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過來的時候,躺在一個像宿舍的房間裏。


    房內燈光昏暗,煙霧繞繞,一股臭汗和臭襪子的的味道,我像兩邊看了看,兩邊全是一排排兩層的鐵架床,上麵隻鋪了一張破草席。


    我床前有七八個人圍在一起叼著煙,打著赤膊在那裏炸金花。


    我想起身問問這裏是什麽地方,不料,剛剛起身,就覺得肺裏一陣火燒熾熱,我劇烈的咳嗽起來。


    坐在我床頭的一個黑臉大漢回頭看著我,嘴裏叼著煙灰很長的香煙對我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煙灰掉在我腿上,又急忙幫我拍掉,嘿嘿笑道:“不好意思咯,小老弟,你醒了?你這一睡也真夠長的咯!整整睡了兩天咯!“


    我大驚,連忙問:“大哥,我已經睡了兩天了?我這是在什麽地方?我師傅他們人呢?”


    那黑臉大漢對我說了一句:“你等下咯!”


    回過頭去就罵了起來:“板馬日的,你們毛痞黑勞資,勞資的錢被你們黑完了,勞資呼你們兩哈子。”


    旁邊一個瘦猴一樣的小個子,黑著臉也叫道:“大傻,你搞莫逼啊我艸,你個豬腦苕頭日腦,還惡的很,你是諜務是吧?你舅辮子都在這括,心裏冇得數?”


    那叫大傻的臉一紅,嘴上叫道:“你莫和勞資翻,勞資不呼你兩哈,你不識黑是吧?”


    說完,亮了亮拳頭,那瘦猴果然不吭聲了。


    大傻抓過桌子上的錢塞在褲兜裏,回身對我笑了一下,掏出一根煙遞給我問:“小兄弟,哪裏人?”


    我連忙笑笑擺手道:“大哥,謝謝,我不抽煙,我是湖南永州人。”


    那黑臉漢子“哦”了一聲說:“你是湖南,我是湖北,也算是半個老鄉咯......“


    我急忙打斷他,問:“大哥,這裏是什麽地方?,我為什麽在這裏?我的同伴們呢?”


    大傻把手上煙放進嘴裏,慢悠悠的點燃香煙吸了幾口,吐出兩個煙圈,我真想上去打爛他那張迷離的臉。


    大傻終於開口了:“這裏是武漢市新灘鎮的一個采沙場,你師父他們已經走了,給我三百塊錢,讓我照顧你。”


    我一時錯愕了,我在武漢了?師父他們已經走了。


    我急忙又問:“那我師傅又沒有留什麽口信給我?我好了,怎麽去找他們?”


    那大傻回頭對我擺擺手說:“什麽話都沒有,睡吧!睡吧!”


    那瘦猴過來低聲走過來對我說:“嗨,兄弟怎麽稱呼?我叫瘦猴。”


    我勉強對他笑了笑說:“你好,我叫莫煩了,我知道你叫瘦猴...”


    瘦猴驚訝的問我:“你怎麽知道的?”


    我心裏暗笑,就你這幅尖嘴猴腮的,不知道才怪,我連忙說:“剛剛聽別人說的,別人說的。”


    那瘦猴在那裏想了一會兒,然後抓住上麵床沿,一個倒翻身就爬了上去。


    不久,屋裏的燈就滅了。我內力思緒湧動,翻來覆去睡不覺,師傅把我放在這裏的用意,我也明白,他是怕這次死傷慘重,想為本門留一根苗。


    我心裏不禁悲痛交加,決定明天就想辦法沿江去追。


    上麵的瘦猴感覺到床的晃動,就伸下頭對我說:“怎麽?睡不著?我給你講幾個,我們這個采沙場發生的詭異事情吧,百分百真實。”


    周圍的人也是大聲起哄說:“瘦猴,你說幾個最恐怖的來聽聽,我們都悶的慌。”


    “是啊,是啊,說幾個真事來聽聽......”


    瘦猴的口才不錯,於是繪聲繪色的講了起來:靠江吃江,沿江很多人從事挖沙工作,這工作分為挖沙,洗沙,守沙。挖沙肯定是用挖沙船從江裏挖出來。


    洗沙就是在岸邊把沙裏的你和樹枝粗石頭等雜物用篩子篩選出來,才能賣個好價錢。


    守沙是為了防止人偷,而派人夜晚在沙場巡邏。


    三年前的一個夏天,這個沙場的一艘沙船在江裏作業,帶隊的隊長姓楊,是老板本家的娘舅,靠著老板的關係在隊裏混個隊長,是個40多歲的漢子,隊裏的人都叫他老楊。


    開船的是個姓李的男人,30多歲,操作沙船已經有十多年的經驗,是個老師傅。


    還有一個負責清理挖機上的雜物的小夥子,姓唐,二十多歲,湖南長沙人,才剛沒來幾天。


    這裏的江是個d型的水域,中間是個小島,河沙衝擊到這裏堆積而流不出去,所以是附加幾個沙場出沙量最大的地方。


    這段時間銷量很好,沙坪上堆積的庫存已經不多了,沙船已經連續幾天還休息,挖出的沙沒篩幹淨就被大車給拉走了。


    這不,岸邊又停滿了大車。老板興奮的都幾天沒合眼了,此時站在岸邊督工。


    開船的老李嘴裏嘟囔著:“老總搞麽斯唦,這些天都苕吃哈脹的撈錢,人和船都扳沙,都快不中神子。”


    那老楊眼睛一瞪老李罵道:“板馬日的鬼款,又不是沒給你加官餉,我們都起簍子咯,完工帶你拍餅子(嫖妓)”


    老李笑的眼睛都眯了,說:“莫帶壞小孩子,是吧?小唐?小....“


    小唐這時不對勁,站在船邊,周身如觸電般顫抖,手指著挖鬥。


    老李也看見了,那挖鬥裏麵的沙子是血紅色的,裏麵還有一條人手夾在裏麵,隻剩下骨頭,五指如鉤,好像是臨時前抓什麽東西形成的,關鍵是那骨手也成紅色,好像是被剝了皮,隻剩一些肉沾在上麵一樣。


    三人看到這詭異的景象,都嚇得呆了。


    老李常年在江裏挖沙,也見過不少屍骨和浮屍,但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恐怖的事,他也從小聽說過這江裏發生過很多詭異的事,從來沒見過。


    此時嚇得連忙連滾帶爬的跑到船邊朝江裏磕頭,大喊:“龍王爺,小的挖了您的祭品,罪該萬死,求龍王爺饒命,小的回去以後定當供奉您老人家......”


    老楊先前是個教師,是個唯物主義者,後來因為犯了錯被學校開除,他可不信邪,他大罵老李:“你個慫貨,哪裏有什麽龍王爺,這隻是挖到礦砂,有個手被紅砂染紅了而已,有什麽好怕的?你給我起來繼續開工!”


    老李聽了覺得也對,連忙站起來尷尬的笑著說:“還是楊老師懂的多,小唐,把那隻手弄下去。”


    小唐也回過神來,用棍子把那血手給弄了下去。


    老李做到挖機上麵繼續挖沙,他第二次挖下去,還是紅色的沙子,上麵帶有一個小青銅方鼎。


    老楊曆史老師,他一見那鼎就興奮的大叫:“發財了,發財了,這是個西周的青銅器啊,這下真的發了。”


    老李也連忙過來看,他一看船上的那堆紅沙就覺得不對勁,裏麵有許多指骨和人的牙齒,湊近了一問,那紅沙有一股血腥氣味。


    老李嚇得臉色大變,搶過老楊手裏的方鼎就丟進江裏,同時跪下又說什麽龍王爺饒命之類的渾話。


    老楊看見方鼎被丟了下去,紅著眼怒吼一聲就對老李拳打腳踢,大罵道:“板馬日的,居然給寶物給丟下去了,勞資打死你...”


    老李被打倒在地上立馬爬起來繼續磕頭求龍王爺饒命。


    老楊打夠了,紅著眼咬著牙就親自上陣去挖寶物,老楊這段時間跟老李學過打撈技術。


    他一上去就朝方鼎的位子挖,挖鬥上來的時候,除了血沙還有一些破碎的陶罐,裏麵有些玉佩和金釵等小物件。


    老楊興奮的眼睛更紅了,這些天連續不斷的挖,已經挖到深層泥沙了,看來下麵還有不好寶貝,這下可發大財了。


    老楊一邊繼續挖,一邊大叫小唐幫忙撿血沙裏的寶貝,以免被蓋住了。


    小唐看見老李磕的頭破血流還在不停的磕頭,早已經嚇傻了,根本就不聽老楊的話。


    老楊嘴裏罵了一句髒話,就不管了,撈下來慢慢找。


    接下去,挖上來很多人屍骨和青銅器,老楊眼裏除了那些冥器根本就不管那些屍骨。


    小唐也覺得那些屍骨恐怖詭異的很,那些屍骨全部都是血淋淋的,有的手腳上還有銅鎖鏈,有的骷髏頭裏插著一把銅匕首,直穿後腦。


    小唐即使在大白天也感覺到鬼氣森森的,周身冰冷,腿一軟也跟著跪在地上。


    老楊此時已經是財迷心竅了,哈哈狂笑,繼續奮力挖著,後麵一次下去扯出了一根三米長一人粗的青銅柱。


    青銅柱上麵兩米刻滿了刑法浮雕,有的是被鎖鏈勒死的,有的是被用刀插進嘴裏,有的是被砍頭,有的是被五馬分屍,有的是被一根棍棒從腳到頭穿在一起,有被灌銅汁的,有綁在柱子上銅烙的。


    還有隻有史書上記載的刑法:剝皮,腰斬,烹煮,淩遲,梳洗(用利刃製成的梳子,把皮肉一層層刮下來)。


    老李和小唐看的是魂不附體,嚇的尿都流出來了,老楊則像欣賞一件藝術品,嘖嘖道:“不錯,這些刑法有的隻在書上見過,今天在這上麵看到,看來史書上說的一點不假啊!巧奪天工啊!真是太美了!”


    老楊把船開到岸邊,跟他的老板姐夫商量,把那些買家和工人都打發走了,然後叫上家人就來掏寶。


    一家人整整掏到晚上十二點鍾,才打電話叫守沙人來看沙。


    守沙人是個三十歲的魁梧漢子,叫李大膽。膽大好酒,而且酒量極大。


    李大膽喝的搖搖晃晃就打著手電往沙場上趕,剛到沙場上就感覺氣氛不對,周圍冷颼颼的,好像有人往後脖子裏吹冷氣,隱隱約約河灘上有很多人哭泣。


    李大膽此時酒勁還在頭上,睡眼稀鬆,以為自己耳鳴,他毫不在意的繼續往沙場民房走去。


    剛到民房側麵,他嚇得全身冷汗直冒,酒也醒了一半。月光照在河灘上,有一群黑影排著隊伍朝沙船上的橋走去,還隱隱聽見男女的哭泣聲,哭聲淒慘無比,聽得人頭皮發麻。


    李大膽楞了一會兒,以為是有人組團來盜沙來了,打定注意要來個人贓並獲。


    於是他關掉手電就悄悄跟了上去,他抬頭看看天上的月亮和繁星,總感覺今天晚上的的天氣怎麽這麽冷,七月份的夏天卻跟冬天一樣寒冷。


    李大膽身上的酒氣卻絲毫驅散不了這股寒氣,他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咬咬牙就跟了上去。


    他剛踏上船板就發現那群人影和聲音已經不見了,船上隻有兩堆沙影子。


    李大膽圍著那兩堆沙子走了一圈也不見半個影子,也沒聽見落水聲,隻是有一股腥味,剛打上來的沙子又時候是帶著一股腥味。


    他以為那些人聽見他來了都躲在了沙子裏,於是拿手電去照,這一照他嚇的連忙就往岸上跑。


    你們猜他看見了什麽?那兩堆沙子從裏麵正在往外麵滲著鮮血,整個沙堆全是鮮血淋漓,血腥味衝天。


    李大膽跑下船,回頭一照,後麵什麽都沒有,他鬆了一口氣,晃了晃脹痛的頭,以為自己喝酒喝多了,肯定是看花眼了。


    李大膽自嘲的笑笑就往民房裏走去,他走進民房發現門虛掩著。


    於是,走了進去想拉燈,拉了幾下,燈沒有反應。李大膽拿手電去照房頂上的燈泡,這一照發現燈泡已經碎了,隻有一個燈罩在上麵。


    李大膽罵了一句粗話,就用光往四周掃了一下。這一掃把李大膽直接嚇得癱軟在地,手不停的晃動,燈光也跟著他晃動,不管晃到哪個地方都能看見一具死屍,這些人他都認識。


    老板脖子上套著一根銅鎖鏈,兩手拉著銅鏈子末端,舌頭伸的老長,眼睛圓瞪全身眼白,四肢已經是僵直。


    旁邊老楊喉嚨上插一隻斷手,上麵紅森森的好像是剛剛被刨皮一樣,老楊帶著眼鏡,兩眼凸出布滿血絲。


    老板娘的整張臉帶頭皮都被剝了下來,頭顱上麵血肉模糊,眼睛還在眼眶裏,死死的盯著李大膽,嘴角還露出一絲滿足的微笑,很是詭異恐怖,她的右手還舉著自己的麵皮,好像是要給誰戴上。


    老楊的老婆死狀更慘,兩隻眼珠被扣了出來,嘴巴張的老大,嘴裏還有一團黑白混合物,應該是自己的眼珠,她的身子全是裸的,胸前到腹部被切開,五髒六腑流了一地,一手拿著一顆跳到的心髒,一手拿把肺葉子,神色很是平靜。


    李大膽嚇得連聲音也發不出來,全身抽咽個不停,最後口吐白沫,兩眼上翻,直接被嚇死了。


    第二天,所有的工人來才發現房間裏的五具屍體,死狀慘絕人寰。


    開船的老李直接被嚇瘋,其他人也嚇的半死,有人跌跌撞撞去報案,有的人衝出房間大吐起來,有人在沙灘上看到了那根銅柱,銅柱的上麵有增加了四個浮雕,跟房間裏的人死狀姿勢一模一樣,連老楊的眼鏡都看的清晰無比。


    公安部的人來了以後立馬封鎖消息,不讓外麵的人議論。


    沒有不透風的牆,這詭異的慘案很快傳便了周圍,所有的人都恐慌不已。


    最後來了個道士做了一場法師,事情才慢慢消了下來。


    至於那些冥器和青銅柱去了哪裏,誰都不知道。


    瘦猴說道這裏,又對周圍的人說道:“大家應該知道經常來我們沙場的那個瘋子嗎?總是說些瘋話的,他就是老李!”


    黑暗中很多人嚇的倒抽涼氣,大罵道:“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早說?我們這些人都是這兩年才來的,這裏偏僻的很,也沒人跟我們說起過,這下是遭了,我們不會有事吧?”


    瘦猴又連忙安慰大家說:“沒事了,那法師做過法之後,到現在一直是相安無事,我們隻有挖出東西,立馬還給龍王爺就沒事,老李是被嚇瘋的,小唐沒有一點事,李大膽是嚇破膽死的,那死的四個人肯定是動了那些祭品才會死的。”


    周圍的人還在心驚膽戰的翻過去翻過來,不敢睡覺。


    我心裏想著這事的真偽,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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