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閣本來是不想去的。[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那個同班同學來給她傳信的時候她剛洗完澡,再鋼筋鐵打的人也會有疲勞的時候,何況他們這些雛態剛剛經過三天兩夜的野外實習,現在最大的夢想估計都是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了。


    隻是趙清閣發現自己好像突然有點拒絕不了薄玨了。


    那個同學來找她的時候大概是十一點多,應該是薄玨剛看過江遊不久,或許是心情不好想找她打架發泄一下吧,這麽想著,她就答應了下來。


    飛快的把頭發擦幹,整理衣裝,趙清閣條件反射往腰上摸了一下,空空如也,反應過來隨身攜帶的匕首已經在野外實習中報廢了,她從終端向學院提交了一份請求發放新匕首的申請,才出了門。


    往日裏這時候的壁空還不至於這麽冷清,但是實習過後,幾乎所有學生都累趴下了,沒幾個人還在外麵溜達,更別說是去訓練館了。


    左世誌他們就是算準了今天,才把趙清閣引到這裏來。


    趙清閣一進門,立刻有人在外麵將門反鎖,趙清閣反手一拉,果然紋絲不動。


    “左世誌、薑旭光、紀含、龐會寧、嵇清、戴曉煜、龔家歡、淩夷箭、希亦……”趙清閣冷冷吐出麵前站著的十幾個人的名字,還有的麵孔居然都是陌生的,她都想不起來什麽時候還招惹過那幾個,“門外的人是巴雲和喬亞秋?”


    左世誌目光陰鷙,有個同夥想回答趙清閣的話,被他一個眼神製止了,看出來他應該是這件事的策劃者。


    “不說我也知道,反正你們蛇鼠一窩,”趙清閣目光投向左世誌,渾身的肌肉默默的繃緊,“說吧,你騙我來,想幹什麽?想報仇?”


    這顯然是昭然若揭的事實了,擒賊先擒王,她從來不做坐以待斃的事情,幾乎在說話的瞬間就發動了攻勢,電光火石間左世誌被一拳打倒在地上。


    電光火石間趙清閣的拳頭已經如雨點般招呼在左世誌身上,旁邊站著的人呆站著,仿佛忘記了是來幹嘛的,左世誌在密集的拳風嘶聲叫道:“還愣著幹嘛,一起上啊。”


    這些都是以前欺負過林箋的人,無一例外都被趙清閣教訓過,而且還教訓得很慘,被左世誌一攛掇,當即抱成了一團要來教訓教訓趙清閣,隻是他們的想法很簡單,左世誌未必就那麽簡單了。


    他想要趙清閣成為他的契子,不管是用陰謀還是詭計,隻要木已成舟,到時候控製她易如反掌。


    十幾個人一擁而上,將趙清閣牢牢圍在中間,常言道雙拳難敵四手,而況是二十四隻手,趙清閣隻好憑著靈活的身手不斷躲避攻擊,冷不丁背部受到一記重拳,趙清閣往前一個趔趄,眼看就要撞上另一個人的鐵拳,她竟然生生刹住了去勢,往旁邊使勁滾開數圈,更多的拳腳卻蜂擁而至。


    自從蘇醒以來,她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被動挨打的境地,她隻能做基本的防禦動作,保護住自己最脆弱的部位,同時伺機反抗,寧願自損八百也要傷敵一千。


    左世誌越來越心焦,時間拖得越久對他越沒有好處,趙清閣明明已經無還手之力了,卻還不乖乖束手就擒,情急之下抽出了隨身攜帶的匕首,奮力朝趙清閣刺了過去。


    趙清閣躲閃不及,小臂生生挨了這一下,袖子被無情的割開,劃出一道長而深的血痕,當即掛了彩。


    有一種人你越要打壓,她就越要頑強給你看,而且,她一定要拖延時間,不知道他們動了什麽手腳,訓練管理這麽反常的動靜校方竟然沒有發現,而左世誌狗急跳牆的反應恰恰證明了她的猜測,所以,她一定要盡可能的拖延時間。


    對了,終端。


    她一邊躲閃一邊偷偷將右手轉移到左腕上的終端上,可是不巧她受傷正好是右手,指尖無法精準控製,左世誌為了今天已經足足籌劃了一年,他認識趙清閣已久,真正將主意打到她頭上是在趙清閣九年級的時候,那時候校園裏十年級結契的高峰期剛剛過去,左世誌沒有找到合適的配偶,就把目光轉向了即將進入覺醒的九年級學生。


    一年來,他借著林箋多次試探趙清閣的實力,深知自身實力不是對手,才想出這麽個陰損的招數。


    趙清閣一點細微的動作都沒有逃過左世誌的眼睛,在她即將觸碰到終端的時候,手腕一陣劇痛,疼痛同時自從胸前和後背傳來,她終於到了強弩之末,被人七手八腳的按在地上。


    左世誌把她的終端摘下來扔到了一邊,本來想一腳踩碎,但是這樣會引起校方警覺,於是放任不管。這時終端卻亮起微光來,左世誌幹脆一腳踢得遠遠的。


    趙清閣奮力的掙紮起來,左世誌一匕首捅進了她的肩膀,然後拔.出來,又分別送進了左手腕和右手腕,沉悶的入肉聲響起,趙清閣身子猛然繃緊,齒縫間不可抑製的漏出絲絲涼氣。


    左世誌一腳踩在她手背上,趙清閣隻是小臂不受控製的抽搐了,便不動了。


    另一隻手也同樣試驗過,確認沒有反抗能力過後,左世誌借口還有私人恩怨要解決,便讓其他人先出去了,有個學生覺得不對,剛想提出疑問,左世誌關係最好的那個朋友攬著人就走了,還假意提醒道:“仇歸仇,不要弄出人命來。”


    左世誌想了想,將匕首拋給他:“這個還是你帶走。”


    免得到時候被趙清閣搶去,偷雞不成蝕把米。


    “好,”其他十一個人撤了個幹幹淨淨,隻留下左世誌最好的同伴在門口等人,他們離開後就各自回寢室休息了,訓練館的攝像頭畫麵暫時被替換掉,誰也不知道這裏曾發生了什麽,再說壁空學院打架不違規,就算是不人道的圍毆,也不至於上升到犯罪的地步。


    趙清閣側躺在地上,手腕和肩膀上的鮮血已經染紅了地麵,表情卻仍然是嘲弄的:“你不敢殺我,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我看你少了兩隻手還怎麽和我鬥!”左世誌冷冷的笑出了聲,摸出一根針管紮在趙清閣脖子上,緩緩地推了進去,那是一支與抑製劑截然相反作用的藥劑,它可以將人體內的性激素水平調到一個相當高的數值,足夠達到觸發成人儀式的標準了。雛態在天元網有很多禁區,這支藥也是禁品,但隻要出得起錢,總會有人鋌而走險。


    他將趙清閣翻過來,眼裏紅光一閃,一聲低吼過後,露出了嘴裏鋒利的尖牙,欺身壓了上去。


    他竟然敢私自進入成人儀式,他要強行結契!


    趙清閣手暫時沒辦法動彈,但是她的腿還有力氣,趙清閣在他撲過來的時候腳在地上一蹭,順勢往後滑出數米,同時一躍而起,旋風腿毫不留情的掃向了左世誌。


    進入成人儀式的雛態短時間內體內會分泌大量提升戰力的激素,往日或許能對左世誌造成重創的力道,如今不過是蒼蠅撓癢癢,她很快就隻有倉皇躲避的份了。(.無彈窗廣告)


    更糟糕的是,那支藥漸漸發生作用,趙清閣覺得體內的血似乎要燒了起來,嗓子幹啞得厲害,想喝點什麽,最好是……甘甜的心頭血。


    她剛一起這樣的念頭,就用力的咬住自己的舌尖,泛起的腥氣直衝靈台,終於搏得了一絲清明。


    但是她失血過多,麵如金紙,內裏又受盡藥力的折磨,兩相交加,竟然眼角泛起妖異的紅色來,連眼球表麵都布滿了紅血絲,趙清閣很快意識到,自己恐怕是控製不住了。


    她停下了奔逃的腳步,正麵對上左世誌,一聲低吼,眼看就要觸發成人儀式了。


    門邊卻傳來一聲巨響,一道人影箭一般射過來,抓起她的肩膀,同時一連在左世誌臉上踹了七八十來腳,邊踹還邊罵:“你個王八蛋,叫你打我家黑炭!踹死你個老烏龜!”


    左世誌哪料得到突然有這一出,就算短暫提升到不弱於平日裏趙清閣甚至更強的戰力,竟然一下都沒躲過,一張不算醜的臉上多了一大片橫七豎八的鞋印。


    薄玨剛開始還沒注意到趙清閣身上的傷,等看清楚了,更是直接竄起了一股滔天的怒火,恨不得立刻把左世誌千刀萬剮了,她把趙清閣放下,擼起袖子就想往上衝。


    趙清閣拉住她的手腕,頭靠在她肩上,虛弱的說:“先走,我快不行了,而且你不一定打得過他。”


    她說的不行是控製不了體內的藥性,薄玨卻以為是傷太重不行了,不過無論如何,薄玨很聽話的把人抱起來打算離開訓練館。


    一年籌備,左世誌說什麽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別說一個薄玨了,就算是兩個,他也未必沒有一戰之力,就算這次結契不成,他也要出一口惡氣才行。


    他朝著門口喊了一個名字,門竟然又被人從外麵鎖上了。


    薄玨目瞪口呆,她剛剛明明把那個矮個子打跑了,竟然這麽頑強的卷土重來,她恨恨的想道,出去非得打掉小矮子的牙不可。


    隻是她還沒機會打掉矮個子的牙,自己的牙就險些被左世誌一拳打沒了。


    “我的靈魂之樹呀!趙黑炭,他這是怎麽了?”


    她邊跑邊嚎,趙清閣一邊忍著灼燒之苦一邊跟她解釋:“他進入了成人儀式,想強行和我結契。你能不能別嚎了,我頭疼。”


    薄玨果然就住了嘴,除了對趙清閣腆著臉皮也要硬碰硬外,其他時候沒把握的事都很果斷完全沒有後顧之憂的選擇“識時務者為俊傑”,發現自己打不過以後,她就一把拉起趙清閣,撒腿就跑。


    薄玨打架功夫未必有趙清閣好,兩條飛毛腿倒是跑得飛快,兩人閃身進了一間格鬥室,左世誌剛追到門口,一件烏黑的暗器閃電般擲了出來,他側身一躲,房門立刻砰地關上了。


    這才看到落地了的暗器,不過是匕首的劍鞘罷了。


    薄玨隔著門得意的叫:“你有本事進來啊!這可是訓練專用的材料做的,你打不開的。”


    “薄玨,我勸你最好把她放出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放出來給你咬麽?做你的春秋王八大夢去吧!你滾得遠遠的,我們就出去了!”


    厚實的金屬門板不斷傳來撞擊的悶響,薄玨將背抵在門上,胸腔都被共振了,然而她卻覺得安定極了,江遊的死帶來的陰影似乎在此刻一掃而空。


    趙清閣垂臂坐著,牙關緊咬,已經抖得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想叫薄玨把門打開,卻無能為力。


    薄玨注意到了她在發抖,忙撕衣服幫她包紮手腕,邊道:“我現在就給席醫生發訊息,讓他派人過來一趟,你等一會兒。”


    趙清閣突然一把按住她的手。


    薄玨眨巴眨巴眼睛,對上趙清閣已然濕潤得不像話的眼眸,輕聲道:“趙黑炭,你……”


    她呼吸猛然一滯,呆住了。柔軟的觸感壓上她的唇,來回碾磨,濕滑的舌尖微微探出了一點,舔舐而過,仿佛是攻城略地前的試探,薄玨咽了咽口水,摟住對方的後頸,小心翼翼的回應起來。


    太美妙了,簡直比第一次坐飛行器上天還要叫人興奮,比她每個月剛發生活費買買買還要幸福一百倍,沒有哪個時刻比得上現在了。


    可如果她足夠細心的話,就會發現趙清閣的呼吸格外熾烈,和眼底一閃而過的紅光。


    左世誌堅持不懈的錘門,裏頭本來一直安安靜靜,突然傳出了一聲巨響,和什麽東西重重撞在牆壁上的聲音。


    薄玨從牆上落下來掉在地上,胸前和後背同時傳來一陣劇痛,稍一動作胸腹間便是一陣針紮的疼,想必是肋骨都被撞斷了,她倒抽了一口涼氣,扶著牆壁站了起來。


    趙清閣瘋了,一定是的。


    方才她們倆親得好好的,薄玨雖然意亂情迷,但還記著學院裏一直明確警告過,成人儀式不能私自舉行,所以一直很克製,內心十分痛苦的天人交戰,決定拒絕了趙清閣往下繼續求歡的動作,誰知道她嘴裏忽然就長出了尖牙,還要咬她。


    她當然就反抗了,然後就被扔,不,砸到了牆上。


    薄玨兩手交叉舉在身前,做出製止的手勢,試圖勸說她:“你聽我說,我們不能私自舉行成人儀式,而且現在還不到時候,你還沒說喜歡我呢,不可以。”


    趙清閣麵對著她,眼中紅色一閃,同時出現的還有一絲茫然。


    薄玨心裏暗暗一喜,繼續說道:“把你的牙齒收回去,你要是想咬,我以後給你咬,對……收回去……”


    她慢慢走近,用手臂去擁抱她,趙清閣歪了歪脖子,眼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就在薄玨無限靠近她的時候,一把將薄玨整個人撲倒在地,雙臂牢牢禁錮住對方。


    “你怎麽又發瘋了,我都說了不可以啦。”


    趙清閣置若罔聞,鋒利的尖牙朝著她的心口筆直的咬了下去。


    就在齒尖快要接觸到胸口的皮膚時,一種前所未有的深重的恐懼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湮沒了薄玨所有的神智,她根本顧不上麵前這個人到底是誰,隻知道不能輸給她,於是拚盡全力照著她臉給了一拳。


    趙清閣頭被打得一偏,薄玨趁機把人推開,從她身下一骨碌爬了起來,薄玨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事情可能比想象中要嚴重,手指按到終端上匆匆編輯尚未完成的訊息。


    她還沒來得及發送出去,趙清閣再一次撲了上來,體內激素的分泌不但大幅度提升了戰力,甚至加快了傷口的恢複速度,趙清閣兩隻手腕上的傷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或者說隻是短暫爆發產生的假象,然後迎麵就是一記直拳。


    薄玨聽到這一拳的風聲就不敢硬接,趙清閣一拳打在牆上,牆壁生生凹進去了半寸,薄玨咋舌,後怕的想道,這要是打在自己身上……


    趙清閣一招不中,將拳頭拔了出來,指背鮮紅一片,她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隻是不顧一切的朝薄玨撲過去,戰勝她、征服她,是她此刻唯一的念頭。


    薄玨能夠躲避的空間越來越逼仄,迫不得已之下開始反擊。


    可她往日裏還能勉強和趙清閣打個平手,現在卻完全不行了,僅僅十個回合過後,就力不從心起來。


    趙清閣掐著她的脖子,牙尖抵在她心口。


    薄玨雙腳發力,將人夾住,然後一個發力從頭頂翻過,將趙清閣反摔在地上。


    兩個人就勢在地上扭打起來。


    從門邊打到中央,從中央滾到最裏,兩人的衣服早就在打鬥中撕了無數個口子,淤青和鮮血在白皙的皮膚上觸目驚心。


    好不容易薄玨占了上風,她狠下心一拳打在趙清閣右肩原本的傷口上,試圖用劇痛拉回她跑得沒了影的神智,厲聲喝道:“你能不能冷靜一下!”


    趙清閣“完好無損”的左手拽住她肩膀,使勁往下一拉,趁著薄玨失去平衡,抱著她在地上滾了兩圈又翻身壓在了她身上。


    薄玨腦子裏一根弦崩到了極致,身上哪裏都疼,尤其是肋骨處,她幾乎沒辦法再反抗了。


    視網膜上的成像仿佛被高倍攝像機調慢再調慢,一幀一幀的播放出來,微塵在空氣中悠悠的飄舞,粗重的喘息鼓噪著不堪重負的耳膜,每一聲都清晰可聞,放大到無數倍,再反彈回來。


    呼——哧——呼——哧——


    危險的尖牙猶如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她的頭頂,原本熟悉的人在頃刻間就變得陌生起來。


    呼——哧——呼——哧——


    薄玨被壓在地上,心跳如鼓擂,和喘息聲形成了一個頻率不同卻奇妙的共鳴,本能升起的不安、對未知的恐懼、前所未有的抵觸感匯集在一起,在尖牙再一次咬下來時,腦海中的弦徹底崩斷了。


    ——取心頭血是我們的本能,但是抗拒被人取血,則是更強大的本能。


    她低吼一聲,露出了嘴裏的尖牙,為了生存終於被迫進入到成人儀式。


    局勢瞬間倒轉。


    沒有宇宙中的哪個種族能夠在單打獨鬥中勝過天宿人,他們統一蘇醒,由國家培養,對國家和人民有著絕對的忠誠,然而他們一生中唯一一次失控,就是在成人儀式上。


    薄玨不再被動挨打,而是主動的向趙清閣發起攻勢,拳腿不斷招呼在趙清閣的要害處,她的傷勢比起趙清閣輕多了,經過剛才的打鬥後,趙清閣更是虛弱下來,腕上的傷口崩裂,短暫愈合的傷口果然隻是假象,然而出於本能的加持讓她在一時片刻間還不至於敗下陣來。


    ——我們會為了取得對方心頭血,不惜以命相搏,為了征服對方,不擇手段。


    薄玨在一個翻身將趙清閣壓倒後,將手探到了腰間。


    趙清閣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煙灰色的眼睛裏倒映出一道迅疾而雪亮的刀光。


    ……


    格鬥室內陷入了長久的死寂當中,門外傳來急促又密集的腳步聲,幾聲悶響過後,門外的人被製服,同時格鬥室的大門被人以暴力破壞,人高馬大的校長大跨步的首先走了進來。


    看清裏麵的局勢後,校長立刻掉準方向,又出去了,並用高大的身體將門擋住了大半,他對要上前席賢輕輕的搖了搖頭,低聲吩咐:“女人進來,男人回避。”


    幸好隨行而來的就有校醫院的女護工,那女護工一進來就緊緊地捂住了嘴。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麽慘烈的成人儀式了,滿地狼藉,不算小的格鬥室裏星星點點的全是血跡,一個人垂著頭,雙臂抱著自己,幾乎是以一種蜷縮的姿勢縮在角落,身上隻穿著一件白色的背心,□□在外的皮膚上全部都是淤青和傷痕。


    另一個人則近乎□□的躺在地上,上身的製服撕成了布條,下身被另一件上衣草草遮住,凡是能夠看到的地方都遍布著暗紅色的印記。


    她雙目緊閉,連呼吸的起伏都看不到了,如果不是天宿人的死亡不會留下遺體,女護工幾乎都要懷疑她已經死了。


    女護工快步上前,粗粗檢查了一下,發現一邊肩膀幾乎被打得凹了進去,鎖骨斷裂,兩邊手腕都有明顯的血洞,血液已經凝固住了,可她一隻手掌被匕首貫穿釘在了地上,女護工不敢擅自拔/出來,去外麵拿了一件長衣把人全身蓋住,才把席賢叫進來。


    在這段時間裏,薄玨始終無動於衷,等到有人要把趙清閣抬走的時候,她才轉了轉幹澀的眼球,抬頭看了麵前的人一眼,席賢正滿眼憐惜的望著她。


    女孩漆黑的眼珠仿佛比其他人更加深邃,所有的光線都無處遁逃。


    恭喜,你成人了。


    這句往日裏麵對其他契主的美好祝福,突然就有了千鈞重,席賢無法說出口。


    新的契主臉色慘白,失魂落魄的以一種自我防衛的姿勢坐著。


    江遊的離開、飛走的靈魂,失控的搏鬥、雪亮的匕首、血液的甘甜,那種被*掌控神智而在清醒後百倍償還的痛苦,彷如一把鑿心之錐狠狠地貫穿她平靜的外表。


    眼淚終於如決了堤的洪水爆發出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最後渾身抽搐著昏了過去。


    校長上前把人抱了起來。


    兩個人被同時送往重症監護室。


    手術室的燈亮了一整夜,天宿有著先進的醫療設備,天宿人的身體恢複又有著變態的速度,所以席賢很久沒有執過刀了,但是趙清閣實在傷得太重了,尤其是鎖骨處的傷,必須依靠人力才能確保完全恢複得完好如初。


    趙清閣從白天睡到了下午,寬闊鬆軟的病床實在容易讓一個疲憊極了的人鬥誌消磨得一幹二淨,她難得想賴幾分鍾床,剛閉上眼就發現不對來,她睡的地方、她的衣服,都不是她所習慣的。


    眼睛猛然睜開,入目雪白一片。


    床頭邊的儀器盡職的顯示著各種或平穩或波動的線條。


    手背上紮著針頭,透明的液體由此不斷的注入體內,動了動眼球,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太陽穴上貼著的導線。


    與此同時傷口愈合的□□也開始難耐起來,趙清閣不是讓自己一無所知的呆在這裏,她當即掀被起床,把導線和針頭都扯了下來,及拉著唯一的一雙拖鞋拉開了門。


    很多在成人儀式上落敗的契子都不願意接受現實,會選擇性的把那段記憶遺忘,趙清閣無疑也是這樣。


    席賢第一時間就發現她出來了,所以在趙清閣剛起身的時候,他就趕過來了,將趙清閣擋在門裏。


    不能再讓一個契子死亡了,何況他私心裏喜歡這兩個孩子,更不想讓她們出什麽意外。


    趙清閣眼裏流露出茫然來:“我受傷了?”


    席賢點頭,將結契的事含混帶過:“受了一點傷,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我為什麽受傷了?”


    “我也不清楚,你睡一覺也許就想起來了。”


    趙清閣愣愣的點頭,她瞳仁中僅存的黑色素失去過後,眼睛就呈現一種近乎透明的淺灰,白色的病號服,蒼白的臉,所有的一切加起來,席賢心裏就突如其來的湧上一股陌生和心疼。


    如果可以的話,他最不希望的就是她成為契子。


    “那你回去再睡一覺吧。”他眼眶發酸,揉了揉趙清閣的頭發。


    “好。”趙清閣仍然這麽回答。


    她卻並沒有聽話的回去睡覺,她需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傷口?她隔著繃帶按了按自己的傷口,睡了一覺愈合得已經差不多了,這對她的記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趙清閣想起什麽似的,抬起手,腕上的終端也不翼而飛了。


    這讓她覺得不安,她不喜歡這種一無所知的狀態,她要去弄清楚。


    席賢在辦公室工作,平板上實時放著趙清閣病房裏的動靜,一開始見她還走來走去,到後來就躺在床上不動了。他短暫的放下了心,但是監控畫麵此後一直都沒有變過。


    席賢巡房查看,被子裏躺著的人竟然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壁空裏絕大多數的學生都是雛態,趙清閣還穿著病號服,淺灰色的眼珠更是在路上引起了大多數人的注目和竊竊私語,趙清閣起先不以為然,直到聽見一陣交頭接耳。


    “那個成人在幹什麽?”


    “你看她的眼睛,應該在找她的契主吧,也許是剛舉行成人儀式?”


    這兩人顯然是十年級及以上的學生,才清楚成人儀式的事情。


    一股大力襲來,方才說話的人被人一把拎了起來,背狠狠的抵在了牆上,趙清閣目光緊緊的鎖住他:“你是在說我麽?”


    那人兩腳懸空,趕緊說道:“不,不是。”


    “清閣!”一聲驚喜的呼喚。


    趙清閣扭過頭,林箋正飛快的向她跑過來:“我聽說你出了事,正打算去校醫院找你呢,你怎麽跑出來了——你、你的眼睛?”


    林箋的笑容慢慢凝固,眼神從興奮變成了驚訝、驚恐、安靜、憐惜,一切塵埃落定。


    趙清閣手指在自己的眼睛輪廓上劃了一下,問道:“我的眼睛?有問題麽?”


    林箋一把摟住她手臂,努力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來:“沒問題啊,比原來更亮更漂亮了。”


    “你不要拍我馬屁啊?不吃這一套。”


    “我就喜歡拍你馬屁,我還得靠你罩著我呢,不過你很快就……”


    你很快就不屬於這裏了,林箋適時的打住嘴。


    “很快就什麽?”


    “沒什麽,”林箋整個人都往她身上扒,趙清閣一邊嫌棄的往外推一邊又不敢用力,生怕把這個“壁空第一弱”給弄折了,隻好罵道:“我手上有傷,別抱那麽緊,抱死了以後怎麽罩你,快起開。”


    “我就不起開,我就要賴著你,你敢推開我我就哭給你看!”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趙清閣就更得把人往外推了,蒼白的唇角挽起縱容的笑容來:“那你倒是哭給我看啊。”


    趙清閣原本隻是一句玩笑,林箋接下來的反應卻讓她直接蒙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她緩慢的蹲下身,失聲痛哭起來,“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現在這樣?是……什麽樣子?


    ——那個成人在幹什麽?


    ——你看她的眼睛,應該在找她的契主吧,也許是剛舉行成人儀式。


    她的契主?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請問你們誰有鏡子?”她站在空曠的校園,突然朗聲問道。


    很快就有人遞給了她一麵鏡子。


    趙清閣的手竟然難以抑製的發起抖來。


    啪嗒——


    鏡子的搭扣按下,自動彈了起來,映出一張無比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臉。


    鏡中的人有一雙淺灰色的眼睛,明明隻是瞳色的改變,仿佛就變了一個人。


    鏡子落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片,每一片都倒映出一雙灰色的眼睛,無比冷漠而嘲弄的望著她。看啊,你多麽驕傲的人,還不是隻有當契子的份。


    十幾個小時前的記憶在看到這雙眼睛時無所遁逃,左世誌的騙局、激烈的打鬥、失控的糾纏、爆發的*,和心口被刺穿後,付出一切保護的心頭血失去的那個瞬間,還有之後,仿佛受虐般的結合。


    她將病號服直摞到肩膀,白皙的手臂上可疑的吻痕為記憶提供了有力的佐證。


    趙清閣仰起頭,無機質的眼球轉了轉,天上的雲好像在急速的轉動,高高的天幕壓了下來,所有的聲音都頃刻間消失,世界的燈在一盞一盞關掉,從此人生的路上永遠都是黑暗了。


    她忽然痛苦無比的捂住了腦袋,跪倒在地。


    有人在入侵她的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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