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薛安!衛瑜!


    被緊緊捂住口鼻的薛雲圖不顧形象的拚命掙紮著,在身後人手勁微鬆的一瞬間抽出腰間藏著的僅有一指長的匕首刺向對方。


    這一刺極快極猛,像是拚盡了她所有的心力般狠絕。


    她的手卻被緊緊的握住了。男人的手火熱又有力,緊緊握著薛雲圖緊緊攥著匕首的手掌,掌心被吹毛可斷的利刃劃開不小的口子。男人輕而易舉的用一句話卸下了她手中的匕首和所有的心防。


    “阿婉,別怕,是哥哥。”不過數月不見,卻真正成長起來的青年眼含悲切的看著麵前臉色蒼白的少女,嗓子裏像是堵著什麽似的難過,“苦了你了。”


    “當啷”一聲輕響,前朝傳下來的寶貝匕首就這麽讓人隨意丟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臉麵上的桎梏也消失不見。薛雲圖瞠大雙目,呆呆看著麵前明顯憔悴很多的男子。


    “阿婉,可有傷到哪裏?”


    被握著手四處查看的薛雲圖終於回過神來:“哥,是你?我可有傷了你……”


    “哥沒事。”


    這短短的三個字換來了少女乳燕投林般的擁抱,薛密緊緊摟著懷中消瘦許多的妹妹,眼中終於湧起潮意。他眨了眨眼,一邊撫摸著阿婉的發心,一邊將目光投向了不知何時已垂首跪在旁邊的傅硯之身上。


    方才他一心掛在阿婉身上,與阿婉近在咫尺的傅硯之的所有神態自然都盡收眼底。


    那樣的眼神那樣的緊張,絕不僅僅是臣下對主上的態度。


    薛密的視線從妹妹的發心移向了傅硯之隱在袍袖下並沒能藏好的蒼白指節。


    “阿婉,哥哥回來了,你不用害怕了。”薛密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繼續拍撫著妹妹單薄的背心,“有哥哥在,你什麽都不用怕。”


    薛雲圖終於緩過神來,她猛地抬起頭卻撞到了兄長的下巴,忙從對方的懷中離開了些許距離,邊揉頭邊說著自己的擔憂:“哥哥,那對麵包廂中坐著的可是衛瑜與薛安!”


    “哥哥知道。”為了不嚇到已經成了驚弓之鳥的妹妹,薛密忍著下巴的疼痛維持著剛才的表情笑道,“那薛安狼子野心,哥哥卻不方便露麵,所以隱了身形讓懷瑾去探他虛實……你可是擔憂駙馬?說來這許多年不見,你竟還認得薛安。”


    早前薛密與傅硯之、衛瑜三人分頭進城,陸續在這“尋一處”處匯合。傅硯之是最早到的,其次便是衛瑜,反倒是最先進城的薛密最後到來。在他進店之前就偶然發現了似在街上閑逛其實在打探著什麽的薛安。


    薛密年歲比薛雲圖長上一些,又身為太子對宗室們更加熟悉,一眼便認出了此時本該在藩國的薛安,已明白京中局勢之緊張。不過須臾時間薛密就將後續想個明白,便快步來尋衛瑜、傅硯之,定下計策。


    讓衛瑜前去迷惑薛安。


    眾所周知,衛太傅家的嫡次孫、未來的駙馬爺衛懷瑾是跟著太子下了江南的,那麽衛瑜現身京城,自然就代表著太子已然歸京。


    皇帝雖已病危,但太子年富力強,既占著名義、也占著人心。


    薛雲圖見著兄長就覺得心中安定不少,對兄長口中的“駙馬”二字毫不放在心上,卻發現自己對薛安的熟悉是狠大的破綻,不由在心中暗暗警惕免得日後再漏馬腳。


    也虧得是在兄長麵前,可以無所顧忌。


    而薛密也確實隻是隨口一提,並無探究的意思。


    在薛密的餘光中,跪伏在地的傅硯之的脊背明顯更加緊繃了起來。阿婉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甚至完全忘記了方才擄綁她的人……


    看方才阿婉提起懷瑾時滿是戒備,完全不似幼時親近。隻願是她獨自在宮中扛起這般大事憂心過重已成驚弓之鳥,否則兩人感情想是已經生變恐成怨侶……那他作為兄長,便是拚著悖逆父皇旨意也要取消這段賜婚了。


    傅硯之看起來倒是個好的,隻不知阿婉對他如何做想。薛密想著日後可能發生的種種,倒是覺得傅硯之看起來沒有往日順眼了——少有哪個疼愛妹妹的哥哥會喜歡未來妹夫的。


    見妹妹心緒終於穩定下來,薛密這才鬆了懷抱拉她坐下。將茶盞遞了過去之後,薛密輕鬆的神色也沉了下來:“阿婉,父皇如今怎樣?”


    薛雲圖的好心情完全凝滯下來,她臉上因著激動緊張而起的潮紅完全褪去,回複之前病態的蒼白:“父皇他恐怕……”


    話不用說盡,意思已經盡了。


    一語未完,薛雲圖的聲音已帶著哭腔抖動不停。


    哪怕她重活一世,也無力接受從小疼愛自己的父皇即將離去的這一事實。這數月不過勉力撐著,待見著可以依靠的兄長就再也忍耐不住心中苦痛。


    薛密喉頭一哽,強壓下眼底的酸澀。他拍了拍薛雲圖的手背,卻也說不出什麽安撫的話,隻得岔開話來:“阿婉,你臉色怎的這般差?”


    薛雲圖偏著頭,壓抑許久的難過如海浪鋪麵而來讓她說不出話。眼見著皇兄眼中擔憂越來越深,薛雲圖想要解釋卻發現自己哽噎的難以成句。


    皇兄的眉頭已越鎖越緊,薛雲圖急於辯駁,卻隻打了個小小的哭嗝。


    “殿下,千歲許是驚憂過度,方才臣無狀,想是嚇到了千歲。”


    薛雲圖這才發現自己竟在大悲大喜之下將方才擄劫自己的人拋在了腦後。她轉過頭靜靜看了一忽,目光投向仍垂首跪在那裏的傅硯之,借著對方插話的機會終於緩過氣來:“韻拾,你起來罷。”


    “臣不敢。”


    公主聲音中帶著氣音,太子不愛武藝自然聽不出來,但傅硯之卻是聽的清清楚楚。


    嘉和公主為侍疾病重不支——邸報上的字句一下子湧上心頭。公主千歲身體素來很好,騎馬行獵比京中貴女不知強上多少,怎麽會這般輕易便垮了下去?但若想瞞過宮裏宮外層層眼線裝病傳信,自然不是易事。


    傅硯之這才知道自己當時所謂的“主意”是多麽的不堪。他跪直了身體,剛剛觸碰過公主臉龐的手心冰涼一片。


    薛密的心已沉了下去,臉上卻仍維持著溫柔神色,視線卻緊緊鎖在妹妹身上:“阿婉,你想清楚再與我交待。”


    “皇兄,真不是你想的那般……”


    “阿婉,你現在既不願說那我也不迫你。”薛密轉過頭來認真看向自己的妹妹,“但你記著,為兄寧願歸京時聽到你繼位的消息,也不願意你為了‘太子’二字服食那些宮中秘藥。”


    “你亦是薛氏的嫡親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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