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國共有七十二城。


    大城十二,中城二十四,小城三十六。


    七十二名城主,各以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之爵執掌。


    以葉氏這數月來積累的戰功,尤其是葉夢秋協助守城的大功,葉大夫早就符合晉爵中大夫標準。


    但數百年來積累,邢國大夫數量遠勝過城池數量,不可能每一名大夫都能執掌一城,葉大夫晉爵中大夫爵位,並不一定能成為中城之主。


    此時濮陽先生斷定他是唯一人選,葉大夫頓時神色驚喜萬分,又帶著一絲不敢置信。


    之前他也隻敢在心底幻想那麽一下,畢竟執掌北林城有極大好處,聽到濮陽先生的分析,或許真有可能。


    然而在他欣喜萬分時,老先生卻又潑了一盆冷水:“我若是你,此時就老實閉門謝客,謝絕任何封臣來訪!”


    “不知這又是何意?”


    葉大夫滿臉不解的模樣,讓濮陽先生恨鐵不成鋼,“難道你不曾關注四位上卿的為人處世之道?”


    “這個卻不曾有!”


    從城主人選猛然跳到四位上卿,更讓葉大夫不解道,“晚輩接見封臣來訪,還會有性命危險,難道與幾位上卿有關?”


    “這是自然!”


    老先生冷哼一聲,“柄國之人,位高權重,眼中隻有利害權量,卻唯獨沒有善惡之念。


    邢國四位上卿,個個都是積年老狐狸,哪怕最年輕的雲叔予也是如此,沒有一個好惹的主。


    過去十年中,北林城主、城尉一人主政一人主軍,成大夫正妻是雲氏眷女,衛長青卻是燭龍在右師時的舊部。


    也就是說,這城池過去是邢侯與雲氏同時執掌,如今雲叔予進剿鬼巫失誤,其餘三位上卿趁機攻訐。


    邢侯不僅沒有任何處罰,反而下令嘉獎,隻是一轉身就訓斥成大夫,還要將其調任他地。


    實際上這是邢侯與雲叔予之間,相互之間達成妥協,以北林城的歸屬換取雲氏的平安。


    邢侯想要獨自控管北林城,其他三位上卿怎會錯過機會?也都想趁勢取代雲氏在北林城的影響。”


    聽著濮陽先生的講解,青陽心中暗暗點頭,這位濮陽先生對邢國局勢極為了解,幾句話就剖析出最關鍵的所在。


    濮陽先生麵無表情,繼續道:“雖說成大夫咎由自取,雲氏失去北林城的掌控,終究會心生不滿。


    另外還有費大夫,雖說僅是祁氏上卿遠親,終究是祁氏影響北林城的棋子,他如今被罷免為庶人,封爵封土盡數剝奪,祁氏也會不滿。”


    葉大夫沒有吭聲,隻是臉色已發青,直到此時他才發現,隻要自己成為北林城主,就已得罪了兩名上卿。


    下大夫作為邢國中層封爵領主,看似地位相當高,但跟上卿比起來卻天差地別,比普通國人與下大夫之間的差距還要大。


    然而濮陽先生的話還沒有說完,他似笑非笑道:“聽說最近中行朔畏罪遁逃,那青氏與你葉氏有故。


    上卿中行氏與中行朔之間是否關係,我我也不好多猜測什麽,但中行氏是否也會插手,你應該能猜出來!”


    這回不僅葉大夫麵色難看,青陽也眉頭緊皺起來。


    以青氏如今的實力,並不畏懼任何一家上卿,雖說不一定能勝過對方,但也不會差哪裏去。


    但若是麵對兩家上卿,實力就遠遠不夠,更不要說與三家上卿為敵。


    其實雲叔予這邊,青陽並不擔憂他會對葉大夫出手,祁氏上卿據說在邢國頗有美名,號稱舉賢不避仇。


    唯一讓青陽皺眉的,自然就是中行氏。


    過去得到的消息,中行朔是千葉老人收養的孤兒,可是濮陽先生口中,其卻與中行氏極有淵源。


    那邊濮陽先生還在繼續道:“雲氏自負,師氏好強,中行氏霸道,祁氏陰柔,每個都吃人不吐骨頭。


    若是你閉門不出,君命下達後,他們也隻能無奈接受;可你若不斷結交封臣,一旦擔任北林城主,必然引得他們懷恨!


    雲叔予、祁氏、中行氏都可能暗中出手,師氏雖說並沒有什麽牽扯,也少不了推波助瀾······”


    “噗~”


    青陽聽到這裏卻忍不住笑了,聲音在廳堂內格外刺耳。


    讓葉大夫麵色大變,葉氏老者皺眉,這位濮陽先生卻正色道,“不知老夫所言有何處可笑?”


    “抱歉沒忍住!”


    說著抱歉的話,青陽卻沒有絲毫歉意的模樣,反而開口道,“晚輩發笑,隻是曾聽聞一個故事,


    小羊在溪邊飲水,上遊一狼順流而下,見小羊大喜過望,怒斥小羊飲水汙了上遊之水,小羊卻要與狼辨明道理,誰料那狼猛撲上來咬死小羊。”


    說完這些,青陽環視葉大夫、葉氏家臣,還有濮陽先生,輕笑道:“羊兒麵對狼,還想與狼講道理,莫非不可笑?”


    對青陽並不恭敬的態度,濮陽先生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帶著考較的意味,認真道:


    “可是小羊身上沒有兵刃,又麵對四頭餓狼逼迫,旁邊就有一頭雄獅,為何不能憑借雄獅保護?”


    “先生此言差矣!”


    青陽又笑著搖頭道,“八百年來,邢國滅國兩次,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外力終不可靠,唯有自強不息而已!


    葉叔父成為北林城主,即便雲氏、祁氏、中行氏心中不滿又能如何?有青氏相助也不必畏懼!”


    說著青陽又轉身對葉大夫道:“叔父不知,葉昭賢弟在我封土,發現一塊數十萬斤的玄鐵,現在鍾伯正帶人鍛造兵刃。


    另外鵲山之戰繳獲大量異獸皮革,也都在鞣製甲胄,到時葉氏私軍人人有份,若是需要武力相助,叔父隨時開口就是!”


    “你就是青氏領主?”濮陽先生終於震驚了,上下仔細打量著青陽,又對葉大夫道,“難道你想將我推薦給這個少年?我可不一定答應!”


    “嘿嘿,青氏廟小,隻怕也容不下先生這樣的德高望重之士!”


    青陽表現的很無所謂,卻讓葉大夫一陣著急,急忙將青陽從北林城以來,到滅殺赤鬼法身、青鬼巨爪,鵲山之戰等等陸續講述。


    濮陽先生越聽越是驚訝,之前他也聽到過大概傳聞,隻覺得是邢人的吹噓,並沒有相信是真的。


    如今葉大夫仔仔細細這樣一番講述,讓他終於明白這件事的真實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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