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楚眸光一暗,終究還是頓下了腳步,看著她微微一笑,道:“綰兒……妹妹。”天知道他其實多想將後麵兩個字省略掉。


    蘇綰看著他,總感覺他臉上的笑容有些不對。可是具體哪裏不對,她卻是說不上來。“二哥,你怎麽了?”


    顏楚臉上的笑容愈發苦澀,他怎麽能指望不諳世事的蘇綰知曉自己的心意?說出來也不過是平添困擾罷了。“無事,你這是要到皇祖母那裏去?”


    蘇綰點點頭:“對啊,我肚子餓了。”神色間沒有一絲窘迫。


    “這樣啊,那你先過去吧。”顏楚一笑,而後繞過她就走,卻又突然停下腳步。“我聽說你定親了?”


    蘇綰正看著他的身影發愣呢,冷不防見他突然回轉身來,倒是嚇了一跳,道:“二哥,你問這個做什麽?”哪有人這樣大大咧咧問一個姑娘家婚事的?還好這裏沒幾個人,顏楚身後跟著的人想必也不敢胡亂說話。


    顏楚淡淡一笑,道:“不過是好奇罷了。”


    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蘇綰盯著他,很嚴肅的道:“二哥,你還是別笑了。”笑起來好醜啊……


    想起初次見麵時顏楚就是這樣說她的,索性將後麵一句話也給說了出來,反正她在顏楚麵前隨性慣了。


    顏楚笑了,這次的笑倒有幾分真心實意。而後斂住,將身後的人揮退了好幾步,才輕聲問道:“你對這門親事歡喜嗎?”


    歡喜嗎?


    蘇綰愣了愣。


    她想起隨和的戚光,溫柔的徐氏,活潑友善的戚瑤,以及他。與戚麟相處那麽長時間,特別是在戚府學習的那幾年,幾乎是天天在一起,若說沒有別樣的情緒那是不可能的,雖說那份情緒不可能讓她非戚麟不嫁,但是對於這門婚事,她其實並不抵觸。


    更何況,戚麟還不止一次的救過她。他知道她學醫之事卻也沒有反對,還處處幫她遮掩。


    蘇綰的臉有些紅了。


    見狀,顏楚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心中苦澀湧起,麵上卻不顯露分毫。“若是他敢欺負於你,為兄定為你做主。”他笑著道。


    蘇綰並未多想,雖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笑著回道:“多謝二哥。”


    顏楚點點頭,使了個小太監送蘇綰回皇後那裏,而後自己走了。


    皇後跟顏汐蘇妍已經用完膳了,見她回來,忙讓人上菜,又見她身邊跟著的是顏楚身邊的人,因問道:“你主子呢?”


    小太監回道:“主子半路遇到了蘇小姐,因有事要先走,便讓奴才送蘇小姐回來。”


    皇後沒有多想,打發他離去。顏汐倒是鬆了口氣。她是知道顏楚的心思的,見他並沒有多做糾纏,心中也放鬆了些許。


    蘇綰告罪之後便開始用飯,吃過飯後便聽到有人回稟說,蠻族毒師未能解出太醫們製出的毒藥,甘願認輸。


    蘇綰鬆了口氣,她雖對自己的毒術有信心,卻也怕蠻族人當真那般厲害。隻是,這期間時間並不長,蠻族人若想製出解藥,花費的時間應該不短,如何這麽快就認輸了?


    金鑾殿上,蠻族使臣要求皇帝將製毒的太醫請出來交流交流。他們認出了此毒與此次戰役中己方將士所中之毒乃是出自一人,自是咬牙切齒,非要見見那位太醫不可。他們可是聽說,當初在邊關下毒的可是一位女神醫,大楚今日卻說此毒是一個太醫所製,若是能夠揭穿出來,大楚的顏麵可就掃地了。


    正使乍見仇人,也是被氣得狠了,非要討一個公道不可。那位副使卻不傻,自己這方本來就是來臣服的,何苦惹得大楚皇帝不悅?雖說本來自己這邊的目的便是為難為難大楚,可如今這形勢看來,惹怒大楚可沒絲毫的好處。雖說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但若是大楚皇帝惱羞成怒撕破麵皮斬了他們,蠻族皇帝才不會為他們出頭,畢竟才在兩國交戰中失利元氣大傷。遂好說歹說將正使勸住了。


    正使忍住怒意咬牙切齒的將第三個要求說了出來,那便是蹴鞠。蹴鞠是好幾朝前便出現過的運動,在湯朝還一度火熱,隻是到了近兩朝,文人誌士視其為奇淫巧術,乃是紈絝子弟才會玩耍的,故頗多輕視,所以於蹴鞠一道頗不熟悉。


    皇帝也知道此事不能靠隻會之乎者也的文臣,念及可能隻有貴族子弟才會這些不務正業的事兒,遂讓人張貼皇榜,一個時辰內召集會蹴鞠的人來,不拘是誰。


    一個時辰不到,便召集了十幾個人,皇帝默默的將那些人打量了一番,這就是那些依靠祖蔭不學無術的侯門子弟,他平時是看不起這些人的,卻沒想到今日還要靠這些人為國爭光。


    蹴鞠的比賽地點是在皇宮內的習武場,皇後等人得了特許,允許在簾子後一同觀看。蘇綰跟著顏汐蘇妍坐在簾子後,雖說看得不太清楚,但是好歹能看到些影像。


    顏汐對這古代的蹴鞠很是好奇,看那球門卻不是像現代一樣是網狀的,而是土堆之間挖出一個洞,球踢進洞中即得分,看著特別有喜感。雙方各有六個洞,球洞旁邊各有一名守門員。


    大楚跟蠻族一方選出一名裁判,大楚這邊是戚光,蠻族則是那位副使。皇帝簡單的叮囑了兩句,無非是些“不以親疏,不有阿私”的話。


    隨著一聲哨響,比賽開始了。


    看著大夥熱火朝天的追著一個皮球跑,皇帝覺得十分鬱悶。作為一個勤勉向上的帝皇,他雖說不阻止這種類似於玩樂的東西,卻也實在是愛不起來。看著那麽多人跑來跑去就為了一個皮球,他覺得還不如回去看那些折子來得愉快。


    他身旁伺候的太監看著他一臉不耐的表情,驚出一聲冷汗,就怕皇帝任性之下說不看了,於大楚麵子上也不好看啊。正在緊張中,突聽皇帝問道:“那個一號是誰?”


    太監微眯起眼看了半天,才回道:“是常寧伯家的長子。”


    “朕記得常寧伯家沒嫡子的。”皇帝想了一下,道:“叫什麽名字?”


    太監小心回道:“是常寧伯家的庶長子,常寧伯夫人早年難產,隻留下一女。此子是姨娘所生,叫秦江楓。”


    皇帝瞪他一眼:“誰讓你說這麽多的?”


    太監不敢答話,認罪之後便待在一旁裝木頭。


    “江楓…接住…”戶部侍郎第三子胡昭突然一聲大喝,從蠻族一號腳下勾起皮球,腳下發力,將皮球高高飛起,向著秦江楓的方向轟然而來。


    所有人霎時間掉轉方向,奔向秦江楓。


    秦江楓唇角勾起一笑,腳下輕快連點數步,輕鬆的躲開,大力一挑,那皮球刹那在半空中劃過一道蜿蜒的曲線,對著球門精準無比的掉入其中。


    “哈哈…進了…”衝天的喝彩聲登時響起。


    這是本場的第一個進球,就連皇帝臉上都露出了笑容,更別說簾子後的一眾後妃。


    皇後問過太監,知道秦江楓的身份,突然道:“這常寧伯家的小子倒是不錯。”


    顏汐笑著道:“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因著沒了母親,府中隻一個姨娘操持著,難免不學無術了些,今日眼看著倒是有機會立下大功了。”


    整日鬥雞走狗不學無術的大多是高門庶子,嫡子要承繼宗祧,自是不可能這般放浪形骸,反而是那些庶子,覺得自己又不能繼承家族,也沒什麽前途,所以自甘墮落,總幹些別人看不起的事情。


    皇後倒是聽明白了顏汐話語中的意思,沒有母親護著,秦江楓又是常寧伯府唯一的男子,雖然不能繼承宗祧,但以後卻能繼承常寧伯府的財富,讓當家姨娘怎能容忍他的存在?隻有顯得不學無術不被常寧伯喜愛一些,才不會引起忌憚,被人早早的害了去。“他若是能立下功勞,皇上定然要獎賞於他的。”


    場上賽事依然激烈,那些紈絝子弟好容易能理直氣壯的玩一把在文臣眼中不入流的蹴鞠,自是使出了渾身力氣。


    隻見一片塵土飛揚,喧嘩鼎盛的叫喊聲之下,大楚那些紈絝子弟倒是跑得越發起勁兒。


    眼見得一片黑影襲來,秦江楓單腿微微一拐,便穩穩接住了皮球,右腳一勾,皮球順勢騰起,輕輕向前一帶,便晃過了數名對手的阻攔。


    頭、肩、背、胸、膝、腿、腳,球不離人。


    拐、躡、搭、蹬、撚、勾、提,人不離球。


    作為不學無術之典範,秦江楓能深受這些紈絝子弟的喜愛與崇拜,可不是沒有原因的。論起玩蹴鞠,他若是居第二,可沒人敢稱第一。


    陽光下,秦江楓衣炔翻飛,行動似風之子,身法輕盈靈動,變幻莫測,矯健如遊龍,翩然若驚鴻。


    阻攔的對手還沒反應過來,白衣一晃,便過了去。


    隻見球若流星,下射如虹,以刁鑽的角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入了球門。


    瞬間,習武場內,鴉雀無聲。


    片刻之後,衝天的喝彩聲登時響起。


    皇帝看得大樂,場中的人更是激動,胡昭大喊:“大哥,太棒了。”


    秦江楓微微一笑。


    蠻族人卻是氣得要死,隻是那大楚人竟然分外狡猾,身姿矯健,如入無人之境,自己這方竟無用武之地。


    進了……


    進了……


    媽的,又進了……


    在蠻族人詫異不可置信的目光以及不斷的咒罵聲中,大楚完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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