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嘈雜的病房區域,辦公室這邊就安靜了許多,小護士很是迫不及待地來到走廊倒數第二個房間前敲了敲門,在聽到“請進”兩個字後立刻將門打開。


    “秦主任,病人和病人家屬到了。”


    隨著小護士打開房門,所有人都跟著魚貫而入,兩個實習醫生有條不紊地將擔架上被綁著的女人熟練地移放到門後的病床上。與此同時,其他人這才發現辦公室內坐著十多個身著白大褂的醫生,似乎正圍著一張長桌激烈地討論什麽。


    好像來的不是時候……那對中年夫婦明顯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你們好,我姓秦,是神經內科的主任。”一位輪廓方正的中年女醫生從桌前走了出來,和中年夫妻分別握了握手。“兩位不用緊張,我們正在討論一些病症案例。這位是……”


    秦主任轉頭看向方如靜時愣了一下,隨即又爽朗一笑。“這不是小靜嗎,怎麽過來這裏了,找袁嘉嗎?”


    方如靜看著秦主任是覺得比較臉熟,還沒等她記起這人究竟是誰,就聽到她喊:“袁嘉,過來,小靜找你來了。”


    她不是來找人的好嗎……


    無奈方如靜嘴巴功能真的不太齊全,隻能瞪著眼看著坐在會議桌靠後方的一個頗高的白大褂身影慢騰騰地直起身,朝她踱了過來。隨著他的靠近,不僅是站在一旁的小護士和實習醫生把目光聚焦起來,就連那一對中年夫婦也不自禁地將目光鎖向了他。


    薛袁嘉身高一米八三,端的是一副上寬下窄,骨節修長的模特身材。有著類似歐洲人的長方形臉龐,輪廓分明卻並不顯得粗獷,高鼻豐唇,麵色如玉,雖然帶著一副老式黑框眼鏡,卻用自身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氣勢,妥妥把這老舊眼鏡帶出了一股潮流新向標來。君不見整個醫院三分之二帶眼鏡的同誌都是黑框的嗎?


    要說此人也是一個奇葩,從讀書時代開始便有各種星探、廣告公司挖他當明星,請他做代言,但是薛袁嘉從小就膩煩這些東西,別人喜歡他的好相貌,他對此倒很是不屑一顧,天天除了讀書還是讀書,那眼鏡的度數也跟著一漲再漲。虧得他腦子好用,當他一邊跳級一邊表示自己要學醫的理想後,頓時引發身邊無數人的怨歎。


    當醫生有什麽好的?穿著顯不出身材的白大褂,帶著看不著臉的大口罩,手裏拿著一把血淋淋的手術刀……怎麽想怎麽不和諧!一張生來就應該讓人膜拜跪舔的臉不能硬生生地被扼殺在這種充滿消du藥水的地方,大家表示不能接受。明明可以靠臉吃飯,為什麽偏偏想要靠技術!可不可以給顏控們一條活路?


    不過薛袁嘉根本無視其他人的意見和勸誡,他18歲讀完大學本科,20歲獲得首都a大臨床醫學碩士和m國ca的神經生物學碩士,24歲不到就已經成為了生物醫學工程博士,天天像個科學狂人一樣醉心於醫學研究,在各個醫學刊物上發表他自己的論文著作,完完全全用實力碾壓了那些隻會看他外表的庸人。


    “這是誰?”薛袁嘉一走過來就看到方如靜後麵背著一個人。


    “一樣。”方如靜伸手指了指門後那依然沒被鬆綁的女人。


    其他人可能理解不了方如靜的意思,但是薛袁嘉一聽便明白了,她是指身後的人也患了和那女人一樣的病。


    回頭瞅了瞅依然討論得熱火朝天,卻仍然沒有一個結果的會議,薛袁嘉翻了翻白眼,轉頭跟正和那對中年夫妻說話的秦主任道:“老師,我帶方如靜到我那裏去,剛好給她做個檢查。”


    “行,那你先去吧。”秦主任笑眯眯地開口,她早已看出來薛袁嘉很不耐煩這種沒有結果的會議,畢竟是個年輕人,讓他出去透透氣也好。


    “走。”薛袁嘉朝方如靜努努下巴,也沒打算跟其他人打個招呼,獨自就走出門去。


    見方如靜從善如流地隨著薛袁嘉一塊離開,小護士震驚地瞠大了眼。她沒看錯吧?他們神經科的高嶺之花,他們全院的男神偶像,竟然主動帶著這個怪力女離開了?!現在還在開會好不好?他連醫院高層的會議都不顧了?!想想薛醫生年近三十都沒有結婚,小護士突然發現自己無意間似乎知道了一個不得了的消息……


    “這小子是怎麽回事?”薛袁嘉帶著方如靜朝醫生專用的電梯通道走去。


    方如靜想了想,覺得以自己目前的口語能力解釋起來有點困難,最後說了兩個字:“打架。”


    薛袁嘉看了她一眼,“你打的?”


    方如靜搖搖頭又點點頭,點完後又覺得自己一腦門子的黑線,她都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別人能懂?


    別人也許不懂,但是薛袁嘉何須人也,一聽就明白了。


    “他先和別人打架,然後被你敲暈了?”見方如靜連忙點頭,一雙眼睛晶晶發亮地望著自己,倒惹得他難得的笑了笑,隻可惜那副如花似玉的好相貌在方如靜的眼裏和一顆大白菜也沒有多大的區別。


    薛袁嘉對方如靜很了解,在她受傷醒來後的最初兩個月,神智十分混亂,幾乎天天都在醫院裏麵接受各種神經檢查和治療,薛袁嘉便是她當時的主治醫生,可以說目前最了解方如靜的就是他。


    “怎麽遇上他的?”薛袁嘉走到電梯旁按了按向下鍵。


    “公車。”


    “哦,是你媽讓你來醫院接她,然後你趕公車的時候正巧這小子在車上發病和別人打了起來,最後是你把他給打暈的。”薛袁嘉僅憑著方如靜吐出的幾個名詞,很快就把事情給聯係起來了。“不過你怎麽會把他帶到醫院來?難道是別人硬塞給你的?”


    以薛袁嘉對方如靜的了解,不是說她不願意帶人到醫院,而是方如靜根本沒有這個意識。是的,自從方如靜從昏迷中醒過來後,整個人不但神智失常,而且極端的暴力嗜血,甚至連最基本的生活常識也忘記了。雖然後來逐漸康複,但是薛袁嘉始終認為這並不能用“康複”兩個字來形容,應該說是——“學習”。


    是的,隻要你教她,她就會懂,就像初生的嬰兒一樣。隻不過方如靜有著非常強烈的自我認識,就比如她背上的那小子,因為從來沒有人教方如靜帶陌生人去醫院看病,所以她不會主動去做,但是她知道是自己把人打暈了,所以即便被人強迫帶來醫院,她也不會拒絕。


    方如靜點點頭,開口道:“司機。”


    “那他膽子還真夠大的。”薛袁嘉知道方如靜的脾氣,雖然她同意了,但是也不見得會讓那個強製讓她做事的人好過。


    “叮!”電梯到了。


    隨著電梯門打開,裏麵還站著一個年輕女醫生,見到是薛袁嘉進來的時候,眼睛都直了,緊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麽放。全院男神啊!是不是應該上去求個簽名?!


    很遺憾她還沒付出行動,電梯就到了一樓,不得不一臉哀怨地離開。


    薛袁嘉和方如靜在負二樓下了電梯,步出電梯時方如靜突然開口:“沒有。”


    什麽沒有?


    見薛袁嘉疑惑的望著自己,方如靜又道:“司機,好人。”想了想,這意思表達得還不夠,然後又添了兩個字。“醫院。”


    這下薛袁嘉秒懂了,無非就是司機開車把她送到醫院,所以方如靜覺得他人不錯也就沒有難為他。嗤笑著挑了挑眉,薛袁嘉看著一臉莫名望著他的方如靜,忍不住搖搖頭。


    方如靜不懂,但是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不明白?這小子在車上和別人打架,結果出了事,肇事的人立馬就跑了。照理說這也應該是司機的責任,他要負責車內的安全問題。但是方如靜這一插手,又不啃聲又不拒絕的,那司機幹脆把人和事兒都丟給她,這樣不管是醫療費用還是人命案件,都是方如靜首先個人去承擔。


    本想隨口嘲笑兩句,但是看著方如靜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地望著自己,薛袁嘉又說不出了。


    算了,就讓她當個濫好人去吧。


    薛袁嘉不負責任的想到。


    “到了。”


    他打開電子門鎖,再把房間裏的燈光全部打開,隻見整個雪白的房間裏擺放了眾多的醫療實驗器材,甚至在房間內還有一間緊閉的實驗室大門。一個醫生的辦公室竟然有如此完善的實驗操作設施,足可見醫院對薛袁嘉的重視。


    “把他放到那邊的台上去。”他伸手指了指左前側的手術病台。


    方如靜二話沒說立刻走過去,背了這麽久總算可以把人給放下了,雖然也不怎麽重,但總覺得有些不方便。


    “把安全帶給他係上,避免他待會醒了又抓又咬。”薛袁嘉也走過去,從手術台下麵掏出配套的捆綁安全帶,全部拋給方如靜,由著她獨自做苦力活兒。


    或許是方如靜身體的本能反應,凡是做這些屬於體力勞動的事她都非常得心應手,哪怕不會,搞騰一會兒也就無師自通了。想想家裏的馬桶、水龍頭、空調……沒有一樣是請的外麵的人來修的。沒錯,方母和方父都非常放心讓方如靜盡情的去施展她的個人才華,修好了他們就當賺了,修壞了大不了再買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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