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九齡今天晚上是睡不了覺了,一池子的屍體,連陸小鳳看了都忍不住想要溜走,如果他能溜的掉的話。(.$>>>棉、花‘糖’小‘說’)黛玉向來是有潔癖,她覺得自己大概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想來瘦西湖了。匆匆打過招呼,花滿樓就帶著黛玉回到了百花樓。畢竟折騰了一晚上,黛玉確實累得不輕。


    “林姑娘回來了。”史湘雲坐在院子裏,頭一點一點的,顯然已經等了很長時間,翠縷聽到門響的聲音,立刻迎了上去。


    “林姐姐!”湘雲揉著眼睛,就見花滿樓打橫抱著黛玉走了進來“這麽晚了,雲夫人快些去休息吧。”


    “我,我見你們晚上出去還沒回來,就說等一等,沒成想睡著了。”湘雲有些訥訥的,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在大觀園裏的時候,不少丫頭姑娘背地裏都嘲笑過黛玉一個侯府後代,最後卻要嫁個瞎子,嫁了人,她嘴上常說嫁個病秧子,還不如和黛玉一樣,可是心裏,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慶幸,最起碼,也比她好不是。可如今,曾經所有惡意的諷刺都如同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她的臉上,苦澀而又難堪。


    “勞煩夫人牽掛了,外麵涼,我帶玉兒進去。”花滿樓並不願過多糾纏,史湘雲心機深沉,背景複雜,他不喜歡這樣的人呆在百花樓,平日的交流也不過是偶爾的寒暄。夜風正涼,睡著的人體溫比往常低一些,花滿樓擔心黛玉著涼,直接略過了史湘雲,走進了房裏。


    “姑娘,人都平安回來了,咱們也該休息了吧。”翠縷的臉色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自從她們離了衛府,她家姑娘就仿佛變了一個人,,有時候,連她都害怕“翠縷,你說以後我和愛哥哥在一起,是不是也和林姐姐他們一樣?”


    “肯定會更好的,寶二爺性子溫和,原先就對姑娘那麽體貼,若是以後在一起了,自然是隻有對姑娘更好的。”翠縷自動略過了寶釵早已是寶二奶奶的事實,更何況,就他這麽長時間冷眼看下來,花七公子比寶二爺強了何止一星半點,可她家姑娘都快魔怔了,她哪裏敢把這樣的實話說出來“姑娘,天也不早了,咱們還是歇著吧,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那些捕頭看起來可厲害了。”


    “怕什麽,林姐姐他們就算懷疑到我頭上,沒有證據,她肯定不會把我怎麽樣。[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花滿樓並沒有睡著,他這段時間總是能聽到隱隱的歌聲,有些像上官飛燕當年引他們去破廟時唱的那一首。難不成,有人來找他們給上官飛燕報仇了不成?他自嘲的笑了笑,家裏不就住著一個穿著一樣鞋子的女人嗎,哪裏還需要旁人來報仇。他側了側身子,睡熟的黛玉就習慣性的翻了個身,讓他把自己一整個抱在懷裏。花滿樓慢慢閉上了眼睛,罷了,風雨來了,他擋著便罷。


    “花滿樓,快給我些吃的,要餓死了。”花滿樓和黛玉還在吃早飯,陸小鳳就闖了進來,直接坐在了桌邊“金九齡就是個瘋子,不折不扣的瘋子。”要不然,哪個正常人會對著一堆屍體一個晚上還麵不改色的呀。雪雁拿來了碗筷,陸小鳳提起一個包子就送到了嘴裏,跳了起來“哇!燙燙燙!”


    “這是灌湯包,你一整個吃下去,當然燙。”黛玉無語的看著上躥下跳的陸小鳳,鬼知道他要來,準備灌湯包真是自己無意的“你要不要喝口茶漱漱口?”


    “不……不……”陸小鳳隻覺得嘴裏火辣辣的疼,什麽話也說不出來“水……涼水……”


    雪雁噗呲噗呲的忍著笑,取了一瓢冷水過來,陸小鳳奪過來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才坐了下來“我說你們大早上吃什麽灌湯包?”


    “大早上吃白飯才不正常吧?”你被灌湯包整怪我咯?黛玉強忍著自己別去吐槽“我又不知道有人吃包子的時候是直接塞的。金捕頭還在衙門?”


    “嗯。”陸小鳳覺得他又想吐了,滿桌子的好吃的都提不起他的興致了“不過一會兒就來了,話說,居然有人敢在百花樓前殺人,還真是不要命了。”


    “百花樓不過尋常之地,有些事其實屬平常。”況且人家想殺誰還不一定呢,隻是想起昨日買了桂花糕的人可能都已經不在人世,花滿樓就有些難過“一會兒我和玉兒想去寒山寺上柱香,金捕頭來了,你讓他自便就行。”


    “好。”陸小鳳吃了一大口鹽水鴨,用筷子指了指後邊“她怎麽沒過來?”往日最喜歡蹭在他們身邊的人忽然不見了,他還真有些不習慣。


    “雲妹妹早上起來不太舒服,在屋子裏歇著呢。”黛玉歎了口氣,終是沒有再說什麽,一雙鞋子而已,能證明些什麽呢。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唐時張繼一首楓橋夜泊,寒山寺也因此聞名,此後百年香火不斷,兼之無數文人墨客都喜在此遊玩,寒山寺儼然成了姑蘇一帶最負盛名的寺院。


    “小的時候,爹娘常帶我來寺中玩耍,不過自從有了弟弟,就再沒出來過了。”已經到了盛夏,寒山寺裏草木蘢蔥,灑下大片大片的陰影,竟也沒有一絲燥熱,帶著涼涼的風。黛玉和花滿樓牽著手拾級而上“爹以前也說帶我來的……”


    “為什麽有了弟弟,嶽父和嶽母就不帶你來了?”那段日子,花滿樓看在眼裏,林如海的不舍和無可奈何,黛玉的悲傷與生離死別,一點一滴,都是他曾經參與的過往,不知不覺,他們居然也相識快五年了。


    “弟弟身體不好,母親也是。”黛玉低低的垂著頭“聽家裏的老人說,母親生我的時候,身體就不大好了,後來有弟弟的時候,幾乎是拿命來搏的。”黛玉其實已經快要忘記弟弟和母親的容貌了,他們走的時候,她實在太小了。可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那些哭聲,淒厲的、撕心裂肺的哭聲。每次她從半夜驚醒,總是能聽到這樣的哭聲,然後整個院子都會亮起來,進進出出的都是人,年紀尚幼的她躲在被子裏,看著這喧囂的一切,常常嚇到哭出來,卻不敢出聲,死死的蒙頭咬著被子。可即使如此,她的弟弟和母親,還是離開了她。黛玉的眼睛紅紅的,她掩住了臉,一滴滴的淚水從指縫中往下掉。


    “玉兒,想哭的話,要大聲哭出來。”花滿樓停下了腳步,把她拉到懷裏“別人聽見了也不怕,況且,你知道的,我看不見,你若是不哭出聲來,我怎麽知道你傷心了?”


    “誰說你不知道的。”黛玉的眼淚撲簌撲簌的落得更快了,多少年了,害怕被人嫌棄,她連哭都不敢大聲哭,他是第一個告訴自己,要痛痛快快哭的人“你剛剛不就知道嗎?”


    “可我不確定,我每次都能知道。”花滿樓拍著她的背“如果你又一個人躲在暗處傷心了怎麽辦?”


    “你不是說了,不論我在哪裏,你都能找到我的嗎?”黛玉微微嗔道“難不成你想反悔?”


    “永不反悔!”花滿樓拍了拍黛玉的頭“以後有時間,把之前的故事告訴我吧。”


    “好啊,可你也要告訴我你的,四哥說了,你小時候可不是現在這樣的。”


    “多年未見,小施主長大了。”覺遠大師是林如海的故交,小時候,林如海常常帶著黛玉來看他,站在門口,他笑眯眯的看著黛玉“最後一次林施主帶著你來的時候,小施主才不過五歲。”


    “是啊,一晃眼,都十多年過去了,難得大師還能記得懿寧。”黛玉有些感慨“大師可還硬朗?”


    “我好得很,隻是可惜,再不能和林施主一起賞雪論禪了。”覺遠大師帶著黛玉她們往裏走“自姑娘去了京裏,林施主就常常來此,有事能消磨一天的時光。對了,林施主還留了些遺物在此,小施主可要去看看?”


    “爹的遺物?”黛玉的眼睛裏閃出一道光芒“勞煩大師帶路了。”


    “對了。這是我新收的弟子了行,俗名喚作柳湘蓮的。出家之前與榮國府的寶二爺交情頗深,聽聞小施主過來,有些事想要打聽,不知道小施主可否行個方便?”遠處一個人影急衝衝的衝了過來,覺遠大師會心的笑了笑“他雖有佛心,到底是塵緣未了。”


    “我之前在京中,並未見過二表哥,如果了行師父有什麽想問的,明毅應該更清楚些。”黛玉並不曾去過刑部的大牢,都是花滿樓或者林恒代為照看的,她是真的不清楚。


    “我來和他說吧,玉兒你去看看嶽父的遺物吧,我一會兒去尋你。”花滿樓自覺地走到了一邊,和柳湘蓮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不一會兒就回來了。


    “明毅,你看。”黛玉坐在禪房裏,麵前擱著林如海當年親手繪製的一幅畫,畫中賈敏和黛玉的弟弟正在水廊下玩耍,可地點,並不是巡鹽禦史府或者姑蘇林府,而是她不認識的地方,旁邊還寫著冷泉流水,有舍有得“父親他,似乎有什麽要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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