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荼也親過這,就在前些日子,自己出門前,小娃娃就會軟軟地“吧唧”來一口,再揚著一張乖巧精致的小臉,對自己笑笑。


    這麽靈動可愛的模樣儼然就是個孩子該有的,每每這一刻,謝必安都會忘記對方其實是個度過漫長歲月的冥界之主,且他有另一個模樣,是一位成熟俊美的男性。


    現在,他終於該麵對這個問題了。


    神荼此刻的親吻自然不是那種點到即止的親昵,謝必安低著頭,感受到對方寄予的唇舌的糾纏,喉間溢出些哼聲,這使得神荼的動作更加急切,近乎渴求地扣住謝必安的後腦,不斷拉近自己好加深這個吻。


    謝必安穩住身子,艱難地別過臉,本想躲開那炙熱的擁吻,卻送給了神荼一個親吻起麵頰的機會,幹淨的氣息噴在耳畔,綿密的吻貼著麵頰,一路順著脖子向下緩緩滑動。


    開始,謝必安其實有些享受,神荼那容貌算是當之無愧的盛世美顏了,被這樣一個美人親吻,著實受寵若驚啊,可當著動作要更進一步時,謝必安卻退縮了。


    神荼的親吻確實弄得人很舒服,可轉念之間,謝必安卻想起去年他還健在時,過年回家母親笑容可掬地問了句“阿必,什麽時候帶女朋友回家啊?”……母親殷切的麵龐時刻提醒他:謝必安,神荼是個男性。


    你若要和一個男性在一起,那會承受很多非議。


    此刻,謝必安需要得到更多的自信和肯定才能繼續如今失控的局勢。


    於是,他小心捧著神荼的臉,不讓他繼續拱著自己的脖子和麵頰,喚道:“神荼,你幹什麽?”


    神荼吻過的皮膚一片火燒火燎的炙熱,謝必安麵頰微紅的,眼波流轉,與他平日慘淡蒼白的模樣大相徑庭的,看著這樣一個謝必安,神荼那混沌的意識也糊塗了。


    “神荼,我是誰?”謝必安堅持不懈追問。


    終於,神荼睜著有些醉意的眼眸,看著謝必安,努力辨認著,卻說不出來似得,半晌也沒吭聲。


    謝必安眼神逐漸黯淡了,細不可聞地輕歎一聲。


    好吧,這份傷感看著略矯情,但卻讓謝必安清楚的認識了現在的處境。


    神荼認不出自己是誰,說不定,是把自己當成某位故人,才會破天荒地親吻自己。


    他謝必安雖然……二十四、五了還是個處男,但沒淪落到需要承接著某個故人的影子來得到這高高在上的冥主的垂青。


    於是,對著那半闔著眼睛的冥主,謝必安突然覺得,有些事需要說個明白,便道:“神荼,雖然你的容貌是我非常喜歡的那類……上床這種事,講究你情我願,天時地利人和懂否?”


    語畢,那醉意朦朧的家夥居然露出了認真思考狀態,甚至還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你懂個毛線,”謝必安笑笑,認真道“我現在不想跟你上床。”


    那不安分的手當真頓住了,紫眼睛不解看著他。


    謝必安歎息:“你不懂……罷了,你還是睡吧。”


    說著,把又人按回床上。


    那紫眼睛睜開又疲憊地閉上,最後,還是睡著了。


    睡得不安穩,眉頭皺著,眼珠還會動彈幾下。


    謝必安將錦被為其蓋好,撿起地上的衣服擺在椅子上。


    瓊醴殿會有小精靈神出鬼沒,逮著時機就會把東西收拾了,稍後估計也會把神荼的衣服清理幹淨。


    當謝必安離開時,外頭桌子上的酒釀已經被收拾了個幹淨。


    出了門,卻一時半會又不想回無常府。


    於是,他踱步上了度朔山山頂。


    這昔日初見神荼的地方,還是原來那副光景。


    謝必安很輕鬆地就找到了當年小娃娃坐著的那塊青石板,他大大方方撩起衣擺坐下,抬頭看去,發現此處確實是個賞花的好地方。


    桃花淺深處,似勻深淺妝,謝必安看了一會,卻終究是覺得索然無味了,再想想神荼,那家夥在這一坐能呆上一天。


    想來看的不是花,而是在看前塵舊事,故人音容。


    三生石裏那個笑容明快容貌冶麗的青年雖然隻呈現了一小會,但足以讓謝必安至今難以忘懷的。


    那是個讓人一看就覺得很舒服的模樣,嘴角帶笑,誰人見了都會覺得親切。


    想來也是這樣個性格開朗大方,模樣也好的——神,於是,便和神荼兩情相悅了?


    講道理,神荼是冥界之主,那也該是神格附體,而三生石中的青年如玉的麵容底下也宛若透露著柔和的微光一般,想來是仙氣護體才有這般好的氣色。


    那便是說,這兩者都是神,身份地位對等,容貌性格合得來,才會有了情愫。


    那這樣想,自己和那位“神”完全不同。


    自己,可隻是個平凡的人類啊。


    一股惆悵湧上心頭,謝必安歎息。


    這件事也成了謝必安的心事,讓一直大大咧咧的鬼差困惑掙紮了好幾日,本來是要徹底放下好好專心於工作的,可怎料,冥界卻出了件大事。


    年關過後,七十二司與四大判官抽了空整理了這一年的生死簿,卻發現了百來號丟失的魂魄。


    人類死後魂魄不去地府報告,長期遊蕩天地之間,要麽害人,要麽害己,司官與判官當即立斷,要求鬼差與夜叉組合成立了一支搜捕的隊伍,去人間搜尋這些丟失的鬼魂的方位。


    結果,一周下來,卻沒能搜到一個。


    這就奇怪了,魂魄若是害人,那戾氣增重走到哪都會留下痕跡,又或者長期遊蕩人間力量被削弱,最後化為散魂飄在空氣中,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鬼差要抓它便是輕而易舉的。


    但這一點痕跡都不留的失蹤……那恐怕是,這些魂魄遇到了吃魂魄的精怪了。


    擅吞人魂可是大忌,而有這癖好的精怪通常也不怕鬼差,因為在他們眼中,鬼差不過是“能力稍微強一點的食物”罷了,終究擺脫不了被吞噬的下場。


    判官見狀,便下了通告,提醒鬼差外出辦事要注意安全,遇到這樣的鬼怪不要硬拚,立刻回冥界報告。


    可也就在這骨節眼上,冥界收到了一位不平凡的魂魄。


    那日,謝必安也是領著今日拘留的魂魄回審判堂交差的,一進門,便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與馬麵並排站在判官麵前。


    難得馬麵如此殷勤地圍繞著一個鬼魂打轉,想當年自己來冥界時,可被對方當場賞了一撅蹄子,踹的滾進船裏。


    走進了,謝必安聽馬麵道:“賞善司,這魂魄有些蹊蹺,對我們冥界之事幾乎盡知曉,眉眼間隱約還有帝王之相,不知什麽來頭。”


    帝王之相,看來馬麵今日是撈到個有皇族背景的魂魄,這特地送來是想換提成的。


    於是,謝必安幾步走上前去,想看看這新死的鬼魂是什麽個模樣的。


    結果,一看那正臉,謝必安就怔住了。


    白衣公子,紫冠束發,手執折扇。


    看著像是該在閣樓書院裏,或是江湖花間,風輕雲淡,指點江湖眾生的那種優雅風流的人物。


    但如今,他身處幽冥,手腕上還拴著拘魂索呢。


    謝必安看到了對方,對方自然也是瞧見了他。


    紫冠公子麵如冠玉,容貌淡漠疏離的,對他恰到好處不卑不亢地一揖:“這想必便是白無常了。”


    “嘿,又對了!”馬麵嘖嘖驚歎,轉而看向賞善司,問道“這麽個厲害角色,怎麽都……該值一個秘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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