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六一下就意識到了什麽,看了看沈雲和陸小野扭頭不忍直視的表情。[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他一下就明白了,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八成是撞人了。


    他機械地轉過身去,就看見身後有一個白衣黑臉的男子正憤怒無比地盯著他。


    奇怪!這個男人的臉怎麽這麽黑?


    他動了動鼻子,男子身上似乎有一種混雜著木碳的芳香味,然後又發現地上躺著一個硯台。一瞬間,他終於明白。


    原來這黑臉男子不是真的臉黑,而是被墨水潑了滿臉,而且身上的白|色|長衫也一並被染黑。


    倒黴!


    旋即,丁小六又想起這好像是自己的傑作。他犯錯在先,心中有愧。眼見男子的怒意越來越盛,他又想笑又不敢笑。


    終於,在男子即將爆發的那一刻前,猛然一個九十度的深鞠躬。


    “對不起!我不該調皮,請您責罰!”


    沈雲對他說過,犯錯要堅持三大鐵則:要麽打死不認;要麽惡人先告狀;要麽坦然承認,誠懇道歉!


    丁小六幾乎想也不想就選擇了最後一條。他語態真誠,完完全全一個知錯認錯的好孩子。用沈雲的話來說,絕對的五道杠好少年。


    黑臉男子本來怒意衝衝正要發|泄,可見丁小六這模樣……他一個讀書人,這還怎麽忍心責怪?街上這麽多人看著,罵街嗎?太有辱斯文了!


    “簡直是有辱斯文!”


    噗~沈雲忍不住笑噴。


    黑臉男子居然無奈地憋出了這麽一句話,而且連帶著將所有的怒火也給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好人呐!沈雲暗舒一口氣,讀書人就是講究。


    他連忙上前,告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弟年幼莽撞累及兄台,還請兄台千萬不要怪罪!小野,快去最近的酒樓訂一桌好酒好菜給人賠罪。小六,快去買套衣服回來給人換上,看看你把人給弄的。”


    沈雲一邊吩咐著,一邊將地上的硯台撿起。遇見好人也不能坑人家,總也要賠禮道歉一番。


    小六和小野聽後立即照做,沈雲這才開始細細打量起這個被小六撞到的人。


    這人一身書生打扮,背後是一個小攤,放滿了字畫。攤後有一個書笈,裏麵裝了不少筆墨紙硯,看上去似乎是個賣字畫的書生。[.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兄台,實在慚愧!且先稍等一二,我那兩位弟弟馬上就來。”沈雲再次告罪。平白無故地連累別人這麽狼狽,他也頗感尷尬。


    這書生倒也是個好脾氣,見他這樣誠心,心底裏的最後一絲怒氣也徹底煙消雲散,擺手道:“不必了。我回去洗洗就好。你快去追他們回來吧,些許小事而已,有心便好,賠罪就免了吧。”


    “那不行。兄台宅心仁厚不計較,可此事的確是我弟弟的錯,賠禮道歉是必須的。”沈雲義正言辭道。


    書生見他這般誠意十足,突然笑道:“你這人,雍京城還有上趕著給我道歉的,你們是外鄉人吧?”


    沈雲奇怪了,這道個歉還能分辨出一個人的跟腳?而且聽這書生的口氣,似乎有點兒來頭啊。難道是“雍京一霸”?看這氣勢也不像啊。


    沈雲頓了頓,又文縐縐地拍了一記馬屁:“兄台真乃神人也,竟連這個也看得出來。方才有所冒昧,在下還未曾請教過兄台名諱?”


    “什麽神人不神人的,在這京城敢違逆寧家的普通人,除了外鄉人還能有誰。你也別兄台兄台的叫了。”書生正了正身子,拱手嚴肅道:“在下寧采臣!”


    沈雲:“……”


    這筆直的站姿,還挺尊重自己。可這如雷貫耳的名字,不會是那個連鬼也不放過的男人吧?


    “果然,又是一個畏懼寧世雄名聲的。”寧采臣見沈雲怪怪地看著他半天不語,失望地搖頭,開始返身收拾書攤。


    這時,沈雲也回過神來,問:“那個、寧采臣,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寧世雄又是?”


    “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寧采臣先是不信,見沈雲仍舊一臉茫然後又驚訝起來。


    沒想到,秦國居然還有人不知道‘寧世雄’這三個字的人?寧采臣突然笑了起來,想要狂笑三聲,將胸中的暢快盡數發|泄。讓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男人,知道這天下並非人人都畏他懼他。


    讓他知道,寧世雄並非代表著一切。


    “我為什麽要知道?”沈雲反問,隨後笑道:“先不管那麽多,走,先把你身上的衣服換了,清洗一下我們去喝幾杯。”


    見丁小六已經捧著一套衣衫小跑著回來,沈雲不再和寧采臣糾纏‘寧世雄’的問題。什麽‘寧世雄’‘寧狗雄’,和他沈大公子沒有辦毛錢關係。依照寧采臣的反應,多半是個有本事的人。


    可那又怎樣?滅絕師太成了返璞歸真的大宗師,見了他都得客客氣氣的叫一聲‘沈少俠’,一個從未聽過的名字,還能把他給嚇住了?


    寧采臣見他不想多言,也不再繼續說下去,而且身上的墨汁實在難受,換一身衣裳才是緊要的事。


    要說這古人的書笈真是個好東西,和旅行箱功用差不多。寧采臣不僅在裏麵放了筆墨紙硯,連洗臉的抹布也一並帶著。他客氣著向身後的店家要了點清水,清洗了一番後,發現小野早已回來,並且已經將他的書攤收好了。


    他也不再客氣,和三人一起去了酒樓。


    留仙樓!


    “寧兄,在下雲申。這兩位是我的弟弟雲小六和雲小野。我等初來乍到有所衝撞,失禮之處還望海涵!這第一杯酒,在下敬你!”


    言罷,沈雲一口而飲。為了掩人耳目,他們三人一路上用的都是假名。


    “寧公子,那個、實在對不起!我也敬你一杯。”


    “我也幫小六一起給你賠罪!”


    小六和小野也仰著頭喝了一杯。


    寧采臣回敬了一杯,苦笑道:“你們三人,真個有意思,我已說過不怪你們了,千萬別再如此了!對了,不知雲兄仙鄉何處?”


    “北漠。”


    “北漠……距離京城可不近啊。雲兄這次可是投奔親戚而來?”寧采臣又問。


    “不是。聽聞京城繁華,特意來長長見識。寧兄是京城人士,不知京城最近可有什麽熱鬧之事?”沈雲言簡意賅又不失熱情道。


    “這你可就問對人了。”寧采臣忽然眉飛色舞起來,隨即又壓低聲音道:“最近一段時間,京城來了許多方外的大人物住進了皇宮。雲兄,我瞧你也有武功在身。你若想長見識,沒事的時候可以多去煙波湖走走,那些人經常在那裏出沒。若是你運氣好被他們看中,從此便可離了這世俗。”


    寧采臣頗為激動,同時,眼神裏也藏著一絲落寞。


    沈雲察言觀色,將之盡收眼底。這個寧采臣,倒是個實心眼。看他的反應,這件事似乎極少有人知道。而他能知道得這麽清楚,看來真是個有來頭的。


    不動聲色地向小野遞了一個眼神,小野會意後就隨意找了個借口離席。


    隨後,沈雲又問:“寧兄,不知那些大人物來世俗做什麽?收徒嗎?”


    沈雲心想,根據小說裏的套路,這些人多半是來收幾個天資俱佳的弟子。


    寧采臣擺手道:“非也!前不久東方異象突生,隨後幾日這些人就來了,我猜多半是為了異象之事。江湖盛傳東方出了聖人,這些方外大派把持塵世變遷多年,想必是擔心那天象真個是聖人出世,壞了他們的統|治,所以才會派出高手來查探情況。哼!”


    說到最後,寧采臣突然變得氣憤非常,對那些方外門派一點好感也無,甚至毫不掩飾眼裏的厭惡。


    交談間,小野也重新回來,對沈雲悄然點了點頭。


    沈雲微微頷首,之後和寧采臣又隨意交談了幾句。酒足飯飽,待寧采臣告辭離開,小野這才開口。


    “雲大哥,剛才我打聽了一下,這寧采臣的確來頭不小,他是國公寧世雄的兒子。據說月前他不滿寧國公指婚,所以被趕出了寧府,一直依靠賣字畫為生。隻是寧國公已經傳話整個京城,讓人不得幫他。所以除了被他拒婚的聶家小姐聶小倩一直暗中購買外,幾乎無人敢買他的字畫,他也一直過得很拮據。”


    聽小野娓娓道來,沈雲不禁點了點頭。這才對嘛!一個普通人說話怎麽可能一直往權貴身上扯,而且還知道那麽多秘密。而寧采臣能透露這麽多,估計還是寂寞太久無人說話的緣故。


    隻是,寧采臣居然會拒婚聶小倩,這倒是天下奇聞了。


    沈雲好奇心使然,問:“小野,那個聶小倩漂亮嗎?”


    “聽說很漂亮。”小野不明白沈雲為什麽會問這個,撓頭回答道。


    “這就奇怪了,既漂亮也不是女鬼,為什麽要拒絕?果然是人心難測。”沈雲喝了口酒啞然笑道。


    “雲大哥,我有一點不太明白。”這時,小六皺著小臉接過話頭:“寧采臣好像並不知道那個聶家小姐一直在幫他,如果他這麽沒骨氣,早就回國公府了,也不可能繼續賣字畫。可小野都能打聽到的事,沒理由他不知道啊。”


    小六糾結地皺著眉頭,完全搞不懂其中的關係。


    沈雲笑道:“這並不奇怪。寧國公既然發話了,敢和他接觸的人幾乎沒有,沒人交流,這就等於斷了他的一切消息來源。你看他剛才和我們說的消息,雖然隱秘,可也發生在一個多月前,由此可見他幾乎沒什麽消息渠道。不知道聶小倩接濟他也在情理之中。”


    沈雲隨意地解釋了幾句,寧采臣的事他不關心,可《道德經》引起的異象居然連方外門派也一並吸引來了,這就不得不謹慎對待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些方外門派目前對他這個‘樂道大師’並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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