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音在小屋裏呆了一夜,也聽白止說了,這小破屋就是溫庭彥送給她的禮物,讓她在這兒修煉可以不用擔心吸引惡鬼驚擾到別人。


    但顧音現在並不想領這份情,第二天一早就回到了昆吾峰。今日是外門弟子正式上差的日子。


    昨天入門之後,大家分了各自居住的院落就各忙各的了。一般都是兩人住一個院落,蔣秋自然就纏上了顧音。


    這一夜未歸的讓她很擔心,“小音!你昨天晚上去哪兒了,害我擔心得一晚都沒睡。”而且顧音臉色看起來很不好,這一點她沒說。


    “我沒事,溫文師兄來過了嗎?”顧音問。今日是外門弟子道溫文師兄處登記自己所領任務的日子。


    “還沒呢,溫文師兄先去其他各峰,最後才來昆吾。小音你需要先休息一下嗎?”蔣秋擔心道。


    顧音搖了搖頭,思考著要不要跟蔣秋一樣去種植靈田。鏡玄宗對外門弟子的培育講究交換,靈田、藥圃、丹房、獸苑、器鋪、甚至廚房,職務任選,每月完成一定的工作就可以獲得下一月入講堂和藏書閣的權利。也可以選擇不做雜役,每月上繳一百塊下品靈石,也可以入講堂與藏書閣的權利。


    講堂是由原道堂的金丹期弟子設講的,對沒有親傳師父的煉氣期修士來說,所傳授的東西是十分受用的。而藏書閣一至二層對所有弟子開放,裏麵有一些人階功法以及各種秘籍。對於外門弟子來說是非常寶貴的存在。所以外門弟子都會選擇完成好自己領取的差事,家底殷實的會上繳靈石,擠出一切時間修煉以爭取進入內門。


    那日與顧琪的爭鬥是卡在顧音心中的一根刺,被罵了一輩子廢物,總不能在第二世繼續當個廢物。


    所以顧音想的是如何賺靈石,擠出更多的時間修煉,而不是浪費時間在雜物上。


    而且退一步說,築基跟修煉到煉氣九層都必須找到新的源寶,呆在鏡玄內也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找到。


    溫文到了正午時分才到達昆吾峰,弟子們紛紛肅穆列隊行禮。顧音行完禮抬頭才看到花孔雀一般妖嬈的水嫩美少年,同時也聽到了身邊傳來的一陣陣抽氣聲。


    美人走到哪兒都是引人注目且想入翩翩的,更何況是一個比王禮桓還要年輕、美貌、修為高的少年。


    今天景熙換了一身火紅的束腰長袍,豎冠秀眉,一雙桃花目無時無刻不在勾引在場的女弟子。看樣子若不是顧著到外門來有些正事,他很願意坐下來與在場的小妹妹小姐姐促膝長談。


    又一個因為景熙刻意拋媚眼而暈倒的姑娘倒下的時候,他走到了顧音麵前。顧音很想裝作不認識這個人,簡直是花蝴蝶、花孔雀,太過於招搖了。


    “顧師妹,又見麵了。”花蝴蝶展開燦爛的笑容,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把玉骨綢麵扇,迎風一展,好一副才子風流逗趣圖。


    “景師兄有事兒?”


    “師父讓我來接你前去觀雲居呢。”景熙亮著一雙桃花眼充滿著八卦意味地探測著眼前的小師妹,他執掌鏡玄宗大小事務五年從未出過一點簍子,憑空冒出個與大師兄關係親密的小姑娘,可讓他吃了大虧呢。


    “那就請師兄帶路吧。”顧音見是要第一次正式見師父,忙應下了。


    “小音,你要去見宗主嗎?”一旁蔣秋問。


    “是啊。”


    “這個給你,你如果晚上不回來可以捏碎玉牌給我傳話,這樣我好放心。”


    顧音心底一暖,接過玉牌,卻因為性格太過別扭,那聲謝謝怎麽都說不出口。


    景熙離開的時候,帶走了一片師妹的芳心。


    他的法器就是方才掏出的玉骨扇,兩人走到院門口,隻見他把玉骨扇一拋,走過去站在扇麵上向顧音伸出手。


    顧音搖了搖頭,自己站了上去,跟在景熙身後。


    桃花眼看了看顧音煉氣一層的修為,沒說什麽運起靈力往上頂而去,在到達時見顧音麵無異色,這才露出一絲驚訝。自己的這個小師妹,果然不簡單呢。


    鏡玄宗主青雲子住在山頂一處斷崖之上,崖上茅屋幾間,藥圃幾塊,加上一顆不知年歲的迎客鬆在雲海中守望,顧音差點以為自己來到了某處農家小居,她沒想過宗主的居處如此簡樸。


    “是熙兒到了嗎?讓你師妹進來吧。”老人和藹的聲音從茅屋內傳來。


    景熙示意顧音進去,自己轉身往藥圃走去,此時他收斂了幾分孟浪,顯得沉穩了幾分。


    顧音走進房內,老人盤膝坐在一個老舊的蒲團上,麵帶笑容,招呼她坐在他身邊的另一個蒲團上。


    “音兒,我可以這麽叫你吧。”青雲子說道,“彥兒當初在我這裏偷走萬木逢春的時候,就注定了我們今日的師徒緣分。叫我一聲師父,你可甘願?”


    “顧音惶恐,未經允許偷學前輩功法,是顧音的錯。”她真心誠意道。


    聞言青雲子笑了出聲,白眉微抖,“彥兒說你是個老實的,果然如此。別叫前輩了,叫師父吧。”


    “是,師父。”


    “為師在你之前還有三位弟子,彥兒跟熙兒你都見過了,你是揚州人,傾兒怕也認識了吧?”


    “在柳家與柳師兄見過一麵。“顧音如實說,也覺得青雲子讓她感覺特別親切。


    “這些人裏頭,彥兒入門最早,然後是傾兒跟熙兒。他們雖是你師兄,但這些年來胡鬧得太過,以後你可不能學他們。“青雲子對自己的這些弟子們的德行自然是了然於胸的。老大溫庭彥任性妄為,老二柳舜傾穩重有餘不知變通,老三急色近利——這是他眼中的徒弟們。而鏡玄上下將宗主三位弟子捧上神壇那就是後話了。


    “今日叫你來,一是讓你不要急於修煉。萬木逢春的功法修煉之難,世間隻有為師能給你說道幾分。彥兒已經跟你說了這本功法的壞處了吧?”顧音點點頭。


    “唉。”青雲子歎了口氣,“為師今年已經四百八十一歲了,一百餘歲時巧遇火係源寶成功築基,又過了一百年才尋到水係源寶晉升金丹期,到三百五十歲時,舉全族之力毀了柳家最大的靈脈才尋來土係源寶。最終止步於元嬰大圓滿。這是一條漫長的路,你還要走下去嗎?“


    顧音雖然還在生溫庭彥的氣,但直覺相信他讓她修行萬木逢春,自然有一定的道理,最終還是點頭說道:“弟子不怕吃苦,等得住。”


    “你已經學會潤物篇,潤物之則在於教化眾生,將你從天地間吸取的靈力還於天地,因果循環,生生不息。“青雲子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在體內運起了萬木逢春,親自示範給顧音看何為生生不息,”由己及彼,從自身出發,將靈力歸還於一切活物,包括植株、靈獸以及天、地、人。“


    最後一個“人”字砸在顧音的心上,讓她多日來思考的為難之處豁然開朗。為什麽她沒想到將靈力傳給他人呢?


    “弟子懂了!”顧音清脆地說了一聲,她有些為自己的感悟而激動。


    但青雲子不認為她懂了,搖了搖頭,道:“希望你真的懂了吧。為師今日一是勸誡你耐心等待機緣,二是想勸你不要跟你大師兄置氣。“


    顧音驚訝的抬頭看青雲子,心想師父知道的真多,又十分怪異地覺得有種小輩吵架長輩勸和的感覺。


    “你大師兄是行為乖張了些,但他是真心對你好的,再說昨日也是另有緣由。音兒乖,讓著大師兄一些。”


    言語之間竟是把溫庭彥當成了小孩,讓顧音這個小小孩多讓讓,真不知誰是師兄誰是師妹了,顧音苦笑著點頭應下,心中腹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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