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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場間鴉雀無聲,都在等待北域神王將要說些什麽。


    昨天進入長安,見過大唐皇帝之後,北域神王並沒有急著見他心愛的女兒。


    對女兒,他充滿想念與愧疚之情,所以他收到從長安送到的家書立刻趕來。


    月月的信中說得很明白,讓他過來支持卓藏鋒,神王不知道這是個什麽人物,來到大唐大概打聽明白此事,倒是也沒有多想。


    他不管什麽千山步家,也不管什麽海星天聖母,甚至不惜冒犯大唐皇帝,就是要為了女兒完成這一個並不能成功的任務。


    在北域神王的戎馬生涯以及治國方略之間,凡是能預知失敗的計劃,他絕不會明知故犯,但是這一次不同,他已經打聽清楚,女兒支持的卓藏鋒這一方是沒有任何勝算。


    就在他方才步入此間的路上就曾聽到大唐禮部官員的宣讀,就曾知道皇帝陛下親自支持那個什麽步公子。


    “尊敬的大唐陛下,我以焉知國國王的身份支持卓藏鋒。”


    北域神王說完,向目瞪口呆的禮部官員招手,然後極快再那張紙上簽上自己名字,退後一步,靜等大唐皇帝表態。


    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名震北域的一國之主千裏迢迢遠赴大唐,竟然是為了支持一個從未謀麵的年輕修行者!


    月月淚流滿麵,在心底輕輕呼喚,“父王……你是我的父王……”


    卓藏鋒望著神態威猛,氣勢逼人的焉知國國君,心想:“這一定是月月的主意,隻是……教我如何報答她?”


    姚采薇輕輕翕動鼻翼,她忽然間被月月感動了。


    月月就是這樣的人,明知道不能成功,但依舊會無怨無悔去做,去做她認為正確的事,這一點,姚采薇自愧不如。


    而且,月月對卓藏鋒這一片赤誠之心,也令她感動。


    李隆基比任何人都感到驚訝,隻是麵上毫不表露,心裏卻在想著,我即位之時,北域神王隻是派人祝賀並未親至,如今為了卓藏鋒,竟然不顧山高路遠。


    隨即年輕的皇帝很快明白,北域神王所作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女兒。


    可憐天下父母心!李隆基心底輕歎,雖然對他們父女之情感動,但是心性高傲的皇帝卻覺得這冒犯了自己的尊嚴。


    但是當初曾經答應不怪對方,總不能反悔,李隆基眉頭略皺,仔細望著那個身材高大的焉知國國主。


    “你們焉知國彈完之地,難道你想以你的一票同朕的一票相抵?”


    “大唐如龍,焉知國不過一隻鷹”,北域神王朗聲道:“屬民怎敢同大唐皇帝相比?不過我焉知國一國之主,所投一票也應該有些分量。”


    後麵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也不能再說下去,不過人人都可明天他話中的意思。


    李隆基看他滴水不漏,而且大有威武不能屈的氣勢,心裏對北域神王暗暗稱讚,口上卻說道:“好,你的票當然要算,可即便如此,卓藏鋒也不能勝出。”


    北域神王剛要說話,卻聽到有腳步聲傳來,而且其中一人氣機深沉,並不弱於身邊這些麵容嚴肅的修行者,於是住口不語。


    數名侍衛在場間散開,當中走出一個身著龍袍的老者。正是太上皇。


    場間文武官員同時拜服地上,李隆基也在人群中跪拜,太上皇李旦擺手阻止大家行禮,在內侍攙扶下顧自坐在台上。


    李隆基起身走過去,李旦的目光在他臉上望了足足有五息時間才垂下眼瞼,說道:“來人,將名單拿來我看。”


    禮部侍郎崔恕己慌忙拿了名單,親自送來,內侍接了交給太上過目。


    大家不知道太上皇的意思,一起望著,心裏難免各種猜測。


    太上皇李旦拿起筆,在那張紙上填上自己名字,對李隆基說道:


    “你是皇帝,朕曾經也是皇帝,如今我支持卓藏鋒,兩個皇帝的支持足以抵消吧?”


    李隆基俯首道:“孩兒怎敢同父皇相比?隻不過還有其他官員,還有方外高人……”


    李旦阻止他說下去,他早就知道皇帝偏向步家,也明白三郎依舊不想放棄,所以打斷他,因為在此之前,或者在這一刻,太上皇是有信心的。


    先是北域神王,接著請出太上皇,眾人不明白卓藏鋒到底動用什麽神秘的勢力,竟然有這麽大的能耐。


    盡管以此來看,因為有當今皇帝陛下的關係,這兩個身份顯貴無比之人支持,卓藏鋒也沒有獲勝的可能,但是能請動這兩位,也足夠讓他們刮目相看。


    姚采薇、承平公主兩人看到父皇出麵,心裏更是驚訝不已,但在這個時節又不好詢問,隻能暫時忍著,看皇帝陛下怎麽處置。


    李隆基略一思索,父皇阻止自己說下去,是怕讓天下人認為自己太過偏向步家,想起自己身為皇帝,這樣做似乎確實有些不夠妥當,還是父皇想的周到。


    想了許久,他終於明白該怎麽處理此事。


    “父皇來得正是時候,滿朝文武都支持步家,我不想拂逆他們的好意,這件事不論父皇的票,也不論孩兒這票,就以大家所投票數為準。”


    果然聰明,眼看自己這一票被太上皇比了,李隆基迅速表現的胸懷寬廣,以在場之人票數為準,這不過是另一種方法讓卓藏鋒輸罷了。


    李旦微微一笑,顯然對兒子的處置感到滿意,他並沒有說什麽,隻不過臉上卻帶著一種常人難以覺察的自信。


    最善於察言觀色的高力士看到太上神情舉止,心裏卻感到事情絕不會這麽簡單,然而再看皇帝,陛下也是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這位正年富力強的宦官第一次有些搞不懂。


    牛粉蝶心裏暗暗嘀咕道:“皇帝看似大公無私,其實滿肚子都是偏心眼。”然後又偷偷望了推己一眼,再想道:“推己傻傻的,說不定現在正在感謝陛下呢?”


    由於太上皇的出現,那名身份肥胖的禮部官員暫時退了下去,由崔恕己親自主持。


    他再次將名單宣讀一遍,正準備做出評判,隻聽一人朗聲道:“我不請自來,希望還未錯過……”


    崔恕己驀然發覺麵部微寒,一道氣息使自己說不出話,怔怔站立,已經準備好的宣讀之語已然忘得一幹二淨。


    萬花聖母,白雲生,顧懷遠,枯木,葉慕風等人同時氣息提起,全神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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