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蘇格然是什麽人？他自己都不知道。
比起這種問題，他反而比較在意另一件事，“你們都跟著我幹什麽？喪屍潮退了他們照樣會收人。”
跟著他沒吃沒喝的，有什麽好的。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有個高個子大漢站出來，沉聲道：“我覺得，去基地還不如跟著你……”
蘇格然挑眉，看向其他人，他們雖然沒說話，但是表情看上去很認同這位大漢說的話。蘇格然看看他們身後基地的方向，再看看他們，道：“我沒有辦法保護你們所有人，我也不知道我之後會遇到什麽危險，而你們之中還有婦孺，跟著我並不合適。”
“末世什麽事都可能發生，與其跟著我，基地才是最好的選擇。”
眾人默不吭聲，對華中基地顯而易見的抗拒。
他們這態度蘇格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不過現在已經是末世，很多事情不是你抗拒就可以不做的。就好像對抗喪屍，難道所有人都喜歡麵對那種腐爛難聞的屍體嗎？
他歎息一聲，道：“總之，你們最好不要跟著我。如果不喜歡華中的話，也可以去其他基地看看，總比在野外流浪好。我言盡於此，告辭。”
“蘇哥……”顧汐汐叫住他。
蘇格然扭頭看她一眼。
顧汐汐有些緊張，周圍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似乎希望她把蘇格然留下來。顧汐汐深吸一口氣，然後道：“這幾天多謝蘇哥照顧，有機會我會報答的。有些事還需要我去做，接下來我就不跟蘇哥走了。”
“蘇哥一路小心。”
叫一個看上去還沒自己大的少年為哥，起初是有些別扭。但這麽多天下來，顧汐汐也習慣了。
蘇格然聞言，倒是重新打量她一眼，然後道：“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十五
蘇格然並沒有馬上離開。把跟著自己的一眾甩開後，他就在基地周圍活動。
基地裏的人過得怎麽樣不關他的事，但他一開始決定的事就要做到最後。那一隊吃人的人還沒有處理，蘇格然不知道顧汐汐會怎麽做，以防萬一還是在一旁等候。
其他人能混在隊伍裏進去，他卻不行。那天他風頭出盡，估計沒人不知道他的長相。
連蘇臻都被他比了下去。
不過在外圍畢竟消息不靈通，蘇格然等了兩天後，一拍腿，“蘇臻，你潛進去。”
蘇臻指指自己，再指指城牆，“我？這？”
我從牆裏進去？
蘇格然摸摸他腦袋，“做鬼有做鬼的好處啊，乖，幫哥進去看看情況，回頭給你做好吃的。”
蘇臻默默看他一眼，再看看牆，揚揚下巴，“我就幫你這次。”
蘇格然笑眯眯地點頭，“蘇臻最厲害不過了。”
“哼。”蘇臻揚起下巴，走向城牆，鑽了進去。
蘇格然看看周圍，返回身後的樹林，找了棵樹爬上去，撐著下巴看著基地：愛人如果在基地的話，看到蘇臻應該也知道自己在附近了。”
蘇格然一等就是一天一夜，蘇臻傳來的消息很是瑣碎，什麽基地打架、飯店用死人肉之類的事，顧汐汐似乎沒有什麽太大的動靜。
蘇格然也不急，顧汐汐沒動靜隻能說人還沒有出現，他在外麵等著說不定也能碰上。隻是不知道對方長的什麽模樣。
第二天晚上，蘇格然剛準備下樹找個地方休息，就聽到了腳步聲。他默默收回放出去的腿，靜靜的觀察。
他身邊幾乎不會出現喪屍，而除開喪屍，這種聲音就是人類了。蘇格然不知道基地會把他怎麽樣，因此這幾天格外小心，此時安靜的窩在樹上，借助樹葉和天色遮掩自己的行蹤。
“快點，在天完全黑之前趕過去，不然就危險了。”一道男聲急促地說道。
蘇格然豎起耳朵，靜靜地，不作聲。
“急什麽，我們已經到華中基地外圍了，周邊早就清掃幹淨，住一晚上都沒事。”另一個女聲嬌嬌軟軟地，即使是在末世，她的聲音裏也沒有絲毫慌亂，顯然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如果汐汐不走的話，現在也可以跟我們一起進基地了，真可惜。”
“你別提她。”另一道男聲不耐煩地說，“盡會做一些拖後腿的事，現在估計不知道死在哪了。”
其後幾人又閑閑地交談幾句，聲音由遠而近，又由近而遠，漸漸消失在蘇格然的視野之中。
蘇格然眯了眯眼，無聲跳下，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陷入沉思。來得太不巧了，他一個人可不好對付四個人。
正思考著要不要讓蘇臻直接去處理，還是繼續交給顧汐汐，蘇格然突然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心中一緊，就往前衝。
但他才剛剛抬起腿，還未落下就被攔腰抱住，隨後被人摟進懷裏，抬起下巴，冰涼的雙唇落在他嘴邊，涼颼颼的舌頭也伸進來。
蘇格然有一瞬間掙紮，卻聞到了熟悉的味道，猶豫片刻，輕輕咬了咬口中的舌頭。
如果這個人不是他想的那個人的話，他要把他的舌頭咬斷。
死死扣著他的人狠狠吸允一番，才撤出來，將他的頭按在肩窩處，聲音低沉而沙啞，“格然……”
蘇格然全身都放鬆下來，依靠在他身上，“你嚇死我了。”
男人眼裏毫無笑意，收緊手臂，“這句話應該我來說才是，格然，你需要接受懲罰。”
蘇格然有些詫異，“懲罰？”
男人將他的衣領扯開，叼住一小塊皮肉，輕輕磨咬，“懲罰你，讓我如此擔心。”
十六
蘇格然確實被他慣壞了。
躺在地上仰望天空的時候，蘇格然還有閑心分心想道。扣著他的手不放的男人一直注意著他的神色，見此眯了眯眼，“寶貝，你似乎沒有意識到我在說什麽。”
蘇格然：“……”
蘇格然沉默一秒，然後緩緩笑開：“嗯，我聽到了。你說要懲罰我。”
軼附身貼近他。黑夜裏隻有月光能夠讓蘇格然稍微看清附近的環境，男人背著月光，表情在他眼裏十分的模糊。
蘇格然聽到他說：“還記得你答應我的事嗎？”
答應的事？
蘇格然大腦迅速運轉，搜索記憶，隨後有些無辜地眨眨眼，“軼，現在不合適吧？”
“人類在發展的最初就是這種情況。”男人依舊扣著他的手，將人拉起來抱在懷裏，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也許有機會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原始的世界很多事情會讓你大開眼界，以天為被以地為席不過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
“軼……”纖長的睫毛被月光打下扇形的陰影，末世的月光無比的皎潔，蘇格然感覺到細微的疼痛，隻道男人不似表麵上看上去的平靜，“你生氣了。”
語氣肯定。
“嗯。”男人絲毫不隱瞞自己的情緒，手下力道更重了些，卻很快鬆開，“我生氣了。”
蘇格然雙手都被反扣，這樣的姿勢讓他有些不舒服。他想伸手抱住他安撫，但愛人並不打算鬆開他的手。
蘇格然心下歎息，輕輕蹭蹭他近在咫尺的臉頰，“不要生氣。”聲音溫柔依戀，帶著些安撫，更多的是親昵。
“軼，不要生氣。”蘇格然總覺得安撫愛人是他必須要做的事，他也樂於做這些，“我喜歡你笑的樣子，乖。”
軼：“……”
見男人不說話，身形嬌小的少年眼珠子轉了轉，聲音更柔了些，“我愛你。”
男人微微一動，隨後扣住蘇格然的後腦勺，道：“我愛你。”這句話他必須回應，但不代表他就消氣了，“格然，我費盡心思隻想你對我再看重一些，可是我現在發現我首先忽視了一件事。”
“嗯？”蘇格然半點不提自己此時有些難受的姿勢，輕輕問道，“什麽事？”
愛人難得對他耍脾氣，蘇格然不僅不覺得厭煩，反而感覺愛人更加真實了一些。因此此時他的態度無比順服，認錯態度無比誠懇，“我要是哪裏做的不好，你就說吧，我會改的。”
軼輕輕歎息一聲，不再扣著他的手，而是把人轉過身，胸貼背的抱在懷裏，“格然，我好想你。”
“？？？？”
蘇格然瞪著不遠處的樹，感覺有點莫名其妙，“這話題轉的是不是太快了些？”
“你這個身體比異能者都強韌。”男人貼著他的耳邊輕輕呢喃，以往讓蘇格然發癢的炙熱呼吸卻沒有吹到耳朵裏，“我愛你，寶貝。我現在滿心歡喜，也是滿心憤怒。”
蘇格然：“……”
“如果你再如此輕易的拋下我，我怕自己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軼歎息著說道，“我一直想把你鎖在身邊，不要再給我理由，我很怕傷害你。”
蘇格然眨眨眼，扭過身抱住他的背，他聽不到愛人的心跳，這讓他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我從未拋下你。”蘇格然蹭蹭他的脖頸，誠懇道：“這次是我思慮不周。”
軼拉開他的身體，抬起蘇格然的下巴與他對視，“我想請你吃芝士。”
蘇格然:？？？？
十五
愛人感情不算外露，但是一點也不含蓄。
再醒來時，蘇格然已經分不清是早上還是晚上了。他渾身都沒有力氣，身上倒是清清爽爽，一睜眼就是樹葉遮擋的天空。
細碎的光影在他眼前晃動，有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的夏天。突然就想起了趙白斂，蘇格然的思緒一時有些飄遠，過了會兒才回過神來。
說起來他似乎沒有關注過發小那些人的訊息，事實上沒有係統他想知道顧汐汐的事還得靠蘇臻。
至於趙白斂是否在這個世界，其他人是不是還活著，蘇格然都無法得知。如果能夠碰上，他也許會伸出手幫他們一把，如果這些人需要的話。
至於蘇媽媽，早在末世之初就死了。
蘇格然拉回思緒，心裏的想法一茬接一茬的往外冒，很快又想到了愛人的事。
能順利和愛人匯合，他心裏自然喜悅。不過愛人身體有些不正常，蘇格然一直沒找到機會問，現在想起來心裏滿是擔心。
如果隻是體溫低的話，那倒還好，他擔心不僅僅於此。愛人可以說是沒有了溫度。
蘇格然擔心他一時急著找自己，挑了一個不太好的身體。他自己最清楚身體不適的感覺，一時的難受還能忍受，最痛苦的是持續不斷，卻無法擺脫。
蘇格然懶的時候大腦都能停止運轉，此時卻是想的多了。越想心裏越是煩躁，一股邪火噗嗤噗嗤地往外冒。
蘇格然強行放空思緒，目光呆楞的看著眼前的樹葉天空。半響他才想起來，自己還躺在地上。
這倒是讓蘇格然有些意外，軼一向喜歡把他安排的妥帖，他還以為自己一覺醒來會躺在床上。不過再想想現在世界的情況，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蘇格然撐起身子，一件清洗幹淨的軍綠色大衣從身上滑落。他看了眼衣服，提起打量一眼，又側頭看看身下，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張動物的毛皮上。
哦，不是自己的。
蘇格然此時感覺……很不習慣，總覺得哪裏不太對。轉頭看看四周，卻都沒有看到屬於自己的衣服。
那可是在地上打滾都不會弄髒的衣服！他唯一的一套！
軼也不知道去哪了，一眼望去全是樹木，似乎和他睡過去之前的位置一樣。
想起睡著前的事，蘇格然感覺腰酸背痛，磨了磨牙，“一點都不知道節製。”
也不知道蘇臻那邊如何了，他隱約記得蘇臻中途傳了一次信息，但是當時他大腦都快空白了，哪有心思聽他說的什麽。
蘇格然腦子一時有些亂，想著軼，又想著蘇臻，偶爾還想想趙白斂。
正在整理思緒時，耳朵敏銳地聽到有動靜，蘇格然側頭望去。他現在身上沒什麽力氣，愛人應該是把他放在安全的地方才會暫時離開，不過即使這樣他也有些警戒。
在看到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出現在視野中時，蘇格然放鬆下來，看著男人捧著果子在他身前蹲下。
蘇格然抬起腳，細白如玉的小腳丫子直往男人臉上踩過去，腳的主人同時罵了一句，“變態。”
男人順勢握住他的腳，放在唇邊親了一口，一點不介意的模樣，嘴角掛著饜足的笑容，“附近隻有這個還能吃，我嚐了幾個，都挺甜的。”
“嗯，你也挺甜的。”他又補了一句。
蘇格然很不文雅地翻一個白眼，看一眼他捧著的果子，“你倒是吃飽了。”雖然如此，他還是接過果子，一個一個啃起來。
“你身體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冰涼涼的？”蘇格然一邊吃一邊問道。他本來就不怎麽生氣，雖然心裏一陣吐槽愛人的瘋狂，但事情過去之後他很快會著眼於下一件事。
“我？”軼在他身邊坐下，此時的模樣看上去平常並沒有什麽差異，眼裏的寵溺似乎隨時要溢出來，“是這個身體感染了病毒，我來晚一步，幹脆把他變成了死人。”
軼有些訝異蘇格然直接略過昨晚的事，他屬於有些傳統的人，昨天的做法對蘇格然來說應該有些出格了。
可愛人此時的表現仿佛那是一件小事，讓準備挨罵的男人有點措手不及。不過蘇格然不說，軼也不會主動提起。
他湊近蘇格然，力道適中的為他按摩，緩解他的酸痛。實際上他一直沒睡，就是在做這件事，否則蘇格然哪裏還能自己坐起來。
“你放心，我用自己的能力改了些數據，和那些人不一樣。”軼想起屍體的事，解釋了一句，“寶貝，你要是介意……”
蘇格然眨眨眼，反應片刻，有些遲疑，“死人……？”病毒和死人聯係在一起的意思是……
“嗯，我現在是喪屍。”軼說的雲淡風輕，又湊過去親親他的嘴唇，“你嫌棄我麽。”
“……其他先不說，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蘇格然放下手中的果子，捏捏他的手臂，觸感冰涼，“是不是很難受？”
軼睫毛微顫，微微垂眸，頭慢慢地抵向他的肩膀，虛虛靠著。
蘇格然有些緊張，死亡並不是一個好體驗，尤其是感染病毒。愛人這番表現，讓他心疼。
“哪裏不舒服？給我看看。”蘇格然下意識道，又突然想起之前這人的勇猛來，目光染上了懷疑，“軼。”
“沒有哪裏不舒服。”男人手環上他的腰，抬起頭把人扣在懷裏，抓起他的手按向那不再跳動的心髒，“真要說的話，我這裏很難受。蘇格然，我這裏難受，你知道為什麽嗎？”
蘇格然抬眼與他對視，兩人皆保持沉默。半響，他抬起頭，在他唇邊落下一吻，“我下次會跟你說的，那是意外。我沒想到小孩子會下那麽重的手。”
軼無聲地扣緊他的腰，輕啄他的雙唇，“格然，你知道我看見你扭曲的屍體時什麽感受嗎？”
蘇格然安撫地摸摸他的背，“我還好好的。”
“這世界上沒有什麽痛苦是我沒有經曆過的，除了失去你。”軼語氣淡淡，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灼燒百年，精血耗盡；剝皮抽筋，耗盡生機；惡疾染身，生機枯竭……肌肉痙攣是什麽感覺我比誰都清楚，所以你知道我當時什麽感受嗎？”
“我在想，你都走了，這個世界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軼說到這，頓了頓，深深的看進他的眼底，“蘇格然，摧毀一個世界會受到嚴厲的懲罰，輕則禁閉萬年，重則抹去記憶。”
“下次再出現這種事，我恐怕真的會被抓回去。”
蘇格然心髒猛地緊縮，無意識地抓緊他的衣服，“軼……”
“蘇格然，你對自己看的太淡了。”軼含住他的雙唇，含糊低語，“我脾氣不好，希望你正確的意識到這一點。”
蘇格然看著他睫毛下的陰影，和眼中濃烈的愛意，攥緊手中的布料，“我知道了。”
軼抬起他的下巴，動作很輕，在他臉上落下細碎的吻。蘇格然能感覺到他的珍視，這個人是真的把自己捧在心上。
聯想到他的難過，蘇格然眼眶一熱，突然就想起莫文死在自己麵前的時候。雖然二者情況並不全然相同，但……
他睫毛微顫，聲音低啞，“我錯了。”
“你沒錯。”軼溫柔地撫摸他那濃密的黑發，手下的觸感讓他感到滿足，“錯的是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我已經處理好了，你隻要開開心心的走下去就行。”
“我會好好保護你。”
他的手如此溫柔，冰涼涼地敷在臉上，依舊讓蘇格然覺得溫暖。
蘇格然蹭蹭他的手，有些疲憊地閉上眼，“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
“乖。”軼聲音溫柔地仿佛能滴出水來，“還困的話，就再睡會。”
蘇格然：“嗯……”
十八
窮困潦倒一生，死後魂魄被鎖在身體裏，屍體不會腐爛，而他也永遠無法超生。除非某個世界的秦颯開啟和蘇格然一樣的道路，否則他將永遠受困於自己的身體。
但是蘇格然不僅僅是萬裏挑一，幾千億幾萬億都不足以說明蘇格然的特殊，世界數不勝數，而蘇格然隻有一個。
軼並沒有把後麵的結果告訴蘇格然，隻道他讓秦颯那一輩子翻不過身來，越是想要什麽越是得不到。隻看這一點，蘇格然並不覺得有什麽。
外人看來不過是一天寵物狗死去，軼看來卻是失去最重要的人，沒有直接要他的命都讓蘇格然覺得意外。
殊不知軼心裏門兒清，一死了之太過便宜，淒苦一生，好不容易求的一死後發現死後更不得解脫，這樣的懲罰才能讓他心裏爽快。
之後的日子軼似乎恢複了以往的模樣，體貼細心，即使在野外也將蘇格然照顧的相當妥帖。
“軼，你是怎麽找到我的？”這天蘇格然剛和城裏的蘇臻通話完畢，突然想起這個問題來，扭頭看向愛人，“我一開始就考慮過這個問題，還準備去各個基地找你。”
沒想到先一步被愛人找到了。
對於這個問題，軼笑容變得意味深長起來，“這個世界，比人類更好用的，是那些會受精神力操控的低等變異生物。”
蘇格然眨眨眼，“你變成動物王了？”
“……我說的是那些低等喪屍。”男人調整姿勢，將人抱進懷裏，姿態親昵，“一開始我是一個人找，不過我發現這樣效率太慢了，所以我找附近的高等喪屍打了一架。”
“我贏了之後，他手底下那些人就歸我了。不過他們的規矩是輸者被勝者吃掉，我想著你應該不喜歡這樣，就把人丟下山假裝吃掉了。”
軼側頭看看蘇格然，見他臉色如常，才繼續道，“不過你這邊情況有點奇怪，要不是上次這邊的首領組織攻城發現異常，我過來看看，還不知道要找到什麽時候。”
“格然，那些喪屍‘看’不到你。”軼輕歎一聲，“我為了快點找到你都快稱霸喪屍界了，結果發現這樣一點用都沒有。”
蘇格然抽抽嘴角，他也沒想到愛人會站在喪屍這邊。
“所以你現在是喪屍王？”蘇格然若有所思，“那我現在要幫你跟人類打架？”
天道會不會直接把他送出去……
“不用。”軼搖搖頭，輕笑一聲，“我們家寶貝真向著我，不過我對那種事沒興趣。如果不是找你，我才懶得搭理他們。”
蘇格然點點頭，想想也是，這事太麻煩了。蘇格然總覺得自己好像丟掉了什麽東西，感覺到腰間的手伸進了衣角，突然就想到顧汐汐，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能操控那些喪屍的話，幫我一個忙。”蘇格然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眼裏滿是期待。
蘇格然此時一副少年的模樣，雖然軼並不介意愛人的容顏，但此刻縮小版的愛人期待的看著自己，他實在難以拒絕。
他也沒必要拒絕。軼輕笑著啄啄他的紅唇，道：“好。”
此刻人就在他懷中，沒有什麽比這件事更能安撫他的心緒了。至於其他，即使蘇格然要做違反總世界準則的事，軼也願意陪他去做。
蘇格然是什麽人？他自己都不知道。
比起這種問題，他反而比較在意另一件事，“你們都跟著我幹什麽？喪屍潮退了他們照樣會收人。”
跟著他沒吃沒喝的，有什麽好的。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於有個高個子大漢站出來，沉聲道：“我覺得，去基地還不如跟著你……”
蘇格然挑眉，看向其他人，他們雖然沒說話，但是表情看上去很認同這位大漢說的話。蘇格然看看他們身後基地的方向，再看看他們，道：“我沒有辦法保護你們所有人，我也不知道我之後會遇到什麽危險，而你們之中還有婦孺，跟著我並不合適。”
“末世什麽事都可能發生，與其跟著我，基地才是最好的選擇。”
眾人默不吭聲，對華中基地顯而易見的抗拒。
他們這態度蘇格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不過現在已經是末世，很多事情不是你抗拒就可以不做的。就好像對抗喪屍，難道所有人都喜歡麵對那種腐爛難聞的屍體嗎？
他歎息一聲，道：“總之，你們最好不要跟著我。如果不喜歡華中的話，也可以去其他基地看看，總比在野外流浪好。我言盡於此，告辭。”
“蘇哥……”顧汐汐叫住他。
蘇格然扭頭看她一眼。
顧汐汐有些緊張，周圍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似乎希望她把蘇格然留下來。顧汐汐深吸一口氣，然後道：“這幾天多謝蘇哥照顧，有機會我會報答的。有些事還需要我去做，接下來我就不跟蘇哥走了。”
“蘇哥一路小心。”
叫一個看上去還沒自己大的少年為哥，起初是有些別扭。但這麽多天下來，顧汐汐也習慣了。
蘇格然聞言，倒是重新打量她一眼，然後道：“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十五
蘇格然並沒有馬上離開。把跟著自己的一眾甩開後，他就在基地周圍活動。
基地裏的人過得怎麽樣不關他的事，但他一開始決定的事就要做到最後。那一隊吃人的人還沒有處理，蘇格然不知道顧汐汐會怎麽做，以防萬一還是在一旁等候。
其他人能混在隊伍裏進去，他卻不行。那天他風頭出盡，估計沒人不知道他的長相。
連蘇臻都被他比了下去。
不過在外圍畢竟消息不靈通，蘇格然等了兩天後，一拍腿，“蘇臻，你潛進去。”
蘇臻指指自己，再指指城牆，“我？這？”
我從牆裏進去？
蘇格然摸摸他腦袋，“做鬼有做鬼的好處啊，乖，幫哥進去看看情況，回頭給你做好吃的。”
蘇臻默默看他一眼，再看看牆，揚揚下巴，“我就幫你這次。”
蘇格然笑眯眯地點頭，“蘇臻最厲害不過了。”
“哼。”蘇臻揚起下巴，走向城牆，鑽了進去。
蘇格然看看周圍，返回身後的樹林，找了棵樹爬上去，撐著下巴看著基地：愛人如果在基地的話，看到蘇臻應該也知道自己在附近了。”
蘇格然一等就是一天一夜，蘇臻傳來的消息很是瑣碎，什麽基地打架、飯店用死人肉之類的事，顧汐汐似乎沒有什麽太大的動靜。
蘇格然也不急，顧汐汐沒動靜隻能說人還沒有出現，他在外麵等著說不定也能碰上。隻是不知道對方長的什麽模樣。
第二天晚上，蘇格然剛準備下樹找個地方休息，就聽到了腳步聲。他默默收回放出去的腿，靜靜的觀察。
他身邊幾乎不會出現喪屍，而除開喪屍，這種聲音就是人類了。蘇格然不知道基地會把他怎麽樣，因此這幾天格外小心，此時安靜的窩在樹上，借助樹葉和天色遮掩自己的行蹤。
“快點，在天完全黑之前趕過去，不然就危險了。”一道男聲急促地說道。
蘇格然豎起耳朵，靜靜地，不作聲。
“急什麽，我們已經到華中基地外圍了，周邊早就清掃幹淨，住一晚上都沒事。”另一個女聲嬌嬌軟軟地，即使是在末世，她的聲音裏也沒有絲毫慌亂，顯然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如果汐汐不走的話，現在也可以跟我們一起進基地了，真可惜。”
“你別提她。”另一道男聲不耐煩地說，“盡會做一些拖後腿的事，現在估計不知道死在哪了。”
其後幾人又閑閑地交談幾句，聲音由遠而近，又由近而遠，漸漸消失在蘇格然的視野之中。
蘇格然眯了眯眼，無聲跳下，看著他們離開的方向，陷入沉思。來得太不巧了，他一個人可不好對付四個人。
正思考著要不要讓蘇臻直接去處理，還是繼續交給顧汐汐，蘇格然突然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心中一緊，就往前衝。
但他才剛剛抬起腿，還未落下就被攔腰抱住，隨後被人摟進懷裏，抬起下巴，冰涼的雙唇落在他嘴邊，涼颼颼的舌頭也伸進來。
蘇格然有一瞬間掙紮，卻聞到了熟悉的味道，猶豫片刻，輕輕咬了咬口中的舌頭。
如果這個人不是他想的那個人的話，他要把他的舌頭咬斷。
死死扣著他的人狠狠吸允一番，才撤出來，將他的頭按在肩窩處，聲音低沉而沙啞，“格然……”
蘇格然全身都放鬆下來，依靠在他身上，“你嚇死我了。”
男人眼裏毫無笑意，收緊手臂，“這句話應該我來說才是，格然，你需要接受懲罰。”
蘇格然有些詫異，“懲罰？”
男人將他的衣領扯開，叼住一小塊皮肉，輕輕磨咬，“懲罰你，讓我如此擔心。”
十六
蘇格然確實被他慣壞了。
躺在地上仰望天空的時候，蘇格然還有閑心分心想道。扣著他的手不放的男人一直注意著他的神色，見此眯了眯眼，“寶貝，你似乎沒有意識到我在說什麽。”
蘇格然：“……”
蘇格然沉默一秒，然後緩緩笑開：“嗯，我聽到了。你說要懲罰我。”
軼附身貼近他。黑夜裏隻有月光能夠讓蘇格然稍微看清附近的環境，男人背著月光，表情在他眼裏十分的模糊。
蘇格然聽到他說：“還記得你答應我的事嗎？”
答應的事？
蘇格然大腦迅速運轉，搜索記憶，隨後有些無辜地眨眨眼，“軼，現在不合適吧？”
“人類在發展的最初就是這種情況。”男人依舊扣著他的手，將人拉起來抱在懷裏，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也許有機會我可以帶你去看看，原始的世界很多事情會讓你大開眼界，以天為被以地為席不過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
“軼……”纖長的睫毛被月光打下扇形的陰影，末世的月光無比的皎潔，蘇格然感覺到細微的疼痛，隻道男人不似表麵上看上去的平靜，“你生氣了。”
語氣肯定。
“嗯。”男人絲毫不隱瞞自己的情緒，手下力道更重了些，卻很快鬆開，“我生氣了。”
蘇格然雙手都被反扣，這樣的姿勢讓他有些不舒服。他想伸手抱住他安撫，但愛人並不打算鬆開他的手。
蘇格然心下歎息，輕輕蹭蹭他近在咫尺的臉頰，“不要生氣。”聲音溫柔依戀，帶著些安撫，更多的是親昵。
“軼，不要生氣。”蘇格然總覺得安撫愛人是他必須要做的事，他也樂於做這些，“我喜歡你笑的樣子，乖。”
軼：“……”
見男人不說話，身形嬌小的少年眼珠子轉了轉，聲音更柔了些，“我愛你。”
男人微微一動，隨後扣住蘇格然的後腦勺，道：“我愛你。”這句話他必須回應，但不代表他就消氣了，“格然，我費盡心思隻想你對我再看重一些，可是我現在發現我首先忽視了一件事。”
“嗯？”蘇格然半點不提自己此時有些難受的姿勢，輕輕問道，“什麽事？”
愛人難得對他耍脾氣，蘇格然不僅不覺得厭煩，反而感覺愛人更加真實了一些。因此此時他的態度無比順服，認錯態度無比誠懇，“我要是哪裏做的不好，你就說吧，我會改的。”
軼輕輕歎息一聲，不再扣著他的手，而是把人轉過身，胸貼背的抱在懷裏，“格然，我好想你。”
“？？？？”
蘇格然瞪著不遠處的樹，感覺有點莫名其妙，“這話題轉的是不是太快了些？”
“你這個身體比異能者都強韌。”男人貼著他的耳邊輕輕呢喃，以往讓蘇格然發癢的炙熱呼吸卻沒有吹到耳朵裏，“我愛你，寶貝。我現在滿心歡喜，也是滿心憤怒。”
蘇格然：“……”
“如果你再如此輕易的拋下我，我怕自己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軼歎息著說道，“我一直想把你鎖在身邊，不要再給我理由，我很怕傷害你。”
蘇格然眨眨眼，扭過身抱住他的背，他聽不到愛人的心跳，這讓他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我從未拋下你。”蘇格然蹭蹭他的脖頸，誠懇道：“這次是我思慮不周。”
軼拉開他的身體，抬起蘇格然的下巴與他對視，“我想請你吃芝士。”
蘇格然:？？？？
十五
愛人感情不算外露，但是一點也不含蓄。
再醒來時，蘇格然已經分不清是早上還是晚上了。他渾身都沒有力氣，身上倒是清清爽爽，一睜眼就是樹葉遮擋的天空。
細碎的光影在他眼前晃動，有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的夏天。突然就想起了趙白斂，蘇格然的思緒一時有些飄遠，過了會兒才回過神來。
說起來他似乎沒有關注過發小那些人的訊息，事實上沒有係統他想知道顧汐汐的事還得靠蘇臻。
至於趙白斂是否在這個世界，其他人是不是還活著，蘇格然都無法得知。如果能夠碰上，他也許會伸出手幫他們一把，如果這些人需要的話。
至於蘇媽媽，早在末世之初就死了。
蘇格然拉回思緒，心裏的想法一茬接一茬的往外冒，很快又想到了愛人的事。
能順利和愛人匯合，他心裏自然喜悅。不過愛人身體有些不正常，蘇格然一直沒找到機會問，現在想起來心裏滿是擔心。
如果隻是體溫低的話，那倒還好，他擔心不僅僅於此。愛人可以說是沒有了溫度。
蘇格然擔心他一時急著找自己，挑了一個不太好的身體。他自己最清楚身體不適的感覺，一時的難受還能忍受，最痛苦的是持續不斷，卻無法擺脫。
蘇格然懶的時候大腦都能停止運轉，此時卻是想的多了。越想心裏越是煩躁，一股邪火噗嗤噗嗤地往外冒。
蘇格然強行放空思緒，目光呆楞的看著眼前的樹葉天空。半響他才想起來，自己還躺在地上。
這倒是讓蘇格然有些意外，軼一向喜歡把他安排的妥帖，他還以為自己一覺醒來會躺在床上。不過再想想現在世界的情況，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蘇格然撐起身子，一件清洗幹淨的軍綠色大衣從身上滑落。他看了眼衣服，提起打量一眼，又側頭看看身下，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張動物的毛皮上。
哦，不是自己的。
蘇格然此時感覺……很不習慣，總覺得哪裏不太對。轉頭看看四周，卻都沒有看到屬於自己的衣服。
那可是在地上打滾都不會弄髒的衣服！他唯一的一套！
軼也不知道去哪了，一眼望去全是樹木，似乎和他睡過去之前的位置一樣。
想起睡著前的事，蘇格然感覺腰酸背痛，磨了磨牙，“一點都不知道節製。”
也不知道蘇臻那邊如何了，他隱約記得蘇臻中途傳了一次信息，但是當時他大腦都快空白了，哪有心思聽他說的什麽。
蘇格然腦子一時有些亂，想著軼，又想著蘇臻，偶爾還想想趙白斂。
正在整理思緒時，耳朵敏銳地聽到有動靜，蘇格然側頭望去。他現在身上沒什麽力氣，愛人應該是把他放在安全的地方才會暫時離開，不過即使這樣他也有些警戒。
在看到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出現在視野中時，蘇格然放鬆下來，看著男人捧著果子在他身前蹲下。
蘇格然抬起腳，細白如玉的小腳丫子直往男人臉上踩過去，腳的主人同時罵了一句，“變態。”
男人順勢握住他的腳，放在唇邊親了一口，一點不介意的模樣，嘴角掛著饜足的笑容，“附近隻有這個還能吃，我嚐了幾個，都挺甜的。”
“嗯，你也挺甜的。”他又補了一句。
蘇格然很不文雅地翻一個白眼，看一眼他捧著的果子，“你倒是吃飽了。”雖然如此，他還是接過果子，一個一個啃起來。
“你身體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冰涼涼的？”蘇格然一邊吃一邊問道。他本來就不怎麽生氣，雖然心裏一陣吐槽愛人的瘋狂，但事情過去之後他很快會著眼於下一件事。
“我？”軼在他身邊坐下，此時的模樣看上去平常並沒有什麽差異，眼裏的寵溺似乎隨時要溢出來，“是這個身體感染了病毒，我來晚一步，幹脆把他變成了死人。”
軼有些訝異蘇格然直接略過昨晚的事，他屬於有些傳統的人，昨天的做法對蘇格然來說應該有些出格了。
可愛人此時的表現仿佛那是一件小事，讓準備挨罵的男人有點措手不及。不過蘇格然不說，軼也不會主動提起。
他湊近蘇格然，力道適中的為他按摩，緩解他的酸痛。實際上他一直沒睡，就是在做這件事，否則蘇格然哪裏還能自己坐起來。
“你放心，我用自己的能力改了些數據，和那些人不一樣。”軼想起屍體的事，解釋了一句，“寶貝，你要是介意……”
蘇格然眨眨眼，反應片刻，有些遲疑，“死人……？”病毒和死人聯係在一起的意思是……
“嗯，我現在是喪屍。”軼說的雲淡風輕，又湊過去親親他的嘴唇，“你嫌棄我麽。”
“……其他先不說，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蘇格然放下手中的果子，捏捏他的手臂，觸感冰涼，“是不是很難受？”
軼睫毛微顫，微微垂眸，頭慢慢地抵向他的肩膀，虛虛靠著。
蘇格然有些緊張，死亡並不是一個好體驗，尤其是感染病毒。愛人這番表現，讓他心疼。
“哪裏不舒服？給我看看。”蘇格然下意識道，又突然想起之前這人的勇猛來，目光染上了懷疑，“軼。”
“沒有哪裏不舒服。”男人手環上他的腰，抬起頭把人扣在懷裏，抓起他的手按向那不再跳動的心髒，“真要說的話，我這裏很難受。蘇格然，我這裏難受，你知道為什麽嗎？”
蘇格然抬眼與他對視，兩人皆保持沉默。半響，他抬起頭，在他唇邊落下一吻，“我下次會跟你說的，那是意外。我沒想到小孩子會下那麽重的手。”
軼無聲地扣緊他的腰，輕啄他的雙唇，“格然，你知道我看見你扭曲的屍體時什麽感受嗎？”
蘇格然安撫地摸摸他的背，“我還好好的。”
“這世界上沒有什麽痛苦是我沒有經曆過的，除了失去你。”軼語氣淡淡，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灼燒百年，精血耗盡；剝皮抽筋，耗盡生機；惡疾染身，生機枯竭……肌肉痙攣是什麽感覺我比誰都清楚，所以你知道我當時什麽感受嗎？”
“我在想，你都走了，這個世界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軼說到這，頓了頓，深深的看進他的眼底，“蘇格然，摧毀一個世界會受到嚴厲的懲罰，輕則禁閉萬年，重則抹去記憶。”
“下次再出現這種事，我恐怕真的會被抓回去。”
蘇格然心髒猛地緊縮，無意識地抓緊他的衣服，“軼……”
“蘇格然，你對自己看的太淡了。”軼含住他的雙唇，含糊低語，“我脾氣不好，希望你正確的意識到這一點。”
蘇格然看著他睫毛下的陰影，和眼中濃烈的愛意，攥緊手中的布料，“我知道了。”
軼抬起他的下巴，動作很輕，在他臉上落下細碎的吻。蘇格然能感覺到他的珍視，這個人是真的把自己捧在心上。
聯想到他的難過，蘇格然眼眶一熱，突然就想起莫文死在自己麵前的時候。雖然二者情況並不全然相同，但……
他睫毛微顫，聲音低啞，“我錯了。”
“你沒錯。”軼溫柔地撫摸他那濃密的黑發，手下的觸感讓他感到滿足，“錯的是那些不知好歹的人。我已經處理好了，你隻要開開心心的走下去就行。”
“我會好好保護你。”
他的手如此溫柔，冰涼涼地敷在臉上，依舊讓蘇格然覺得溫暖。
蘇格然蹭蹭他的手，有些疲憊地閉上眼，“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
“乖。”軼聲音溫柔地仿佛能滴出水來，“還困的話，就再睡會。”
蘇格然：“嗯……”
十八
窮困潦倒一生，死後魂魄被鎖在身體裏，屍體不會腐爛，而他也永遠無法超生。除非某個世界的秦颯開啟和蘇格然一樣的道路，否則他將永遠受困於自己的身體。
但是蘇格然不僅僅是萬裏挑一，幾千億幾萬億都不足以說明蘇格然的特殊，世界數不勝數，而蘇格然隻有一個。
軼並沒有把後麵的結果告訴蘇格然，隻道他讓秦颯那一輩子翻不過身來，越是想要什麽越是得不到。隻看這一點，蘇格然並不覺得有什麽。
外人看來不過是一天寵物狗死去，軼看來卻是失去最重要的人，沒有直接要他的命都讓蘇格然覺得意外。
殊不知軼心裏門兒清，一死了之太過便宜，淒苦一生，好不容易求的一死後發現死後更不得解脫，這樣的懲罰才能讓他心裏爽快。
之後的日子軼似乎恢複了以往的模樣，體貼細心，即使在野外也將蘇格然照顧的相當妥帖。
“軼，你是怎麽找到我的？”這天蘇格然剛和城裏的蘇臻通話完畢，突然想起這個問題來，扭頭看向愛人，“我一開始就考慮過這個問題，還準備去各個基地找你。”
沒想到先一步被愛人找到了。
對於這個問題，軼笑容變得意味深長起來，“這個世界，比人類更好用的，是那些會受精神力操控的低等變異生物。”
蘇格然眨眨眼，“你變成動物王了？”
“……我說的是那些低等喪屍。”男人調整姿勢，將人抱進懷裏，姿態親昵，“一開始我是一個人找，不過我發現這樣效率太慢了，所以我找附近的高等喪屍打了一架。”
“我贏了之後，他手底下那些人就歸我了。不過他們的規矩是輸者被勝者吃掉，我想著你應該不喜歡這樣，就把人丟下山假裝吃掉了。”
軼側頭看看蘇格然，見他臉色如常，才繼續道，“不過你這邊情況有點奇怪，要不是上次這邊的首領組織攻城發現異常，我過來看看，還不知道要找到什麽時候。”
“格然，那些喪屍‘看’不到你。”軼輕歎一聲，“我為了快點找到你都快稱霸喪屍界了，結果發現這樣一點用都沒有。”
蘇格然抽抽嘴角，他也沒想到愛人會站在喪屍這邊。
“所以你現在是喪屍王？”蘇格然若有所思，“那我現在要幫你跟人類打架？”
天道會不會直接把他送出去……
“不用。”軼搖搖頭，輕笑一聲，“我們家寶貝真向著我，不過我對那種事沒興趣。如果不是找你，我才懶得搭理他們。”
蘇格然點點頭，想想也是，這事太麻煩了。蘇格然總覺得自己好像丟掉了什麽東西，感覺到腰間的手伸進了衣角，突然就想到顧汐汐，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能操控那些喪屍的話，幫我一個忙。”蘇格然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眼裏滿是期待。
蘇格然此時一副少年的模樣，雖然軼並不介意愛人的容顏，但此刻縮小版的愛人期待的看著自己，他實在難以拒絕。
他也沒必要拒絕。軼輕笑著啄啄他的紅唇，道：“好。”
此刻人就在他懷中，沒有什麽比這件事更能安撫他的心緒了。至於其他，即使蘇格然要做違反總世界準則的事，軼也願意陪他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