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峻修抱緊她,鳳眸凝著她,不語。


    蘇含得不到他的回答,心情都快沉到穀底了。


    “不是還有百分之二十嗎?百分之八十不可以,還有二十,怎麽可以放棄希望,你醫術不是很厲害的嗎?你說句話呀!”


    望著這麽慌亂的妻子,他心裏不好受。


    “我盡力。但是,我們順其自然,努力過就好。”他將她緊擁在懷,低聲說。


    她抬起雙臂摟住他脖子,又哭又笑,“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他臉色微沉,除了歎息聲,心裏別無想法。


    “乖,別擔心,我們的孩子肯定很堅強。”他柔聲安慰,薄唇輕吻著她。


    +


    一連三天,蘇含每天早上起來都看不到白峻修的身影,隻看到有字條留在床頭櫃上麵。


    蘇含的心情也因為孩子能不能留住而心情欠佳,雖然這樣,她並沒有找喬莎說話疏解心情,因為喬莎現在實在是忙。


    蘇含在歎了第三十聲氣時,拿起手機,眼睛掃到微博,便鬼使神差地點了開來,這個微博從注冊以來,就注冊那天打開過,後麵就沒有第二次,更加沒有發表過任何東西。


    粉絲數量一直都在增。


    蘇含看著空空的微博,沒心情,又退了出去。


    打電話給白峻修,白峻修也沒接。


    別墅的地下實驗室裏,白峻修己經是第三天來這裏,為了心愛的妻子開心,他不放棄地一次又一次做著試驗,己經失敗很多次。


    要不是怕蘇含擔心他不回家休息是因為怎麽了,他都想留在別墅這邊休息,方便隨時做試驗。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在震動。


    白峻修隻是掃了眼,是蘇含打來的,但並沒有接。


    電話響了一次又一次。


    白峻修索性將手機拿到靠近門口那裏的那張桌子上放,眼不見為淨。


    一個星期後,在白峻修再一次悄然起床做好早餐,再準備悄悄吻過蘇含離開床邊時一一


    蘇含早有準備,雙手及時摟住他脖子。


    “你每天這麽早出去,去哪?”


    “有點事,很快就忙完了。”他又親了親她的眼斂,鼻子,再到嫩唇。


    “那你在忙什麽,早出晚歸的。”她嘟嘟嘴,表示很不高興。


    “等忙完了再跟你說。”他一掌輕撫著她的臉頰,“最近還沒有反應吧?”


    “沒有。”她搖搖頭,“今天要去醫院複檢超聲波,你不陪我去嗎?”


    “好。”他看著她,明明很急著快點成功試驗,可就是拒絕不了她,“現在七點,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不要。”她從睜開眼,眼睛就一直鎖著他不放,就怕他一眨眼就跑走了,“我睡了,你又不知道去哪了。”


    “傻瓜,我能去哪?心裏裝著你呢。”他笑著和衣躺回床上,將她摟到懷裏,輕拍著她的纖背,“乖,再睡一下。”


    “你也再睡一下,你最近那麽早出去,那麽晚才睡下,肯定沒休息好,現在國慶假期都要過了,景凡景軒他們看你這麽忙,都爺爺那邊去了。你猜他們去了哪裏?”


    “哪裏?”他握著她的手,把玩著她的手指,一一親吻一遍。


    “爺爺帶他們去了馬來西亞。今天他們去了不少國家呢。”


    白峻修一直認真聽著她說,就是沒聽到她再提孩子的事,是不再在意了,還是?


    “老婆,你心情好嗎?”


    蘇含眨了下眼,本來是麵對著他的胸膛的她,聽到這話抬起了臉,“你都不陪我,我怎麽高興得起來。”


    “對不起,說好的陪你們,沒做到。”他又是一次深吸口氣,心裏很內疚。


    她一手摸上他的臉,“你看你這些天都沒休息好,眼圈都黑黑的。”或許是萬般掙紮過,她很艱難地說出了這番話,“老公,我己經知道你這些天在做什麽,我不希望你這麽累,如果真的沒可能,我們就一一”


    他很快打斷她,“寶貝,我不放棄,你們都是我的寶貝,你說的,一個都不能少,隻要還有希望,我就不放棄。我不想你失望,你知道嗎?”


    現在麵對著他,她可以清楚看到他臉上的疲憊,她心疼他啊。


    “明明希望不大,我卻任性要求你做到,你還縱容我,你就是個縱犯。”她的話語帶著絲哽咽。


    他低唇吻住她。


    “不許為這點事難過,你忘了你還懷著寶寶嗎?”


    “這哪裏是這點事,沒休息好關係著健康,我在心疼你,你沒看出來嗎?”她不悅地瞪他。


    “我知道。”他抱緊她,低語。


    “真的有希望嗎?”她幽幽低聲問他。


    “當然有。”他微微牽唇角。“而且就快有結果了。”


    “你是在別墅那邊嗎?”


    “嗯。”


    “那我陪你過去,我要監督你,每天按時睡覺起床,正常工作就像上班一樣,八個小時。”她一臉的沒有商量的餘地,討價還價沒用!


    他失笑出聲,一手捏了捏她的臉頰,“有妻子真好,被管著都覺得幸福。”


    她嘻嘻笑著,重新窩進他懷裏,“陪我再睡一下,我們都沒睡飽呢。”


    “好。”


    可是,就在蘇含又睡著之後,白峻修還是起床了,但他並沒有出門,而是進了書房。


    一個小時後,蘇含醒了,手一摸旁邊的,空的,而且一點溫度都沒有,她一下子便坐了起來。


    “人又跑了!”她拿過手機,直接打他電話,“這次再不接我電話,我直接殺過去!”


    結果,白峻修拿著手機推開了房間的門,對坐在床上的打著他手機的蘇含搖了搖手中的手機,“這麽怕我出門啊。”


    “你說好跟我一起睡覺,你你你……”她你了半天愣是沒擠出第二個字。


    他大掌一包包住她指著他的手,順勢坐到床邊將她摟住,“我有陪你啊,隻是比你早起床而己。”看了眼時間,“現在要不要吃早餐了,都九點了,吃完早餐我們去醫院,然後過別墅那邊。”


    “我要你抱我進洗手間。”她笑嘻嘻地撒著嬌。


    “你噢,都快要是五個孩子的媽媽了,還這麽小女孩心性。”他邊抱起她邊說。


    “我會這樣,還不就是你給慣的,要怪,就怪你自己咯。”她得意地將腦袋靠到他胸前。


    將她放到洗手台前,他很體貼地擠好牙膏給她,“我去看看早餐還熱不熱,洗漱好就出來。”


    “喔。”她笑著點頭,心頭又暖又甜。


    他捏捏她臉,轉身出去。


    “五個孩子?”蘇含低喃,“怎麽聽起來真的像母豬下崽似的……”


    不過,她確信的是,以後家裏會很熱鬧!


    做完複檢,拿到的報告真的像白峻修說的,其中一個胎兒,就是隻有百分之二十的機會能存活。


    蘇含心情又差了起來。


    白峻修一路安慰著她,要她別擔心,隻要試驗成功,就沒有問題。


    到了別墅,白峻修一頭就紮進了實驗室,蘇含貪好玩,也跟著進去了。


    看著他專心工作的樣子,蘇含越看越覺著好看,好像在哪本上見過,越認真的男人,越有魅力,是這樣說的吧?


    下午,蘇含在睡午覺。


    白峻修自房間外邊走進去,俊臉上是掩不住的輕鬆笑痕。


    洗了個臉,換了身衣服,他翻身上床,摟著蘇含,一起午睡。


    再醒來,己經是下午三點,懷裏的小女人早就不知去向,雖然還有點小困,但懷裏空空的,他也沒了睡意,翻身下了床。


    走出房間,下樓,看到蘇含就坐在沙發上,手裏不知道在捧著什麽書在翻著。


    可能是聽到了腳步聲,蘇含頭也沒回,“景凡小時候簡直跟你一個樣子呢。”


    白峻修聽到這話,知道她在看什麽了,相冊。


    他記得,放在別墅這裏的相冊,是他從前整理的,那時候景凡還隻有兩歲這樣子。


    蘇含等他坐下來後,指著一張相片對他說,“你這兩張,是不是超級像?看這小眼神,好萌。”


    相片上的白峻修估計也就兩歲這樣,景凡的相片是兩歲,兩人同樣是蹙眉,眼神有些小小的不高興,薄唇輕抿著,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會說話似的:不準靠近我!


    白峻修拿起來看,忍不住笑了,“確實是很像。”


    蘇含將頭輕靠在他肩頭,與他一起看,“你看這邊,還有呢……老公,你小時候還真不是一般的又帥又萌。”邊說邊從相片套裏拿出一張白峻修小時候的照片來,拿到手裏時,感覺好像有些厚,看了眼相片的厚度,皺眉,“怎麽有兩張?”說的時候,己經用另一隻手分開兩張相片。


    白峻修看向她分開的另一張個片,鳳眸怔住了。


    相片上麵,是一個女人抱著兩歲時的白峻修,笑起來很好看,令人看了就舒服。


    那是……媽媽?


    白峻修伸手拿過蘇含手中的相片,很仔細地看著,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女人抱著自己。


    上次回石族時,那裏並沒有石青的相片,那麽這張,抱著他的是不是就是石青?


    蘇含觀察著他的表情,再猜測著這張相片,有些懷疑地問,“這張相片裏的人,是你跟媽嗎?”


    他看了眼她,展臂將她擁到懷側,微微長吸口氣,“我想,是她。”


    蘇含聞言,很認真地看起了相片裏的女人,“很漂亮呢。”


    白峻修將相片放回去,“沒你漂亮。”


    “討厭,我看在你心裏,全世界的女人都沒我漂亮。”她沒好氣嘀咕。


    “嗯。”他輕應了聲。


    她嘴角微彎起。


    “走吧,我們去醫院。”他將相冊放到一邊,牽著她手往樓上走。


    她微慢他一步,望向他側麵,“成功了?”


    被她猜到了,他掩不住興奮之前情,將她一把抱起來,轉了一圈,“必須成功!”


    “哎別轉了,我頭暈。”她抓緊他的衣服。


    “要不要緊?”他小心翼翼放下她,擔心地問,“會不會很暈?”


    “不轉就不會。”她一手輕按著太陽穴那裏。


    他再度抱起她,動作很輕柔,回到房間才將她放到床沿坐下,蹲在她麵前,雙掌扶在她兩邊腰側,“能換衣服嗎?不能我幫你換。”


    “我坐一下就好了。”她輕蹙著眉說。“之前懷景凡景軒時都不會這樣,這次好奇怪。”


    “這次一胎三寶呢,反應肯定會強烈一點。”他邊說邊起來,扶著她躺到床上,“先躺一下,等舒服點了再去醫院。”


    蘇含閉起了眼,舒緩著頭部的暈刺感。


    “老公,我怎麽覺得我真的成了母豬。”她閉著眼說。


    “你在罵我是公豬嗎?”他不懷好意地壓到了她身上,“你現在可不是我的對手。”


    “我有哪次是你的對手過嗎?”她反問。


    當然有。這話他隻敢在心裏說,每次拿她沒辦法時,他就會認輸。


    “要住院嗎?”她突然問。


    “嗯。”


    “多久?”


    “看情況,如果情況好就半個月。”


    +


    一個月後一一


    蘇含懷孕快三個月了,肚子己經隆了起來,她己經能預料到,未來的孕期日子有多難過。


    今天是雙休日,己經入了初秋的季節,雖然如此,但陽光明媚。


    白峻修為了她能放鬆一下心情,特地叫上一大幫人,準備外出,來個野餐。


    一個小時後,白峻修帶著蘇含,白老爺子,還有景凡景軒,一起出發去郊外開發完成的楓樹林裏邊。


    而就約好的入口處,看到了四輛車,簡夜,簡婷,向易霆,阿紮爾與喬莎,還有妞妞寶寶,沈戀。


    見他們來了,各自招手,然後又坐回了車裏,一輛接一輛地跟上白峻修的車子,像車隊似的,排成一字。


    楓樹林裏的道路很寬,草地大片大片的,人工種值的自然不能與大自然生長的草地好,所以,大片的草地己經被無數車子駛過,有了破損,卻更添一份隨性的樸實之美。


    將車子停好後,孕婦老人小孩女士至上,他們就是老大,男人就是工仔。


    在一模超大的大樹下,鋪上大大的餐布,將食物餐點放上去,再拿幾個坐墊出來。


    這些餐點基本上都是白峻修的,蘇含打下手,有些是阿紮爾跟喬莎做了拿過來的,沈戀也是個點心小能手,做的點心挺有賣相。


    都準備好之後,大家圍在一起準備野餐,各有各話可說的,特別老太爺子,笑得特別開心,眼睛都眯了起來。


    蘇含可能坐久了,想走一下,便站了起來。


    在來時她就己經看到片楓樹林,很漂亮,地上鋪滿了火紅的葉子,走上麵心情肯定很美。


    白峻修正在給兒女切著蛋糕,所以沒看到她走開。


    倒是沈戀,見她走開,為了躲某人,快手快腳地跟了上去。


    “蘇含姐,我陪你吧!”沈戀雙手挽上蘇含的手臂。


    蘇含轉頭,回頭望了眼後麵說笑的大家,目光最後落在白峻修背上,忙著為景凡景軒切蛋糕的他,嘴角是輕勾著的,想來,他應該是很喜歡這樣的休閑時光。


    “有話跟我說?”她問沈戀。


    沈戀沒敢回頭看,對於某人,她己經感到深深的無力感,以及抓狂,所以,她隻是長歎一聲,以表達內心無望的哀鳴。


    “那走吧。”瞧她那一臉的生無可戀,蘇含便覺得好笑,簡少有那麽可怕麽?竟然能讓她有這麽一副表情。


    “蘇含姐,你是不知道吧,我想回埃及,我哥跟嫂子還在等我回去,我的工作也需要我歸位,可我現在回不去,好想砍人!”


    “那你就去砍人啊,跟我說幹嘛?我現在是孕婦,沾不得血腥的。”蘇含隱著笑說。


    沈戀一聽這話,馬上轉移了話題,“蘇含姐,聽說你這一胎三寶哎!好厲害!”


    聽到她說厲害,蘇含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你的意思是,我很能生嗎?”


    “不,我的意思是,你跟白總,真是恩愛喔!”沈戀羨慕地說,“蘇含姐,要是當初我那個孩子沒拿掉,就該都要出生了吧?”


    “別想那麽多了,還會再有的。”蘇含拍拍她的肩。


    “蘇含姐,我現在最感興趣的是,喬莎姐跟向少爺,呃,發展得怎麽樣了。”


    “他倆啊?”蘇含看到楓樹林,眼前一亮,一腳踩了上去,低下頭看腳下的紅楓葉,在心裏嘻嘻笑了幾聲,才抬頭對沈戀說,“莎莎跟阿紮爾可是夫妻。”


    “感覺不像。”沈戀也跟著她踩踏著紅楓葉玩。


    玩著玩著,兩人比起了賽,看誰一腳踩得多,走的路也越來越遠。


    咚。


    低著頭玩得正上興頭的蘇含到了頭,還有股熟悉的味道入鼻,本來己經因為被撞得有點痛的頭而收斂的笑,一下子又露了出來,臉抬起來望向麵前的男人。


    “你怎麽知道我來了這裏?”


    白峻修微彎起嘴角,“你猜。猜對有獎。”說話時,雙掌己經將她輕柔圈在懷裏。


    沈戀早在看到他來時,己經識趣地退了開去,留下這裏給他們夫妻倆。


    “有什麽獎?”她雙眼一亮。


    他笑,一指輕點了下她鼻尖,“你先猜。”


    “嗯……”她微歪腦袋開始想著,“你早就知道我會來這裏?”


    他搖頭。


    “有人跟你說的!”她豎著一根食指指著他說。


    他又搖頭,笑意卻加深了。


    “那是什麽?”她嘀咕。


    “猜不出來?”他挑眉。


    她瞅著他,挺久才搖頭,不情不願的嘟著唇。


    “哪,這裏。”他微彎上身,偏過俊臉給她。


    她揚起嘴角,湊過嫩唇吻了他的俊臉,然後雙手又轉回他的俊臉,主動吻上他的薄唇。


    他鳳眸一亮,與她溫柔緾綿熱吻,大掌扶住她後腦,越吻越深入。


    一陣微風吹過,吹動了蘇含的裙擺,裙擺輕輕揚起,在曝光前,她及時伸手壓下身後揚起的裙擺,小小聲地對他說,“差點走光了。”


    他凝著她豔紅的唇,意猶未盡地又啄了啄,“這裏沒人,要看也是我看。”


    “才不給!”她故作誇張地壓緊裙擺,一臉防色狼的睇他。


    他哭笑不得地將她拉回懷裏困著,“你覺得你這樣壓著裙擺就有用了嗎。”


    “是沒用。”她承認,抬起臉望頭頂上方的他的俊臉,很專注。


    “看什麽?”他一掌輕撫她的臉頰,拇指腹來回輕拭著她眼角。


    她也抬手以指尖輕撫他眼角,輕聲說,“再過十年,我們還能這麽好嗎。”


    “再過五十年,我們還是這麽好。”他回答。


    白峻修有寵蘇含上天的資本,蘇含有被白峻修寵愛的特質,不用懷疑,遇到了對的人,才會幸福長久。


    蘇含滿足地偎入他懷裏,長長歎息一聲,沒有言語。


    白峻修摟著她,眼前有張楓葉飄過,落在她的發絲上邊,被微風吹得微微顫動著,他伸手想拿掉,它卻飄走了,落在了不遠處的眾多楓葉上邊,成為其中一員。


    白峻修改牽蘇含的手,一同漫步在紅楓葉上麵。


    走著走著,蘇含拉拉他的手,朝他眨巴著眼,很可愛地瞅著他,“我想上洗手間。”


    他寵溺地刮了下她鼻尖,“那隻能回頭,開車去。”


    “這裏麵沒有方便的地方嗎?”


    “有。但是走路有點久。”


    “那我們走過去。”


    “我怕你會覺得累。”


    “沒關係。累了你背我。嘻……”


    長長的楓林道上,兩抹一高一矮的身影,大手牽小手,她的嘻笑聲,他的寵溺目光,伴著楓葉一張張被緩風吹得飄落下來,他們漸行斬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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