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


    蘇含的眼淚決堤,淚水朦朧了她的眼,一心想要衝過去,她知道,阿修沒有事,絕對不會有事!


    “啊!”沈戀的手被咬了,吃痛收手。“蘇含!”


    蘇含心跳如雷,繞過一輛輛車跑著,頭紗掉了不知道,披肩掉了不知道……


    在衝到被撞破的護欄前幾步之遙時,她被人從後麵拉住。


    “放開我!放開我!放開一一”


    “蘇蘇,你冷靜點!”簡夜用力抓住她,大聲對她道,“阿修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的!”


    蘇含的世界是安靜的,沒有周圍的吵雜聲,她的心就念著阿修會突然從大河裏出來,回來抱著她,跟她說,“傻瓜,我沒事,別擔心。”


    可是,她站在這裏等了那麽久,都沒看到他上來……


    來了很多警察,蘇含聽著警笛聲刺耳極了,雙手捂住耳朵,身體緩緩滑坐在冰冷的地麵上。


    “阿修……”蘇含跪坐著哭。


    簡夜見她安靜了,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沈戀,“兩個孩子怎麽樣了。”


    己經接通電話的沈戀回頭看了眼車裏的孩子,景軒一臉茫然,景凡緊抿著嘴巴,“估計還不知道。”


    “等一下交通順暢了先帶他們離開,不要跟他們說發生了什麽事,一個字都不要說。”簡夜淡道。


    “嗯,知道了。”沈戀說完就掛了,望著簡夜拽住坐在地上失神的蘇含。


    簡夜掛了電話後,打給了向易霆,很快被接通一一


    “怎麽那麽久?”向易霆問的同時,聽到了電話那端的警笛聲,“塞車了?還是一一”


    “去外麵接電話。”簡夜聲音掩著無法隱藏的難過,眼眶己經有些泛紅。


    向易霆知道肯定出事了,連忙走出教堂外麵,“怎麽回事?”


    “阿修他……”簡夜低下頭,看到蘇含在哭,哭得撕心裂肺,眼淚差點沒忍住飆出來,他快速抬頭望向天空眨著眼,哽咽著說,“阿修他連人帶車……撞破護攔……掉下了深河裏。”


    向易霆聞言,腦子一片空白,渾身僵冷,握著手機的手瞬間用力,聲音微抖著確定,“你…你再說一遍。”


    “阿修被連人帶車撞破護攔爆炸之後掉入河裏!”簡夜用盡力氣大吼出來,說給自己聽,也是說給向易霆聽,逼自己接受這個事實。


    向易霆的心碰的一下停止了幾秒的呼吸,他不相信阿修會這樣就沒了,不相信。


    “阿霆啊,是不是阿修打來的電話?”白老爺子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


    向易霆與簡夜兩人同時呼吸一窒,低聲對簡夜道,“把蘇蘇跟孩子帶回來。”說完轉身麵對白老爺子,“白爺爺,是一一”


    “快點問問怎麽那麽久,吉時都到了,塞車怎麽會塞那麽久?不行的話我打電話去交通局說一下……”


    向易霆聽著白老爺子說話,心裏想著要怎麽跟他說阿修出事故的事實,在說與不說間陷入了兩難,擔心白老爺子年紀這麽大,無法承受突然而來的打擊。


    怎麽辦,他要怎麽說?婚禮突然取消,肯定會被問為什麽,到時候當事人還不能解釋一一


    最後,向易霆在心裏暗罵了句,他媽的,當事人解不解釋關他們屁事啊!


    “白爺爺,婚禮,取消了。”向易霆深吸口氣後,看著白老爺子說。


    白老爺子聽了立馬低斥,“胡鬧!婚禮怎能當兒戲?他們說結婚就結婚,說取消就取消,我們當猴耍不成?含含她媽會怎麽想?帶著高興的心情來,懷著低落的心情回去?真是夠可以的他們!”


    向易霆也覺得是胡鬧,但是一一


    白老爺子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說完話後覺得婚禮取消得有些可疑,精銳的雙眼上下掃視向易霆,沉聲問,“你說,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向易霆隻是看著他,沒作任何能讓他起疑的動作,甚至是眼神。


    但白老爺子在心裏斷定肯定是出事了,一手己經拿出手機,“我打電話問一一”


    向易霆連忙伸手攔住,嘴唇動了動一一


    “祖爺爺!”景軒的聲音突然響起。


    白老爺子轉頭,看到了朝他跑來的景軒,景凡跟著走在後麵,沈戀最後。


    “爸爸媽媽呢?”白老爺子蹲下去問景軒,然後又看景凡,景凡抿著嘴巴,可能是忍不住了,嘩的一聲哭了出來。


    “爸爸他……爸爸……”景凡哭得說不成話。


    景軒不知道哥哥為什麽哭,可是看到他哭,也跟著哭了起來。


    一時間,兩個還孩子都在哭。


    白老爺子見他們突然就哭了,伸手將他們拉到跟前,輕聲問景凡,“跟祖爺爺說說,爸爸怎麽了?”


    沈戀與向易霆對望了眼,向易霆知道是瞞不住的,早說晚說一樣要說,深吸口氣一一


    “白爺爺,阿修坐著的車撞破了護欄,發生爆破落入了大河裏。“


    白老爺子聞言瞪大眼。


    教堂裏麵的人聽到孩子的哭聲出來,同樣聽到了向易霆的話。


    +


    簡夜將蘇含送回了小苑,怕她會想不開,然後就守在客廳裏,默默地傷心著。


    蘇含坐在房間裏,望著被裝扮成新房的房間,目光所及之處都有白峻修的影子。


    在這個房間裏,他替她洗過頭,洗過腳,梳過頭發,化過妝,脫過衣服,換過衣服,喂她吃過藥,做過一切親密的事情……


    難道,在今天一切都要成為回憶嗎?


    “阿修……阿修……你會回來的,對嗎,對嗎……”


    蘇含落著淚,緩緩側躺到床上,閉上眼,淚水自眼角滑落,她想感覺,白峻修在她身後抱著她……


    這個冬天,比往年冷了幾百倍,可是沒有人可以再為她取暖。


    夢裏,阿修不是在抱著她嗎?為什麽她會覺得這麽冷?


    阿修……阿修……別走,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阿修!”蘇含猛然驚醒,自床上驚坐起來,看到周圍漆黑一片,雖然開著暖氣,可她卻覺得好冷。


    房間門被輕輕推開,有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在客廳的燈光折射下隱隱覺得熟悉。


    蘇含以為是白峻修回來了,在燈亮前下床跑了過去,張手抱住對方。


    “阿修,你回來了!”


    嗒的輕輕一聲響。


    簡夜低首望著抱住自己的蘇含,長臂抬起,想要安慰她,可怎麽也無法將手放到她背上抱著她說,“阿修會回來的。”


    “蘇蘇,是我。”他低聲說。


    蘇含聽到他的聲音,聞著鼻息間的味道,不是阿修的,觸電似的彈開,抬頭睜圓眼望他,紅唇微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悲傷難過之情瞬間湧上來,再度失聲痛哭,跌坐到地板上。


    “為什麽他沒有回來?你告訴我,你不是說他很快就會回來找我嗎?為什麽他沒有回來?為什麽?”


    簡夜呆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低著頭看她哭得那麽傷心,哭得那麽無助,他卻一個字都無法安慰。


    “你說啊,為什麽他沒有回來!”蘇含伸手抓住簡夜的褲管,用力地搖著,哭著問他。


    簡夜被她搖得身體微晃,卻還是不動,也沒有話可以回答她。


    最後,蘇含的力氣搖光了,無力地垂下手,上身俯趴在地板上。


    簡夜緩緩蹲下去,雙掌抬起,輕輕握住她雙肩,啞聲道,“蘇蘇,對不起,我不知道他會……回不來……”


    “不,他會回來的,會回來的!”蘇含坐起身用力推開他雙手,紅腫著雙眼看他。


    精致的妝容己經花完,雖然狼狽,可在簡夜眼裏,她還是那麽漂亮。


    “蘇蘇……”簡夜同樣難過,卻找不到話語來安慰最難過最痛苦的她。


    蘇含起身,跑出房間,跑進書房,裏麵一片黑,她胡亂地轉著身體,輕聲喚著,“阿修,我知道你在這裏,不要藏了,我找不到你,快點出來。”


    簡夜站在門口,望著站在裏麵亂轉亂轉著的蘇含,心疼得一陣陣抽痛著,不想她再自欺欺人,他伸手打開燈。


    書房刹時一片光亮,刺痛了蘇含的眼,她看到書桌後麵,空無一人,坐在那裏朝她伸出大掌的白峻修,隻是個幻影,對著她溫柔笑、眼神總是那麽寵溺的望著她的,也是個幻象。


    蘇含再度失望地跌坐到地板上,哭得不能自己。


    大門有開門的聲音傳來。


    蘇含聽到了,聽著那麽熟悉,停止了哭泣,伸手抓起婚紗裙擺,跑出書房一一


    “阿修,你回來……了。”了字在看到進來的人後,小得連她自己都聽不到。


    失望,第三次在蘇含心裏泛開。


    進來的,是向易霆,他一直都在跟警察做著交涉,時刻關注著打撈情況,但是一直到晚上,都沒有消息,距離落水至今,己經過去十二小時,如果二十四小時沒有打撈到,那麽……


    向易霆都不敢想那個他自己不想得到的結果,他這輩子的好兄弟之一,怎會這樣沒了,不相信,他不願意相信。


    簡夜望了眼坐在地板上的蘇含,走過去將她拉起來,推到沙發坐下,然後轉身望向易霆,以眼神詢問他。


    向易霆朝他搖了搖頭,悲傷的神色難以掩飾,激動的心情終於無法控製,垂下頭前己經紅了眼眶。


    誰說男人不會哭,到了傷心處,鐵打的人都會哭。


    “蘇蘇,對不起,我們沒有在出發前檢查清楚車子的安全情況,所以才會導致事情發生,你如果生氣,就罵我們吧,能令你痛快就好。”向易霆啞著聲音說。


    簡夜卻從他的話當中聽出了端倪,轉頭望向他:有人要阿修的命?


    向易霆朝他點了點頭。


    簡夜的神色瞬間變了,重新低頭看一直垂頭不語的蘇含,將手機拿出來,打給沈戀,“你過來西爵小苑。”


    沒多久,沈戀來了。


    簡夜跟沈戀交待了一下,便與向易霆離開了。


    沈戀走到沙發坐下,伸手將蘇含抱到懷裏,緊緊摟著,低聲說,“蘇蘇,如果還沒哭夠,靠著我,使勁哭。但是哭完了,別忘了,你失去了白總,還有景凡景軒,他們還需要你的照顧。”


    沈戀後麵的話提醒了蘇含,她隻顧沉迷在自己的傷痛裏,卻沒想到孩子也會同樣傷心,也會害怕。


    “你知道他們在見到他們的祖爺爺時,哭得多傷心嗎?是景凡先哭的,我總覺得景凡這孩子什麽都懂,你要是難過,跟他說說,或許你就不會那麽難過了。”景凡長得多像白總啊,看到景凡,蘇含會不會就像看到白總一樣,心裏得到一絲安慰呢?


    蘇含坐起身,環顧了眼房子,目光所及之處,依然有白峻修的身影,心痛得連呼吸都不順暢。


    “戀戀,我這心,是不是好不了了,我怎麽感覺它破了個大洞。”


    沈戀抬起雙手,捧住她的臉,定定望著她雙眼,認真道,“不,它會好的,時間是傷口最好的良藥。”


    蘇含眨眨眼,眨下了兩行淚,扯開嘴角,哭不像哭,笑不像笑,“戀戀,還好還有你在。”


    “我會陪你的,隻要你需要。”沈戀抱住她,低聲說,“所以,不要再難過了,想想孩子,堅強點,我想白總也不希望你難過,看到心愛的女人傷心,最難過的那個人,其實是他。”


    蘇含想起了白峻修說過的話,他說:看到你難過,我更加難過,我最希望看到的,是你的笑容,比我掙了十個億還能令我開心。


    阿修,你會回來的,對嗎?


    當初我在你的世界裏消失了四年,你都能把我等回來,我是不是可以斷定,我同樣可以把你等回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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