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蘇老太太看著紙上的內容,氣得手直抖。寫什麽不好非得寫《尊慈》,這不擺明了是要膈應她嗎?難怪那麽好心的說要抄書百遍,鬧了半天居然是在這兒等著她…偏生她還說不出什麽反對的話,畢竟這書也沒什麽不能寫的…


    正因為這樣,蘇老太太才越看越氣悶…


    都明晃晃被人罵不慈了,任是誰都不可能坦然得起來。


    陳媽媽見蘇老太太自看到蘇綰一早派人送來的一遝紙之後就氣得臉色鐵青,雖然心下驚疑,卻是上前撫了撫蘇老太太的背,道:“老太太莫氣,氣壞了身子可太不值當了。”


    蘇老太太倒在躺椅上,氣得直呼氣,抖了抖手中的紙,直道:“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我的好孫女…當真是不氣死我不罷休…”


    陳媽媽低著頭,掩住眼中的神色,輕聲安慰道:“小姐素日也是孝順的,今晨還特意派人送了解藥來呢。”


    “解藥?”蘇老太太敏感的抓住這個字眼,原本鐵青的臉緩和了幾分。她現在倒是不懷疑毒是蘇綰下的,但對蘇綰還是有幾分惱怒。


    受了點委屈就往外跑,當真是平日寵得太過了。誰家小姐少爺沒有受過點委屈的,偏她愣是一點委屈都受不得。


    陳媽媽見蘇老太太神色緩和了,心中也鬆了口氣,道:“是跟這一遝紙一起送來的。”小心的瞅了瞅蘇老太太的神色,見她沒有發火的跡象,這才接著道:“除了解藥,還有一張藥方。因府中無人識藥,青鸞到外麵的藥房去拿藥了。”


    蘇老太太揉了揉眉心,微闔雙目,覺得疲累不堪。陳媽媽為她揉著太陽穴,識趣的不再開口,屋子也靜謐下來。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有簾子挑動的聲音,守在門邊的小丫鬟進來稟道:“侯爺來了。”


    蘇梧帶了一身寒氣進了屋,蘇老太太忙讓人給蘇梧上了杯熱茶來,又問道:“怎麽這時候來了?我不是說了最近天冷不用過來嗎?”


    蘇梧坐了下來,喝了一口茶,這才道:“今日早朝皇上突然宣布了一件事,說是駙馬以後都封爵。”


    “這不是好事嗎?”蘇老太太看到蘇梧緊鎖的眉頭,有些不解。“你不開心?”


    蘇梧歎了口氣,他不知道要怎麽給自己的老娘解釋這爵位也是分很多種的,有的有實權,有的卻隻是虛銜,名頭聽著好聽罷了。皇上雖然在朝堂上明著抬舉了他們,實際上卻是在說以後的駙馬都空有爵位,卻無實權。


    他早年也是上過戰場的,曾經也有雄心壯誌自己闖出一番名堂,最後還是靠了祖蔭。隻是他這爵位到底是有實權的,皇上此舉卻是斷了他所有的念想。


    “我先去看看公主。”


    蘇老太太微微抬眸,懶懶道:“剛剛綰兒送來了一遝手抄的書。”


    蘇梧也是知道這件事的,也不怎麽在意:“她早說了要抄書百遍為母親祈福的。”


    “祈福?”蘇老太太冷哼,不折壽已經算是好的了。隻是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素日護著蘇綰,也不打算在他麵前告狀了,直接道:“她派人送了解藥過來,青鸞抓藥應該也要回來了。”


    看了眼蘇梧喜上眉梢的模樣,她又冷冷的道:“她還沒回來。”


    似是一盆水澆至頭頂,蘇梧一瞬間冷靜了下來,問道:“她為何還沒回來?”這都已經第五天了。


    “緣由你不是很清楚麽?”蘇老太太冷哼一聲。“你也該去把人接回來了,老是待在別人家中也不方便。”


    蘇梧眸中閃過一絲苦色,他哪裏是不想接?可偏生這兩天連林府的門都進不了。“兒子省得的。”


    蘇老太太看他一副敷衍的模樣,心中了然,怒意卻更甚。重重一拍桌子,她怒道:“哪有姑娘家長期住在外家的?難不成還要老婆子我親自去接她?若是不願意回來,那就永遠別回來了。”


    蘇梧聽她話說得嚴重,頓時皺了眉,道:“此事兒子自是知道如何處理,母親就不必插手了。”


    蘇老太太被他這樣一反駁,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前幾年跟兒子關係冷淡,好容易現在好了,她可不想又跟兒子生疏了去。“知道就好,女兒家的名聲何其重要,你這個當爹的也要看顧著點。”


    蘇梧到了香宜堂,便見屋子裏圍了一圈丫鬟,最中間的是公主的另一個貼身公主銀枝,她此時手中正拿著一個乳白色的瓷瓶,眉頭緊鎖。


    “這是怎麽了?”他問了一句,又朝著床邊而去,一眾宮女丫鬟都讓開了位置。蘇梧看顏汐仍舊安穩的躺在床上,雙手交疊放在微隆的腹部,神色平靜,麵色紅潤,呼吸平穩,看起來與常人無異,偏就是醒不了。


    他回過頭,目光盯著銀枝手上的瓷瓶,厲聲問道:“不是說解藥送來了嗎?”


    銀枝神色有些猶豫:“小姐送了三瓶藥過來,每個瓶子裏都隻裝有一顆藥丸,奴婢也不清楚到底要給公主服用哪一顆。若是用得不好,隻怕……奴婢聽說那兒還有一張藥方呢,如何煎熬,如何服用,奴婢都一無所知。”


    現在公主隻是昏迷不醒,太醫說不定還有醫治之法。可蘇綰送來的藥若是用得不好害了公主,隻怕她們誅九族都不夠。


    蘇梧皺眉,蘇綰讓人送來三個藥瓶隻怕裏麵還有喜嬤嬤跟銀翹的解藥,她當初雖然說得決然心裏到底還是不忍心的。可是她派人送來了三瓶藥,讓他們分不出該用什麽,隻怕心中還是存了氣的。“來人,找太醫過來。”


    太醫仔細的看過那三枚一模一樣的藥丸,苦著一張臉,下巴的胡子都快要被自己拽沒了。良久,他將藥丸放回瓶子裏,跪下哀聲道:“老臣無能。”


    蘇梧臉色刷的變了:“怎麽可能?就算你配不出解藥來,也不可能連藥丸都分辨不出來…”


    太醫長眉抖了抖,低頭恭聲道:“這三枚藥丸都有同一味味道濃重的藥材,藥味混淆,聞起來味道也極其相似,老臣實在分辨不出來。”


    聞不出來是一方麵,他就算真的猜出來了,沒有絕對的把握也肯定不會說出來,所謂的死道友不死貧道,這件事本有別人出手,他若是插手了,那絕對是衝上前去找死。


    公主這毒本就奇怪,不會致命,卻會昏睡不醒。本來公主沒事的,若因為他不確定的一說而出了事,他的下場沒有最慘隻有更慘。所以此時,就算是麵對蘇梧的威壓,太醫也選擇了明哲保身。


    正所謂法不責眾,這毒所有太醫都醫治不了,皇上才不會因此將太醫院所有的人都下了獄。這時候,可不適合當出頭鳥。


    蘇梧氣怒,卻也知道太醫說的是實話,皇上已經開始插手此事,在禦書房單獨召見他的時候直言若是公主再昏迷不醒,他就要派人查公主昏迷的原因了。


    雖然他相信此事不是蘇綰做的,但是公主卻是在清遠侯府出的事。無論如何,這件事他都有責任。


    “看來,隻能等她自己回來了。”蘇梧沉默凝思良久,才輕聲一歎。“公主現在可有何危險?”


    太醫抹了一把冷汗,心中暗自揣測侯爺口中所說的“她”到底是誰,麵上卻一點也不顯露:“回侯爺,公主雖然昏迷不醒,但脈象平穩,並無大礙。”


    蘇梧讓人送了太醫出門,自己去了書房。看著牆上掛著的那一幅“山河錦繡”,眼眸黯了黯:“月華,你說策兒是不是不會再原諒我了?”


    蘇綰說她不會將這次的事情講給蘇策聽,他也下令讓府中的人禁言。可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有點不安。


    遠在馬場的蘇綰可不會知道府中的這一場混亂跟蘇梧的糾結,她正抱著踏雪的脖子,不斷的順著它的毛,時不時嘀咕兩句。


    戚瑤手中也牽著一匹半大的馬,全身黑色的毛,看起來倒是挺溫馴。她拍了拍馬脖子,而後看向蘇綰,微眯了眼笑道:“你倒是說得起勁兒,這畜生可不一定能聽懂。”


    蘇綰睨她一眼:“都這麽久沒見了,我自然要跟踏雪好好交流一番,不然它發脾氣尥蹶子將我摔下來怎麽辦?”


    “它倒是敢…”戚瑤一聽,登時急了,狠狠地瞪了小黑馬一眼。蘇綰的馬好歹也養了那麽久,這樣都要發脾氣的話,那她這匹之前根本就沒見過的馬是不是壓根兒就不要她上去了?


    蘇綰一看她將自己說的話自動的往她身上想象去了,忍俊不禁:“你那匹馬倒是看著挺溫順的,你不欺負它它就不會摔你了。”


    戚瑤偏過頭,正好跟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碰上。黑馬打了個響鼻,又扭過了頭。感受到迎麵撲來的熱氣,戚瑤石化了。待看到黑馬一臉嫌棄的移開腦袋,戚瑤爆發了:“你居然敢嫌棄我…信不信我揍你…”


    黑馬瞥了她一眼,淡定的移開目光。


    戚瑤委屈了悲憤了,撲倒蘇綰懷中尋求安慰:“嗚嗚嗚,我被嫌棄了。”


    蘇綰像摸馬鬃那樣摸了摸戚瑤的腦袋,後又感覺不對,她好像沒洗手來著……笑眯眯道:“它又沒說話,你怎麽知道它在嫌棄你?”


    “它就是在嫌棄我…”戚瑤斬釘截鐵的道。“這匹馬我不要了…”


    蘇綰扶額,正準備安慰下處於淩亂情緒中的戚瑤,便聽到一道嬌柔的聲音傳來:“麟哥哥,謝謝你幫我選的馬,我好喜歡它啊。”r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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