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atko童鞋滴粉紅,這是加更滴,群麽麽~=3=


    北寮青駝峰


    青駝峰高險入雲,峰頂鑿一方石台,築一座涼亭,置一張圓桌,擺一副棋盤。


    棋盤縱橫斜深,翡翠作棋托,白玉黑曜為棋子。


    四周煙霧繚繞,蒼茫間可俯視群山峻嶺,重巒疊就,鬆柏長青,但聞孤鷹獨鳴,不見白影輕拋入雲去。


    今日,這峰頂涼亭難得多了幾抹人氣。


    何鼎鴻右手一拈,黑子飛出貼於棋盤正中,沉聲道:“好好的國師不當,跑來這裏作甚!”


    對麵坐一弱冠少年,麵容清秀,身量纖細。滿頭烏絲隨意綰就,與微風共舞。任誰見到如此一人,絕猜不到他便是備受北寮國君寵信,號稱能通神問鬼的國師--盤摩柩。


    “師兄,你我一別十數年未見,怎地如此冷漠。”


    盤摩柩聲音溫柔中帶有幾分少年般的稚氣和高亮,長長的睫毛如黑翼般上下撲扇,帶上幾抹撒嬌的味道。


    何鼎鴻覺得惡心,一枚黑子狠狠地朝盤摩柩額心彈射而去,眼看這翩翩美少年就要血濺當場。下一刻,盤摩柩隻是稍微側身,右手一伸一縮,那枚奪命棋子已在他掌中碎成粉末。


    “盤摩柩,那副作態你跟別人裝去,莫要礙我的眼!”


    天下人盡知何鼎鴻,盡知盤摩柩,卻甚少有人知道他們兩人實為同門師兄弟。


    孤霜老人生平隻收過兩個徒弟,一個是大弟子何鼎鴻,另一個是關門愛徒盤摩柩。


    別看盤摩柩這副少年模樣,他與何鼎鴻同年,早已過四十不惑的歲數


    。


    兩人向來不對付,孤霜老人一死,立即各奔東西,一人愛權,一人好武,朝堂江湖誓死不相見。


    “師兄,你天天憋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不覺得悶?如今天下亂象已成,正是我們師兄弟大展身手的最好時機!”盤摩柩褪去青澀,雙眼中是滿滿的狂熱,他站起身,手撐在石台上,kao近幾分,好聽的聲線裏全是**:“你我聯手,縱然千軍萬馬亦不可擋!怎麽樣,師兄?”


    右手伸出,肌膚白皙得幾乎可以看見青色的血管。


    這樣的一隻手,所代表的權利,代表的地位、金錢,不是誰都能拒絕,亦不是誰都舍得拒絕的。


    何鼎鴻顯然不給麵子,站直身體,徹底忽略盤摩柩伸出的手,走到涼亭邊眺望遠方:“道不同不相為謀,當年我是這句話,現在我還是這句話!”


    盤摩柩慢慢將手收回,眼底藏著怨毒,聲音有些尖利:“上一次是為了個女人,這一次是為了什麽?”眸中流光一轉,道:“聽說最近魔教上下在找七霞澗的地址,莫非師兄不想知道?”


    何鼎鴻猛地回頭,盯著盤摩柩問道:“你懂?”


    盤摩柩笑了,稍稍後退半步,言語挑釁道:“你答應與我合作,莫要說七霞澗的下落,要什麽,我便允你什麽。”


    何鼎鴻輕嗤,重新落座,再不看盤摩柩一眼。


    “你死心吧。”


    盤摩柩袖中雙拳緊握,既不甘心,又無辦法,隻得暫時作罷。


    正欲告辭離去,突然停住腳步,耳朵微微動了動。


    何鼎鴻見盤摩柩這副模樣,皺起眉,也站起身走了過去。


    盤摩柩有種天下少見的異能,一雙耳朵靈敏得出奇,但凡丁點響動都逃不出那對“順風耳”。


    隻見盤摩柩輕身一起,幾個翻身騰躍,便在數丈之外


    。


    不消一會,盤摩柩翩然而歸,手裏似乎捏著個東西。


    “師兄,看來你這青駝峰也不甚幹淨,小東西倒是挺多的。”


    盤摩柩笑著把一隻巴掌大小,全身上下灰撲撲地雀鳥遞給何鼎鴻。


    何鼎鴻不解:“一隻麻雀而已。”


    “麻雀?”盤摩柩指著那雀鳥細細的後腿,道:“尋常麻雀連丘陵都飛不過,如何上得高山?何況,它腿上捆著的又是什麽?”


    何鼎鴻臉色陰晴不定,一收手,那雀鳥痛苦地抻了兩下腿,死了。


    “當我欠你一份人情。”


    見盤摩柩喜形於色,補上一句:“合作斷無可能。”


    盤摩柩無奈,想想一隻雀鳥換一次承諾,已是不易,今日也算收獲頗豐,至於合作一事,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


    何鼎鴻待盤摩柩離去,方解下雀鳥腿上那隻如繡針般粗細的紙筒。


    抽出三寸餘長,薄似蟬翼的細絹。


    許久後,姬無言上至峰頂涼亭尋何鼎鴻。


    照麵後心中大驚,拖口問道:“教主,生何事?”


    何鼎鴻冷目沉沉,既有痛惜憤怒,亦有取舍難分,最後隻剩下殺伐決斷。


    “無言,你想不想你義母重新活過來。”


    “自然想!”姬無言答得毫無猶豫。


    何鼎鴻仔細查看姬無言神色表情,見無作偽,自言自語道:“親生兒子,還比不上半路收養的義子,留之何用?留之何用!”


    姬無言隻覺何鼎鴻麵色有異,似陷入某種魔怔無法拖離一般,再看他手裏居然捏著隻死去的雀鳥,小心翼翼地開口:“教主,是不是國師……”


    何鼎鴻截斷話尾,道:“無言,記住你今日所言


    。無論如何,教你義母重新活過來才是最重要的!”


    待到最後已經聲厲色荏,周身真氣暴出,衣衫鼓起,連姬無言都不得不運功護體。


    待接過那份絹絲,展開一閱,姬無言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南詔邵坡


    南詔每個郡州劃分範圍都有規定,不能太大,不能太小,這關係到官員的管轄職責以及責任追究。其他地方好說,晉寧是國都,但凡沾個邊,劃進周邊屬地裏,稅收、駐兵、長官品級,每一樣都不能馬虎。


    晉寧外百五十裏都算是直轄區域,有三個較大的縣份:邵坡、夷門、金郘。


    夷門和金郘有大河支流穿過,環境優越,聯通官道交通便利,不論是貿易還是農業,都算得上繁華一隅。


    同樣的命運不同待遇,說的就是邵坡。


    邵坡離晉寧標準距離剛好一百四十五裏路,再往外移個幾裏地,就能劃歸肅州管轄。


    現在四不kao,晉寧太遠,京官不耐煩管。肅州是近,但邵坡是“直轄”,肅州州官沒膽子碰。


    加上遠水多山,土地有些鹽堿化,不夠肥沃,每年的收成都不太好,百姓大多混個溫飽,很難再有更大的展。沒油水,沒前途,反倒是吸引許多三教九流的地痞流氓,江湖惡徒混跡其中。


    官兵不查,知縣不管,幾包碎銀每月定例孝敬,想怎麽折騰這麽折騰,哪裏還有比這更好的老窩據點?


    蕭籬落帶著皇甫若殤,正藏身於邵坡。


    蕭籬落曾經想過暫時離開南詔,但又不甘心。大州大縣,繁華的地方是不能去了,過於偏僻的窮鄉僻壤消息流通不便也不考慮。思前想後,邵坡最適合。


    三不管地帶,三教九流的各方人士魚龍混雜,戶籍登記混亂不堪,想查個普普通通的清白人家都不容易。外來那些背負數條數十條人命的惡徒比比皆是,沒人會輕易碰這根硬骨頭


    。


    蕭籬落用三百兩銀子,盤下了座兩進的舊院子。


    根本不用冒險打探消息,女皇重病在床,太上皇代掌玉印已經人盡皆知。


    晉寧方麵也沒有任何搜索令和通緝畫像貼出,平靜得就像什麽都沒生過。


    蕭籬落深知皇甫烵心性隱忍狠辣,這是要讓他自願上鉤!


    蕭籬落在臉上刮了幾道傷疤,將頭垂下遮住半邊,戴一頂普通的寬沿編帽。跟酒店的夥計要了隻油雞,兩瓶最便宜的土釀酒。經過糕餅店鋪,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走過去跟賣家大嬸道:“包幾個玉米麵餑餑。”


    大嬸眼光勢力,見買家渾身上下沒好貨,要的又是最便宜的粗糧餑餑,愛理不理地稱了幾隻,疊巴疊巴裹進紙袋裏,丟了過去:“五文錢。”


    蕭籬落取出銅板,仔細數清楚,才遞給大嬸。


    走後不遠仍能聽到背後傳來鄙夷:“真是個窮鬼!”


    手握成拳,軟和的餑餑被捏得不成模樣。


    皇甫烵,若不是你這毒婦,我蕭籬落何至於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母債女償,你女兒現在受的苦是天經地義!可憐我那年幼的女兒,還不知被折磨成什麽模樣,又或者,已早不在人世上……我何必對個毒婦女兒心存憐惜!


    捏成一團的餑餑,被丟到了路邊乞丐的碗裏。


    皇甫若殤虛弱地趴在角落,渾身髒汙不堪。原本細嫩光滑的手臂上全是擦傷,腳踝因為扭傷腫得比饅頭還大。


    麵前放著一碗清粥,粥水是古怪的稀黃色,不知道用什麽材料煮成。


    眼睛無神,四肢無力,從小嚐盡珍饈美味,吃的用的無一不是最好,這樣惡心的東西,她怎麽能入口!


    可是,她好餓……


    嗅到烤雞的香味,肚子裏的饞蟲瘋狂地叫囂起來


    。


    饑餓趨勢她不顧尊嚴地朝前爬了兩步,腳踝冰冷的觸感,拖動產生的鐵鏈聲,又提醒她如今屈辱而卑微的境況。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淚水順著臉頰流下,滑過髒汙的肌膚,劃出兩道白色痕跡,猶然可見曾經絕代姿容。


    蕭籬落停在院子外,全副注意力都被集中起來,注意力擴散到四周。


    蕭籬落為了防止皇甫若殤被人現,選的院落地址相當偏僻,在一個黑乎乎地胡同裏,除了晚上會有幾個醉鬼賭徒經過,白天基本沒什麽人煙。


    風動、草動、遠遠街邊的叫賣聲,頭頂上的飛鳥……


    不對,殺氣!


    銳利的真氣攜風刃從背後襲來,步步殺招!


    幸虧蕭籬落全心戒備,方才勉強躲過。


    對方步步緊逼,全憑真氣攻擊,可見內力之深厚。


    蕭籬落豈是束手待斃之人,調整呼吸,雙腳微動,刹那間便翻身騰躍,向後退上十餘尺。


    定睛一看,竟是個坐在輪椅上的佝僂老人。


    “蕭籬落,可你還記得我?如花美眷,權力在握,拋棄妻女,你可食得安,睡得穩!”


    沙啞的聲音裏是恨是怨,分不清,道不明。


    招式不停,步步緊逼。


    蕭籬落以為是皇甫烵派出的追兵,見狀有些措手不及,險些被那輪椅怪人抽出的軟鞭擊中。


    每一招,每一式,愈看愈覺得熟悉!


    十數年來,他不曾忘,不敢忘,回憶那些過去的點點滴滴,是他讓自己不陷入瘋狂中的唯一方法。


    不經思考,拖口而出:“薔……薔兒?”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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