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g踹了打簾的丫頭一腳, 怒道:“蠢材!”


    蘇培盛看他滿臉怒氣,知道剛才福晉又惹爺生氣了, 更加不敢出聲,緊跟著他後麵出了院子。弘暉正在花園裏辣手摧花, 見著阿瑪來,笑嘻嘻的撲了上去,仰著臉甜甜笑道:“阿瑪,額娘有妹妹了。”耳朵旁別著的小雛菊金燦燦的開的正美,水汪汪的眼睛一眨,天真無邪,像極了她的眼。


    胤g消了些火氣, 俯身摸著兒子的頭, 溫和道:“弘暉喜歡妹妹?”弘暉身邊的乳娘趕忙嚇得跪地剛要求饒解釋,胤g冷眼一挑,殺一個眼神過去,嚇得乳娘渾身打鬥, 哆嗦在一旁。弘暉嘟著嘴巴, 歪頭想了想,扁嘴委屈道:“額娘說妹妹好,弟弟也好,不過弘暉更喜歡妹妹。”


    父子兩人站在一起,麵容奇異的相像,隻不過一個冷眼俊俏一個稚嫩天真,陽光下一大一小的影子互相交錯著格外溫馨。


    胤g緩和了麵色的神情, 將兒子耳朵旁的雛菊花撚下窩在手中,一手伸出兩隻,弘暉見了立馬邁著小腿勾上,甜甜的朝胤g咧了一個小嘴:“阿瑪喜歡弟弟還是妹妹呀?”父子兩人繞過花圃走到亭台,菊花迎風鬥豔空氣中微微泛著淡淡的幽香。


    胤g想著剛才在屋中,寶絡那委屈的眼神以及賢惠外表下自己對她的陌生,心忽然緊抽了一下,一種別樣的情感油然而生。


    他喜歡兒子還是女兒呢?對於貝勒府自然是再有一個嫡子好,可如果是女兒的話一定長得像她,笑起時兩眼微彎像半月她會像弘暉一樣抱著自己黏糯的叫一聲阿瑪,會窩在自己懷中說著話,興起時會撒嬌會耍賴……


    女兒,女兒其實也挺好的,不過他要是能再有一個嫡子就更好了。


    弘暉被乳娘抱回去,胤g一人站在水榭中觀賞了一會兒,曉風輕拂過,偶爾帶起一圈圈漣漪,湖中錦鯉團團錦簇圍在水榭底下,遠處飄來幾聲音樂,胤g側臉:“外頭有人迎親?”


    蘇培盛連忙道:“外頭迎親的聲音哪裏能傳到內院。今日李格格的額娘來探望李格格,福晉囑咐了兩個唱曲的過去助助興。”那曲調聲哀怨場麵,咿呀頓場處撩人心扉,賞心悅樂誰家事……一出《牡丹亭》遊園驚夢隔著水音聽的格外清晰。


    “爺可要去李格格屋中?”蘇培盛小聲詢問。胤g點頭跨步要走,剛要出水榭忽停住腳步,望著寶絡院落方向沉聲道:“回書房。”


    “喳。”蘇培盛立馬轉了個方向,不帶一點停留。


    書房外早就等著一個太監,壓低著臉恭恭敬敬趴下給胤g打了個秋千:“四爺吉祥,奴才是毓慶宮的。”胤g掃過他一眼,見是熟悉的麵孔便點頭放他進來。他剛坐定,那太監便從袖子中掏出一折密信,信口用紅色的蠟燭油封住,封麵上龍飛鳳舞寫著四個大字:四弟親啟


    “太子爺說,這次去塞外四貝勒辛苦了。”說著又掏出一個木匣子打開,裏麵安然放著一個精致的玉製鼻煙壺,但上麵所畫東西非常大膽,一男一女□□現對,互相擁摟,底下鋪著一枚淡色毯子兩人在花叢之後交合著,十分妖冶大膽,倒是符合太子往日的喜好。胤g厭惡的皺下眉頭,撚起鼻煙壺卷在手中摩擦一番點頭:“蘇培盛賞了。”


    聽到他這一番話,太監更是激動,連忙肅手喳了一聲,眼中得意之色顯而易見,又緊跟著蘇培盛出了書房。胤g拆開書信,裏頭隻寥寥寫著幾個大字:務動,王氏定要。胤g微不可查的歎了一口氣,點了火折子,燃燃火苗串的燒起連帶著書信上的印記也瞬間消失。


    勿動,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王氏定要,太子竟為了一個女人擾了方寸,攪了全局。這次塞外王氏恰好給了他一個突破點,知道八弟在皇阿瑪未狩獵前獨自去狩獵場捕捉白兔,他立馬讓蘇培盛派人回京通傳,讓鄂爾奇上書參了八弟一本,這些年八弟在江南的名聲似有定過太子之勢,娶得又是安親王的外孫女,無論他是否有意帝位,都是打擊的對象。


    最主要的是他早早就聽說這個王氏乃大哥的心頭好,放在心尖上的人物,此次八弟妹鬧了一番皇阿瑪已有意要除掉王氏,若是此刻再推波一把,大哥定會伸手幹預,難保雷霆不震怒,就算退一萬步說大哥沒受到皇阿瑪的責罰,但也能讓他心裏不痛快好長一段時間,兩子爭一女這麽好的一個機會,太子竟讓他勿動,王氏定要!


    紅顏禍水!


    胤g看著紙張在火焰中燒盡,背著手立於窗前,望著窗外秋光融融,一雙星眸寒潭如水。


    當蘇培盛進來的時候看見自家主子這樣負手摩挲背立便知道他心中有事,他剛也看到太子爺給主子送來的鼻煙壺實在是有些亂來,皇阿哥間即便是再親密無間度也是有的,這個太子爺動輒既送如此風化之物讓人心中很是不愉。蘇培盛哈腰上前道:“主子,奴才已經送那位公公出去了。”


    胤g點了點頭,摩挲著中指的寶石戒指,冷然問:“剛命你去打聽的事兒,你可打聽清楚了?那日福晉去那拉府路上可曾碰到齊齊哈爾郡王的世子多隆貝子?”


    上次原以為多隆把寶絡認錯為寶珠隻是意外,可剛才立於牆角下聽寶珠說的那一番話,他覺得事情可能沒他想的那般簡單,多隆或許是把寶珠誤認為寶絡了,想著胤g麵露肅殺之氣。


    蘇培盛打了個抖,不敢再多靠近,道:“回爺的話,那日福晉回娘家是帶著大阿哥一同去的,回來的時候奴才有聽福晉身邊的丫頭說福晉出來的時候被人撞了一下,大阿哥在馬車上亦有看見,回來說額娘被他欺負。”剛才貝勒爺站在福晉屋門前不知聽了什麽,回頭就讓他打聽福晉那日去那拉府遇上的人。


    空氣中有流動著很微妙的氣氛,胤g側過身,半邊籠罩在陰影下:“你可知那人是誰?”


    “正是去那拉府找二公子的多隆貝子。”


    這個多隆,竟敢窺覷他的福晉,吃了雄心豹子膽了!胤g渾身散發著濃濃醋意,雙手自然垂下,兩手緊拽在一起,棗色的暗雲布料見他的臉襯的黑黑的:“膽子倒挺大。”蘇培盛低頭,不該問的事兒他不敢過問,隻是這貝子看來是有苦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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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龍源酒樓上喝悶酒的多隆冷不禁打了個哆嗦,幾個狗腿子咧嘴湊上來笑:“貝子爺您沒事吧。”多隆已經喝的有些嘴了,這幾日他要不去易紅樓喝花酒要不就在這邊買醉,樓下那個唱小曲的姑娘眉眼間可真有寶絡的風采。


    不,她才不及她的一半!


    多隆搖晃著腦袋,趔趄的搖晃了一下從錦凳上起身,一手拿著酒壺一手倚在欄杆下,昂頭喝了一口酒,悶聲不響的從兜裏掏出一個金錠子往樓下砸去,目標正中白吟霜討賞的盆子。


    白吟霜抬眼望去,隻見樓上一個風流俊朗的公子朝自己跑了一個媚眼,手上拿著的酒壺她知道是酒樓裏最上等的女兒紅才配的酒壺,再見他一聲綾羅綢緞,身後跟著的幾個下人便知曉此人身份不一般,想著往日裏雖來的也有達官貴人可從來不曾見過如此風流俊朗的公子哥。白吟霜紅了眼,似看非看的朝多隆瞥了一眼,眼角含春,走起路來越發似隨風楊柳。


    “爺,您想要聽什麽曲子?”白吟霜嬌弱問,聲音如翠鳥輕蹄好不婉轉。


    多隆帶著酒氣,越發覺得這個女人像寶絡,多日來的思念竟化為一腔相思,也不說搖搖擺擺的踏著樓梯走至樓下,醉眼朦朧的看著台上的女子:“懷春曲。”連著打了幾聲酒氣。


    白吟霜羞紅著臉盈盈一拜:“回爺的話,妾身不會這些曲調。”


    “不會?”多隆皺眉,她不會!貴喜知道他這幾日正傷心,現在人更是迷迷糊糊的,隻想好言哄著多隆聽著一首回去遍罷,府裏老福晉可等著呢,貴喜上台拉住白吟霜悄悄的往她懷裏塞了一兩銀子說到:“你隨便唱個曲,越是纏綿越是好。”


    白吟霜心中盤算此人不過是以隨從,出手也如此闊綽,自己若是順了眼前這個公子哥的意多少也是有些好處,如此想著越發拿出勁來,朝白老頭揮了兩次手,隻聽一聲鏗鏘躍出,白吟霜唱到:


    月兒昏昏,水兒盈盈,


    心兒不定,燈兒半明,


    風兒不穩,夢兒不寧,


    三更殘鼓,一個愁人!


    ………


    那聲音竟比以往更帶著些許少女懷春的纏綿,聽的場上所有人都如夢如醉,白吟霜一聲桃紅色夾襖更是婀娜多姿,嬌俏非凡。多隆聽著竟有些癡了,望著台上的女子嗷了一聲爬上台去拉著她的手嗚咽,心中更是酸疼難耐:“你終於肯看我一眼了!”


    眼瞧著對方動情,白吟霜麵露喜色,剛要順著他的意思窩在他懷裏,卻聽一聲咆哮:“放開那姑娘!”說著就衝上來給多隆一個拳頭。浩幀從二樓雅間飄然而落,一聲白衣,長臂一揮,十月的天舞動著扇子格外風流。緊接著抓起白吟霜一笑,露出一張白牙:“姑娘莫怕,我是碩親王府的貝勒爺,你若有事可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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