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璀璨閃耀的夜明珠點綴在四處,伴隨著琥珀紋黃玉鋪就的地麵,將一切都照射得金碧輝煌。


    大堂正中凸起一個高台,四周閃耀著陣法的光芒,從其中散發出的恐怖氣息來看,任何想不經允許靠近高台或是心懷叵測之人都需要好好掂量一二。


    高台四周,一排排的位次按環形散開,如蕩漾開的水紋。


    座位上稀稀落落地坐了一小半人,或高聲笑語,各自相談甚歡,或一臉冷漠地靜靜坐著,更多的人則是緊緊盯著高台上那美豔女子嬌媚的笑顏和豐腴得令人垂涎的身材。


    “這淨火琉璃石極為罕見,來自於北麵苦寒之地中唯一的一座遠古火山之中,沉睡在地底曆經上千年,內裏蘊含龐大的火元,最適合用來鍛造火屬靈器……”那美豔女子笑眯眯地托著一個玉色盒子,內裏靜靜躺著一塊男子巴掌大小的紅色晶石,於夜明珠的照射下,紅色流光異彩連連,看起來十分精致美麗。


    “呸!柳三妮,你這個丫頭糊弄誰呢?”一個粗獷的聲音高聲響起,粗鄙的語氣與周圍滿壁輝煌的場景極為格格不入,甚至引來角落裏某些人的側目之色。


    那美豔女子麵不改色,眼如春水般蕩漾,眸子深處卻閃過一絲微惱之色,隻是她向來見慣了這種場景,所以無人可看出其真實心理。


    “烈前輩說笑了,我柳三娘在這縉雲城這麽久了,何曾糊弄過人?”她含笑看著場下一個方向道。


    高台西側前排位置上霍然站起一人,一頭亂蓬蓬的雜亂毛發,盡數是鮮豔的火紅之色,麵上也如喝醉了酒般酡紅一片,一雙精豆小眼中閃耀著憤怒的光芒:“老子買了你們雲來閣的消息,稱這次有萬年淨火琉璃拍賣,哪知道萬年變千年不說,還是出自西北那鳥不拉屎的冰冷地方!再有多少火元之氣也被那經年化不開的冰川給壞了根基,你雲來閣向來不做便宜買賣,如今拿個次品出來,不是糊弄人是什麽?!”


    “就是啊!”那姓烈的漢子周圍聽到他說的話後,也窸窸窣窣地響起一片附和之聲。


    “列老怪說的對,柳丫頭,你不說清楚,我們這些老骨頭今兒個可不放你走啦!”說著話的人距離烈老怪不遠,同樣長須長發,但卻是一片雪白,幾乎看不清麵部,語氣中含著倚老賣老且某種猥瑣的意味。


    柳三娘嫣然一笑道:“烈前輩、胡前輩稍安勿躁,我雲來閣做買賣向來童叟無欺,你們且聽我把話說完再生氣嘛。”


    伸手不打笑臉人,烈老怪壓下心中怒意悻悻然坐下。


    他們這些散修無門無派,一應財侶法地三分靠自身、七分看天命,修行之艱難自然不是有門派弟子可想象。


    正道十門、魔道五宗高高在上,這些人資質自然不足以進入其中,而其他小門小派雖比不上那十五家大派,但各自有所傳承,於功法一途自是不愁。


    不像列老怪他們這些人,資質不佳,功法不過是些大路貨色,自然絞盡腦汁尋求外物助力。


    雲來閣於縉雲城中是第一大商家,近期曾有數樣天才地寶之物流出於其拍賣會上,消息傳開後,頓時賓客雲集於此。


    無數散修慕名而來,懷揣重金,希望能與那些世家大族一爭。


    如烈老怪和那姓胡的老頭便是如此,這些人修行了大半輩子,勉強凝胎,自然想法設法尋求天才地寶來嚐試突破。


    若僥幸成就金丹,天年延續不說,修行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語。


    不過,近期雲來閣的幾場拍賣會中所賣的東西皆不算差,但都沒有傳聞中的天才地寶,這才讓烈老怪今日見到與消息不符的淨火琉璃石時,分外地憤怒。


    “柳三娘一向善於口舌,說她糊弄人倒也不是錯。”除了場地中心的高台周圍外,二層樓上亦有極為雅致的單間設置,其中靠東麵位置最佳的一處雅間之中,有人低低嘲諷著。


    “狡詐談不上,不過在商言商,多些心眼和手段罷了。”雅間之中另一人單手捏著一隻玉色酒杯,杯內琥珀色的酒水在燭火的照耀下泛著粼粼的光,呈現著極好地色澤。


    修長的手指把玩著酒杯,語氣中含著幾分不羈的笑意:“不過,我看你們怕是都看走眼了。”


    最先說話的人起了幾分精神,坐直了身子朝樓下高台上看去:“哦?幽兄何出此言?”


    那人生得一副好相貌,白皙的麵容上薄唇微微一抿,並未回答對方的問題,隻一笑了之,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笑意,往後輕輕一靠,就有一名貌美侍女貼在一側,巧笑倩兮地奉上新鮮蔬果。


    樓下,柳三娘以她那三寸不爛之舌道:“……大家有所不知,這琉璃石出自須臾火山,那須臾山雖在漠北苦寒之地,但臨近那十大絕地的昆侖山,此石先於須臾火山中沉眠千年,同時經曆地火、寒川、罡風之打熬,冰火兩氣雖互不相容,但偏偏因罡風之故將之融合在一處,且達到了奇異的平衡。這琉璃石內不僅有超出以往琉璃石所蘊含的火元之氣,還蘊含龐大的寒氣。先前是小女子稱呼不當,該叫此石為冰火琉璃石才對呢!”


    柳三娘一邊說,一邊嬌笑,其人本就嬌媚,如此一來更是流露出了萬種風情,加上一大串的說辭,令烈老怪一時有些犯暈。


    “先前小女也不敢如此確定,故而請了鄒先生親自驗過,可證實小女所言不虛。”柳三娘見台下眾人雖然均為開口,但神色中都帶著不確信,又補了一句。


    如此一來,烈老怪目光中帶著熱切看向高台一旁坐著的一名青衫中年人。


    那“鄒先生”見眾人紛紛看向自己,當下道:“此物特殊,與一般淨火琉璃石不同,但其內火元之氣不比老夫此前所見的少,如有需求者可參與競拍。”


    “有鄒先生的話,老烈我便認了!柳家妮子,這琉璃石拿來吧!”烈老怪心中大喜道。


    “噗!烈老怪你老糊塗了吧?這是拍賣行,可不是街邊雜貨鋪,任你吼一聲就可以啊!”旁邊有人當場哄笑了起來。


    淨火琉璃石雖然不是一般材料,但也不是天才地寶級別的,加上其屬性單一,火元之氣又極其暴烈,基本上隻有如烈老怪這種專門修習火元的特殊功法之人或者煉器大師才會想要購買。


    烈老怪老臉一紅,柳三娘輕笑了一聲道:“冰火琉璃石,起價五千元晶。”


    話音剛落,烈老怪紅臉迅速一黑,咕噥道:“黑心肝的小妮子,就知道沒那麽便宜。五千就五千,老子要定了!”


    後麵一句已然大著嗓門嚷嚷道。


    哪知話音剛落,旁邊就傳來另一人的聲音:“六千!”


    烈老怪轉身看去,頓時氣得胡子飛起:“老狐狸!你湊什麽熱鬧?”


    那須發皆白的老頭眨了眨眼道:“你拍得我就拍不得?雲來閣向來是價高者得。”


    烈老怪乃是附近的散修,另一人則是縉雲城當地的不入流的世家旁支,自稱“胡塗先生”,大多數認識他的人皆笑罵一句“老狐狸”。


    強龍也不壓地頭蛇,加上那胡塗先生說的也沒錯,烈老怪壓住怒意冷冷加價,他尋這上好的淨火琉璃石許久,好不容易得到消息傳言稱有萬年淨火琉璃石出現,卻是空歡喜一場。


    本來,若真是萬年左右的淨火琉璃石,怕也輪不上他烈老怪,隻是沒想到竟出產自漠北,本失望之極的他聽聞出自須臾山才勉強打起精神。


    然而,須臾山乃是漠北之中唯一一座於風雪之中仍活動著的活火山,自然也有人覺得此物新鮮,想拍上一拍。


    不多時,便不止那胡塗先生一人出價,零零總總即將加價到了一萬元晶。


    烈老怪心中肉痛不已,然而淨火琉璃石產量極少,雖然因用途有限方才價格遠低於同等材料,但也不是那麽隨意可出現的。


    “一萬六千元晶!”烈老怪這一聲喊出後,周圍其餘加價之人紛紛靜了靜。


    這些人雖然有些心有好奇,但畢竟不似烈老怪這般必須之物,一個冰火相融的淨火琉璃石也失去了“純淨”二字,用處也未必如柳三娘所說的那般,故而遂也放棄了。


    胡塗先生嗬嗬笑道:“想不到烈老怪當真有魄力。”


    烈老怪心中一緊,眼神警惕了起來,掃了周圍一圈後立即語氣不善地對柳三娘說:“柳家妮子,還不敲定?”


    柳三娘也不惱,舉起拍賣錘正要敲下,就聽見上頭有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兩萬元晶,本公子要了。”


    烈老怪霍然抬頭,目光緊緊盯著東麵,咬牙切齒般吐出幾個字:“二萬二!年輕人,老夫尋了此物許久,還請高抬貴手。”


    東麵雅間之內,那青年無視了同伴異樣的目光,淡定地把玩著手中玉盞,晃動著杯中清澈的酒水道:“三萬。”


    雅間內的另一人目光中閃爍著什麽,嘴唇動了動卻沒有開口。


    烈老怪麵如死灰,惡狠狠地盯著上方,怒極反笑道:“好好好!哪裏來的毛頭小子,竟如此不識抬舉!”


    柳三娘細長的眼中閃過一縷精芒,口中卻嬌斥道:“烈前輩慎言,來我雲來閣的人皆為貴客,如前輩並無繼續出價之心,就還請坐下。”


    烈老怪麵色乍青還紅,天人交戰一番,終究忌憚雅間之人。


    能上雲來閣雅間的非富即貴,不是背景深厚就是修為極高,任哪一個都不是他一介散修惹得起的。


    拍賣會如常進行,那塊紅翡翠般的淨火琉璃石也由婢女送到了雅間之中。


    “幽公子可是有煉器之需?如此,在下不才,可引薦一二其中大師為公子效勞。”此人一身灰袍,看起來如普通人一般,但觀其周圍侍女的神態,便知此人不一般。


    幽公子一手舉著酒杯,一手把玩著那新到手的淨火琉璃石,閉目感受著其中交替散發出的暖意和冷意,口中卻道:“不必麻煩,我不過好奇買來把玩罷了。”


    那人聲音一梗,心道:傳言幽公子一擲千金、極為豪奢,當真是名不虛傳,三萬元晶就買個對自己沒什麽用處的破石頭,不過如此一來或許灑以錢財也可拉攏此人,隻是不知其財力究竟有何支持。


    幽公子睜開眼睛,手中紅光一閃,淨火琉璃石已消失不見。


    而之後,他又數次以高價從旁人手中截下數個拍賣品,出手之闊綽十分引人注目,而交易金額更是讓那灰袍人心中也不禁一跳。


    那兩名一左一右圍著幽公子的侍女更是使勁渾身解數諂媚討好,竭力侍奉。


    “我又不是第一次在這拍東西了,做什麽一臉驚訝的表情?”幽公子伸手拿起桌上折扇,打開搖了搖,一臉無奈道。


    “幽公子說笑了,前幾次您雖然也拍了東西,但加起來都不如您今日出手。看起來,公子今日心情極好,隻是這雲來閣可一向不行以物易物……”


    “有雲掌櫃的在此,本公子又有何懼?”幽公子冷冷一笑。


    那灰袍人麵色一變,周圍原本言笑晏晏的侍女頓時噤若寒蟬。


    雅居之內寂靜了一瞬後,那灰袍人笑了起來:“失禮了。你們退下。”


    “是。”侍女們紛紛行禮,有序退出。


    “想不到幽公子財大氣粗,消息也甚為靈通。”


    “不敢、不敢,哪及得上雲來閣一支雲箭便將幽某底細查透?若非幽某清清白白,此刻雲掌櫃奉上的就不是美人和佳釀,而是殺手和毒酒了吧?”幽公子語氣平淡,但話中意思卻令灰袍人額上微微滴汗。


    “公子誤會了,雲來閣絕無對公子不利之心,隻是近期……有些不妥當,我等自然有些……”雲掌櫃低低解釋道。


    此人裝作與雲來閣無關之人接近青年,也難怪對方心中不快。


    不過,那青年自斟自飲了一杯,麵上依舊一副玩世不恭的笑意:“無所謂,得雲來閣大掌櫃親自作陪數日,在下也十分榮幸。今日也算盡興,在下先走了,想來雲掌櫃於天水街的客棧也不用回了,每日裏來來去去,也夠辛苦的。告辭!”


    “幽公子且留步!”雲掌櫃眼見這青年似要離開,心中一急道:“幽公子,我如此隱瞞身份實在是迫不得已,雲來閣即將有一筆大買賣,但人手不足,縉雲城內龍蛇混雜,我也是見公子年紀輕輕修為不俗,但未曾聽說過方才無奈下出此下策。”


    “哦?”幽公子本已往門外走去,聞言清秀的眉毛一動,閃過似笑非笑的神色。


    雲掌櫃麵露些許高深,意味深長地道:“今日倉促,後日小可於雲來閣內設宴恭候公子。”


    幽公子以扇擊掌,清笑道:“看來幽某僥幸,終是入了雲掌櫃的眼了?”


    “日已落山,公子可要小心一二,後日,務必到訪。”雲掌櫃看了一眼外頭天色,笑眯眯地道。


    幽公子眸子一閃,“嗬嗬”一笑,沒有絲毫遮掩地踏出雲來閣,看著外頭明晃晃的天色,麵帶冷笑,心中卻沉靜無比:“身份上無可指摘,所以需要最後實戰試探麽?”


    幽公子“唰”地打開折扇,姿勢瀟灑無比,大步朝縉雲城外走去,似乎絲毫未曾察覺身後尾隨著的幾人。


    ps:實在是不好意思,第三卷涉及劇情較為複雜,尤其牽扯到後續許多籌謀,加上過年前後崗位調動,一下子沒有喘息的空間,難以靜下心鋪墊劇情。這第一章考慮了很久、改了很久才重新放出,大家新年吉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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