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聃嶽繼續煉化元丹前的預處理工作,待到將起初的兩種元丹放入丹爐後,問道:“趙師侄,可有不明白的地方。”


    趙升平道:“啊,我於丹道所知甚淺,不明之處太多。”


    “你盡可以問。”婁聃嶽說道。


    趙升平一臉沮喪地道:“我便是想問,也無從問起啊。”


    話雖是這樣說,婁聃嶽之後進行的步驟,趙升平依然在一旁細看,對於婁聃嶽的每一個細節都牢牢記在心裏。


    秦漠陽見趙升平對於煉化元丹過程中的異響,絲毫不為所動,心裏也有些佩服。這家夥的修為應該還在宋勉之上。想用前兩天從宋勉那裏學來的望氣之術探查一下,又恐被趙升平發覺,便忍住了。這時另生枝節毫無必要。


    等前期工作結束,幾人都回到廳內。齊雲宗另外兩人正和淩空閑聊,看神情三人間的談話進行得很不錯。


    出丹要到晚間,中間等候的時間顯得有些漫長。婁聃嶽開出酒筵,幾人邊聊邊等。


    趙升平於席上談笑風生,卻又不失禮度。他很小便跟著父親周旋於各玄門中,見慣了大世麵。每當秦漠陽和婁聃嶽的談論有些停頓時,他便會插些話題進來。賓主間一直談得很愉快。


    連秦漠陽都不得不承認,和趙升平一起談天說地是一件有趣的事,心想:不愧是出身於道家名門的世家子弟,這一點就比絕大多數人強多了。這樣的對手也更令人忌憚。


    終於到了晚上出丹的時刻,婁聃嶽領著眾人又至後院。這一回進行的事沒什麽秘法可言,齊雲宗三人都跟了去。


    淩空起了爐頂,華彩直映上空。雖然不像頂極法寶那樣會直衝雲霄,但在京城的玄門中人,應該能有不少人看到。


    婁聃嶽取了煉化出的內丹,趙升平三人都是讚歎不已。婁聃嶽撫須道:“以此法一日一夜可煉出兩枚,假以時日,積少成多,便可以福澤玄門同道了。”


    趙升平觀賞了一會新出爐的丹丸,又交還給婁聃嶽。婁聃嶽又推還回去,說是讓趙升平帶回去給趙涵易簽定一下。


    趙升平收了下來,說:“婁師伯,為什麽不一次多煉一些呢?”


    秦漠陽心裏好笑,趙升平自作聰明,倒合了他的意。


    婁聃嶽怔了一下,道:“先師傳下的法子便是這樣,一次多煉一些,我卻未曾想過。”


    秦漠陽道:“師兄,我看可以試一下。要不然這樣煉下去,一年也不過煉出七百多顆。玄門中人分起來,一人一顆都不夠,還說什麽福澤玄門同道呢。”


    婁聃嶽沉吟道:“我隻怕出了岔子。”


    趙升平想了想,說:“我雖於丹道所知極少,不過看方才師伯所用的原理,是將五種所含元息大致相同的元丹放入爐中煉化。以此推之,應不存在多了便不成的道理。”


    婁聃嶽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秦漠陽道:“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元丹的數量越多,各種元息之間的差異就應該越小。那不是越多越容易成功?”


    婁聃嶽又點頭道:“掌教師弟的話也有道理。”


    秦漠陽熱切的說:“那還等什麽,趕緊煉吧!淩空,去拿元丹過來。”


    不多時淩空捧了一大盒元丹回來,說:“我各揀了一些,可夠了麽?不夠我再去取。”


    婁聃嶽忙說:“夠了夠了,再多我怕丹爐會受不了。”


    這一大盒有差不多兩百多顆元丹,婁聃嶽選取了大部分,隻剩下了十來顆被他認為不適合的留了出來。


    趙升平這時也不讓他兩個同門回避了,三人一起看婁聃嶽大煉元丹。趙升平見這番煉化和剛才的步驟相同,連丹爐裏的響動都極相似。婁聃嶽每向內加入一種元丹,傳來一次響動,他臉上的笑容就多了一分。


    等到五種元丹都進了丹爐,場中眾人都籲了口氣。秦漠陽笑道:“原來不管煉化多少都是一回事。早知道這樣,那些元丹就都煉成了,也不至於我們現在隻有兩顆煉化出來。”


    他這番話自是放煙霧彈。除了最早試驗出的一顆淩空吸納幹淨、今天的一顆送給了趙升平之外,秦漠陽還有留給徒弟的三顆和得自秘境中的九顆共十二顆煉化內丹。這些都放在玉貔貅裏,丹中所含的五行之氣也被封住,絲毫不外泄。


    婁聃嶽也含笑點頭。秦漠陽對趙升平說:“趙師侄不如在我們這歇一晚,等明天出爐,帶上一些回去。”


    趙升平謝道:“那師侄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秦漠陽扯了些閑話,婁聃嶽就在一旁搭腔。過了些時間,還沒聽到預料中的那聲異響,秦漠陽不由有些著急。


    趙升平不知對方是有意拖延時間,他以晚輩自居,又是客人身份,也陪著閑聊。


    雖然離十五還有兩天,月光卻也十分皎潔,秦漠陽看了看夜空,正想提議大家在院子裏喝酒賞月慶祝,“轟”的一聲巨響,等待物事終於來了。


    談論立即停了下來,幾人互相看看,趙升平見婁聃嶽臉上神色有些不對,說:“婁師伯,適才那一聲響是?”


    婁聃嶽眉頭緊鎖,搖了搖頭,讓淩空開了爐頂。幾人都躍上台子觀看,一切如事先預料的那樣,丹爐裏什麽都沒有。


    秦漠陽張了張嘴,說:“怎麽會這樣。”作出一副驚訝地說不出話的樣子。他深知過猶不及,老師兄的演戲本事要比自己強,就讓他去發揮吧。


    一場戲演下來,婁聃嶽堅定了先師留下的方子自有道理的說法,認為一次隻能煉化出一顆丹藥。趙升平也以之為然,臉上神色很是失望。隻不過比起他前幾天高談造福天下玄門時的漏*點相比,這種失望就顯得有微不足道了。倒似他的失望也是偽裝出來一般。


    煉化“失敗”,眾人的興致都不高。趙升平寬慰了秦漠陽等人幾句,再坐一些就告辭了。


    第二天,先極別院並沒有像秦漠陽預科中的那樣熱鬧。一直到中午都還沒有一個訪客上門。不由心想:“難道昨天晚上京城裏的玄門中人都集體閉關了麽?”


    下午的時候終於來了訪客。秦漠陽聽到李滿良在外“唱名”時,微笑想道:看來“獵鷹”至少在京城還是極有影響力的。有李滿良知道也就足夠了。


    他立到滴水簷下等候,感覺院子外麵傳來的聲息是很多人發出的,不由有些奇怪。待聽到來人進院時,驚訝更甚,來客中至少有兩位修為極深,除了李滿良,另一個是誰呢?


    不多時淩空將賓客迎了進來,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道人和李滿良並肩而行,這人的樣貌和安超然有幾分相似。在兩人身後是楊波、謝寶泉,還有三個人,麵孔都很生。


    秦漠陽心中一動,拱了拱手道:“李持事好。這位是?”


    李滿良也拱了拱手,說:“秦宗主好。這位是武夷掌門安慎行。”


    “哦,原來是安掌門。幸會,幸會。”秦漠陽隨意拱了下手,心想:“這家夥養顏的本事可真不錯,一點看不出來是安超然的老子,倒像是他哥。”


    “秦宗主好。”安慎行不動聲色,看不出他此來的目的。


    “請入內。”秦漠陽一展身,當先而入。


    賓主坐下後,李滿良先開了口:“秦宗主,我聽聞貴宗和武夷之間生了些誤會……”


    秦漠陽截口道:“李持事,你這樣說可我可有些承受不起啊,想我先極宗,如何能和九嶽之首生什麽誤會?”


    李滿良嗬嗬笑道:“是我失言,事情本沒這麽大。”


    安慎行起身道:“犬子不才,行事孟浪,在下承心至歉,請秦宗主原諒。”說著抱拳恭身。


    秦漠陽還禮道:“不敢當。”


    李滿良也站起來說:“秦宗主,你年紀雖然不大,但不論是輩份、位望都在安超然之上。當然,安掌門教子不嚴,也是有過。但他親來至歉,其意甚誠。我也向你討幾分薄麵,就揭過了如何?”


    秦漠陽笑了笑,說:“李持事客氣了。二位都這麽說,我這個小子要是不識抬舉,以後可沒臉在玄門混了。”


    李滿良聽秦漠陽仍然話裏有刺,但至少答應了揭過此節,恐安慎行不滿,忙說:“如此最好。”安慎行簡單的道了聲謝,便再沒多餘的話。


    三人重新坐下,李滿良就問起了煉化元丹的事。


    秦漠陽將昨夜的經過講給了李滿良,個中隱情自然不提。


    李滿良聽說煉化元丹的方法已經成功,心中一驚,待聽到現在一天隻能煉化出兩顆,又是一喜。這比之前他預想中的影響力小了許多,自然是好事。按秦漠陽的說法,就算先極宗的人全力煉化,一天也出不了幾顆。而十顆元丹才煉化一顆,天下玄門眾多,便是有千百顆元丹,一門也隻分得二三十顆,那才是兩三顆煉化內丹,又有何懼?


    秦漠陽說:“那煉化的方法,李持事看什麽時候適合公布?”


    李滿良沒料到秦漠陽要公布煉化方法,忙道:“我以為,煉化元丹還是貴宗一力承擔的好。論起煉丹,自然是貴宗第一。趙宗主的內丹想必得來也不容易,煉化失敗未免太過可惜。”


    秦漠陽心內竊笑,點頭道:“說的也是。不過我宗人手有限,恐怕力有不逮。”


    李滿良說:“此事還須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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