這兩天的風,刮得有些邪乎。(.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大得邪乎。連見慣了大風的落沙鎮人,都覺得這兩天的風大得邪乎。


    鎮上的人都躲起來了。


    無論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還是從外地到此落戶的人,隻要是有家的,都躲在了自己家裏。一是因為風大,二是因為鎮上這兩天來的外人太多了。大多是江湖人。


    落沙鎮的人也聽到了傳言。他們明白,鎮上這段時間可能會不安寧。不安寧的時候,最好還是躲在自己家裏。看熱鬧固然是一件很過癮的事情,但冒著挨刀子的風險去看熱鬧,那是二球子才會做的事。


    有家的人,可以躲在家裏。沒有家的人,尤其是那些在這幾天湧進鎮子來的外地人,隻能躲在茶樓、酒館、飯館、客棧、賭場或者青樓裏了。


    但茶樓、酒館、飯館和青樓並不是時時都開放的。唯一不間斷開放的,隻有客棧和賭場了。躲在客棧裏,太無聊。所以,躲在賭場裏的人最多。都是江湖人。


    落沙鎮有賭博的地方。隻有一處。它的名字,不叫賭場,叫賭坊。勾金賭坊。


    這是鳳鳴莊在此處的唯一產業。其他的產業,鳳鳴莊都沒有插手。其他的產業,鳳鳴莊隻收保護費。


    鳳鳴莊之所以會在這裏開這麽一處賭坊,是因為此處南來北往的豪客太多了。這些豪客,都是有錢的主。他們的錢,來得快。所以,他們花起錢來,也快。他們喜歡大把花錢的感覺。


    賭,絕對是最受絕大多數豪客喜歡的事情之一。在很多時候,它甚至比青樓的女子還要受豪客們的喜歡。大家見過在賭桌旁一坐幾天不挪屁股的人,但有誰聽過在青樓女子的床上一呆就是幾天不挪窩的人?


    賭,當然也是花錢最快的事情之一。


    鳳鳴莊在落沙鎮開了這麽一個賭坊,就是希望南來北往的豪客們能夠把他們的錢大把大把地花在這裏。


    勾金賭坊這個名字是薑海朋老子的老子給起的。薑海朋老子的老子是個極為爽直的人。他給勾金賭坊取的這個名字,也非常直接。


    你若是有財運,勾金賭坊裏有大把的金銀任由你勾。你若是沒財運,不好意思,勾金賭坊就要將你腰包裏的金銀給勾走了。


    勾金賭坊裏,不隻是可以押金銀。<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所有值錢的玩意兒,勾金賭坊都可以讓你押。押什麽,賠什麽。賠不出來相同的東西,勾金賭坊就賠給你金銀。


    至於客人與客人之間對賭,更是什麽都可以押。不管是值錢的,還是不值錢的,隻要與你對賭的人願意接受,你都可以押。連婆姨都可以。若是與你對賭的人有特殊的癖好,你押內褲也行。


    現在就有兩撥客人在對賭。有一方已經輸紅眼了。他們再也沒有別的東西可押了。他們還有內褲。但他們不能押內褲。他們都是有血性的漢子。他們還要臉。他們現在準備押的,是手腳。


    作公證的,除了滿賭坊的客人,還有勾金賭坊的大掌櫃,蔡立德。蔡立德的身邊,站著他的兩位親兄弟,蔡立言,蔡立行。


    他們也都是鳳鳴莊的家奴。他們是薑海朋最信任的三位家奴。薑海朋對他們的信任,比對王老實的信任還要深。否則,薑海朋也不會把這樣一個日進鬥金的賭坊交給他們三兄弟打理了。


    對賭的兩撥客人,都是西北地麵兒上很有些名頭的江湖漢子。一撥是來自芒碭山的芒碭三虎,另一撥是來自燕子嶺的三大當家。他們各自還帶了十幾名兄弟。


    這兩撥人,都不是善類。說得好聽些,他們是刀頭舔血的綠林好漢。說得難聽些,他們是土匪。


    芒碭山沒有真的老虎。但芒碭三虎比真老虎還凶。老虎吃人,隻是會將肉吃下去。若是落到芒碭三虎的手中,他們會將你的骨頭都吃下去。他們早已棄了原來的名字不用。現在,他們就叫大虎、二虎和三虎。


    燕子嶺三大當家也不是什麽好鳥兒。自從他們三人到燕子嶺落草,連燕子都不願意朝燕子嶺飛了。燕子嶺所有會飛會跑的活物,幾乎都被他們三兄弟和手下的一幫土匪給吃光了。現在,他們和芒碭三虎一樣,吃過路的人。落到他們手上的人,會被他們吃得傾家蕩產。


    芒碭三虎和燕子嶺三大當家一直都不對付。因為,他們兩家出來做買賣的時候,時不時地會狹路相逢。這兩家之間,仗沒少打,人沒少死。


    這一次,他們各自下山,是到落沙鎮來做買賣的。他們要做的買賣,自然是搶劫。不過,他們要搶的,不是落沙鎮的人。他們知道,落沙鎮是鳳鳴莊的地盤。鳳鳴莊惹不得。搶了落沙鎮的人,就等於在薑海朋的臉上搧了耳光。在薑海朋的臉上搧了耳光,他們就再也不用想在芒碭山或燕子嶺呆了。


    他們是來渾水摸魚的。他們知道,落沙鎮要發生大事了。因為,傅紅雪到鎮子裏來了。


    他們當然不敢直接去搶傅紅雪。或者說,他們不敢第一個衝上去搶傅紅雪。他們也沒見過傅紅雪,但他們聽過他的厲害。樹的影,人的名。他們可沒狂妄到覺得自己比曾經的關東萬馬堂還要厲害。


    但是,總有人會忍不住衝上去的。他們就是要等有人衝上去之後,在後麵撿漏。


    敢上去搶傅紅雪的人,一定是狠人。隻要給他們撿到幾個狠人的漏,哪怕隻是將他們身上的東西扒下來,也比他們做好長時間的買賣都要強。萬一撿漏能撿到傳言當中所說的傅紅雪身上的那樣東西,那他們就再也不用做沒本錢的買賣了。


    等待是無聊的。所以,和許多外來的江湖人一樣,芒碭三虎和燕子嶺三大當家也帶著他們的兄弟來了勾金賭坊。然後,他們雙方就不期而遇了。


    既然在賭坊裏遇上了,這兩方之間,自然就要在賭桌上見個高低了。


    今天,芒碭三虎的手氣不好。相當不好。


    他們比的是擲骰子。已經擲了七把了,芒碭三虎一把都沒贏。芒碭三虎和他們兄弟身上帶的銀兩已經全都輸光了。做沒本錢買賣的人,身上本來就不會帶太多銀兩。有誰帶著滿身的銀子去搶劫的?


    他們也沒有婆姨可押。有婆姨的人,誰願意去做山大王?芒碭三虎和燕子嶺三大當家倒是各自搶了幾位壓寨夫人。但出來搶劫,也不能帶著壓寨夫人不是?


    現在,芒碭三虎的眼睛都紅了。被燕子嶺的三大當家給氣紅的。


    燕子嶺的三大當家,不僅手上的功夫了得,他們的嘴上的功夫,也十分了得。在芒碭三虎輸得再也拿不出一個大子兒的時候,燕子嶺三大當家嘴上的功夫就更加了得了。


    最先受不了燕子嶺三大當家嘴上功夫的人是三虎。三虎都想動刀子了。但他知道,勾金賭坊絕對不是動刀子的地方。拋開這裏是鳳鳴莊的產業不說,光是站在那裏作公證人的蔡氏三兄弟,就是三隻老虎和他們帶來的十幾號兄弟惹不起的。


    三虎咣地一聲將自己的胳膊狠狠砸到桌上,怒吼道:“操!敢不敢跟老子賭胳膊?”


    燕子嶺的三當家將兩錠銀子在手中輕飄飄地拋著,嗤笑道:“你家三爺有什麽不敢的?隻是,你家三爺有的是銀子,憑什麽要跟你賭胳膊?再說了,就你那根貓爪子,能值幾個錢?”


    燕子嶺的二當家好整以暇地笑道:“三弟,你這話就不厚道了。芒碭三虎好歹也是綠林上的好漢。三虎怎麽說,也攤了個老虎的名號。他真要賭胳膊的話,算他那條胳膊十兩銀子,跟他賭了。”


    燕子嶺的三當家哈哈大笑著將手上的兩錠銀子扔在桌上,狂笑著說道:“三虎,別說你家三爺不給你麵子。三爺給你二十兩,賭你這條胳膊。”


    見到燕子嶺三當家這副德性,大虎和二虎也坐不住了。二人呼地站起身來,同時用手指著燕子嶺三當家的鼻子。大虎怒喝道:“操!敢不敢出去?!”


    見到對方挑釁,燕子嶺的三位當家也呼地站起身來。燕子嶺大當家冷笑道:“有什麽不敢的?老子什麽時候怵過你們三隻貓兒?”


    蔡立德見場麵越來越僵,打了個哈哈,上前說道:“幾位當家的,大家都是好漢子。願賭服輸,有話好說。沒必要動刀動槍的。”


    說罷,蔡立德又對芒碭三虎說道:“三位當家的,如果真想翻本兒的話,蔡某願意借些賭本兒給三位當家的。”


    三虎頭腦一熱,正要答話,大虎伸手一搭三虎的肩膀,將他按在椅子上。


    大虎知道,勾金賭坊的銀子,借不得。


    倒不是說,大虎怕還不起勾金賭坊的銀子。勾金賭坊借出去的銀子,利息雖然高得嚇人,但芒碭三虎做的買賣,不怕利息高。


    大虎怕的是,將來再和鳳鳴莊打交道。


    芒碭三虎做的是什麽買賣,他們自己心裏清楚。西北這塊地麵兒上有多少公門中人和所謂的武林正道中人盯著他們,他們自己心裏也清楚。


    此番芒碭三虎敢到落沙鎮來,是因為他們知道,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那些公門中人也好,所謂的武林正道中人也罷,沒有誰顧得上他們。


    過了這陣風,芒碭三虎再敢到落沙鎮來,很有可能就是把自己朝砧板上送了。


    蔡立德見到大虎的動作,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蔡立德微笑著正要再說話,一個聲音懶洋洋地說道:“三虎的胳膊,我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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