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墓區外的一塊草坪上坐了下來。


    不用多問,藍淩波就知道白佑彬的心情不好,不然不會在回家的第一天就來給祖壽清掃墓。藍淩波也大概猜出了白佑彬心情不好的原因,隻是不知道該不該跟好友談談這件事情,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開始我去你家了,說你一大早就出去了。”


    白佑彬點了點頭,仍然呆呆的看著雙腳間的那幾片草葉。


    現在,藍淩波已經是太平洋戰區司令,他以前的艦隊司令則讓給了趙禮,江洪波在年前就調回了海軍總參謀部。按照大部分人的推測,在三軍聯合總參謀部組建完成之後,衛延年就將成功身退,由江洪波出任海軍總參謀長。


    “是不是在想這次回來任職的事情?”


    白佑彬又點了點頭,這才開口說道:“你怎麽也回來了?”


    “探親,我可不是大西洋戰區司令官。”藍淩波淡淡一笑,說道,“我管的地方沒多少駐軍,也沒有多少占領區,平常的事務交給參謀長就行了。聽說你被調了回來,我就請了探親假。”


    “是嗎?”朝好友看了一眼後,白佑彬歎了口氣,“你也在設法調回總參謀部吧?”


    “現在還沒有這麽好的機會。如果衛延年總參謀長提前退役,海軍將發生很大的人事變動,能不能調回來,我也說不準。”


    “你與江洪波合作了這麽多年。應該不會有大問題吧?”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也不是很在乎。做個外派將領也不錯。”藍淩波笑著搖了搖頭。“知道參謀長給你安排地是什麽新職務嗎?”


    “知道。早就知道了。現在就在為這件事發愁呢。”


    “發愁?”藍淩波微微皺了下眉頭。裝著不知道地樣子。問道。“有什麽好發愁地?要知道。那個位置是所有人都想得到地。聽說。在你回來之前。鄭恩博就在四處活動。希望能夠坐上那個位置。”


    “鄭恩博?”白佑彬立即露出了驚訝地神色。


    “你別告訴我。你真不知道海軍體製改革辦公室是做什麽地。”


    “這……”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在想什麽了。”


    “是嗎?”白佑彬覺得很好奇,“小波,看來你有當海軍總司令的潛質,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我的心思。”


    “誰跟你開玩笑?”藍淩波很嚴肅的說道,“我倆兄弟認識這麽多年了,你心裏想什麽,我還不清楚嗎?要不,我說出來給你聽聽。”


    白佑彬也不再開玩笑,他也知道,藍淩波看穿了他的心思。


    “別想那麽多了,你我都是凡人,又不是超人,更不是神人。你覺得,憑你地能力,或者我們幾個的能力,就能夠繼承元帥地衣缽嗎?”


    聽到藍淩波這句話,白佑彬立即皺起了眉頭。


    “首輔是什麽人?別說我們幾個,兩個元帥,一個大將都被治得服服帖帖的。再說了,憑我們這點力量,想去改變什麽,無是螳臂當車。”


    “那你是說,我們什麽都不做?”


    “當然不是。”藍淩波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香煙。


    讓他沒有想到的時候,在他準備點上火的時候,白佑彬把他手裏的香煙奪了過去。


    “你也學會抽煙了?”


    白佑彬沒有多說,讓藍淩波幫他把煙點上了。剛抽一口,就憋得臉色發青,隨即就用力地咳嗽了起來。


    “算了吧,你小子別借煙消愁,以後想戒都戒不掉。”說著,藍淩波把香煙奪了過來,用力的抽了兩口。“這二年,我們一直在外麵,對帝國國內地事情了解不多。我還好點,可以經常以探親的名義回來看看,了解一些最新的消息。你在大西洋戰區呆了多久?二年,還是二年半?”


    白佑彬揉了揉額頭,他也不清楚到大西洋戰區呆了多久。


    “你也許不知道,這次首輔是下了決心要改變軍事體製的,誰都別想擋住他的步伐。”藍淩波又抽了二口煙,“知道元帥為什麽要退役嗎?說白了,就是幹不過首輔,才急流勇退,免得落到後麵身敗名裂。現在,總參謀長也在為自己某退路,不然不會那麽熱心於聯合總參謀部的事情。聽說,肖萬青與方國儒也一樣,陸軍與陸戰隊地總參謀長還在上個月向首輔提交了辭呈。反正,軍隊肯定會大換血,新上任的總參謀長都不可能是首輔地對手,也不可能對軍事改革造成多大的影響。


    ”


    聽到這,白佑彬更是惆悵。


    “當然,換個角度來看,問題也沒有這麽嚴重。畢竟,新地軍事機製,需要新的人才,那些思想守舊地將領


    被清除出去。對我們來說,這何嚐不是一次機會呢?


    “機會?”


    藍淩波點了點頭,很鄭重的說道:“你想想,像元帥與總參謀長那樣的老派軍人,能夠接受首輔設置的新軍事體製嗎?不能,他們就隻能離開。相反,我們都是年輕將領,對新事物本來就沒有多少抵觸情緒。再說了,就算成立了國防部,軍隊也不可能由文官去指揮吧。既然需要軍人,那就有軍人的舞台,是不是?”


    “看來,你比誰都看得透徹。”


    “老兄,你認為我在開玩笑?”藍淩波有點急了,“現在機會就擺在我們的眼前,我們不出手,自然有別的人出手。而且你也知道,我們都是平民出身的將領,如果不抓住這次機會,讓那些前東洋係的將領衝到了前麵,恐怕我們的名字都會出現在下一批提前退役將領的名單中。”


    白佑彬淡淡一笑,然後微微搖了搖頭。


    “我問你,你打算離開海軍嗎?”


    白佑彬覺得這個問題沒有必要回答,因為除了自己的小家之外,他的一切都在海軍之中,他的一切都屬於帝國海軍。


    “如果你不想離開海軍,就應該好好利用這次機會。”


    “恐怕,不是我一個人需要好好利用這次機會吧?”


    “那是當然,不然我找你說這麽多的廢話幹什麽?”藍淩波立即笑了起來,“我是哥們,可我們更是同一條戰線上的兄弟。你想想,現在我們這派將領中,如果你不肯站出來為大家出頭,那麽包括我、小東、阿倫、老趙,還有楊定方、於右任、肖定邦、龐晉元,乃至蘇鼎昌、阮文彪、伍慶元、盧俊傑、傅守義、付勳傑、莫懷成這批將領都將掃地出門。”


    白佑彬沒有否認,這些都是與他有關係的將領,而且都是平民出身的將領。


    “再想深入一點。如果讓前東洋係的將領掌握了大權,他們肯定會阻撓軍事改革,到時候必然與首輔發生衝突。如果首輔敗下陣來,就將出現軍人幹政的局麵,結果對帝國有好處嗎?相反,如果海軍敗下陣來,以首輔的脾氣與手腕,他肯定會對海軍進行大清洗,這對海軍有好處嗎?二種結果都是我們不想看到,也不能接受的。現在,隻有一個人能夠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你說的不會是我嗎?”


    “你說呢?”


    白佑彬苦笑著搖了搖頭,其實,此時他的心結已經解開了。


    正如藍淩波說的那樣,如果讓那些野心家上台,於左於右都沒有好處。


    這也正是陳錦寬一直全力栽培白佑彬,衛延年也全力提拔白佑彬的根本原因。也許,早在幾年前,陳錦寬就看到了此時的局麵,知道軍事改革在所難免,海軍需要的不是一個可以阻撓改革的領袖,而是一個可以率領海軍順利完成改革的領袖。


    果真如此的話,那麽白佑彬之前就誤解了陳錦寬的意思。


    當然,白佑彬也不敢完全肯定這一點,至少在見到衛延年,或者見到陳錦寬之前,他還不能肯定這一點。


    見到白佑彬有點心動的樣子,藍淩波也沒有多說什麽了。


    藍淩波知道,白佑彬是一個聰明無比的人,根本不需要別人過多的提醒,隻要能夠結開自己的心結,白佑彬就能夠走出困境。或者說,白佑彬最大的敵人就是他自己。


    再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白佑彬也確實沒有退路。


    那麽多將領的利益幹係在他一個人身上,如果他此時退下來,或者敗下陣來,受到牽連的將領至少有數十個之多,高級軍官更是有上千人之多。即便白佑彬不為自己的利益考慮,他也必須為好友,為戰友的利益考慮。


    想到這,白佑彬從草坪上爬了起來。


    “你幹嗎?這麽早就回去嗎,還沒有到吃午飯的時間呢。”


    “以後有機會再請你吃飯。”說著,白佑彬就朝藍淩波開來的吉普車走了過去,“把你的車借我用一下,你讓副官再給你開一輛過來吧。”


    “得了,你直接把車還到後勤處,我也是借來的。”


    見到白佑彬架著車一溜煙的離開了,藍淩波也停下了腳步。他知道,白佑彬肯定是去見一個人。


    車上,白佑彬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藍淩波的話讓他撥雲見日,可是在做出決定之前,白佑彬還需要去見一個人,他必須知道那個人的態度。


    吉普車飛快的駛出了烈士陵園,朝著將官住宅區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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