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炎輕輕地笑了笑,漫不經心道:“前段時間多謝傅少關照了,傅少一回來就送我這麽大的禮,也不知該怎麽感激得好。”


    傅東辰呼吸重了幾分,心裏的不安越發濃烈。


    “我聽說傅少對沈然情根深種,一聽說他要訂婚就特地從國外趕了回來。我呢,向來都是知恩圖報的,傅少前不久才送了我這麽個大禮,我要是不回敬未免也說不過去。”


    “小然是你綁的?”傅東辰雖是問話,語氣裏卻帶著肯定。


    戚炎低低的笑了笑,嘲諷道:“傅少真是懂我。”


    “你想要什麽?”


    “喲!傅少什麽時候這麽爽快了?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讓我放了沈然再許諾我一堆好處嗎?”


    傅東辰冷哼道:“我不想和你繞彎子,說吧,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戚炎頓了頓,陰狠道,“你的命!”


    傅東辰想也不想道:“可以,隻要你放了小然。”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拍掌聲,“傅少果真是個重情義的,下午三點,我會再給你電話,希望到時候傅少別帶著一群尾巴過來,要知道我最近膽子小,見不得外人,到時候把我嚇著了,我可不敢保證傅少是否還能見著活著的沈然。”


    “說這麽多無非就是怕我帶人,你放心,隻要你能保證小然的安全,我不會帶任何人!”


    “那就好,我就喜歡傅少這種爽快人。那麽,請傅少好好把握最後這段光陰吧,有什麽想吃的想看的想玩的,傅少可得抓緊時間了。”


    “不勞你費心,但是我要先確認小然安全。”


    戚炎冷笑一聲,掛斷了電話,但是沒多久,一條僅3秒的視頻發到了傅東辰手機上,視頻中的沈然被關在一間光線較暗的屋子裏,身上的衣服也確實是失蹤前的那一身。


    傅東辰反反複複把視頻看了十幾遍才真正放下心來,視頻中的沈然沒有受傷,這比任何事都讓他感到寬慰。傅東辰斟酌了一番,還是迅速做了安排。這幾年他在國外幾乎什麽樣的險境都遇到過,最終都化險為夷,但是為了沈然的安全,傅東辰還是決定隻身前往,後續的交給陸明等人。


    到了下午三點,傅東辰的手機果然準時響起,但是這次卻不是戚炎,而是戚炎的手下,電話通知傅東辰去城西路5號。


    電話掛斷的那一瞬間,傅東辰立即看向陸明,陸明搖搖頭,“時間太短,無法定位。”


    傅東辰應了一聲,也不耽擱,立即驅車前往城西路。剛剛到達地點,傅東辰的電話再次響起,是一條僅7秒的視頻,視頻中沈然被人踹了一腳,這一腳似乎很重,一直到視頻結束,傅東辰都沒


    能見沈然直起身。緊接著電話再次響起,幾乎在響起的一瞬間,傅東辰便接通了電話。


    “不要試圖定位我們,否則下次我直接廢他一條胳膊!現在下車,往前走五十米有一輛銀灰色商務車,車沒鎖,鑰匙就在車上,到了之後把你的手機踩碎扔掉,副駕有手機,到時我會打那部手機。”


    傅東辰一連吸了幾口氣才壓下心底的憤怒,他下了車按照對方指示確實看到了對方描述的車。傅東辰不作猶豫,一腳踩碎了手機然後踢得老遠,果然,他剛打開車門,副駕上的手機響了。


    “後座有個旅行包,現在上車,換旅行包裏的衣服,換下來的衣服裝旅行包裏扔掉,你身上除了那身衣服,其他東西通通不能有,記住,是任何東西!”


    傅東辰依言上車,一眼就看見了駕駛座後背上方的攝像頭。傅東辰暗自捏了捏拳,按照指示換上了旅行包裏的衣服,麵無表情的拎著一包價值不菲的衣服手表扔進了離車不遠的垃圾桶。


    不得不說戚炎在這方麵很謹慎,杜絕了他攜帶定位器的可能。隻是那身衣服有些小,穿著並不合身。


    傅東辰再次回到車上時,電話再次響起。這次是讓他直接開車去城南。也不知道是不是裝了特定攝像頭的緣故,幾乎傅東辰一到地方電話就來了,戚炎似乎是怕傅東辰後麵有人跟著,幾乎讓他繞了大半個s市,才告訴他最終地點——西郊配件廠。


    快要到達時,傅東辰遠遠地就看見十來人在廠房四周守著,那是間廢棄的廠房,又因為在郊區,平時幾乎不會有人過來。


    傅東辰和陸明如今已經完全斷了聯係,他知道自己現在隻身範險的行為愚蠢至極,他完全可以再製定一套計劃,可是他不敢賭,他怕沈然會因此遭到危險。


    守在廠房附近的人第一時間就看見了傅東辰,在傅東辰下車的瞬間,立即有兩人上前半押著傅東辰進了廠房。


    這間廠房並不算大,約摸隻有四百多平,廠房內擺放著不少雜物,因為長期無人看管,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就連窗戶上的玻璃都鮮有完整的。


    然而令傅東辰感到心驚的是,這間廠房竟和夢境中的一模一樣!傅東辰壓下心底的驚駭,不動聲色地看向廠房正中的戚炎。


    此時的戚炎坐在一張折疊椅上,兩側一字排開分別站了十來個人,清一色的黑西裝黑襯衣。而在他的左前方擺放著一張小桌子,上麵擺滿了各種儀器以及一台筆記本。


    “小然呢?”


    戚炎挑挑眉,“這麽久不見,傅少不想和我這個老朋友敘敘舊嗎?”


    “小然呢?”


    戚炎笑了笑,打了個手勢。隻見他右手邊人有序地散開,露出了跪坐在地上麵色發白的沈然。也不知道這期間是不是受了刑,額頭上的短發已經完全汗濕了。


    “小然!”


    “別動!”戚炎一槍指著沈然的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傅東辰,“傅少這是急什麽?”


    “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來了,放了他!”


    沈然垂下眼,斂去了眸中的深色。如果不是這段時間時刻關注著戚炎的動態,他幾乎都要以為這是傅東辰特地找來戚炎演戲了。


    戚炎冷冷一笑,偏頭看向沈然,“你輸了,我說過,姓傅的一定會來救你。”


    “那又如何?”沈然捂著腹部緩慢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戚炎,“你能如何?”


    “我能要了你的命!”戚炎霍地站起身一個槍托狠狠地砸在沈然的頭上,眼裏滿是血絲。


    “戚炎!”傅東辰驚怒交加,剛上前一步,槍聲驀地響起,卻是戚炎一個點射,直接打在了傅東辰的大腿上。傅東辰踉蹌一下,險些摔倒在地。


    沈然毫不在意地擦掉頭上的血跡,冷笑不語。


    “戚炎!你敢再動他試試!”


    戚炎偏了偏頭,隨即微微一笑,“你,你還有你,替傅少消消氣,他若敢還手……”戚炎抬槍指著沈然的胳膊不帶感情道,“還一次我就廢沈然一條胳膊!”


    幾乎是戚炎話音落下的瞬間,被點名的三個手下立即圍住傅東辰便是一頓毆打,戚炎看戲一般用槍口點了點沈然的肩頭,“你看看,像這種囂張的人就該殺殺銳氣。”


    沈然撫開戚炎的槍口,漠然不語。


    戚炎似乎是被沈然這個膽大的動作驚了一下,隨即又不在意地笑笑,“他可是為了你才遭這種罪,你就不表示表示?”


    “表示?”沈然歪頭看向戚炎,過了許久才木然道:“好吧,你別打了,放了他。”


    “去你md!”戚炎一腳踹向沈然,臉上因為暴怒而顯得猙獰。


    “戚炎!!!”


    戚炎回過頭盯著傅東辰,眼底腥紅一片,隨即一把抄起折疊椅狠狠地砸在傅東辰頭上,傅東辰晃了晃,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視線變得一片血紅。這一下的力度不可謂不大,換了尋常人,這會兒恐怕已經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沈然瞳孔縮了縮,身側的手暗自攥緊,微薄的雙唇緊抿成線。


    看著傅東辰的狼狽模樣,戚炎甚是解氣,連日來的逃亡讓他心裏積攢了不少怒火,隻要一想到能把傅振天逼得惶惶不可終日的傅東辰如今落在他的手上任他打罵,他就覺得心裏止不住的痛快。


    戚炎扔掉折疊椅一腳踹在傅東辰腹部,緊接著一拳砸在他的臉上,這一拳仿佛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傅東辰踉蹌幾步,最終摔倒在地。其實早在戚炎讓他換上這身衣服的時候他就知道今天這一遭恐怕是凶多吉少,早些年這種場合他不是沒遇到過,隻是那時候的他沒有任何弱點,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完善所有計劃,可如今沈然便是他的弱點。


    戚炎一腳踩在傅東辰大腿中槍的位置狠狠碾壓,眼睛因為興奮略微泛紅,他側頭看向沈然冷笑道:“看來你也不是無動於衷。”


    沈然緩緩鬆開拳頭,眼底一片清冷,再無多餘情緒。


    戚炎腳下使力,傅東辰在劇痛中悶哼出聲卻又很快咬牙忍住。


    “戚炎,放了小然,否則,唔——”


    “你tm閉嘴!現在沒你說話的份!”戚炎一腳將傅東辰踹飛了幾米遠,他拍了拍褲腿對沈然道:


    “我說過,我隻要你一句話,隻要你鬆口,我立即放了你和姓傅的。”


    正試圖爬起身的傅東辰驀地一僵,霍地看向沈然,然而不管他如何努力,視線依舊一片血紅。


    沈然卻是看也不看傅東辰,冷淡道:“如果我是你,我現在絕對不會回s市,隻要命保住了,不怕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東山再起?”戚炎大步走上前一把攥住沈然的衣領咬牙道,“你斷我後路的時候給了我東山再起的機會嗎?嗯?”


    沈然挑眉,眼中帶著不解,“我什麽時候斷你後路了?”


    “沈!然!”


    沈然微微一笑,伸出三根手指悠悠道:“三天,今天是我被你抓進來的第三天。”


    戚炎驀地一怔,正在思索沈然話裏的含義,突然,廠房外傳來一陣倒地聲,戚炎心知要遭,一麵


    疑惑傅東辰的人是怎麽找到這裏的,一麵反應迅速地抓住沈然,又對刀疤哥怒吼道:“去給我把傅東辰抓過來!戒備!所有人戒備!”


    刀疤哥低低地應到:“是,老大。”


    戚炎眉頭驀地一跳,心裏沒來由一陣悸動,這種感覺他不是第一次有,上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就站在他身旁的手下被一槍爆頭,緊接著第二槍打在了他的左肩,隻差五公分就能爆了他的頭!事實上當時如果不是他往旁邊偏了一下,那一槍也確實爆了他的頭。


    戚炎緊緊攥住沈然的衣領,槍口抵在沈然的太陽穴上,因為方才的心悸有些慌神。就在這一瞬間,原本走向傅東辰的刀疤哥突然暴起,反手一槍打在了戚炎的腿上,戚炎控製不住地踉蹌了一下,手腕驀地一緊,卻是沈然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握住了他的手腕狠狠一擰——


    “啊——”


    沈然一把奪過戚炎的槍,緊接著一腳將戚炎踹翻在地,與此同時槍口穩穩地指著戚炎的頭,整套動作行雲流水,漂亮至極。而戚炎的手下也分成了兩撥,一撥自發地站在了刀疤哥的身後,僅四個人,另一撥紛紛掏出槍將沈然等人團團圍住。


    戚炎半撐起身,目光怨毒地盯著刀疤哥:“刀!疤!你竟然敢背叛我!”


    “你不用怨他,早在四年前,他就已經投靠了我。”


    沈然話音一落,數十道腳步聲傳來,緊接著一隊人井然有序地小跑入內,很快便將戚炎的人圍在了正中,手上無一不拿著武器。見狀原本意欲反抗的戚炎手下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就在這當頭,一人快步上前,他的身體緊繃著,後槽牙咬得死緊,在看見沈然額頭上的血跡時呼吸甚至重了幾分,隻見他三兩步跨上前,語氣中都透著顫抖。


    “阿然,你,你怎麽樣?”


    沈然還未開口,卻聽戚炎諷刺道:“堂堂秦家當家竟然也跟姓傅的一樣被這人迷得團團啊——!”


    戚炎緊緊握住自己的手腕,他的右手手掌被一把匕首牢牢地釘在地上,鑽心的疼痛使得他臉色慘白。


    沈然眉頭微擰,不讚同道:“阿烈,你不該來的。”


    “你也不該次次都拿自己的命不當一回事!”阿烈控製不住地低吼。


    沈然怔了怔,下意識道:“我有把握,你知道的,我答應過那人,除非有性命危險,否則不能動他們。”


    阿烈淩空點了點沈然的額頭,怒目圓瞪,“你就是這樣有把握的?!”


    “沈然你什麽意思!”戚炎顧不上掌心的刺痛,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心慌,“你剛才那句話什麽意思?!”


    沈然安撫地拍了拍戚炎的肩頭,隨意點了兩個人吩咐道:“把他帶走。刀疤,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刀疤哥看了看沈然,又看了看另一頭拚命想要站起來的傅東辰,最後低低地應了聲是,帶著幾個手下迅速離開。


    “沈然!你給我說清楚!”


    沈然卻是看也不看被拖走的戚炎,徑直走到傅東辰麵前。


    似乎是感覺到了沈然的靠近,傅東辰也不再掙紮起身,他微微仰著頭,透過鮮紅的血跡直直地望著沈然,“今天這一切,你早就安排好了?”


    “是。”


    傅東辰點點頭,臉上的神色說不出是落寞還是慶幸,“那,那就好,幸好你安排好了,不然,不然我可能救不出你。”


    “是你太自大。”


    傅東辰怔了怔,呐呐道:“我,我沒想那麽多,我隻想救你。”


    沈然收回目光,卻是不說話了。見狀阿烈忙走上前拉住沈然,“阿然,我們先回去吧,你的傷要


    緊。”


    “等等,”傅東辰撐起身子急切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沈然頓住腳步,偏頭看向傅東辰。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為什麽不早一些……”為什麽不早一些離開,非要留在這受罪?


    沈然張了張口,好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搖搖頭低聲說:“不為什麽。”


    “那,那剛才你有沒有為我擔憂過?哪怕是一點點,就一點點。”傅東辰抹掉不住往下流的血,眼中滿是希冀。


    阿烈拽了拽沈然的袖子,低聲道:“阿然,我們走吧。”


    沈然點點頭,再也不看傅東辰,跟著阿烈轉身離開。


    “小然!真的一點點也沒有嗎?”


    回答傅東辰的是沈然決絕的背影,沒有半分停頓。傅東辰手臂驀地一軟,方才強撐的一口氣如同泄了氣的皮球消失得一幹二淨,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軟倒在地,眼底的光也一點點地黯淡下去。


    就在沈然即將走到大門口時,有人搖手指了指傅東辰小心問:“秦先生,那人要帶走嗎?”


    秦烈不著痕跡地瞪了眼多嘴的手下,略帶疑問地看向沈然,眼底深處有著不易察覺的忐忑。


    沈然抿了抿嘴角,隔了許久才冷淡道:“我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


    聞言那人忙不迭地應到,“是是是,是小的多嘴。”


    沈然沒再說話,大踏步走出了廠房。


    也許隻過了幾分鍾,也許過了很久,廠房外再也沒有任何聲響,似乎是所有人都離開了。傅東辰仰躺在地上,目光空洞地望著空中起起落落的塵埃,身體上的疼痛似乎已經到了極致,這一刻反而沒什麽感覺了,隻是視線越來越模糊。


    他和沈然相識至今的畫麵仿佛電影一般一幀一幀的在他腦中重現,最後一幕卻是沈然決絕離開的背影。


    傅東辰自嘲地笑了笑,緩緩抬手蓋住了雙眼,他幾乎能感受到生命力在一點點的流逝,這也是他第一次感覺自己離死亡這麽近。這一刻他不禁想,夢境中那個被虐打的沈然是否也如他現在這般,孤獨而又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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