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公子沉默下去,為首長臉公人大笑:「剛剛艸得不是很囂張嗎,現在怎麽啞巴了?」


    他頹然靠住椅背,擺了擺手:「我累了,趕緊滾吧。」


    公人們麵麵相覷,這是哪裏來的神經病,當俺們是家奴嗎?


    長臉公人取出銀手鐲:「我看你們三個十分可疑,有可能是明教的女幹細。」


    目光放在小桃子身上,她嬌弱的縮在黑發男兒的懷裏,長臉公人眼中玩味之色一閃


    黑發男兒皺眉:「再用這種眼神,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長臉公人挑眉,好大的口氣,正要發作,貴公子怒極反笑,朝著他歉然道:「讓兄台見笑了。」


    說罷豁然起身,一身貴氣凜然不可侵犯,眾人驚疑之間,他狠狠扇了那個長臉的公人一巴掌。


    如鞭撻一隻家犬!


    長臉公人捂著臉,心髒跳得特別厲害,似乎不僅僅是這一巴掌,而是一些他無法理解之物。


    貴公子真如嗬斥家奴一般:「滾!」


    此時此刻,一眾公人竟無人敢羈押於他,仿佛一旦羈押了他,將會經曆一場無法想象無法承受的恐怖故事。


    「抗拒稅法,毆打人民公仆,不管你背後是誰,給我等著!」


    長臉公人放下狠話,倉皇逃竄。


    樓內落針可聞,黑發男兒道:「兄台還能喝酒嗎?」


    「怎麽不能喝?」貴公子勉強一笑。


    樓內食客忙不迭奔走出去,掌櫃的也來到麵前:「多謝兩位解圍,但是聽我一句勸,趕緊走吧。」


    話音剛落,方才挨打的長臉公人,無比的神氣,帶著兩三個便衣進入樓中。


    長臉公人道:「毛局長,就是他剛剛叫咱們……」


    這位毛局長可不得了,負責監督此次空軍軍費的籌措,深受吳老爺的信任,比他們稅務局的局長大到海裏去,長臉的公人也不知道撞了什麽運氣,剛走出去沒兩步就碰上毛局長,說了句明教女幹細就跟了進來。


    毛局長欠身道:「公子爺,您也不打個招呼,我手底下不少人都在找您。」


    貴公子笑了笑:「怎麽搞的。」


    「公……公子爺!」長臉公人如遭雷噬,哆哆嗦搜的走到近前,噗通跪在地上:「小人有眼無珠。」


    對於這位而言,他們難道不是家奴嗎?


    方才家奴衝撞主家,千刀萬剮也夠了!


    毛局長揮揮手:「你們怎麽還不滾?」


    長臉公人小心翼翼瞥了眼貴公子,看他默認了,喜笑顏開。


    「謝公子爺開恩,小的這就滾。」說著便滴溜溜的滾出了一品樓,不知是否幻覺,那張長臉都滾短了些。


    「這兩位是?」毛局長十分警惕。


    「我的朋友。」貴公子歎了口氣,心中莫名有些願望:「我或許能為兄台提供一片廣闊舞台,不知意下如何?」


    黑發男兒莞爾:「招攬我?」


    毛局長暗含審視,在公子爺麵前露個臉,如果得到欣賞,無疑是野雞變鳳凰了,但在此之前,來曆可要查清楚。


    黑發男兒起身,輕撫小桃子的腦袋,哂笑道:「想讓我入你麾下,你還不夠資格。」


    貴公子強忍笑意:「那請問如何才能夠資格?」


    黑發男兒微微頷首:「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毛局長匪夷所思,此人好生狂妄,究竟知不知道公子爺的真實身份,說出這種話,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貴公子微怔,當即就要爆出自己真正的身份,好叫這位灑脫豪俠知道什麽叫天潢貴胃,順便喜極而泣鞍前馬後!


    但轉念一想,最開始僅僅喝一頓酒罷了,沒必要讓人家受到驚嚇。


    自家的能人異士何其之多,不差這麽一位!


    如果剛才他早早的坦白了身份,這位瀟灑豪俠難免受到扭曲,哪裏還會像現在這樣泰然處之的與他飲酒。


    笑道:「是在下失言了,來日有緣,願與兄台再度暢飲!」


    黑發男兒點頭,暗含期許之意:「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受教了。」


    男兒牽著小桃子遠去,貴公子啞然失笑,那毛局長卻眉關緊鎖,若有所思。


    ……


    貴公子想了整整一夜,將一切的一切都想了個通透,究竟是猶豫不決,直到黑發男兒的八個字映入腦海。


    天明,他整理了一個單子,入了行宮。


    早有消息傳達,雍容華貴,風韻猶存的婦人接待了他。


    貴公子顯得有些局促,行禮後輕聲道:「您近來安康。」


    「好,哪裏都好,過來讓我瞧瞧,看看是不是瘦了,誒,不僅瘦了,眼袋都黑了,平時要多多注意休息。」


    貴公子拘謹道:「多謝您的關心。」


    「唉,你這孩子,還是這麽生分,我拿你是當親生兒子一樣看待。」婦人走近,輕撫他的麵頰。


    貴公子越發的不自在,婦人溫和道。


    「西邊進貢了一些補品,等會我叫人給你送去,你這個年紀,身子骨健朗著,但也不要太傷身了,多補補。」


    貴公子訥訥應下,美豔婦人牽著他的手坐下,眉宇之間,關切之色溢於言表,跟他聊起家常話。


    他漫無邊際的應著,心中愈發煩悶:「我是來見父親的。」


    美豔婦人溫和笑道:「老爺在和黑相談事情,你也知道,明匪那邊有壓力,但叛徒是肯定要受懲罰的!」


    貴公子心裏咯噔一下,目前還不知道李無敵南下究竟是真消息還是假消息。


    用屁股去想,他不大可能南下,很簡單的道理,明教成勢,李無眠可不是什麽孤家寡人。


    北方直麵日寇第一線,怎麽敢拋下家業南來?


    如此,那些所謂的「叛徒」,命已注定。


    貴公子歎氣:「我想那些人不一定該死。」


    美豔婦人板著臉:「孩子,這天底下,誰都可以被明教蒙騙,但偏偏就是你,千萬不能被明匪欺騙了。」


    「我知道。」貴公子閉上了嘴巴。


    「知道就好,最近我聽說這城裏到處瞎傳,我真是想不通,每每半夜被氣醒。」


    「你父親為空軍籌措軍費利國利民,為什麽總有人的眼光那麽短淺?」


    美豔婦人捂著胸口,十分痛心。貴公子欲言又止:「磚頭……」


    婦人分外疑惑:「磚頭,什麽磚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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