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在林府住了三天,便因接到侯府送過來的顏和馨給她的帖子而不得不回府。雖然她並不想去赴宴,但卻不得不顧及顏和馨的麵子。


    到底是郡主,她雖然也是皇上親封的縣主,但是品級仍舊比顏和馨低。


    林洛歆這幾天跟蘇綰相處得非常好,加之蘇綰曾出過門遊曆,見識自是比林問筠多,林洛歆對她所說的話很感興趣,往往也認真地聽著,,聽到蘇綰要走,很是不舍的拉著她的衣袖。


    蘇綰低頭看她,笑著道:“要不你跟著我回去住幾天?”


    方氏聞言,忙道:“你回了京事情也多著呢,沒得打擾了你。”


    蘇綰笑著道:“妍兒在家呢,歆兒不會沒人陪的。況且,我出門的時間也不多,哪裏就擾了我了?”


    林洛歆也拉著方氏衣擺撒嬌:“娘,你就讓我去吧,我不會給姐姐添亂的。”


    方氏本覺得蘇綰回京便要忙著赴各家小姐的宴會,沒時間照顧林洛歆,遂有此意。見蘇綰跟林洛歆都這麽說,也隻能無奈的點頭應了,又叮囑林洛歆道:“到了那裏可要聽哥哥姐姐的話,不許調皮,不然等你回來讓你哥哥揍你。”


    林洛歆擠眉弄眼的笑:“哥哥忙著照顧小侄子呢,才不會來揍我。”


    林亦辰十八歲的時候便成了親,娶的是翰林之女,端的是清貴。成親半年妻子便有了喜,如今兒子幾個月大。長房嫡長孫出世,林府上下喜得跟什麽似的。


    “你這孩子,侄子自有你嫂嫂照顧,若聽到你這話,當真是要揍你了。”林洛歆年紀小,又是女孩子,被所有主子寵著,連方氏都不大管得她,若說得重了,立時便有一群人護著,她哪裏敢去當那個惡人?好在歆兒年紀雖小,卻是懂事的,為人並不驕縱,倒讓方氏狠舒了口氣。


    林洛歆輕哼,哥哥那麽疼她,才不會揍她呢,娘親就會唬人。


    蘇綰笑著揉了揉林洛歆發心,哭笑不得:“好了,歆兒,該跟娘親道別了,咱們要走了。”


    方氏不放心的叮囑道:“玩兩天就回來,可別給你姐姐添亂。衣服什麽的我都讓丫鬟給你收好放在車上了,你自己晚上也要當心些,如今天涼了,晚上別蹬被子,當心著涼……”


    林洛歆頭一回出門,興奮的緊,哪裏會在意方氏說的。倒是蘇綰看了方氏一眼,一一的應承了:“舅母放心,我會好好照看歆兒的。”


    方氏半晌方笑道:“歆兒自小沒離過我身邊,難免著緊了些,倒讓你看笑話了。”


    “舅母一片慈愛之心,又哪裏說得上笑話?”蘇綰笑著道。“我得走了,舅母先回房休息吧。”


    方氏口中應了,卻還是等她們走得身影都看不見了,才折返身去。


    蘇綰回了府,便立即讓人在自己的院子收拾一間廂房出來給林洛歆住。收拾一陣之後便帶著林洛歆去給蘇老太太請安,恰好顏汐跟蘇妍都在那裏,遂一道見了。


    蘇妍見了林洛歆倒是很開心,忙著要帶林洛歆去自己房中玩。林洛歆雖然想去,但還是先看了看蘇綰的神色,見她點了頭後方才應承,隨著蘇妍去了。


    蘇綰本也想告退,卻被顏汐喚住。


    顏汐走到她身邊,輕聲言道:“我有事情要跟你說,你隨我來一趟吧。”


    蘇綰雖然不解,卻還是順從的跟著去了。


    顏汐回了房,命丫鬟送上兩杯茶來,而後讓她們退下,這才問道:“聽說你前兩日去林府的時候遇到顏和馨了?”


    蘇綰點點頭。


    當日的事情可都發生在大庭廣眾之下,若有人想要查探自然知曉,她並不奇怪顏汐為何會知道。


    顏汐手捧著茶杯,雙眸微垂,嫋嫋的熱氣令得她臉上的表情有些恍惚。“按理說,你那是第一次跟她見麵,為何就會針鋒相對至此?”


    想起忠義王府送來的帖子,她的眸中閃過一絲怒火。真當她是可以任意揉捏的軟柿子,竟然這般欺負她身前的人…雖說口中說的是請蘇綰過府一聚,說話的時候卻是十分倨傲,一副不容得蘇綰不答應的樣子。


    她穿越這麽久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囂張的人…


    蘇綰苦笑,她才回京,怎麽知道如何得罪了顏和馨?明明兩個人都沒有什麽交集。“我也不知道。”


    顏汐見她一臉迷茫的樣子,心中也升起一絲疑惑,接著道:“顏和馨是忠義王之女,因府中隻這一女,難免疼寵了些,加之身份尊貴,素日無人忤逆,竟使得她任何人都不放在眼中。雖然她身上並無封號,但好歹有著品級在身,又是皇室宗親,非是你比得起的。她若是想要為難於你,你也隻能受著。”


    蘇綰苦笑,她又何嚐不知這個道理,看顏和馨出場非要她出麵時,蘇策隻是阻攔卻無法斥責,那便是身份的差別。顏和馨對待蘇策尚且囂張,更何況是對她?


    可是,帖子既下,她也沒有反抗的餘地。隻是不知顏和馨到底是因何事針對於她,自己倒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顏汐看到她臉上的表情,輕輕一笑:“所以明日你赴宴的時候將妍兒也帶去吧。”


    蘇綰有些錯愕。


    顏汐抿了抿唇,道:“妍兒好歹也是父皇親封的郡主,身份比顏和馨貴重。後者雖是王爺之女,但我哥哥可是太子。”頓了頓,她才接著道:“雖然妍兒年紀尚小,但有事卻能護著你一二。顏和馨敢於得罪你,卻不敢得罪妍兒。”


    一來蘇妍有封號,比顏和馨更為尊貴;二來蘇妍年紀小,顏和馨作為姐姐,斷沒有以大欺小的道理。


    蘇綰這才明白顏汐的意圖,微微一愣,而後道:“多謝公主。”她還沒自大到拒絕人家幫助的道理,有蘇妍在側,就算顏和馨想要針對她,也不得不顧忌一二。”


    顏汐笑著道:“跟我還客氣什麽?妍兒若是知道能跟你出門,隻怕會高興得不得了。”


    蘇綰微微點頭,前次去外祖家的時候就看出來了。蘇妍雖然年紀小,倒是很懂事,也不給人添麻煩。


    “綰兒,妍兒很喜歡你。”驀地,顏汐歎了口氣,突然道。“她隻知道自己有哥哥姐姐,卻從來沒見過,自記事起便常常念叨著,此番你們回來,她應是最開心的。”


    蘇綰道:“妍兒很可愛。”


    顏汐望了她一眼,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我也是一個母親,妍兒是我唯一的孩子,就算是做些不妥之事,我也不會皺眉。我如今說些日久見人心的話隻怕你也不會信,但我希望你就算有怨氣,也別影響妍兒,她到底是無辜的。”


    “命格之說本就莫須有。”蘇綰垂睫,聲音聽不出喜怒。“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隻恨她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隻能任人操縱。


    顏汐苦笑:“這事你也別怨你祖母跟你父親,原是我的錯。”蘇老太太的心思她盡皆知道,雖說蘇老太太做事有些無情傷人,但是都是為了侯府好。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自然會更偏向兒子孫女一些,到底兒子孫子才能繼承宗祧,女兒終歸是要嫁人的。


    蘇綰輕笑:“我哪裏敢怪老太太與侯爺?”


    顏汐一聽這話便知蘇綰心中仍怨,也隻能歎了口氣。這事若是放在她身上,她心中也是不平的,更何況蘇綰當初離開的時候年紀尚小。


    蘇綰瞥了她一眼,正色:“我知道老太太心中想的什麽,但心中始終是難過的,你不會了解被人拋棄的痛苦,尤其是,最親的親人。”頓了頓,她才接著道。“我也不是什麽使小性兒的人,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會怎麽樣,該做的,我自是會做。”


    否則,傳出不孝的名聲那便是她的罪過了。這世上,父告子不孝容易,子告父不慈,就算父親名聲壞了,子女的名聲也好不到哪兒去。


    顏汐輕抿一口茶,突然想起什麽似的,突然道:“等你從忠義王府回來,我便讓人來給你做兩身新衣裳,出門會客的時候好穿。你年紀也大了,很該出門走走結交些人。”


    蘇綰有些驚訝,公主身為她的後母,帶她出門是該當的,但若是不帶她,自己也沒有絲毫辦法。況且,顏汐身為公主,所結交的都是達官顯貴,人家自是不會太差。


    看著蘇綰驚訝的神色,顏汐忍不住笑了:“當真把我當成那起子惡毒的後母了?不說別的,就憑我的公主身份,便不能虧待了你去,你又何苦擔心?”


    她可還是要名聲的,皇室可不會要一個名聲敗壞的公主。不說為了自己,就算是為了蘇妍著想,她也隻能待蘇綰比蘇妍更好,而不能薄待了去。


    她想了想,還是說道:“這裏隻有咱們兩個人,我也不瞞著你。”她到底是現代穿來的,心中到底與古代人的想法不同。“你的婚事,雖說我能做主,但終歸要問過你跟你哥哥的意思。”


    蘇綰有些臉紅,任是哪個女兒家聽到這種事都會忍不住害羞,半晌才低聲道:“哥哥的事還沒定呢。”


    “你哥哥是男孩兒,又有官名在身,耽擱幾年也不怕,可你卻是不能耽擱的。”顏汐正色道。“你外祖家有意親上加親,你怎麽看?”她並未提起顏楚的心思,便是知道蘇家人定會不願,索性不說了。


    雖說蘇綰不在家,但是議親之事一向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蘇綰不在京,顏汐為她定了也是該當的。隻是顏汐想著近親結婚終歸不好,況且還不知道蘇綰蘇策的意思,兩兄妹本就對自己心生嫌隙了,若是自己為蘇綰訂下婚事,隻怕更會惹得兄妹倆怨懟。


    蘇綰麵色一變:“外祖?他們怎麽會想起這回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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