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延綿,夕陽漸漸在水波中映的橘紅,兩道身影在花園林間走著,老者走在前麵帶路,後者一身道袍,遠遠近近,那邊亭子裏有說話聲,高沐恩與小晨子站在樹下,離涼亭不遠。


    “安道全那老家夥再不早點把解藥弄出來,本衙內非把他下麵也割了不可.....”


    “人家都老了,你還...”


    “誰叫那老家夥沒事就吹噓自己常去青樓?有幾個相好的.....”


    “......”


    小晨子語塞,然後他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去,臉色著急,快步恭迎上去:“安神醫你可算來了,夫人她...她...嚐不出味道了,是不是病症開始出現了?”


    “嚐不出味道?”安道全喃喃重複一遍,與身旁的公孫勝對視一眼,不由皺起眉頭:“看來比老朽想的要快上許多...先過去看看吧。”


    說完這句話,旁邊的公孫勝點點頭:“理當如此。”便頗為瀟灑和老人一起走過去,擦肩而過時,他看了看高沐恩,後者仰起頭與對方對視。


    隨後皺下眉緊鎖。


    “怎麽了?”小晨子將二人送過去,回來時見他表情嚴肅,低聲問了一句。


    高沐恩掏了掏鼻孔,指尖彈了一下:“唉,做宦官久了...看個老道士都覺得眉清目秀....”


    ......


    映著夕陽餘暉的涼亭立在樹林間,樹葉在風裏嘩嘩響起,安道全和公孫勝自這邊過去,亭中隻有白寧一人還坐在那裏。


    隨後,腳步踏上石階。


    “下官安道全見過督主。”


    “貧道公孫勝見過提督大人。”


    二人先後開口見了禮,那邊石凳上一頭白發的身影揮揮手,示意他們坐下來說話。安道全和公孫勝對視一眼,前者點頭,方才收回手小心翼翼的坐下。


    “安道全說你見多識廣...知道許多的奇聞異事?”白寧繼續書寫著內容,頭也未抬。


    公孫勝抬手抱拳:“那時安家哥哥高抬了。”


    過得片刻,白寧目光從紙上抬起落在對麵道人的臉上,毛筆擱下:“當年梁山滅後,本督未下海捕公文捉拿你,也是見你並不似宋江那般人物,此時卻將你請過來,大概安道全已經說過了吧。”


    “貧道明白。”


    公孫勝看著那張陰柔冰冷的臉,皺著眉再次拱手:“其實督主夫人的毒,要說醫治是真的千難萬難,貧道更不敢胡口亂說一氣,將夫人用來試藥。”


    “旁人也不可?”


    對方搖搖頭:“不可,關鍵在於夫人身中之毒根本無法確切,毒性緩慢卻又凶惡無比,恕貧道無能為力。”


    說完這句,急得安道全暗地踢了他一腳。


    白寧的手指敲在石桌上,身影站在了起來,走到石階那邊的亭口望著遠處的晚霞,並未束起來的銀絲隨著風飄舞。


    “......本督從一介雜役的小宦官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經曆過兩次宮變、兩次剿匪患、攔截女真等等事情...殺了不知道多少人,位極人臣啊.....”他開口緩慢,神色淡漠,卻是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讓人難以喘過氣來。


    安道全顫了一下,仿佛下一秒他就要赴死。那邊,身影慢慢轉回來,手臂抬起,“現在回首一望,咱家除了這位極人臣,便一無所有了。”


    抬起的雙臂拱在胸前朝二人躬了下去。


    “督主——”


    “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安道全和公孫勝急忙起身站到側旁。


    公孫勝低頭沉默片刻,撫須歎了一聲,“提督大人一番話讓貧道有些動容,貧道雲遊四海,也聽聞過一些續命的法子,不過那些都是障眼戲法。”


    “那些自然是假的,本督想要的是真正能醫治夫人的方法。”白寧坐下,倒了茶水推過去。


    “提督大人先不要著急,聽貧道把話講完...”公孫勝接過茶杯看了一眼安道全,手指沾了水漬在桌上一點,“據貧道所知,這時間倒不是沒有良藥,隻不過很難找見罷了。”


    白寧拿杯的手停了一下,就對方繼續說道:“泰山有一種花,數十年含苞,隻綻放一晚,名曰龍銜花,傳聞乃是龍涎滴於泥土而孕育出的一種奇花,此物一旦綻放花色,取一花瓣入口,便能百毒不侵,若是讓夫人含入口中,那毒不攻自破了。”


    “當真有此物?”舉起的茶杯放下,白寧追問一句,隨後勉強笑了笑,冷靜下來:“說的太過虛幻,世間怎的有這種荒謬的事。”


    “傳聞雖說荒謬,自然可以不聽,但此物萬一是真的呢?大道自然奧妙,天地靈氣匯集於泰山,有一兩種靈物也不是不可能。”公孫勝語氣自然,又說了一些古人怪事的見聞。


    有些在前世,白寧也是聽過的,也有被證實了的,或許那所謂的龍銜花說不定就是某種未被發掘的新藥種,隻是到了後世,漸漸消失在了。


    想到這裏,他不自覺的點點頭。


    “此物怕是不好找,對吧?”白寧咬著牙說道。


    公孫勝點頭,從懷裏掏出一本小冊子,翻了幾頁,上麵密密麻麻的小字不容易分辨清楚,然後遞給了白寧,“提督大人,上麵有貧道幾十年來所記載的奇聞怪事,與書中異誌頗有不同,大多都是貧道一人走過、見過、聽過一一記寫下來的,上麵有一點記錄,不妨參考一二。”


    白寧看了一眼,合上。


    “泰山...雖然大...但還大不到無法搜山,這奇花就算如螻蟻般細小,咱家也會把它挖出來,守著它開花,隻是...”


    目光抬起,說出了疑惑:“隻是...這龍銜花要是等幾十年才開,本督等得起,可本督的夫人卻是等不起的。”


    說完,小冊被扔在了一旁,袍袖抖動,臉上目露殺機。


    “提督大人!”


    公孫勝連忙站起,躬身道:“還請提督大人暫息雷霆之怒,貧道自然有辦法。”


    “一口氣說完。”


    “是。”道人答了一聲,繼續說:“黃河有兩條一在明,一在陰,在陰者河水刺骨驚人。貧道雲遊時與一摸金之人攀交過,據他說陰河至上流有源頭,河中陰寒之氣來自源頭一枚千年陰寒玉種所發,可惜那摸金校尉,隻是淌水一半不到就凍的退了回來,所以貧道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白寧偏了偏頭,目光斜望殘陽在西邊最後一點光芒。


    “冰凍.....”他腦子裏冒出了這個想法。


    落日終於燃盡了餘暉,飛鳥歸林,夜晚降了下來。


    ps: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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