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白佑彬是在傍晚的時候發出捷報的,所以當衛延年將整理好的戰報送到陳錦寬手裏的時候,已經是夜間十點過了。當時,白佑彬已經回司令官住艙睡大覺了(珊瑚海時間比帝國時間早了兩個小時)。


    看電報的時候,陳錦寬一言不發,看完電報之後,他才長出了口氣。


    “元帥,現在恐怕沒有任何人懷疑你的用人方式了吧?”衛延年端著咖啡杯走了過來,“那些認為白佑彬過於年輕,不適合擔任艦隊指揮官,更不應該任命其為第一艦隊參謀長的人該閉上嘴了。”


    陳錦寬隻是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他交上的這份答卷還評不上滿分,但是離滿分也差不多了。”坐下後,衛延年放下了咖啡杯,拿出了香煙。“之前,我們一直認為他能夠在兩艘南海級戰列艦被擊沉之前重創對手,讓wnp01艦隊放棄進入所羅門海的行動就算非常不錯了。沒想到,他不但擊退了敵人,還保存了兩艘戰列艦。另外,從戰報來看,東海號與南海號的損傷並不是很嚴重。”


    “陸少豐那邊有消息了嗎?”


    衛延年一愣,然後搖了搖頭。“我已經讓人給他發去了第二封電報,恐怕現在他正在清點損失情況。”


    陳錦寬又微微點了點頭,過了一會,才說道:“讓雷霄霆盡快弄清楚美軍,特別是美國太平洋艦隊的具體情況。另外,第31艦隊回來之後,抽調一部分戰艦去加強第3艦隊,並且讓郭懷平轉告鄭恩博,如果隻是偶爾有單獨突防的快速運輸船到達瓜島,這不是他的錯;如果再讓第二支船隊到達瓜島,為美軍第一陸戰師送去了增援部隊與作戰物資,他就不用繼續擔任第32艦隊的指揮官了。”


    “需要說得這麽嚴厲嗎?”


    “你是說,好鼓不用重錘?”陳錦寬笑著搖了搖頭。“鄭恩博的能力確實不錯,可是他把太多的心思花在了鉤心鬥角上,而不是怎麽指揮艦隊作戰。不說別的,在第31艦隊與wnp01艦隊的戰鬥還沒有分出勝負的情況下,他就派遣戰艦南下攔截h01船隊,這擺明了是想搶功勞。而不是阻攔敵人地運輸船隻。如果不把話說重點,他就不會明白,作為帝國海軍軍人,作為分艦隊的指揮官,他的首要職責是怎麽打好仗,怎麽指揮好部隊,而不是怎麽獲得功勞!”


    這次,衛延年沒有開口。


    陳錦寬地意思很明白。要想讓鄭恩博明白這些道理。就得用“重錘”。


    同時。衛延年也知道。鄭恩博不是沒有能力地軍官。而是很有能力地軍官。在白佑彬出現之前。他甚至被譽為帝國海軍最有前途。最有才華地年輕軍官。不然也不可能在二十多歲地時候成為戰列艦上地上校大副。甚至還有一些老資格地將領認為。二十多年之後。鄭恩博將成為帝國海軍元帥。


    如果不考慮他地出身。以及平時在個人行為上地一些小毛病。鄭恩博確實是一個值得重點培養地年輕軍官。實際上。陳錦寬也一直很器重這個年輕人。甚至在提拔白佑彬地時候。都沒有忘記給鄭恩博表現地機會。


    比如。在將北洋艦隊與東洋艦隊合並為太平洋艦隊時。陳錦寬將鄭恩博調到“黃河”號戰列艦上擔任大副。就是要讓他在主力戰鬥群得到表現地機會。隻是。結果肯定與陳錦寬預料地不一樣。


    另外。在李玉民完蛋之後。與鄭恩博類似地軍官幾乎都被打入了冷宮。或者被“發配”到了基層。今後很難得到重用。相反。陳錦寬卻再次給了鄭恩博表現地機會。而且還是分艦隊指揮官。


    由此可見。陳錦寬在用人上並不分門戶出身。而是看能力。


    “江洪波什麽時候回來?”


    陳錦寬突然開口,嚇了衛延年一跳。“應該明天上午,我已經安排副官去碼頭接他了。”


    “就這樣吧,等他回來後。我們再好好談一下。”


    見到元帥閉上了眼睛。衛延年立即起身告辭。


    次日一早,衛延年收到了由南方戰區司令部轉發來的電報。也就是第31艦隊發給戰區司令部的電報。


    雖然白佑彬沒有在電報中提到第32艦隊推卸責任的事情,但是衛延年也從電報的措詞中猜到了一些事情。加上頭天晚上陳錦寬說的那些話,衛延年幾乎可以肯定,鄭恩博為了推卸責任,將沒有能夠成功攔截美軍wg01船隊(從美國西海岸到瓜島的第一支船隊)的責任怪罪到了第31艦隊的頭上。


    似乎害怕影響到元帥地心情,衛延年並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陳錦寬。


    上午十點半,達成前大西洋艦隊那幾艘受損主力艦返回帝國的江洪波到達了舟山,並且在十一點之前見到了衛延年。


    兩人來到元帥辦公室的時候,陳錦寬正在與首輔通電話。


    “好的,我明白,盡快處理。”


    “什麽事情?”等陳錦寬放下話筒之後,衛延年才問了出來。


    “小事,一些經費問題。”陳錦寬朝江洪波點了點頭,“要喝什麽,自己去倒吧。洪波,這一路上還好吧?”


    “還不錯,隻是老式戰列艦上的司令官住艙太狹窄了。”江洪波是陳錦寬的老部下,在陳錦寬麵前很放鬆。“元帥,海軍又有新的撥款了吧?我說,能不能分點錢,讓各艘主力艦,特別是旗艦把司令官住艙重新裝修一下,這樣艦隊指揮官才能睡得舒服點,指揮戰鬥的時候精力也更充沛一些。”


    “裝修住艙?你以為戰艦是帝王賓館?”陳錦寬笑著搖了搖頭,“要改善生活條件,也應該首先考慮普通官兵。相對而言,你們這些艦隊指揮官的生活條件優越得多。下麵地官兵都沒有叫苦,你們還首先叫起苦來了,你這個表率做得可不好啊!”


    “我也隻是隨便說說而已。”泡上咖啡後,江洪波走了過來,“元帥,這次叫我回來,不會是你準備退休了吧?”


    “退休?”陳錦寬大笑了起來,“就算我退休了,我的位置也輪不到你。”


    衛延年也在一旁笑了起來,很明顯,江洪波在開玩笑。


    “那是當然,到時候,總得有個新的參謀長,是吧?”江洪波這話說得更加圓滑,而且擺明了自己不會跟衛延年競爭。


    “得了,不跟你開玩笑。”說著,陳錦寬從抽屜裏拿出了一份文件,準確的說,是一份病曆報告。


    “誰的體檢通知書?”


    “祖壽清的。”


    江洪波微微一愣,接著就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似乎他已經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幾個月前就檢查了出來。”陳錦寬輕聲歎息了一下,“本來,當時就想把你召回來的,隻是當時蘇伊士運河那邊地戰鬥很吃緊,所以才讓祖壽清堅持到現在。”


    “有多嚴重?”


    “三個月。”衛延年回答了這個問題,“這是醫生地估計,如果情況良好,大概還有半年,如果情況惡化,恐怕一個月都不到。”


    江洪波拿著病曆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可以說,他與祖壽清情同兄弟。即便在兩人合作地時候,祖壽清沒有少頂撞過他,可是江洪波很清楚祖壽清是那種麵狠心善的人,而且更清楚祖壽清的能力,以及祖壽清對待朋友的方式方法。


    “我前幾天就發了調任通知書。”衛延年拿出了香煙,先給神色有點悲痛的江洪波點上了一根,“過兩天,他就能回來。你與他的關係最好,所以元帥覺得,到時候你去跟他談比較合適。”


    江洪波點了點頭,就用力的抽起了煙。


    “到時候,你不要直接把話說透。”陳錦寬的神色也不大好看,“祖壽清這人性子太急,如果一下讓他知道了,恐怕他接受不了。按理說,這些事情應該是我跟延年份內的工作,隻是…“元帥,我知道怎麽跟他說。”江洪波抬起了頭來,“隻是,我現在也無法接受。”


    陳錦寬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江洪波的心情。


    在收到電報,讓他回去接替祖壽清出任西太平洋戰區司令官的時候,江洪波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就他所知,祖壽清在此之前一直幹得有聲有色,即便“關島海戰”失利,責任也不在他的身上。


    當時,江洪波就沒有想明白,為什麽不讓祖壽清去指揮第11艦隊?


    隻是江洪波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祖壽清竟然得了絕症,而且還到了晚期。


    別說祖壽清不會接受這樣的結果,就連江洪波也難以相信。一直以來,祖壽清的身體都很健康,甚至可以說健壯,任何人得胃癌,也不會輪到他。可是,檢查報告上寫得很確鑿,而且胃癌在海軍軍官與將領中並不少見。


    接下來的兩天裏,江洪波的情緒一直很低落。


    他不但要讓自己相信事實,還得想辦法讓祖壽清接受這個事實。問題是,以祖壽清那麽好強的性格,他會接受嗎?


    江洪波不敢去想,在見到祖壽清的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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