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慶是不是後悔了,若琳早就不會在乎,對於這樣的人來說,一時的愧疚並不能代表什麽。


    孫紅梅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沒幾日就去了若琳奶奶家,誰也不知道兩個人嘀嘀咕咕的關起門說了什麽,反正,周奶奶是紅光滿麵的送走了她。


    若琳的爺爺有些沉默,他悶著頭蹲在院子門口抽煙,“這,這事怕是做的不地道。”


    若琳的奶奶眼睛一瞪“誰讓她的肚子不爭氣,要是若琳是個男娃,你看我不把她給供起來。”


    若琳的奶奶自己不想一個人出麵,她坐車去了二閨女家,若琳的二姑早就對若琳一家有些意見,這次聽了老娘的來意,兩個人簡直是一拍即合。


    二姑又有自己的主意,要是弟弟和張淑華離婚了,弟弟肯定得去孫紅梅家住,那弟弟的房子怎麽不能借給自己家呢,到時候,自己就說是租,他還能問自己姐姐要房租不成,等孩子們都安頓下來,她也像若琳似得,弄個什麽卷餅的生意做做。


    娘兩個就匆匆收拾了一下,一起坐車趕到若琳家,誓要讓張淑華老老實實的滾蛋。


    她們選的時間也夠好,周末中午,大部分人都在家裏吃飯,若琳的奶奶到了若琳家所在的樓道,連門也不進,一拍大腿,坐在地上就哭了“把那個不孝的千人罵萬人踩得賤人啊,攛掇著我兒和我不親啊,我得個天啊,絕了我周家的門啊。”


    她二姑也在一邊罵“張淑華,你個賤人,你給我滾出來,你把婆婆都欺負死了,敢躲在家裏裝烏龜啊。”


    她們兩個一唱一喝的,鬧得整個宿舍樓的人都跑出來看熱鬧。


    若琳琳正在廚房做飯呢,就聽得外麵有人鬧哄哄的,一轉眼,她媽臉色蒼白站在廚房門口,手指隻哆嗦“你奶是想逼死我啊。”


    說完,眼睛一翻,身子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若琳大驚“媽,媽你怎麽了。”


    她急忙扶著母親坐在了沙發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拿涼毛巾給她擦汗。


    好容易,她媽悠悠的醒轉過來“若琳,你媽活不了了。”


    若琳氣的頭上青筋直冒,“媽,你別怕,我去看看,她們到底想要搞什麽幺蛾子。”


    若琳按住母親,回到廚房,拎起菜刀,打開大門就衝了出去。


    “二姑,奶奶,我媽敬你們是長輩,是姐妹,不和你們計較,你們要是打量我媽是個軟性子就欺負上門來,那就打錯主意啦。”


    “我的媽呀。”二姑驚叫著,跳到一邊,她看到若琳鐵青的臉色,不知道這才一點子大的小姑娘哪裏來的狠勁。


    “大家都看看,都看看,這就是張淑華教育的好孩子,一言不合就敢拿刀砍自己的親奶奶,親二姑,你這孩子,你是瘋了吧你。”


    若琳的奶奶更是哭著喊“日子沒法過了,連自己的孫女都欺負我,打雷劈死你們這不孝的子孫。”


    若琳冷冷道“別唱的和真的一樣,誰拿菜刀砍你們了,我正做飯呢,就聽有人在我家門口鬧騰,這還沒來及放下刀呢就過來看看,你看,天那,居然是我奶奶和二姑,你們真是我的好奶奶,好二姑,這大中午的不在家吃飯,跑我們家門口罵大街,還說我媽不孝順,不孝順你年年月月問我家要錢,我家能給你,你問問我爸爸,你兒子,一個月給我媽幾個錢養家,最早隻給我媽二百塊,後來這幾年,連二百也不給了,還要我媽養著他,再說你們呢,誰家哪年不問我家要個幾百上千的,我媽住院前,奶,你說要修房子,問我家要的那五千多塊是誰給你的,還不是我媽,東借西借湊了給你的,你還說我媽不孝順,你說誰孝順,我媽住院你們沒有一個來問的,不說人了,不說錢,連句人話都沒有,怎麽,這又是惦記上我家什麽了,急急忙忙的趕過來?”


    若琳的奶奶一聽嚎的更響了“你個不孝的子女,我是你爸的娘,你們給我錢天經地義,哪家兒子不養老?你還給我算這個賬?”


    二姑更是說“就是,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給這麽點小錢你還有功啊。”


    若琳冷笑“給這麽點小錢,二姑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就這麽點小錢,那你家怎麽不出啊。”


    二姑急道“我是出嫁女,外姓人,我憑什麽出錢,這都是老周家的事。”


    若琳哈哈笑兩聲“你也知道你是出嫁女,那你天天挑唆著我奶挑唆著我爸欺負我媽,你怎麽不想想你是出嫁女了。有你這麽當姐姐的嗎,有利的時候你湊過來了,有事的時候,你頭縮回去了,這次又挑唆我奶來我家鬧,怎麽這又是看中什麽了,讓我想想,不會是看中了我家屋子了吧?想著讓我奶奶把我們娘倆掃地出門,你好住進來?”


    若琳的話正說中了二姑的心事,她臉色一會青一會白“你放屁。”


    若琳冷笑“你們少做夢了,奶奶,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來幹什麽,怎麽這麽急著就想攆我媽出門,是想我媽給誰騰位置啊?你要是真看不上我媽,你別在這兒鬧,你和我爸說去,隻要他不願意了說不和我媽過了,我們娘倆也不是硬要膩著他,他這不給家用,不養我,我媽也把我帶這麽大了,難道誰離不開誰嗎?”


    若琳的奶奶“嘎”的一下止住了哭,她有些驚疑的看著眼前這個她從來沒有放在心上的孫女,隻見她冷冷的用手指撫摸著菜刀的刀刃,眼神洞若觀火般知悉了自己的意圖。


    二姑“呸”了一聲跳起來“你們算什麽東西,什麽自己養活自己,那都是我弟弟的錢,什麽給誰騰地方,你媽生不出兒子還有理了,一個不下蛋的母雞。”


    她正罵的痛快,隻聽得一個弱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二姐,你還有沒有良心。”


    若琳的媽媽被隔壁的黃奶奶給攙扶著走了過來“二姐,我平時是怎麽對你和幾位姐姐的,不說節禮年禮,誰家遇到大事小情,隻要我張淑華能幫的上手的,我那次打過磕巴,你忘了你家老二那年掉水塘裏了,你到處哭著借錢,國慶急的不得了,是我,我把我的手表給賣了,讓他給你捎去了一百塊錢,二姐,十年前,一百塊能擋什麽用,你自己心裏比我清楚吧,我對你們都是掏心掏肺的,你們對我呢?不說遠的,就說這次我住院,除了大姐,你和幾個姐姐有誰來看看我?你不說來看我,你還惦記我的店,讓我給你開工資,讓我給你開六百塊工資,二姐,你說話做事不摸摸良心啊,我知道你對我有氣,覺得我那店就該給你,可是二姐,我為了看病欠了一屁股債,我不把店盤了,我拿什麽還?你給我錢?”


    二姑氣到“我憑什麽該給你錢,那都是我兄弟的東西,你憑啥做主盤了別人?”


    若琳氣笑“我到不知道天下有這個理?隻要是兄弟的財產,就都該是你的財產,二姑,你不會是想發財想瘋了吧?”


    若琳的奶奶還在哭“看看,大家都看看,這娘倆牙尖嘴利不讓人,我沒有活路了,沒活路了,老天快打個雷劈死這不孝順的吧。”


    若琳冷笑“奶,你也別演了,誰不給你活路了,我和我媽我們娘倆都快活不下去了,就這麽樣我們也沒伸手問你要一分錢吧,你說你冷不丁的來這麽一出,跑我們家要死要活,我到是不明白了,你到底想要我和我媽幹什麽,你才有活路。”


    她挑挑眉“你說,說出來,讓大家夥兒也聽聽,要是合理,我們說不定還真就答應你了。”


    若琳的奶奶皺眉看著她,這不對啊,和自己想的劇本不一樣啊,她們娘倆一點都不在乎這人的唾沫星子嗎,不怕人家笑話嗎?她們不該哭著求自己嗎?


    若琳冷冷的看過來,眼光好像刀一樣。


    若琳的二姑沒那麽多心眼,跳出來“沒什麽說的,你媽帶著你麻利的收拾收拾滾蛋回你們老張家去,這裏是我弟弟家。”


    周圍的人一聽,露出了然的笑容,不由紛紛嗤笑她。


    “這怎麽是你弟弟家,這是我媽的房子,二姑你睜大眼睛看看,這裏是紡織廠職工宿舍,誰是紡織廠的人,是我媽,這是國家,是單位分給我媽張淑華的房子。”


    若琳譏笑道“二姑,你莫不是想錢想瘋了吧。”


    若琳的二姑氣道“我打死你個小賤人,沒有上下,連長輩都敢頂撞。”


    她衝過去,對著若琳的頭就要大耳光的呼下去。


    隻聽得“哎呀,我的手。”她捂著“呼呼”冒血的手疼的在地上幹嚎打滾。


    原來若琳舉起菜刀擋在頭上,二姑的手掌想收回來已經來不及了,差一點斷在了若琳的刀下。


    若琳裝作慌張的樣子,嘴裏還說道“二姑,你看你,你也不看著點,怎麽對著菜刀就打啊,你還是抓緊去醫院吧,聽說流血流多了,也能死人的。”


    若琳的奶奶顫顫巍巍的指著若琳想罵兩句,可是看到她眼裏狠厲的寒光,二閨女血呼呼淌血的手掌,心裏隻覺得慌得很,這是怎麽說的,這丫頭片子什麽時候心這麽狠了。


    若琳一邊說一邊還對周圍圍觀的鄰居說“樓上樓下的叔叔伯伯阿姨們可得給我做個證,我可是一點都沒有動的。”


    住在宿舍樓裏的人大部分都對她家的事有所了解,要說平時也挺同情她們母女二人,隻一個周國慶就非常不靠譜,常年不著家著家也見不到人,可是家裏的老娘都鬧騰上門了,他連個麵也不露。


    若琳拎著菜刀慢慢走到她奶奶跟前蹲下。


    若琳的奶奶不由大驚“你,你要幹啥,來人啊,殺人了。”


    若琳嗤笑的看了她一眼,隨手將菜刀丟在一邊,附在她耳邊悄聲說“奶,你回去跟那個給你出主意的人說,想讓我媽和我爸離婚,想登堂入住老周家,這都不是什麽大事,不過她要是覺得我和我媽是好欺負的,那她就打錯了主意,我還小呢,要是一不小心,錯手傷了個把人,這法院也不能判我死刑不是?你說對不對?”


    若琳的奶奶嚇了一跳“你胡說什麽?”


    若琳站起身,大聲說“奶,你早說你想讓我爸和我媽離婚,你再讓我爸生個弟弟的事兒啊,你早說你不喜歡我媽,不喜歡我,我們也不會跑去礙著你眼不是?你說你,好好的導這麽一出大戲,還害得我二姑劃破了手。”


    眾人嗡的一聲議論著,若琳哭著抹眼淚說“說句不怕叔叔伯伯笑話的話,我奶一直嫌棄我是個女孩兒,總想讓我爸再生個弟弟,我媽這次一住院,她就鬧著我爸,說我媽不能生了,要絕戶了,我聽人說,她還給我爸介紹了個後媽。”


    若琳的媽媽是不知道這會事的,此時聽女兒一說,臉色都變了,整個人身子都在打擺子。


    若琳歉疚的看了媽媽一眼,為了杜絕以後的後患,她忍下心扭過頭“眾位叔伯們,從來也沒聽說還有當媽的給結了婚的兒子做媒人,這婚還沒離,就領新人進門的呢,我媽一直忍著,總覺得她是個長輩,覺得我爸也是一時昏了頭,畢竟還有我,可是萬萬沒想到,我奶和我二姑這是對我們娘倆要趕盡殺絕啊,我媽可一點都沒有去找她鬧騰說理的想法,她們到想著先逼著我們娘倆出門了,還妄圖想占了我媽的房子,讓我媽娘倆淨身出門,你們都評評理,這都是親人能幹的事嗎?”


    若琳的奶奶怎麽會認“你個謊話精,老天來個雷劈死了你。”


    若琳淒然道“奶,我最後喊你一次奶,我把你當親奶,你把我當累贅,你真要我說出你給我爸介紹的新人的名字嗎?”


    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人,叫著“說,說出那****的名字,我們都認識認識,小城才多大啊,搞不好是不是我們認識的人?”


    “就是,真沒想到,老周還是這樣的人啊,這有了新人忘了舊人,怪不得媳婦生病連家都不顧,感情是找好了下家了。”


    若琳的二姑此時被人摻到一邊,拿了爛布纏了手掌,那傷口看著凶險,其實不過皮外傷,若琳拿刀擋的時候沒有用勁,隻不過虛虛的擋了一下,真要是那麽厲害,她的手指頭早就斷了幾根。


    “你胡說,我弟弟才沒有你說的那些花花事,你現在連自己爹都敢編排了。”


    “二姑,你要我說她的名字嗎?”若琳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周家奶奶,你說,她是不是姓孫?”若琳臉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奶奶,她奶奶的心都要跳出來了,這死丫頭片子,難道真的知道啦?


    “哼,什麽孫王劉陳的,你就瞎編排吧。”


    老太太也不哭了也不鬧了,她扶著牆站起來,“二丫頭,我們回去,以後這個地兒再也不來了,這哪兒是我兒的家啊,這就是這張淑華的家。”


    二姑著急“娘,這還沒說清呢。”


    周圍看熱鬧的人起哄“怎麽沒說清,我們都看清了,你們這是想霸占人家房子,攆人出門唄,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你們這都是什麽狗屁親人啊。”


    二姑還想再鬧騰一下,可她看到若琳分明撿起了菜刀,衝著自己冷冷笑了一笑,隻覺得心裏毛毛的,心想,她該不會什麽時候砍自己幾刀吧,不由覺得右手更疼了。


    周國慶聽到消息趕回家的時候,若琳的奶奶已經帶著她二姑狼狽的回去了,兩個人本來覺得十拿九穩的事,結果反而自己鬧了個沒臉,不僅如此,她們都對還不到十五歲的若琳產生了深深的忌憚。


    這不要臉的怕不要命的,她們本來是準備撕下臉皮好好鬧騰的,可誰成想,若琳這麽狠呢,她眼裏的寒光絕對不是嚇唬她們玩的,她們就知道,要是再欺負的狠了,那死丫頭片子可是會和她們拚命的,為了一套房子,讓她們搭上命,周二姑覺得不值得,她走的時候,若琳拿著菜刀給她揮了揮手,分明說了三個字“趙鵬飛”。


    二姑嚇出了一身冷汗“趙鵬飛”是她老兒子,那丫頭是什麽意思,要是她再敢去鬧她家,她就砍了她兒子?想到這裏,她身子哆嗦了一下。


    “娘,你說,這丫頭是不是有點太狠了。”二姑心有餘悸。


    她們本來想的很好,將張淑華攆出去,留若琳在手裏磋磨,若琳反正都長麽大了,什麽不能幹啊,再說人家現在還能賺錢,可是現在,她們是一點這個意思也沒敢有了。


    就憑她傷了自己後,一點也不慌,反而還處處轄製著她們,隻這份心性,她們就管不住。


    若琳的奶奶合著眼說“算啦,不要去招惹她們了,隻要你弟弟還要我這個娘,他就必須得和張淑華離婚。”她可沒忘,孫女在自己耳邊說一不小心,傷了個把人時眼裏的狠勁兒,她相信,她是真的能幹出來的,逼急了,搞不好她連自己這個奶都能給殺了,從來也沒見老周家出過這麽狠厲的人啊,算了,隻要她們同意和自己兒子離婚,她也不去和她們折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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