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今天是一個大日子,因為大明威海伯,領山東海防欽差大臣,定邊軍大帥,百戰名將沈重,將赴三司受審。


    東林操縱輿論中傷在先,以春秋筆法構陷於後,欲以遼西事誅除沈重。而沈重絕地反擊,依仗天子皇權和炒作真實,煽動萬千民意將朝廷重臣一舉推下神壇,將他們的昏庸無能和無恥用心,曝光於天下人心。東林贏了開頭,輸了過程,又忽然逆轉贏了結果,因為一舉翻盤、即將大獲全勝的沈重,居然要親赴三司,低頭認罪。


    若局勢按照東林的設想進行,他們自然巴不得看到這樣的結果,可是當沈重揚起隔絕海路、固寵天子、公示內幕三把利刃之後,沈重再赴三司受審,就不再是認罪伏法,而是第四把捅向他們心髒的必殺一擊。


    沈重願赴三司受審,朱由校本是同謀,自然早就知道內情。至於朝中百官,早在永定門掀開神秘麵紗的第一天,就當麵得到了沈重的親口承諾。隨著遼東主題公園的開放,這個消息被不斷傳播放大,終於成為人盡皆知的事件,甚至時間、路線也無比清楚明白。隨著日期一天天臨近,內閣以下,六部重臣,東林官員,個個頭疼無比。而這其中,最最頭疼不已的正是奉旨會審的刑部、都察院、大理寺。


    若秘密還是秘密,自然可以掩蓋調整,可當秘密不是秘密,又當如何?王紀、鄒元標、周應秋陸續上疏請求病休,朱由校朱筆四字,“國事為重”!哭笑不得的三人再次紛紛上疏請辭,朱由校當即批複,又是四字,“審完再說”!


    兩次批複八個字,一次四字,傻子都看出天子這是故意的。於是堂堂帝師孫承宗,就成為最後一根滅火的稻草,被同黨軟硬兼施苦勸出頭。無奈入宮向朱由校諫言,請求擴大會審範圍,變三司會審為六部合議,試圖逼朱由校在沈重和百官之間做出選擇。可是朱由校一番光麵堂皇的話。就將孫承宗堵了回去。


    “三司不公,自當六部合議,此時變更,可是三司有過乎?”


    三司若是有過,其後官員孰能無過。於是公正嚴明的三司,還是沒能甩開沈重這塊兒臭狗屎。這一天早上,王紀、鄒元標、周應秋吃完了早飯,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悲壯情操,赴衙門等著光芒萬丈的沈重到此一遊。


    一個在刑部,一個在都察院,一個在大理寺,皆是如坐針氈,如臨深淵,還得打腫臉充胖子。道貌岸然官威十足。就在三人戰戰兢兢、生不如死的時候,興許覺得讓三人頂缸太不厚道,內閣一張紙條便悄悄傳到了三人手裏。三人看罷,如同溺水遇到浮木,立即信心百倍、精神抖擻地等著可恨的沈東海。


    那紙條上隻有一句,“隻問其罪,不定其罪,不羈不絆,且待日久”。清楚,明白。四個短句一個意思,拖延!問罪是程序,定罪是結果,如今隻要程序。不要結果,日久月深,自然可化於無形。


    今日的京師,人去屋空,今日的北京,喧囂沸騰。外城東西。內城南北,如同廢棄的都市,幹淨得人稀罕至。而自永定門外,從永定門入外城,經正陽門大街向騾馬市街,由宣武門大街變向北上,過宣武門入京師內城,沿西長安街至刑部大堂,卻是商鋪全開,屋宅不關。


    數十萬百姓齊聚,或是夾道相迎,或是登高眺望,一路上人山人海,山呼海嘯,齊聲謾罵,群起不平,萬千呼聲從永定門外暴起,然後陸續轟鳴應和,又在宣武門炸成驚雷,聲浪激蕩勢如滔天,如同浩蕩江河淹沒了北京外城。


    而一過宣武門,內城中仿佛盛大的節日一般,公侯權貴之家,數萬士子佳人,車馬簇簇,帷幕重重,樓閣滿員,熙熙無邊,擁擠在長安街左右。黑壓壓的圍觀人潮,分散出無數支流,將三司衙門包裹得嚴嚴實實。詩詞對聯的呼應,推波助瀾的起哄,鶯聲燕語的聲援,摘章引句的宣泄,又在內城發動了一股股波瀾。


    一隊無甲的勇士走出軍營,合力豎起的長杆上,赤紅的字跡力透白幡,正是沈重在遼東堪輿門庭上手書的對聯。


    處中樞居要職讀三兩本兵書便學趙括。


    失故地致國恥棄一百萬同胞可是秦檜。


    其後又是一隊無甲勇士,他們高舉的對聯乃是:


    斯地斯民遺韃虜,何人可笑?


    百戰百勝威蠻夷,那個不服?


    而第三隊無甲勇士的對聯乃是:


    始於撫順,終於山海,遼東不再,盡失遼東!


    庸臣誤國,草民撐天,定邊之後,誰可定邊?


    而第四隊一現身,其手持的橫幅立即引起一片哄笑。正是:


    昭昭日月,有功無罪!袞袞蛇鼠,彼其娘之!


    而對聯橫幅之後,沈東海終於露出了真容。一輛囚車之內,沈重身著白色囚服,散開的長發披肩,一張秀色可餐的俊臉上,英姿勃勃,不怒而威。


    囚車之後,定邊軍不持兵器,身著鐵甲,百人一隊,陣列而出。步伐有力,整齊劃一,山呼天子,海嘯報國。殺氣淩然,豪氣蓋天,轟然踏步,撼地搖天。


    百戰名將,功在社稷,奸臣陷害,囚衣問罪。


    天下強軍,浴血撐天,今有不平,為帥送行。


    在一個月的宣傳炒作之後,沈東海當世名將,定邊軍天下勁旅,三戰遼東所向披靡,三司問罪何其不公,這輿論民意早已偏之向之。如今沈重和定邊軍又露出了這麽一副悲壯委屈、肅然不平的樣子,百姓早已轟然憤怒,再一次從永定門向京師之內,掀起了一陣陣山呼海嘯。


    “威海伯威武!定邊軍威武!”


    “國有奸佞,東海無罪!”


    “蒼天有眼,庇護英雄!”


    “千古奇冤,彼其娘之!”


    任憑一聲聲驚雷響徹,聽由一萬萬悲呼遍野,對聯橫幅高展,白衣囚車緩行,鐵血強軍奔流。堅定地向內城走去。當定邊軍的隊尾走過,永定門內外的百姓轟然相隨,匯成一條奔流沸騰的大河,卷起恨濤怒浪。湧動著不平的喧囂,帶起一片片悲憤的大潮,拍向莊嚴肅穆的宣武門。


    在沿街的陣陣歡呼中,沈重和定邊軍終於步入了內城,立刻掀動了內城的風雨。外城的百姓簡單而直接。內城的文人淑女卻是感性而細膩。


    雄師勁旅陣列而行,強軍氣勢卻束手不持兵戈。百戰名帥傲然獨立,不敗威名卻囚車白服。唯恐天下不亂的勳貴子弟,熱血沸騰的文人士子,柔腸慈心的名媛淑女,先是折服於定邊軍的恢弘氣勢,立即又為雄壯的軍威激蕩起熱血,然後被沈重斯人獨憔悴的絕代氣質,以及百戰強軍的不公遭遇所感動,從轟然到壯烈。然後悲戚同情,最後化為一片泣聲。


    定邊軍不為所動,依然沉默無聲,邁著整齊的步伐,挺著雄偉的身軀,昂著驕傲的頭顱,護著押送大帥的囚車,走到刑部衙門之外,便肅然而立,轟然高歌。


    亞曆山大大帝的曲風哼唱。從沉吟到空靈,從悲壯到激烈,穿過遼東的烽煙,送別戰死的英靈。踏過屍山與血海,聚集在不敗的戰旗下,送別給予他們榮耀與光輝的主帥。


    靜止的畫麵,三軍肅立,萬聲哼唱。動蕩的畫麵,失聲凝望。抽泣不平。沈重長發飄飄,白衣如雪,走下囚車,穩步走入刑部大門,忽然回首看向麾下勇士,高舉著被捆縛的雙手高喝:“華夏代有豪傑現,總有英雄肯撐天。我今此去赴黃泉,當期後來救萬年!我定邊軍威武!”


    三軍單膝跪地,拱手高喝:“願為大帥效死!必不負大帥所托,當為華夏大明死戰!我定邊軍威武!”


    沈重和定邊軍的表演,立刻征服了人心,隨著定邊軍的呼喝,萬眾齊呼不平。在滔天的謾罵和哭喊中,沈重仰天長嘯,甩動飄飄的長發,昂然邁步而行,在萬眾矚目中,一身白衣絢爛,如流星一般劃破長空,消失在刑部大門。


    “威海伯駕到!”


    隨著衙役的通傳,沈重大步流星,帶著一臉壞笑揚聲喊道:“三等威海伯,領山東海防欽差大臣,沈重奉旨赴三司受審!”


    早有人將沈重和定邊軍的舉動,報知了王紀、鄒元標和周應秋。此時看著心有山川之險,手有萬般變化的沈重,三人不由恨入骨髓,惡狠狠地瞪著這位騷包而來得奸佞小人。


    看著恨不得吃了自己的三位大臣,沈重哈哈一笑,直接雙膝一軟,撲通跪在地上高聲喝道:“罪臣沈重奉旨聽審!”


    王紀身為刑部尚書,自然是主審,看著做作的沈重恨聲道:“尚未定罪,又是伯爺勳貴,可以不跪聽審。”


    沈重壞笑道:“即是罪人,聖旨在上,三司莊嚴,跪跪無妨!”


    王紀聞聽如同吃了個蒼蠅,看看兩位同僚的示意,便想早日結束這場鬧劇,便高聲喝道:“奉旨問威海伯沈重遼西會戰之罪,威海伯,你可知罪乎?”


    沈重傲然一笑,滿不在乎答道:“罪臣知罪!”


    王紀三人相互愕然,這個奸佞折騰了一個月,鬧了個沸沸揚揚,天下鹹知,不就是要為自己洗刷不白麽?如何此時不辨不駁,直接認罪,這還怎麽拖延。


    鄒元標氣道:“爾有何罪?”


    沈重笑道:“不知三司審我何罪?”


    周應秋怒道:“進兵遲緩,不救遼西,你可認罪?”


    沈重抬頭想了想,笑道:“認罪!”


    鄒元標聞聽,拍案起身,指著沈重喝道:“威海伯可聽清楚指控了嗎?”


    沈重壞笑道:“清清楚楚,罪臣絕不辯解,甘願認罪!”


    周應秋冷笑道:“克複遼沈而不守,致使恢複遼東無望,你也認罪麽?”


    沈重堅定點頭笑道:“認罪!下麵的三位大人也別費勁複述了,有什麽罪,我全認了。就請三位大人秉公辦理,為天子國家,將罪臣下獄,待三司論罪就是。”


    看著一臉期待的沈重,迫不及待的神情似乎在不停請求,快把我下獄,快把我下獄,千萬千萬別手軟。


    內閣的紙條,翻轉的輿論,刑部外的千軍萬馬,數十萬百姓,把你下獄,又沒有搞錯?


    王紀、鄒元標、周應秋麵麵相覷,急得團團亂轉,竟是束手無策。(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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