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判官問:“你是白骨精?”


    趙雲屏愣了一下,沒說話。<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判官從趙雲屏的反應中猜到了一個可能,他又問:“你不知道自己是白骨精?”


    趙雲屏思索了一下,回答:“我不知道。”


    趙雲屏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和荒城裏的那些鬼還是有一點兒區別的,比如她比他們厲害很多,她可以一個打十個,比如那些鬼是不能走出荒城的,但是她卻可以。但是對於自己到底為什麽和那些鬼魂不一樣,趙雲屏自己也是不知道的,“白骨精”是什麽,她更是不知道。


    判官翻了翻手上的小冊子,說道:“趙雲屏?”


    十一年又三天,第一個叫出自己名字的人,趙雲屏愣住了,這個名字對她來說有些遙遠和陌生。


    “趙雲屏?”判官再問。


    “你們是誰?”趙雲屏反問。


    “我是判官,他是第五殿閻羅王。”看趙雲屏仍然滿臉的迷茫,判官解釋一句,“我們是幽冥界的鬼差,是管理鬼魂的人。”


    趙雲屏歪了歪頭,意思是“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那判官竟然理解了趙雲屏表達的意思,說道:“你是白骨精,的確不歸我們管,但是這城裏的人歸我們管。”


    “你們想做什麽?”關係到背後一城的鬼魂,趙雲屏馬上提起了精神。


    “超度,或者讓他們……魂飛魄散。”判官說道。


    陳判官和閻羅王這次到這裏來的確是處理荒城的事情的,不過他們是被迫的,事情還要從頭說起。


    當年的陳參讚和閻將軍答應了蘇文若的一個要求,等他們到了幽冥界才知道這個要求是要他們其中之一當上幽冥之主。


    雖然剛剛做鬼的陳參讚和閻將軍還不知道幽冥界有多大,也不知道幽冥之主到底是多大的官兒,但是從這名字上,他們還是可以清楚的知道他們答應的這個要求有多難。閻將軍是一言九鼎的人,他答應了蘇文若就要做到,即使做不到也要盡力,所以他們兩個留在了幽冥界,開始從最底層的勾魂鬼幹起。[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前任的幽冥之主是個懶散的人,玩忽職守就是評價他的,上行下效,整個幽冥界都非常懶散,這也是造成了扶風城冤魂厲鬼橫行的原因。


    扶風城一日之內死了幾萬人,怨氣衝天,當天就有數個厲鬼出現,厲鬼可是非常不好對付的,而且還有那麽多厲鬼。分管這一個片區的鬼差倒是盡職盡責地向上匯報了一下,然後就甩手不管了――他一個小小的無常,就是想管也是管不了的。


    整個幽冥界都非常懶散,所以扶風城的異狀呈現到幽冥之主桌子上的時候,離扶風城滅城已經過去一年了,一年的時間扶風城裏死於非命的人已經全都成了厲鬼,也全都滯留在人間界。


    幽冥之主象征性地派了幾個人去處理扶風城的異狀,都铩羽而歸,從那時候起,扶風城也就成了幽冥界的一件懸案。


    閻將軍鬼差和陳參讚鬼差已經升職為閻羅王和判官了,離幽冥之主也就一步之遙,但是幽冥界的官場也一樣不乏相互傾軋和勾心鬥角,在最近一次的升職評定時,因為有心人士的背後動作,閻羅王的評級很低,如果在下一次評定中他不能拔得頭籌,別說幽冥之主的位置,連第五殿閻羅王的位置都坐不穩了。


    擺在閻羅王麵前的必須要完成的任務就是“扶風城”。


    在拿到扶風城資料的時候,閻羅王氣的拍案而起,他在人間界的時候也是邊關守將,雖然朝代不同,但是愛民之心是相同的,他沒想到竟然還有如此無恥的朝廷。


    懷著滿腔憤慨,閻羅王和判官到了現在的荒城、曾經的扶風城。他們沒想到的是,在城門口見到了一隻白骨精。白骨精還問他們,到底想幹什麽。


    “超度,或者讓他們……魂飛魄散。”判官說道。他們最初的想法當然是超度優先,但是離荒城十裏遠他們就已經能感覺到了滿城的怨氣,再查一下荒城的地形和建築,兩個最初的想法開始動搖了。


    荒城建設的時候也是找人看過風水的,城外背山麵水,城內橫平豎直,本是聚集福氣、散逸怨氣的地形,但是河水改道,山體崩塌,風水變成隻聚不散,附近百裏的怨氣都聚集於此,加上城內本身的怨氣,說的嚴重一點兒,這裏已經算是修羅地獄了。怪不得當年的鬼差會狼狽的逃回幽冥界――荒城裏的冤魂厲鬼已經不是鬼差可以超度的了。但是閻羅王他們並非完全無策,他們還可以殺死這些冤魂。


    聽到陳判官的話,趙雲屏神色不定,以她微薄的關於輪回的概念,超度當然是最好的結局,但是這麽多年這些鬼魂都沒有被超度是為什麽?在她蘇醒之前這些亡魂殺死無辜者眾多,真的能被超度嗎?但是,她又不忍心看這些枉死的同胞魂飛魄散。


    看趙雲屏不言語,陳判官又說:“這裏已經與你無關了,讓我們來處理。”


    “不――”趙雲屏抖了抖手上的長矛,說:“要想殺他們,需要過我這一關。”


    陳判官還想再勸說一下,閻羅王上前一步,把陳判官護在身後,然後說道:“來。”


    趙雲屏持著長矛就衝了上去,閻羅王隻用一雙拳頭就擋住了她的攻勢。幾十個回合下來,趙雲屏不是閻羅王的對手,她被打翻在地。閻羅王竟然也沒有下殺手,看趙雲屏倒地,他拍了拍衣襟上並不存在的塵土,轉身回了陳判官身邊,小聲說道:“太嫩。”


    陳判官的目光盯在趙雲屏的身上,小聲和閻羅王說道:“她為什麽會成精?荒城應該沒有成精的條件。”


    “也許傳說中寶藏是真的?”閻羅王也小聲回道,“先進去看看。”


    陳判官點了點頭,兩人這就打算進荒城。趙雲屏翻身起來,舉著長矛擋在兩人身前,說道:“你們不能進去!”


    “手下敗將。”閻羅王打算硬闖。


    “我跟你們一起!”的確,打也打不過,說也說不通,趙雲屏隻能妥協,她那時候想的是,如果……真的不能超度,至少讓她送他們最後一程。


    進了荒城之後,閻羅王和陳判官又一次覺得這荒城很棘手。


    從荒城外麵來看,經過一百多年的風沙侵蝕,荒城早已破敗不堪了,但是一進入荒城的城門,城裏竟然如同當年一樣光鮮,隻是荒城的天空上布滿了烏雲,讓整個荒城都有些暗沉。


    城門口蹲著兩個門頭,一個歪斜在破布墊子上,懷裏抱著一把卷口的刀,正在打著盹;另一個蹲在石階上,嘴裏叼著長煙鬥,半眯著眼睛,特別地享受。


    再往前走兩步,有一個茶水攤子,兩三把長凳,一個小桌子,桌子上放著一個大茶壺,七八個白瓷杯子倒扣著,茶老板看見閻羅王和陳判官,張羅起來,“客官,要不要喝茶啊?菊花茶,清熱解暑。”


    陳判官抬頭望了望天,這已經是深冬了,雖然鬼魂和鬼差都不懼嚴寒,但是這樣的天氣“清熱解暑”是肯定不用的,荒城裏的時間停留在什麽時候呢?陳判官想了一下,他記得滅城那天是七月初一。


    閻羅王和陳判官麵前是一條官道,道路的一邊是眾多的小商鋪,能看見鋪麵上的招牌,有食肆,有客棧,還有典當行。管官的另一邊全部是小攤販,一個餛飩攤上有兩個人正在吃餛飩。


    餛飩攤旁邊是一個燒餅攤子,這燒餅攤子比較奇特,老板麵前是一個一人都無法合抱的大桶,老板把做好的燒餅帖在大桶子的內壁上,又用火鉗從大桶子裏夾出烤好的燒餅。


    閻羅王摸了摸,摸出了兩個銅錢,遞給燒餅攤子老板,說道:“來兩個燒餅。”


    “好嘞。”燒餅攤子老板收了錢,遞給閻羅王兩個熱騰騰、酥酥脆脆的燒餅。


    那兩個燒餅在閻羅王的手上迅速變成了土塊,然後風化成灰。


    閻羅王看著手上的塵土,說道:“老板,你這燒餅是假的啊。”


    燒餅老板看著閻羅王,攤開手,笑著說:“客官,你這錢也是假的啊。”


    燒餅老板的手上是兩枚石子。


    “你已經死了。”閻羅王板著臉說道:“要錢何用?”


    “錢沒用,但是你有用。”燒餅老板的臉忽然就扭曲了,他伸出手打算拽住閻羅王的領口,但是閻羅王隻瞪了一下,這小鬼就馬上就僵在了原地,閻羅王反過來捏住燒餅老板的脖子。


    趙雲屏忽然伸手握住閻羅王的手腕,喊道:“別殺他――”


    趙雲屏雖然當了很多年的白骨精,但是思維還停留在人類的範疇上,她知道一個人類被這樣捏住脖子,要不了半刻鍾就會一命嗚呼。


    趙雲屏這麽一喊,燒餅老板從僵硬狀態中恢複,馬上就化成一團黑煙消失了。


    趙雲屏愣在原地,好久才說:“他這是……魂飛魄散了?”


    閻羅王的胳膊還在趙雲屏手中,他心平氣和地說道:“逃走了。”


    “哦。”趙雲屏鬆開手,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扶風城裏雖然民風彪悍,但是一個姑娘這麽握著一個男子的胳膊,也不是多光彩的事情――她的思想仍然停留在百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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