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詩!”淩清羽兀自愣著念了一遍,對方倒是名如其人,很有文雅範兒。


    可不管那麽多,納蘭冰有點等不耐煩了,朝納蘭詩道:“哥,你難得來送我蛋糕,一定要留下來陪我過生日。”


    “蛋糕、生日。”淩清羽盯著納蘭冰手中的生日蛋糕,沉吟著不知想著什麽。


    “我學校裏還有點事情,就不留下來了。”


    納蘭詩雖然憐愛地看著對方,他的婉拒讓納蘭冰神色暗淡了下來,雖然手中牽著蛋糕,卻不免幾分無力。


    “可我一個人,又吃不完這麽大的蛋糕。”納蘭冰企圖挽留對方。


    “你不是在籃球部嗎?”納蘭詩柔聲問。


    “嗯!”納蘭冰點頭。


    瞧淩清羽看了眼,納蘭詩又看向納蘭冰道:“那你就請部門裏的同學和朋友,一起來陪你過生日,我想他們會很歡喜的。”


    這也是納蘭冰這幾天多慮兩難的地方。一方麵,她不想孤單單地過一年才一次的寶貴的生日,可另一方麵,她又猶豫著是否該和學姐她們說呢?自己在球隊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過個生日還大費周章的。


    沒有理會正低頭躊躇著的納蘭冰,納蘭詩轉頭看向淩清羽,正色地道:“今天是冰冰的生日,可惜我有事,不能留下來陪她一起過了……”頜首沉吟,他忽然看向對方道,“你和冰冰都在籃球隊裏,也算是朋友吧……”


    “朋友。”


    正沉默聽納蘭詩說話的淩清羽和半低頭的納蘭冰,都不禁看向了對方,兩人目光對視在了一塊。


    “朋友?自己和他算是朋友嘛?反正這家夥估計也挺討厭自己的。”納蘭冰怕被知道對方看透自己的心思,登時移開的美目。


    納蘭詩繼續道:“所以……我希望你們能陪她一起過這個生日。”


    “哥。”納蘭冰喊了聲。


    看看納蘭冰,納蘭詩轉頭看向淩清羽,帶著一絲征詢。


    “她不介意我吃了她的蛋糕,我無所謂。”聳了聳肩,淩清羽道,他話語中有一半出於對方對妹妹的摯愛。


    “謔!”納蘭冰剜了對方一眼,“這家夥怎麽說話還是這麽不中聽!”


    “那我在這裏謝謝你了。”納蘭詩臉上一喜,轉口對納蘭冰道:“冰冰,那哥哥就先走了。”


    “哥!”納蘭冰喊了聲。


    在納蘭冰依依不舍的眼眸下,納蘭詩朝著納蘭冰擺了擺手離去,直到身影消失在對方視野中。


    瞅著一頓失落的納蘭冰,淩清羽問道:“今天是你生日?”


    低垂地眼眸揚起著怪瞅了淩清羽一眼,納蘭冰“嗯”了一聲答道。


    “你幹嘛不跟學姐她們講?”這一次,淩清羽沒有高高地揚首昂頭,也沒有向之前和對方說話時的不屑和高傲。


    自從認識淩清羽以來,納蘭冰還是頭次和對方如此平和下來說話,心靜下來,她才發現原來這個男生認真對人時的樣子,也沒有那麽令人討厭了。


    “又不是什麽大事,有什麽好說的。”嘟囔著嘴,納蘭冰鬆下了香肩。


    眼神緩緩暗淡下來,淩清羽聲音有點低微,像是對自己說:“至少……”他停下話語,似乎想著什麽,“還有一個關心你的人,會專心為你準備禮物。”


    感受到一絲異樣,納蘭冰看向了淩清羽的臉龐,那張俊俏的麵孔之上,仿佛縈繞著淡淡的憂愁。


    “他怎麽了?”納蘭冰被異於往常的淩清羽微微驚動了心弦,帶著一絲關心的語氣,問道:“喂,淩清羽,你沒事吧?”


    此刻,納蘭冰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竟然會說出似乎關心對方的話來,當即用低頭來遮掩自己突露的心意。


    吸了下鼻,淩清羽從恍惚中回過神來,轉了轉頭,希望通過說話來掩飾自己的剛才的異常,便道:“你哥不是說,讓大家陪你過生日嘛?正好等會兒要去喜洋洋,你順便把蛋糕帶上好了。”


    “他今天的態度……怎麽……變了?”瞅著邁步前走的淩清羽,納蘭冰在心裏嘀咕。


    發現對方似乎沒動靜,淩清羽轉身看去,卻見納蘭冰還站在原地,怪異地看著對方,叱道:“快走啊!你發什麽呆?”


    又聽到這種拽拽的冷語,納蘭冰條件反射地表現出語言的反抗,道:“誰發呆啦?我……”她也微揚起頭,“我走慢點不行嘛?”


    兩人間剛稍微緩和的氣氛,又因為淩清羽的話語而再度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不過至少兩人的關係就像一塊冰的融化,雖然溫度還冷冷的,卻不再冰冷慘人了。


    “淩清羽,你走那麽快幹嘛?”提著蛋糕蹣跚前走,納蘭冰向前追問。


    “是你太慢了。”淡淡的聲音傳來。


    “喂,我手裏拿著這麽大的蛋糕好不!”


    “我來幫你拿吧。”


    “你什麽時候那麽好了?”


    “等會兒多吃幾塊蛋糕,當做補償!”


    “……”


    ……


    “你哥打籃球應該挺厲害的吧?”快到仙湖球館,淩清羽想起納蘭詩,不動神色地想向納蘭冰口中探出一些信息來。


    一提到哥哥,納蘭冰便來了興致,自豪地說:“當然啦,我哥可是校籃球隊的!”


    “校籃球隊!”心頭一跳,淩清羽驚了一下,眼睛不禁眯了起來,“風淩大學,校籃球隊……”


    “他是風淩大學吧?”淩清羽明知故問。


    “你怎麽知道?”愣了一下,納蘭冰隨即想這必然是哥哥和對方說的,便“嗯”著點了點頭。


    兩人到了室內球館,這時高同、江風等人也紛紛進了來。


    “清羽,你手上提著什麽啊?”看到淩清羽手中的蛋糕,江風還沒過來就隔著幾米問道。


    “生日蛋糕。”淩清羽道。


    “生日蛋糕?今天誰生日?”紀公延在旁問。


    說話間,納蘭冰烏溜明亮的眸子四下看動。


    “她咯!”淩清羽下頜朝納蘭冰指了指。


    “冰冰?”江風等人皆是驚愣,連高同也不免看向了納蘭冰。


    納蘭冰抿著嘴點了點頭,安靜地佇立原地,仿佛一個乖巧的小貓咪,可臉上有著抑製不住的喜色。


    很快的,老k、武震陽和秦清等人也都過了來,當得知今天是納蘭冰生日的時候,每個人同樣也是驚愣了下,不管很快便是喜上加喜,贏球的喜慶氛圍更增添了一分。


    因為不是訓練,大家都穿的頗為休閑,更有種私下的氛圍,邁入八強後,每個人臉上都顯得輕鬆,而江風和紀公延兩個話茬搭檔也是談得不亦樂乎,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朝著鎮上過去。


    佘山鎮就在大學城境內,離撫仙更是算近,此時夜幕降臨,眾人所在的通往鎮上的學院路也亮起了一盞盞燈,夜風更是徐徐吹拂而來,撩起根根發絲。


    老k和沈遷走在前頭,兩個年長的人混在一群年輕人當中,說話就有點代溝了,隻能彼此閑聊。


    “冰冰,你生日怎麽不跟大家說啊?”秦清和納蘭冰肩並肩走著。


    “對啊,大家也好給你準備禮物嘛。”江風笑道。


    “沒有啦,我……”納蘭冰嚅囁著,不知該怎麽回答。


    “冰冰不是沒有跟大家說,而是隻跟清羽說了。”紀公延在旁插科打諢。


    眾人將目光都紛紛看向了淩清羽,後者一臉尷尬,忙辯駁道:“什麽啊?我正好碰到她哥給她送生日蛋糕,就順便幫忙捎到回來了。”


    私下不太了解,得知納蘭冰竟然還有一個哥哥,除了淩清羽的其他人皆是驚愣了下。


    提著個大蛋糕,納蘭冰低俯著頭,試圖掩飾自己神情上的異樣。


    “今天大家能有蛋糕吃,也沒準備禮物,怎麽也要出出力是吧。”江風幫著把納蘭冰手中的蛋糕拿了過來,目光閃動著看向淩清羽,道:“清羽,既然剛才也是你幫人家拿的,現在你就幫人幫到底,順帶著一路把蛋糕拿到鎮上好了。”


    驚愣了下,淩清羽不經意間和納蘭冰的美目對視在了一起,瞧著對方眼眸刹那間移了開去,竟是沒太敢直視自己。


    轉動幾下眼眸,淩清羽想起了答應陸小傑的事情,便頜了頜首,默然地接了過來。


    “算了,幫她拿好了,反正還要幫小傑向她要電話。”


    耳朵聽著身後一幹充滿活力的年輕人鬧騰著,老k和沈遷也不禁轉頭看了眼,後者


    感歎歲月不留人,前者見到大家隨著時間的推移,漸漸熟悉和睦的氛圍,心中也很是開心。


    這一路上,納蘭冰的心湖卻暈開了陣陣漣漪,往日總和自己一言不合的那個男生,竟然會有和自己短暫的,算是和樂相處的時候,想起剛才的一幕幕,她又隱約感激對方,這種莫名的淡淡的思緒,一直如薄霧般縈繞在納蘭冰的心頭,直到到了鎮上。


    喜洋洋燒烤,一塊周邊被綠化圍繞的空地上擺滿了幾十張桌子,還有每張桌子上滿坐的人群,觥籌交錯,不時傳來歡笑聲。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聆聽著大家音律不齊,卻發自內心真摯的吟唱,淩清羽呆呆地看著納蘭冰像個童話裏最幸福的公主,接受最真誠的祝福,他嘴裏也跟著唱著,思緒卻不知飄到了哪裏……


    這一首生日快樂,好熟悉,又好陌生……


    經過令人振奮的吹生日蠟燭,納蘭冰在燭光和星空的交輝下,合上長睫毛的美眸,安安靜靜地在心裏許了個願望。


    “希望我愛的人,和愛我的人……都能快快樂樂,健健康康,心想事成。”


    許完這個最質樸的願望,在大家的期待和紛亂的聲音中,納蘭冰將蛋糕整整齊齊地切好,不過,沒有忘記那個幫自己提蛋糕又小小地熱心腸幫自己的男生,雖然對方臉上無以為意,可納蘭冰卻沒有忘記淩清羽之前不經意說的話語,切蛋糕時,她將其他幾塊蛋糕都分成平均大小,隻有三塊稍微顯大。


    淩清羽看著納蘭冰頓時成為知書達理的女生,將蛋糕先恭敬地遞給了老k和沈遷,接著一圈輪過來,他的目光漸漸地也轉移到了蛋糕之上。


    這個生日蛋糕很大,上麵塗滿了黑色的巧克力流蘇,還有紅棗、紅豆等甜味來點綴,給人一種食欲大增,想要一口吃掉的感覺。


    在淩清羽生日的時候,家庭條件允許,他沒有少過吃一次蛋糕,可是每一次吃蛋糕,對他來說又是幸福,卻也是悲傷……


    生日蛋糕,如果可憐到隻能自己買給自己,自己切給自己,如此聊以慰藉,除了能感受蛋糕的甜,還剩下什麽呢?


    可是,在那甜味之下,看著蛋糕所勾起的思緒,總也會產生一絲苦澀,破滅掉先前的甜蜜。


    瞧著淩清羽竟然此刻像個貪吃的小男孩般,一直盯著生日蛋糕,納蘭冰不禁心中嗤笑了下,想道:“原來他也會這樣?”


    “喂。”看似沒禮貌地喊了聲,可納蘭冰臉上卻沒有露出,往日麵對淩清羽時,那一副板著的臉,然後將蛋糕遞給了對方。


    “冰冰,怎麽感覺你給清羽的蛋糕,比給我們的都大啊?”紀公延大大咧咧地叫嚷著。


    “哪……哪有啊!”登時紅了臉,納蘭冰趕快坐下,叱道:“是你自己近視了。”


    她拋出了一個慌亂中沒有經過思考的說辭,便趕緊低下頭來,拿起叉子吃起了蛋糕,來掩飾自己微微發燙的粉頰。


    “好啦,公延,你別囉裏囉嗦的了。再囉嗦,我可把你蛋糕搶了啊!”


    江風趕緊製止了紀公延這個禍亂星,然後瞧了眼淩清羽和納蘭冰,又將目光看向了秦清。


    “看來,清羽和冰冰的關係,不用我多擔心了。”發現那兩人似乎關係緩和了些,秦清心裏也稍稍安穩了,察覺江風投射而來的目光,她也看了過去。


    這一刻,彼此的眼神,便是溝通的橋梁。


    江風很高興,在自己最後一年的時間裏,又認識了新的人,能和球隊一起創造曆史,更有希望觸碰到總冠軍。可更令他感到幸福的是,這三年來,和眼中這個女生經曆的點點滴滴……


    如果說當初加入籃球部是因為興趣,那麽對現在的秦清來說,籃球早已經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之一,因為它,自己認識了眼前這個男生,因為它,自己從剛來撫仙時的一無所懂的青澀少女,變成了如今懂得關心別人,懂得策劃事物的,一個做事周全的人。


    也許,籃球對他們兩人來說,早已超越了體育項目,成為連接彼此的橋梁。


    在其餘人各自聊著之際,淩清羽心思全然地都在了眼前的這塊扇形蛋糕之上,良久的凝視深思,終於……他默不作聲地用叉子鏟起小塊,放入嘴裏……


    醇香、絲滑、甜美、心動……


    一塊蛋糕,此刻便是淩清羽全部的感受了。


    如果不是納蘭冰,自己根本不會體會到此刻的氛圍,聆聽著祝福,感受著關愛……


    雖然這些不屬於自己,但能觸景緬懷,淩清羽便也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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