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得勝之後,冬青蘋果般的小臉上笑意如花綻放,眉眼彎彎地拍著手說:“這次溜出來,果然很好玩呢!”


    被她挽著的蕭毓隻笑了笑,神色卻沒有冬青那般放鬆。


    邵珩、沈元希展露了絕高的劍術與對方無法比擬的默契配合,劍光如疾風驟雨而攻。但葉傑權和劉不凡也不是易與之輩,竟憑其渾厚的修為生生頂住了邵、沈的前幾次攻擊。


    直到最後,邵珩、沈元希各自接連使出神霄紫雷劍訣和蕩魔七式,方才一舉奪勝。


    實際上,葉、劉二人隻需再忍片刻,便可反攻而上。那時候,敗的可便是邵珩等人了。


    歐陽楠看著邵珩、沈元希的目光有羨有敬。


    沈元希成就金丹之事,他在靈璣洞天之外也已得知,但邵珩如今修為,依舊令他十分吃驚。


    歐陽楠歎息道:“邵兄,不過才一別數日,你又遠遠將我甩開了,實在是令在下汗顏。”


    此時,眾人應蕭毓之邀,入了昆侖罡風環肆之中唯一的幽穀。對其中奇景讚歎的同時,歐陽楠言行之中皆流露出一抹憂傷。


    邵珩聽出歐陽楠話中夾雜在恭賀中的蕭索之意,肅然道:“楠兄何必妄自菲薄?修行之事三分看天意、七分看個人,以君之心性資質,總有一天也會如祖上藥聖前輩一般,澤被世人!”


    此前雙方勝負分後,萬寶閣朱躍明也同時收到了消息,得知蕭卓確實已在存微山內。其餘魔門世家,縱心有不滿,表麵上也隻能大氣認輸而瀟灑離去。


    唯有擎無畏心中怒意難忍,又覺此生道途無望,當場悲嘯數聲。


    歐陽楠之前以自身擔保蕭卓清白,如今得知擎無畏之事後,竟也忍不住好言相勸:“擎前輩,晚輩幼時曾聽曾祖說過,在雲夢澤極南之地,靠近南疆之處,生有一種奇物,行如車馬,屬芝類,或許對您的情況有些幫助。


    另外,您那個後輩……如果我沒記錯,我曾在洞天之內見到過他的屍體,應是被妖靈所傷,絕不是在之後遇襲身亡……”


    擎無畏聽到歐陽楠說南疆之地有奇物可解決自己道途問題時,已喜形於色,後又聞自己那個血脈傳人並非死於遇襲,愣了一下之後立即明白過來自己是受到了金梁的欺騙,當場勃然大怒,立時就想將金梁斃於掌下。


    隻是那個金梁極會察言觀色,直覺不好時,已逃之夭夭。


    擎無畏難得地衝歐陽楠拱了拱手後,就毫不猶豫地離去,沒有一絲一毫拖泥帶水。


    邵珩深覺歐陽楠此人宅心仁厚,雖性子有些優柔,但其心性中亦有俠肝義膽,尤其危難之時不忘旁人之舉最令邵珩佩服,故而方有先前之言。


    歐陽楠此生之願便是以曾祖藥聖歐陽山為楷模,邵珩的話令他心頭大震,想著過去周圍提到曾祖過往時所經曆的磨難,歐陽楠心道:“曾祖不也起於微末,曆經種種磨難方有如今之名?最重要的是,曾祖說過行醫濟世,本與修行深淺無關!家園被毀,修為低末,那又怎麽樣?曾祖少年時遊曆四方,我卻固守一地,如何增長見識?如何以我醫道救人?”


    歐陽楠眼睛越來越亮,他性子溫和,任親人師長安排修行,雖心中向往曾祖行事作風,但也從未違逆師長。


    如今,他第一次堅定地看清楚自己未來的道路。


    “多謝邵兄!”歐陽楠呆了半響,突然朝邵珩深深一拜。


    邵珩眼疾手快未讓歐陽楠拜下去,驚問:“楠兄這是做什麽?”


    “多謝邵兄提點。”歐陽楠沒有堅持拜下,但雙目清明,顯然與以往大有不同。


    邵珩知道這個溫和卻迷茫的友人心中已有計較,也替他高興,伸手拍了拍歐陽楠肩頭。


    “呆子!”冬青癟了癟嘴,咕噥了一句道。


    重回昆侖,寧青筠始終一言不發,哪怕是見到菁木枝頭的花朵,也隻微微一驚,始終沉默不言。


    歐陽楠茫茫然然,她寧青筠又是如何?


    錯認凶手,指恩為仇。


    寧青筠看著周圍的景象,年少時的一幕幕湧上心間,一抬頭不經意與蕭毓目光撞在一處。


    “毓兒!”寧青筠脫口而出,旋即一愣,迎著蕭毓清澈的目光,半響才艱澀道:“我有話,想與你說。”


    蕭毓見她神情有異,便請其餘人先入屋內暫息,與寧青筠走至穀中水潭處。


    邵珩透窗看去,並未刻意去聽她們談話,但他知道寧青筠想說的是什麽。


    關於仇恨,關於薑懷。


    邵珩微微低頭,那個人銳利的目光和臨死前的狼狽盡數浮現眼前。


    清澈的水潭中沉靜一片,倒映著碧綠的菁木,水潭上數點菡萏微微顫抖,迎風搖曳,宛如舊時光。


    “她們說什麽呢?”冬青坐不住,也趴在窗邊,但卻不敢將神識靠近偷聽,隻敢低聲嘀咕。


    石爺爺端著些茶水,歐陽楠忙迎上前幫忙,沈元希則因方才耗費了不少真氣,正在一旁打坐調息。


    小白百無聊賴地盤成一團,乖乖待在冬青旁邊,聽她時不時地咋咋呼呼:“寧姐姐怎麽哭了?蕭姐姐好像也哭了?”


    她剛說完,就見蕭、寧二女說完話正往回走,而周圍其餘人都一副事不關己地模樣,不由鼓著臉生氣。


    邵珩表麵上冷靜自持,但見蕭毓那微紅的眼眶時,也忍不住心中一歎。所有對薑懷的猜想,所有可能的不得已,在這兩個失去至親之人的女子前化作蒼白。


    “萬寶閣莫閣主是一言九鼎之人,朱躍明是十三掌櫃之首,加上雲庭生在,想來暫時不會再追究蕭先生是凶手之事。其餘魔門世家,比鬥之後,眼下也應不會再生事端。”沈元希此時調息完畢,緩緩開口道:“想來,師弟最後提到縉雲城之事,也令他們有另一番想法。”


    比鬥之後,邵珩為令這些人安心,提到此次調查,必定會集各派之力,其中便有縉雲城之事與山河珠被截有關作為舉證。


    歐陽楠忍不住道:“我此前隻是有所耳聞,本以為是以訛傳訛,沒想到……竟是真的!玉虛山已介入調查,也不知有什麽消息沒有。”


    “暫時無消息傳來,但我離開存微前,已聽說有師叔正往玉虛山而去,應會有些結果。”沈元希回答。


    邵珩想起靈璣洞天內遇到的怪人,想起薑懷臨死前的“告誡”之言。


    “氣運……”邵珩喃喃道:“他們的目標一直都是神州氣運,包括這次截殺各世家、搶奪山河珠,也是如此。”


    邵珩語氣從一開始的不確定,到漸漸穩定:“如果說,當年齊國邑都之事隻是他們的一次試探。那麽縉雲城是不是他們在同樣利用某種陣法或者其他手段,以十數萬人的性命來達成搜集氣運的目的?”


    沈元希聞言悚然一驚,想起當年之事對邵珩的影響,猶豫了一下才道:“有可能。師尊得知此事後曾猜測是否有陣法之力,但……未曾臨現場,他不敢斷言。”


    邵珩想起離開縉雲城時天邊的那一抹妖異紅光,如同血色森森。


    齊國之事,在場諸人中唯有歐陽楠和冬青不清楚,也不明白為何其餘四人竟不約而同地沉默。


    “縉雲城是一方麵,截殺各個世家的事又是另一方麵。”邵珩再次開口,“出事之時,我被困於時空罅隙之中,不知具體如何。但想來敵人一定是行動迅速,並且幾乎是同時行動的。”


    “不錯。”沈元希眉宇微皺,手指輕敲桌麵:“存微得知消息時,已是我們返回宗門之後。得知有世家遭襲後不久,丹鼎派陳長老就與歐陽莊主等人一同拜山,告知了笑浪山莊出事。”


    “我隻知他們會喬裝混入靈璣洞天謀取山河珠,沒想到敵人後續手段竟如此囂張。”邵珩確實沒想到對方手段如此粗暴簡單。


    直接截殺,嫁禍蕭卓。


    “隻是……為什麽他們要襲擊笑浪山莊呢?”邵珩語氣忽而疑惑不解。


    不僅是他,就是歐陽楠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他隻有隱約猜測道:“歐陽家也有開啟靈璣洞天門戶的鑰匙,但是一直在曾祖手中,這次我和大哥都是代表丹鼎派參加其中。不過據陳長老言,我等獲取的山河珠有一部分由掌門做主贈於我笑浪山莊。事發當夜,陳長老恰好剛剛離開山莊後不久。幸好他老人家臨時有事轉身折返,否則……後果……”


    “若是如此,那些人定是想奪取陳長老贈與莊主的那部分山河珠。”邵珩微微頷首。


    “冬青,你說你這次是偷跑出來的,對麽?”蕭毓突然開口,朝正百無聊賴發呆的冬青發問。


    “什……什麽?”冬青見眾人聽到蕭毓的問話,齊齊看向自己,想起自己“逃跑”的事跡,麵色微紅。


    “我是想問你,你走的時候,可有收到這些世家出事的消息?不然你為何會混在萬寶閣一行人中直接前來昆侖?”蕭毓安撫問道:“老爺子他可知道笑浪山莊出事了?他可有說什麽?”


    沈元希、歐陽楠不知冬青身份,聽蕭毓的話不由目露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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