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歆落荒而逃。[]


    等她回到房間關上門,腦子裏都是一團漿糊。背靠著鐵門,呂歆迷迷糊糊地摸上自己的嘴唇,仿佛還留著柔軟的觸感。她隻記得自己和紀嘉年說了一句晚安,就逃似的上了電梯。


    包裏的手機響了一下,呂歆掏出來一看,自然是紀嘉年發來的“明早九點,不見不散。晚安”最後跟了一個笑的顏表情,呂歆硬是從裏邊看出了紀嘉年潛在的腹黑潛質。


    “真是喜歡自作主張。”呂歆埋怨著把手機塞回去,嘴角卻不自覺地往上揚起來。


    第二天,呂歆醒過來的時候不到六點。雖然她昨天早早地爬上床,給自己做足了心理暗示,卻還是被緊張控製了情緒。在床上翻來覆去,呂歆終於確定自己是睡不下去了才起床。還好她昨晚忍痛敷了一張前男友麵膜,照鏡子的時候臉上並沒有泄露出睡眠不足的疲憊。


    摸了摸自己水嫩光滑的臉,呂歆滿意地進浴室洗漱。


    給自己畫了一個顯氣色的淡妝,呂歆用卷發棒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卷發,不像平時那麽一絲不苟,刻意淩亂一些的頭發反倒讓整個人顯得單純可愛了許多。


    衣服的事情,呂歆昨晚糾結了那麽久,可真的定下來的時候,卻花了不到五分鍾。嬰兒藍的拚接雪紡襯衫,肩頭白色的蕾絲花紋不會顯得單調,黑色的百褶半裙,配上淺色的高跟鞋。呂歆看著鏡子裏充滿朝氣的自己,對著自己點頭打氣,不就是紀嘉年的爸媽麽,又不是洪水猛獸,她一定拿得下!


    把心情和儀表一起整理好,呂歆準備先吃點早餐,免得餓到中午見紀嘉年爸媽的時候,吃得狼吞虎咽的。


    紀嘉年來的時候,呂歆正把磨好的豆漿倒出來過濾。今天紀嘉年穿了一件淺藍色的格子毛衣,下邊配著黑色的長褲,暖男打扮。呂歆放他進門,邊往廚房走邊問:“吃早飯了嗎?我打了點豆漿,配提子麵包吃,你要不要也來一點?”


    紀嘉年有些好奇地東張西望了一會才回答:“嗯。(.)家裏沒吃多少,開個車過來就餓了。”他和呂歆交往了這麽久,卻隻在一個月前來過一趟,平常都是送到樓下就開車走。


    還好豆漿煮的多,呂歆加了糖嚐了嚐甜度,這才分成兩杯,把其中一杯分給紀嘉年。


    紀嘉年很給麵子地喝了一大口,舉杯和呂歆開玩笑:“鹹豆漿都是異端。”


    呂歆笑嘻嘻地和他碰杯:“甜黨萬歲!”


    麵包是之前就買好的,也不需要怎麽處理,打開包裝就可以直接吃。紀嘉年一邊吃一邊指了指兩人的上衣:“你說這是不是心有靈犀,不用打招呼就是情侶裝。”


    呂歆朝他眨眨眼說:“就是啊,和你這麽合拍的女朋友,你爸媽去哪兒找啊。”


    紀嘉年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起會很顯得很好看:“對啊,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


    呂歆嘟了嘟嘴:“說是這麽說,緊張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我可是第一次見家長,紀嘉年同學,你可得對我負責!”


    “一定一定,”紀嘉年笑著答應,想了想,他又說,“其實你這種程度的緊張已經算表現良好了。你是不知道,梁煜第一次帶金佳回家的時候,他為了給金佳壯膽,把我們一群同學全喊去他們家。金佳進門一眼都找不到他爸媽,全是熟人。後來他和我們說,他家整個小區都在議論,說梁叔叔梁阿姨明明是見未來兒媳,怎麽梁家進出的全是五大三粗的男生。”


    呂歆哈哈大笑,心中的緊張散去不少。


    吃完早飯,呂歆稍微收拾了一下,把磨豆漿留下的豆渣用保鮮袋包好放進冰箱裏,這才跟著紀嘉年下樓,出發去他們家。


    臨到紀嘉年家樓下的時候,呂歆特地買了些見麵禮,果籃、紅酒,還有一捧漂亮的香水百合。


    紀嘉年父母的喜好,呂歆當然是提前就了解過的。隻是她懷中抱著花,等紀家父母開門的時候,心裏還是直打鼓。


    來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人,她挽著一個一絲不苟的發髻,一身黑色的連衣裙,見到他們的時候卻露出一個非常和藹的笑容來:“過來了?”


    呂歆和紀嘉年對視一眼,紀嘉年介紹了一句:“媽,這是呂歆;呂歆,這是我媽。”


    呂歆連忙朝紀母彎了彎腰:“阿姨好,我是呂歆。聽嘉年說你最喜歡百合花,來的時候就買了一束。”說著,呂歆把手中的花束遞給紀母,至於被紀嘉年拎過去的果籃紅酒反而不著急。


    沒有哪個女人是不喜歡花的,即使是人到中年也是一樣。紀母接過花,臉上的笑容更深,招呼道:“外麵冷,快先進來吧。”


    紀母拿著花,放兩人進門換了拖鞋,看到紀嘉年還拿著東西,紀母半是責怪地說:“怎麽買了這麽多東西,嘉年,人家小歆是第一次來,你也不攔著點。”


    紀嘉年笑了笑沒說話,呂歆接話說:“其實也不是什麽貴重的禮物,隻是表達一下我的心意而已,能讓阿姨開心一下就好啦。”


    紀母聞了聞花香,和呂歆說話的態度多了幾分親昵:“當然開心了,我這還是頭一回收到花呢。家裏兩個大男人就沒什麽時候開過竅,給我送過花,”她親親熱熱地拉過呂歆的手,往客廳過去,“早知道應該生個女孩子的,多貼心。”


    呂歆和紀嘉年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


    廚房裏傳來一個中年男聲揚聲說:“李教授,每年學校教師節,教務處都會給每個老師送一束花的,你是不是年紀大了都記不清了啊。”


    呂歆的笑容裏帶上一絲驚訝,紀嘉年見狀,朝她無奈地笑了笑:“我們家是紀教授掌廚。”


    紀嘉年的父親在學校裏教的經濟學相關,身材高大,戴著一副金邊眼鏡,整個人看起來極為斯文儒雅,隱約還帶著點商人的精明。看著這麽一個富有書卷氣的長輩圍著一條粉嫩的卡通圍裙端著一盤菜從廚房裏走出來的時候,呂歆忍不住低低笑出聲。


    紀教授把菜擺在桌上,他自然是看到出了呂歆笑容的含義,卻並沒有生氣,反而風趣地說:“年輕的時候辛辛苦苦追到李教授,總不能讓她從貌美如花,到被油煙熏成黃臉婆吧?”


    紀嘉年和呂歆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紀母被小輩笑得不好意思:“紀教授,請不要模糊話題,所以你為什麽沒有送過花給我呢?”


    紀教授笑容溫柔地說:“怎麽沒有,李教授的記性不行啊。”


    紀母仔細想了想,好笑地問道:“怎麽,你不會是想把三十年前從路邊采了束野花給我的事也算上吧?”


    紀教授嚴肅地說:“當然不止,年年我都有送你花啊。”說著他還仔細地比著手指,一本正經地說,“什麽清炒西蘭花,油燜蹄花……這些不都是花麽?”


    紀母哭笑不得地啐了他一口:“做你的菜去,小歆你和嘉年先坐,我去找個瓶子先把花插起來。”呂歆點頭應聲。


    那邊已經回了廚房的紀教授卻不甘寂寞地問了一句:“你知道花瓶擱在那兒了嗎?”


    接下來就是一段遠程遙控搜索花瓶的過程。


    呂歆和紀嘉年並排坐在沙發上,挨得挺近,紀嘉年給她倒了一杯清水。呂歆一邊聽著紀父紀母說話,一邊偷偷和紀嘉年咬耳朵:“叔叔阿姨的感情真好。”


    她的語氣裏不乏羨慕,紀嘉年伸手攬住呂歆的肩膀:“不用羨慕,你以後也會有這麽優秀的老公的,隻需要你負責美貌如花。”


    呂歆錘了他一下,半玩笑地說:“盡往自己臉上貼金。”話剛說完,呂歆就意識到了不對,麵對紀嘉年似笑非笑的眼神,呂歆扭過頭,臉上微微帶了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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