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月光灑下來,給夜晚披上一層幽幽的外衣。白天鮮美的花草枝葉如籠罩在幽深中,無風自動,似乎在隱秘的相邀彼此。仿佛於一個詭異的夢境,樹影淺淺的映在地麵,有種想要逃脫原地的衝動。


    月光下的晶晶,忽而化作玉骨,忽而化作豆蔻少女。她自己毫無感覺,笑嘻嘻的問靈犀:“我們這是要去哪裏,都快走了一天一夜了。”


    “都怪你連騰雲也不會,要是跟你一起駕風,豈不失了我飛天大聖的威風。”靈犀淡淡答道。


    這小丫頭的耐心還不錯,也許值得栽培一番,靈犀想著。他自來到這個世界,所遇之事所逢之人,早顛覆了原先的觀念。這裏的人神妖鬼仙佛,在他看來都跟原先世界的人沒多大區別,隻要其性格合自己脾氣,就沒什麽問題。


    “白天你給我吃的那粒仙丹好厲害,現在我身上法力一直增長,白骨都化成玉骨了呢!”白嫩容顏的晶晶歡喜說道。


    “靈犀,還有沒有,我還要吃!”接著又化成一副純白如玉的骨骸繼續問道。


    “你以為太上老君的仙丹是拿來當飯吃的?沒有了!”靈犀感覺這丫頭的臉皮似乎有些厚。


    “你不要這麽小氣好嗎,我常聽人間那些人講,越有錢就越摳;又聽那些光著腦袋的講,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不如分我點,幫你消化了多好,免得我老是牽腸掛肚的。”晶晶跑兩步上前,抓住靈犀的衣擺,嘴裏絮絮叨叨的道。


    “我這是仙丹,不是錢;還有你早就死了,老惦記我的東西幹嘛?”靈犀任由她抓著衣擺,開始逗她。


    “有個光頭在洞裏說什麽‘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的,我才醒來,生和死不都是一回事麽!”小丫頭不依了,她認為自己跟那些枯骨有本質的區別。


    “死就是死,生就是生,中間還隔著輪回呢。”靈犀繼續逗她。


    “‘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這難道也是假的?”晶晶知道有個輪回,開始疑惑了。


    “哈哈,經是真的,話是假的。他利用真經來美化他的假話!”靈犀哈哈笑道,伸手去揉了揉晶晶的發髻,揉成了個麻雀窩。


    “死光頭,敢騙我。”小丫頭摸了摸自己的發髻,瞬間又梳理正常,然後繼續憨憨的拉著靈犀的衣裳說:“靈犀你最好了,把那仙丹再給我一粒吧,求求你了。”


    兩隻大眼睛裏閃耀著晶亮亮的光澤,可愛極了。


    靈犀莞爾一笑,能有這麽個天真的丫頭跟著,倒也不那麽無聊。拉起晶晶的小手,腳下加快前行道:“那要看你以後聽不聽話了。”


    “聽話,晶晶最聽靈犀的話了。”丫頭為了仙丹趕緊點頭跟上。


    “靈犀,這是哪裏啊?”


    “沙靖城,一個妖怪城池。”


    “我們來這裏幹什麽呀,妖怪們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們!”晶晶奇怪的問道。


    靈犀突然明白了,當年紫霞是那樣的孤苦無依,自己因憐生愛才喜歡上她。如今這晶晶也有些類似紫霞境遇,自己才不知覺間起了好感。這樣下去可不行,應該彌補上這個缺陷了。


    “這個城池裏的妖怪們吃了太多人,我要為了天地間的平衡,代表天地吃了他們!”靈犀瞎說道。


    “啊!幸好我還沒吃太多人。靈犀以後不要吃了晶晶,好不好?”丫頭拉著靈犀,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撒嬌。


    “放心,我一般吃飽了就不吃零食了。”靈犀點點頭,喚來一陣大風,攜著他倆上了空中。


    半空中靈犀閉上雙眼,開始念動晦澀難懂不存在於此域的古經。一朵朵火焰出現於虛與實交接的空間,仿佛在灼燒虛無,又仿佛在灼燒流動的元素。


    念經的聲音越大越大,偏偏近在咫尺的晶晶半點也聽不見,她好奇的想用指甲尖去接觸一朵火焰,結果一下燒去半截手指,痛得她放聲大哭。


    區區簡單的十三和合琉璃心祭煉之法,到了靈犀這裏竟然像種子要發芽開花結果似的,自然的在靈犀心中生出越來越多如天書般的經文,偏偏他領悟起來如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火焰越來越多,將要布滿天空之時。靈犀一改誦經的語調,從虛無裏走出來許多半透明的魔影,個個抱起一團火焰,均勻的撒滿城內。


    “嘩——”火種落了地,突然變大燒得更為迅猛,城裏妖怪們紛紛驚慌起來。


    這回靈犀不想廢話了,擎出幽光流轉的隨心鐵杆兵,喊了一聲:


    “寶貝,大!——大!——大!——”


    隨心鐵杆兵變得數百丈長短,靈犀大喝一身,抱著神兵使勁向下劈去!


    烏雲大作!狂風怒嘯!


    轟隆隆!——城主府化為齏粉,裏麵的妖怪一個也沒能逃出來!一座絕不能算小的城池,被這一棍從中整整齊齊的截作兩片,中間一條筆直的溝壑,深不見底!


    晶晶被這一棒的威勢嚇得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看著靈犀。她這時一會兒覺得麵前這人對她好是那麽可愛,一會兒又覺得這人好可怕好恐怖,腦子裏亂呼呼的,連手指上的痛疼都忘記了。


    這還不算完,靈犀不打算慢慢燒,抱著隨心鐵杆兵對著下方的城池,就是一頓亂砸!


    轟隆隆!——轟隆隆!——


    像是起了大地震似的,簡直山崩海裂也不過如此!大地被砸得塊塊裂開,如龜背上的紋路!四周的大山不住的搖動,如喝醉酒一樣,晃晃欲墜!


    土地山神們驚慌失措,紛紛逃出。靈犀鬆開拉著晶晶的手,捏個拘神訣,將他們都拘了來,定於城中,與那些不斷磕頭乞命的妖怪們一起細細焚煉!


    似乎連上蒼都有點看不過去,狂風像鬼泣似的不停歇,烏雲壓了下來,化作雨水落在城中。


    靈犀的誦經聲音又變大了些,大群大群的虛無之魔走出來,圍著被焚燒的城池,鼓起腮幫子幫忙吹火。


    騰!——火勢頓時大了十倍不止!


    城中無數妖怪魂魄被燒得相互擁抱、伸拳舒腿,慘叫聲直達九幽!


    靈犀抬頭對著天空不屑的大罵:“你他麽就是一隻芻狗了,還有什麽資格憐憫他人!”


    剛才還思考靈犀是否恐怖的晶晶,見他不屑的挑釁上蒼,頓時又覺得這個人實在太威風,長得又好看,以後一定跟定他纏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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