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珩被兩個半扶半拖地帶進歸風醫館的內室之後,就被一路七拐八轉地帶進一條密道。


    不一會兒,邵珩隻覺得左右兩人攙扶著自己的手同時用力、同時鬆開,自己整個人被他們直接摔在地上。體內受傷的經脈受到了震蕩,令他不由悶哼一聲。


    隨後,邵珩就聽到一陣沉悶的鐵門關閉聲以及機括卡緊的聲音。那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離,周圍恢複了安靜,隻剩下他自己的微微喘息聲。


    黑暗中,邵珩等待體內痛楚漸漸輕去,睜開了雙眼。他麵無表情的平躺在堅硬的地板上,一點一點地挪動著手。


    因被下了藥,邵珩身體軟綿綿絲毫無力。僅僅是將左手從身側移動到麵部這極為簡單的動作,就花費了他半個時辰的功夫。因為他沒法一次性移動手臂,隻能每次竭力抬起一點,倚靠放在身體上,而後再一點一點的挪動。


    等他的手指終於觸碰到那蒙住他雙眼的黑布條並將之扯下時,邵珩整個人已經和剛從水裏撈出來的沒什麽兩樣了。


    他睜開眼睛,嚐試著轉動著腦袋查看自己所處的地方。四周光線昏暗,卻依舊能看清景象。邵珩被關在一間三麵都是石壁的房間之中,而最後一麵則是一道精鐵門,隻留著一扇小窗。鐵窗大小僅能容小孩通過,成年男子絕對無法從這小窗逃出。


    同時顯然這間屋子是專門針對囚禁修真之人而設,神識皆無法離體三尺,那鐵門看起來十分沉重,顯然需要從外麵開啟機括方可打開。


    自進來後邵珩眼睛不能目視,神識又受限製。故而他第一件嚐試的事情就是摘下眼睛上的黑色布條,以便他查看此地情況。


    隻是眼下看起來,邵珩暫時也沒有辦法離開此地。


    邵珩躺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心道:“單從方才路過的情形看,此地隻怕占地不小。這歸風醫館身處鬧市,卻有如此大的一片暗道。無論是星羅宗或是其他魔門中人在此地的據點,其背後所謀都不容小覷。我一定要逃出去,將此地情況報之掌門及諸位首座!”


    然而邵珩眼角瞥見無力耷拉在旁邊的手,苦笑了一下:此時自己就如待宰羔羊,身無長物,出去又談何容易?


    邵珩不由自主地咬了咬牙,心想:“果然修真界亦不是什麽深陷清靜之地。無論是之前笑浪山莊之事,還是今日遭此劫難,歸根結底都是我修為神通不足、技不如人罷了。”


    想到此處,邵珩眼神一定,複又恢複堅毅。事已至此,自然是先想辦法恢複修為、脫困離去再說。


    邵珩當即凝心靜氣,雖然隻能躺在地上,卻也不妨礙他內視體內情況。先前他就發現修為被鎖乃是因為丹田外被籠罩著一層薄薄灰霧,這些灰霧由無數活物一般的絲線組成。


    正是這些東西阻礙了邵珩調動丹田真氣。


    在進入這裏之前,邵珩在牛車之上曾嚐試過憑借丹田之內的真氣來突破灰霧,結果卻稱不上理想。


    此刻,邵珩再次仔細觀察體內這些不知名的灰霧。隻見那無數細小的絲線遊走在丹田外側,如一團亂麻,絲線移動間也毫無軌跡可循。


    邵珩盯著這些外來之物,心底不斷地計較著:“不像是毒,也不是人為設下的禁製。究竟是什麽東西?”


    正思索間,忽然鐵門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邵珩忙眯著眼睛,看起來就像是閉目睡著了一樣。他躺在地上,從鐵門上那個小窗之中,看到了張一閃而過的漆黑麵具。


    與此同時,門外有人道:“你也真是老實,上頭讓你來看看,你就老老實實地跑來了。你也不想想,送到這裏的人,哪一個不是被喂了天殘蠱?放心好了,就算他現在是金丹修為,也決計無法從這個鐵門當中逃出。”


    另一個低沉一些的聲音答複道:“這倒也是,這萬斤的鐵門隻能從外頭打開,若想從裏麵強行突破,隻會觸動機關將門完全鎖死。”


    “走吧!那個叛徒隻帶了這一個小子回來,以為就能將功贖罪?真是可笑,她以為是聖子麽?”


    “……她也是關心則亂。”


    “嘁!那叫自投羅網!”兩人一邊說著一邊離去,那最開始說話之人的聲音漸漸已消失在遠處。邵珩竭力去聽,也隻聽到殘缺不全的話語:“……叛徒……親人……可笑……”


    邵珩鳳目在昏暗的牢房之中微微發亮,心底默念:“天殘蠱?”


    位於神州大陸的南部,連雲山脈的最南麵,無數瘴氣彌漫的山林之中,生活著許多信仰奇特的部族。那些部族信仰巫神,擅長製蠱以及驅使各種蟲蛇。被中原之人統稱為南蠻,修真之人卻稱之為“巫族”。


    其中,有少許蠱術流傳而出,因效用多奇異且邪惡,又與毒相似,神州中原其他地方常常將兩者混淆,並稱“蠱毒”。


    邵珩雖然沒有見過天殘蠱,但他想來,此刻在他體內限製其修為的灰色絲霧,應就是這兩人所說的天殘蠱無疑了。他立刻再次檢查自己丹田,仔細觀察那些灰色絲線。


    然而,這些灰色絲線雖然好像在動,但並不靈活,少了幾分靈性。


    邵珩暫時沒理出頭緒,也沒有氣餒。他沉下心神,轉而開始觀察其丹田內的情況。


    自經曆與幻魅兒一場大戰,又挨過了心魔入侵。邵珩潛能被乘機引動而出,又牽動了菁木菡萏中龐大的元氣,修為一舉上了好幾個台階。此刻,丹田內七口精純清透的真氣就如七個光團,靜靜伏在其中,每個光團內都隱約可見一條小龍雛形。


    若此刻是在存微山宗門之內,邵珩甚至隨時可閉關修行,嚐試築元。


    邵珩心底暗暗歎息了一聲,繼續凝神檢查。整個丹田有如一片晴空,那七口真氣就如晴空上點綴的潔白雲朵,邵珩心神來來回回檢查了幾遍,也沒發覺有什麽異樣。


    邵珩想了想,卻覺得以他對天殘蠱的猜測,這蠱蟲定然是躲在丹田之內的,隻是他發現不了罷了。


    在思索間,邵珩的心神不知不覺地靠近了一團真氣附近。忽然,他感知到這口真氣似乎隱約有些異樣,似乎元氣在一點一點的變少。


    邵珩立即屏住呼吸,檢查起那團清透無比的真氣來。


    果不其然,那如雲似水的真氣之中,有一道極淡極淡的灰影。這灰影顏色幾乎和周圍瑩白的真氣顏色相同,若不是邵珩先發覺這口真氣的元氣在一點點變化,根本還發現不了異樣。


    與此同時,邵珩細看之下還發現,那灰影之外還有一條細長的透明絲線,連接著丹田之外的灰色絲霧。顯然,這些隔絕丹田內外的灰色絲霧,都是由這條灰影小蟲吐出織成的。


    絲霧方吐出時幾乎無法辨別,待過了一會才會變成邵珩所看見的灰色絲霧。


    既然找到了根源所在,邵珩卻沒有立即流露喜色,反倒更加冷靜,接下裏就要想辦法解決體內這個礙事的小蟲子。


    邵珩心神再次靜靜潛入丹田,嚐試去觸碰那道淡灰色的蠱蟲。然而那蠱蟲卻十分機敏,邵珩心神一旦有意識地靠近,就會被對方發現,從而避開。


    幾次下來,邵珩也不知該如何下手,隻能眼睜睜看著那蠱蟲優哉遊哉地換了一個地方,繼續藏在丹田內的一口真氣團中,吸取著其中元氣,反哺吐出限製他修為的絲線。


    “汲取元氣……天殘蠱……蠱?”邵珩腦海中飛快閃過一個個字眼。


    突然間,他沉浸在丹田內的心神好像看到了一抹水藍色的光華悄然出現,又悄然而逝。


    邵珩先是一愣,緊接著嘴角微翹,似乎已胸有成竹。


    正努力想辦法解決修為問題的邵珩並不知道,自他來了這裏之後,歸風醫館所在的地下據點內並就有些不同尋常。有許多三三兩兩戴著黑色麵具的人,正在四處走動著。


    雖然看不清那些那些人麵具之後的表情,但從略顯慌張的動作中,就可以看出一切並不像是表麵那樣的平靜。


    原本一直鎮定自若的胖掌櫃,此刻目色猙獰,肥肉堆成的臉上汗水潺潺而下。他對著麵前幾個帶著黑色麵具的人發出咆哮:“廢物!統統都是廢物!還不快去給我找!要是壞了我……不!要是壞了黑大人的事,你們個個休想活得比老子長!滾!”


    帶著黑色麵具的人在這咆哮聲中,盡數抖了一抖,慌慌張張地同其他人一樣,開始在據點內來來回回地走動、巡邏,開始找尋著什麽。


    胖掌櫃綠豆似的眼珠裏閃過一絲無奈和不安,咕噥道:“老子這麽點修為,頂著一個金丹期修士的壓力容易麽我?我的黑大人啊,您還是快點回來吧!您再不回來,那臭婆娘發起飆來,光靠小的我可攔不住啊!”


    胖掌櫃想到黑大人臨走之前的交代,在心底簡直把這個頂頭上司噴了個狗血淋頭:不就一個叛出組織的女人麽?竟還要如此大費周章,直接抓了不就完了麽?果然,有前輩傳言黑大人心思詭譎難測,真不是虛言。


    都怪他貪心、冒進,沒聽前人之話,如今被烈火烹油,架在火上烤著,悔之晚矣。


    ps:結婚前期真的是十分之痛苦啊,各種事情層出不窮,#大哭#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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