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暈倒了,曲子顏聯係我,我去接你們來的!”


    劉若安聽他這麽一說,瞬間想起一切,掀開被子就要下地,“父皇他們怎麽樣了?”


    蘇丞一把按住她,“你冷靜一下,你先聽我說!”


    “我怎麽冷靜?我問你他們到底怎麽樣了?”


    “怎麽說呢……”蘇丞欲言又止地垂下頭,“現場的慘烈程度,螞蟻都活不了……更別說是人了……”


    話音剛落,劉若安的眼淚便奪眶而出,她沒有大喊大叫,隻是一個人靠著床頭默默地抽泣。


    “明明昨晚還來找我聊天的……”她自言自語得哽咽起來,“說沒就沒了……”


    蘇丞心疼地摟過她靠在肩上,劉若安卻默默地一把推開他,冷冷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他試圖改變她的心意,卻換來一聲低吼,“能不能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蘇丞沮喪地走出房間關上門。


    路上碰到匆匆趕來的曲子顏和夏明嫣。


    “怎麽樣?醒了嗎?”曲子顏問。


    蘇丞木訥地點點頭。


    夏明嫣左右耳失聰,隻能看表情讀唇語靠猜測。


    見他一臉失落的樣子,曲子顏問,“你怎麽了?”


    “她說她想一個人靜一靜!”


    曲子顏咬了咬嘴唇,有點不敢貿然上前打擾。


    夏明嫣篤定地說了句,“我去看看她!”說完,繞過蘇丞,推門走了進去。


    劉若安坐在床上,把頭埋在膝蓋裏,默默地抽泣著。聽見響動,以為是蘇丞,有些惱怒地抬起頭,“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行不行,行不行!”


    夏明嫣什麽也聽不見,隻見她情緒有些激動,於是,默默走到她跟前,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輕喚了聲:“殿下!”


    劉若安仰起臉淚眼婆娑地撲倒夏明嫣懷裏,“明嫣!”接著,嚎啕大哭起來。


    夏明嫣一邊撫摸著她的頭發,一邊啜泣道,“殿下,你一定要替他們報仇!”


    劉若安揪起袖子揩了揩眼角的淚水問,“明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夏明嫣沒讀懂她在說什麽,找來紙和筆,告訴劉若安自己耳朵暫時性失聰,聽不見聲音,讓她寫在紙上和她交流。劉若安點頭後照做。


    夏明嫣憶起事情的始末,


    “陛下在新帝登基大典時黑了漢宮的直播係統,轉播為自己的畫麵,對著全世界的人揭露王瞻醜惡的嘴臉,順便宣布自己還活著的事情,可是……播到一半,禹大巫的家突然遭遇了極強的輪番轟炸……”


    說完,夏明嫣忍不住流下淚來,“我被派出去買東西,快到大巫家時,親眼目睹了那慘烈的一幕!”


    劉若安悲慟地掩麵大哭,良久,她收拾了一下情緒,艱難地在紙上寫下,“都確認過現場已經沒有任何生命跡象了嗎?”


    夏明嫣搖搖頭。


    “父皇,師傅,大師兄,曹淵,禹大巫……全都……沒了嗎?”


    夏明嫣看著紙上的名字,緊緊地攥著紙,她知道這對劉若安來說有多殘酷,可是,她還是搖了搖頭。


    劉若安徹底心死了,她憤怒地寫道,“是誰幹的?知道嗎?”


    夏明嫣冷冷地答,“王瞻!”


    “確定是他?”劉若安寫道。


    “轟炸完後,他自己在電視直播上說的!”夏明嫣答,“而且,師傅找到了證據,咱們上一次在棠州遇到的爆炸,也是他做的!”


    “都是他?”劉若恨恨地在紙上快速地書寫著自己的怒火,“上回沒弄死我們,他心有不安麽?可恨!太可恨了!”


    劉若安生氣地大喊大叫,可是,她知道,這於事無補。可此時此刻,除了哭,她什麽都做不了。


    躲在門外豎著耳朵偷聽的曲子顏和蘇丞急得恨不得推門而入,又害怕自己的出現會讓她更加難過。


    發泄完後,劉若安沮喪地抱著腿嚶嚶哭泣。


    “殿下別哭!”夏明嫣替她擦去淚水,“振作起來!替他們報仇!”


    劉若安冷笑道,“就憑我?”


    夏明嫣讀懂了她的唇語,扳正她的身子道,“還有我!”


    劉若安疑惑地望著她。


    夏明嫣向她坦白了自己真實的身份是曹近溪的弟子。


    劉若安目瞪口呆。


    “那年,我不到十歲,但已經被人販子轉賣了無數次了,”夏明嫣說起傷心往事,“我最初是怎麽被拐賣的,我的父母,我的家在什麽地方,我有沒有兄弟姐妹,這些我都一概不知。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在不斷地被人販子轉賣。遇見曹師傅以前,我被賣給了一個以雜耍為生的劇團,在大街上表演倒立,頂盤子,鑽火圈,一旦有失誤,就被班主用鞭子抽打……那年冬天特別冷,我們一個個都凍得小臉小手紅彤彤的,那天我清楚地記得,我已經整整三天沒吃飯了,還發著燒,班主非要讓我上,結果,演出演砸了,還傷了圍觀的人,班主惱了,狠狠地用鞭子抽我,我越跑他抽的越狠,後來,我被絆倒了,他更是往死裏抽我,仿佛要抽死我!總之,他抽到後麵疼得我都沒知覺了。迷迷糊糊間,我看見有人跟班主打了起來,把場子砸了,把班主嚇跑了,把我帶回了家。”


    劉若安雙眼閃著淚花,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認真地聽著。


    “這個人便是曹師傅!他給我吃給我穿,收我為徒,教我拳腳功夫。”


    “等一下,”劉若安忍不住插嘴,她在紙上寫道,“那,那個老者和小男孩是你什麽人?”


    夏明嫣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答,“他們是我男朋友林程的父親和弟弟。”


    “他們對我非常非常地好,我從小孤苦無依,師傅給了我全新的人生,而他們給了我家的感覺!”說到這裏,夏明嫣情到深處又忍不住流下淚來。


    “我一直在師傅家無憂無慮地生活著,承蒙陛下賞識,把我送進了漢宮,某次執行任務時我結識了林程,也許是注定的緣分,我們一見如故,無話不談,很快便陷入愛河,有一天,他向我坦白起他的身份,原來,他是泰賢社的人,問我要不要入社?”


    “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師傅,師傅叫我不要打草驚蛇,於是,我就以漢宮宮女的身份,加入了泰賢社。再後來,林程執行任務的時候出了事……”夏明嫣忍不住流下淚,“我本來想退社的,可是……我的上級背著我,抓走了林叔叔和小天……林程已經不在了,我不能再讓他們出事,於是,我們每周視頻通話一次確認他們的安危,然後不斷地為泰賢社辦事。”


    劉若安一臉心疼地看著她,在紙上寫道,“想不到你還有那麽心酸的過往!你放心,從今往後,我會加倍對你好的!你就是我的親姐姐!”


    夏明嫣感動地抹抹眼淚。


    “其實,我是有意接近你的。”夏明嫣說,“因為師傅早就交代過,一定要好好照顧你!”


    “原來師傅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劉若安感覺鼻子一酸,眼淚又奪眶而出,“他藏的可真深呐!”


    “師傅一直都非常牽掛你!”


    劉若安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寫道,“這麽說,他收我為徒,其實是父皇的意思?”


    夏明嫣搖搖頭,“這件事陛下並不知道,師傅之所以收你為徒,更多原因是因為尉遲姑姑救過他的性命!他對你處處照顧,也是因為想還尉遲姑姑的恩情!”


    “難怪他一直不讓我告訴爸媽,原來他們都認識!”


    劉若安說著說著又流下淚來。


    夏明嫣見她瞬間哭成個淚人,鼓勵她道,“殿下,你現在要做的是振作!振作!”


    “一天之內,這麽多親密的人離我而去,你叫我怎麽振作?”劉若安哭喊著,沒有寫出來,夏明嫣聽不懂了。


    “你先出去吧,我一個人靜一靜!”劉若安把下巴擱在膝蓋上,伸手指了指門。


    夏明嫣見她情緒不是很穩定,輕輕地走開了。


    兩天以後,劉若安的情緒終於逐漸平複下來,她偶爾會獨自一人躲在房間裏哭,於是眼圈總是紅紅的。她感覺自己這兩天把這一輩子的眼淚都流盡了。


    “往後,你有什麽打算?”曲子顏和劉若安並排靠在湖邊的欄杆上,使勁地朝著湖心扔了一顆石子。


    劉若安揚起臉看著天空歎了口氣,又失落地垂下頭,“不知道!”


    “……要找王瞻報仇嗎?”


    劉若安皺了皺眉,嗔怪道,“都說了不知道了!”


    “那跟我回乞丹吧!”


    劉若安哭笑不得地白他一眼,“我是你的誰啊,跟你回乞丹!”


    “不是我的誰也可以去啊!去散散心也好嘛!”曲子顏答,“你瞧瞧你這幾天每天都以淚洗麵的,人都瘦了一大圈了……乞丹除了沙漠,還有美麗的大草原,自由自在奔馳的馬兒,漫山遍野的鮮花,你不想去看看嗎?”


    “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


    劉若安臉上終於綻放出久違的笑容。


    “不錯什麽呀?”蘇丞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擠到兩人中間,“沙漠的風沙大起來吹得你眼睛都睜不開,有奔馳的駿馬,同樣也有滿地臭氣熏天的馬糞,至於鮮花,現在已經過了仲夏,花兒都謝得差不多了!”


    劉若安雙手環抱胸前,一副不用你管的架勢和他唱反調,“我就愛吹風沙,就愛聞馬糞,就愛看謝了的花兒,你管得著嗎?”


    “你是我老婆,我當然管得著!”


    “你管一個試試!”劉若安最不怕的就是壓迫,衝曲子顏招招手,“別理這個神經病!走,我們現在就去乞丹!”


    蘇丞攔住曲子顏,“你今天要是帶走了她,我跟你之間就友盡了啊!”


    曲子顏不是硬碰硬的人,看這兩人誰也不願意讓誰,便用商量的口氣對蘇丞說,“你就讓她跟我去散散心嘛!”


    “不行!”說著,她抓著劉若安的手,“你跟我來,我有話對你說!”


    劉若安一個勁地掙紮。


    “說完你還是決意要走,我就放你離開,並且和你離婚!”


    劉若安聽到離婚二字,愣了一下,蘇丞借機將其拖走。


    曲子顏不好介入別人兩夫妻的事,隻能勸蘇丞動作輕一點。


    兩人來到一座假山背後,劉若安狠狠地甩開蘇丞的手,“你要說什麽,快點說吧!”


    蘇丞見她一臉不耐煩,有些惱怒,“你就那麽討厭我麽?”


    他是想和她好好談談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見她那麽不情願的樣子,他就無法心平氣和地跟她說話。


    劉若安這幾天心煩意亂的感覺就沒停過,好不容易今天心情稍微好了那麽一點點,蘇丞又把她的好心情破壞了。她把頭扭朝一邊,冷冷地答道,“這麽明顯的問題,還用問麽?”


    蘇丞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想了想,道,“既然你那麽討厭我,那你幹嘛給我送藥膏?”


    劉若安被他一句話噎了一下。怎麽著?給你送藥膏關心你還關心錯了?可她要是這樣說的話,就承認自己在關心他了,於是她故意激怒他,“劉承彥的臉受傷了,我給他弄了點藥膏弄多了,剩下的扔了也可惜,幹脆就讓那炎給你了!”


    兩瓶藥膏都在蘇丞的手裏,一模一樣的瓶子,一模一樣的盒子,一模一樣多的藥,哪裏有什麽專門的或者剩下的區別?蘇丞為保護她,臉才受的傷,他寧可相信她是借口關心劉承彥,實際上卻是為蘇丞做藥膏!


    蘇丞知道她在嘴硬,卻又不能揭穿她,於是低聲質問她,“你真的要和曲子顏去乞丹嗎?”


    劉若安被他問得很煩,她隻是單純地想找個地方透透氣,放鬆一下,畢竟最近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她經曆了兩次與死神擦肩而過的驚魂時刻。很多東西,她都來不及理理清楚。好比事情已經過去兩天了,她仍舊無法相信那些自己至親的人,就那麽永遠地離開了。


    “是!”劉若安簡單明了地給出自己的答案。


    “你知道曲子顏喜歡你吧?”蘇丞目光中透著失望。


    劉若安有些反感地皺了皺眉,卻故作輕鬆答,“知道!”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現在卻要和喜歡你的曲子顏一起去乞丹,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他這句話說出來,徹底把劉若安給惹怒了。


    “你的潛台詞是我讓你丟臉了是嗎?讓所有人都看你笑話,你不爽了是嗎?”劉若安苦澀地笑出聲來,“這叫自食其果!”


    蘇丞怔怔地看著她。


    “這一切是誰造成的?”劉若安反問道,“當初你明明知道抓錯人了,卻還逼著我跟你結婚的時候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現在來跟我談你的感受,我憑什麽要照顧你的感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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