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說完,專注望著夫人,揣摩她臉上的表情變化。


    冰雪聰明的月月殿下自然不會憑著一時蠻勇就來抱打不平,她在觀察夫人,也在適時調整自己說話的口氣。


    她知道該在什麽時候說得放肆一些,也知道該在什麽時候顯示出晚輩與長輩說話應有的態度。


    “采薇姐姐一定不願意別人在背後議論她,以她的天賦,全天下女子中都找不出第二個,公主就忍心聽別人對她的議論紛紛?”


    捕捉到承平公主眼中那抹疼惜的神情,月月繼續說道:“知道事情原委的也就罷了,不知道的人難保不會在背後議論,以采薇姐姐的心性,如何能受得了這些人的指責?”


    這句話終於說在了夫人心坎上,正是這位外表堅強的公主心裏最柔軟的地方,果然她深深歎了口氣。


    月月眼睛一亮,微微眨了一下,心裏樂開了花。


    在這一回合的較量中,她勝利了。


    事實上,任何女性,兒女永遠是她們的軟肋。


    任何堅強的人,威嚴的人,勇敢的人。都會在關於兒女的問題上一敗塗地。


    將軍夫人歎氣道:“其實這麽久以來,薇兒根本毫不知情。她甚至連這件婚姻都不知道。”


    月月點頭道:“這麽看來,這件事在長安傳得沸沸揚揚,隻瞞過采薇姐姐一人?”


    夫人道:“是呀!太不容易了!當初那個少年來退婚,薇兒也恰好回到長安,為了不讓她知道這件事,影響修煉,我們隻好把她住在樂遊原,並且吩咐隨侍丫鬟不許向她透露半個字。”


    月月眼中有明亮的光芒一閃一閃,仿佛天上的星輝映在漆黑的瞳仁中。


    她也故意深深歎口氣,看著承平公主望著自己,月月忙道:“公主這麽做,也是為采薇姐姐著想,但是也顯得不夠公允。為什麽瞞著她一人?這本來是她自己的大事,你們憑著父母的威嚴就擅自做主了。”


    她悄悄長出一口氣,接著道:“對卓藏鋒,你們以權勢相壓;對采薇姐,你們以父母之命相瞞。所以我說將軍府有失公允。”


    將軍夫人此時沉浸在對女兒的愧疚中,早已把月月方才那些放肆無禮的言談忘掉。等到想起來的時候,夫人的怒氣也因為痛惜女兒之情消散不少,況且她還希望有朝一日能將這個古靈精怪的殿下娶進門。


    還是況且,因為有父皇的關係,她即使生氣,也不能把月月殿下如何。


    思慮很快清晰,承平公主麵對反客為主的月月殿下漸漸扳回劣勢。開始苦口婆心說起將軍府的難處。


    女人畢竟是女人,尤其是遇到心儀的兒媳婦,恨不得掏出心窩子給對方看。


    “其實這件事情有許多誤會,因為卓……藏鋒來的太不是時候,而且他還是那樣咄咄逼人。你想想,堂堂驃騎大將軍府難道就沒有一點威嚴?”


    “他若是誠心前來退婚,將軍府自然不會拒絕,反而會竭盡所能幫助他,可惜這個少年盛氣淩人……”


    夫人至此都不相信卓藏鋒是誠心退婚。


    “我們身為皇親國戚,自然也有許多難處,相信你這個焉知國的公主也必然會感同身受。所以將軍府自然要保住威望聲譽。原本你來相求已經是破天荒了,我且有不答應之禮,但是有言在先,等到龍門大試之後再來做出決定。”


    “帝王之家自然不能言而無信,況且當時寧王也在場,所以這件事情絕對無法更改,除非那……卓藏鋒拿到龍門大試頭名。”


    月月大聲問道:“如果他無法得到龍門大試第一,是不是就永遠沒有機會退婚?是不是就要一瞞著采薇姐姐?”


    承平公主歎氣,黯然道:“皇家的尊嚴遠遠比兩個孩子重要!”


    月月沉吟良久,眼中掠過一絲黯淡之色,也歎氣道:“我懂了!”


    …………


    卓藏鋒並未回藥山,因為明天是相劍術考核,為了不來回奔忙,月月殿下在太學宮附件為他們找了兩間上等客房。


    由莫雅想先挑了一間,他自己占了一間。飯後莫雅跑過來閑聊,依舊對鮮兒感到憤憤不平,不住口在卓藏鋒麵前嘮叨。


    卓藏鋒忍不住替鮮兒分辨一句,莫雅立刻橫眉冷對,說是她看上了那個不講道理的侍女美貌,沒一點主見。


    卓藏鋒無法,隻好歎氣說我現在不是大唐使者,莫雅開始在我麵前耍起性子了,真是懷念以往溫柔可人的莫雅等等。這些話果然有效果,那個原本氣呼呼的小侍女臉上立刻掛起微笑,連聲陪著不是。


    再後來又說起推己,莫雅忽然噗嗤笑道:“那個小和尚怎麽看人都是畏畏縮縮的,就像是做賊心虛的樣子。”


    卓藏鋒也笑了,想起推己見了兩個女人爭吵,嚇得“和尚容都失色”,當時隱約見他跑向太學院,後來一直沒有等到,不知這家夥在哪裏落腳。


    正在出神,發現莫雅伸出手指戳他肩膀,說道:“我問你呐,那個小和尚怎麽賊眉鼠眼。”


    卓藏鋒醒悟,笑著反問:“你看清楚了,他是賊眉鼠眼?”


    莫雅手托腮想了想,說道:“也不全是,他的模樣到還周正,眼睛也很亮,我怎麽就覺得他有點怕人。”


    卓藏鋒勾了勾她的鼻子,說道:“這就對了,她怕女人。”


    莫雅不解,抬高聲音反問道:“怕女人,為何怕女人。”


    卓藏鋒將手上正在讀的《劍品》放到桌上,望著她懵懂的眼神,說道:“農夫和蛇的故事,或者是師父和女人的故事,就這個原因。”


    然後,他突然想到推己如此怕女人,必定與他的師父有關係,否則,一個清清涼涼,天真無邪的小和尚怎麽好端端的就怕起了女人。


    莫雅依舊不懂,纏著卓藏鋒要他回答女人和師父的故事。


    卓藏鋒被纏不過,望著她在燈光下紅潤清秀的臉頰,說道:“等你做了女人你就懂了,我也不太明了。”


    莫雅瞪眼,下巴一揚,說道:“整天淨是胡說八道,我難道不是女人?”


    卓藏鋒笑道:“你自然不是女人。”


    莫雅以為他是在嘲笑自己今天與將軍府那個丫頭對罵,表現的太過強悍,是取笑自己像個男人。於是不情願道:“我就是女人!”


    卓藏鋒莫名想起推己,隻好含糊點頭道:“這個問題很深奧,明天還要相劍,早點睡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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