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洛璃瞧沈思辰那樣知道他心軟的毛病又犯了,拉著衣袖把他拽到身後,斥聲道:“吹牛的本事倒是不錯。茂城距金陵廣陵不過幾百裏,你隻不過是害怕,真鬧出了人命會引得修真術士前來收服你罷了。你這計策,現在一沒死人,二靠七仙節這個幌子藏得好好的,如果今天不是撞到你爺爺頭上,靠這個法子修個百來年說不定你就飛升成仙咯。”


    他這話連蒙帶猜竟堪堪說中,柳樹精看出薛洛璃不是個輕易放過的主,急的淚如雨下。


    “仙君高居瑤台銀闕,不知我等修行艱難苦楚,求仙君撤手放我一回。”


    沈思辰搖頭道:“他與我都隻是普通修真術士而已。”


    “這不可能!”柳樹精目瞪口呆厲聲道,“他那元神明明就是……”


    “你給老子閉嘴!”薛洛璃打斷他們越扯越遠的廢話,“老子有話問你。你剛剛說,吸人魂魄也是修行捷徑?隻在夜晚?”


    柳樹精瞧他正經與她論起其中道理來,以為事有轉機連忙回應:“自然不是誰都可成的,否則六界豈不大亂?須天時地利人和,有法可依,方能成事。”


    此刻柳樹精被困在薛洛璃陣中,加之沈思辰布下結界萬無一失。聽聞她這番話,沈思辰向後退了兩步靠在床沿上,若有所思。


    柳樹精見薛洛璃仍是一臉戲謔眼中陰狠未減,轉而向沈思辰求救,這個道士麵相柔和看上去倒是個好相與的角色。


    “道長,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已知錯今後萬不敢再行此道,求道長繞我一命。”


    她哭得撕心裂肺,沈思辰心生不忍便與薛洛璃商量,她畢竟沒有傷人性命,此番給個教訓能從此引她向善也是福德一件不如由得她去。


    薛洛璃笑嘻嘻的看著這個容易心軟的蠢道士,道:“她找老子的晦氣,還一個勁的狡辯,嗬嗬。”


    還讓他千嬌百媚柔情似水的在沈思辰麵前丟人現眼!


    薛洛璃注視著沈思辰,卻是瞳孔微縮手勢一轉如疾風驟雨般,圈住柳樹精的幾道靈力迸發出更明亮的白光更強大的氣場。


    隨著一聲尖銳的嘶喊,柳樹精元神盡碎散落幽深藍點,風一吹便散了。


    屋內外又重歸平靜,兩人而已。


    沈思辰靜靜地看著那剛剛還與他們說話的柳樹精消失在薛洛璃指尖。雖有些惋惜,隻能道因果循環,邪門左道不可取,自食惡果。


    “薛洛璃,其實放過她未嚐不可,應當講講道理。”撤回結界,雖是批評話語然聲音溫柔不帶絲毫責難。


    薛洛璃笑道:“我講道理啊,隻講我認準的道理。”


    “道長你不也一樣,隻講你認準的天道綱常,誰也勸不動。”


    “就像我們,你從一開始認準了我是邪你是正,勢不兩立,所以直到現在都不肯放過我。”


    “道長,我們其實很像。”


    半夜折騰,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兩人把踢翻的凳子桌子重新擺好,躺回床上休息卻是誰都睡不著了。


    心中有事神誌清明。沈思辰想著柳樹精,薛洛璃想著沈思辰。


    剛才被撕扯著魂魄,靈力外流的瞬間,他意識尚存。和沈思辰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他都記得。現下一切歸於平靜,安靜得隻聽得見沈思辰和他的呼吸聲。


    說出口的那句思辰,喜歡你……


    沈思辰說,不恨……


    鼻尖相碰,呼吸的盡是沈思辰清冷蘭香氣息……


    還有掛在他身上的時候,被溫言輕聲安撫的那種心安……


    生平從未得到卻又莫名熟悉的避風港……


    猛地意識到他竟然在回味剛剛發生的事,薛洛璃羞的臉上如同被火燒過一般緋紅一片。氣極了這般不爭氣的樣子,這樣乖乖的就要察覺起沈思辰的好?


    越想越氣,狠踹了一腳空氣。


    沈思辰察覺到背後的動靜,問道:“怎麽了?身體有異?”


    “不要你管!睡覺!”


    次日薛洛璃主動提出了禦劍飛行,盡快到達九霄樓。沈思辰驚訝於他一夜之間乖乖聽話,不再和他對著幹,對於這樣的好事自是欣然接受。


    薛洛璃發現隻要自己一看到沈思辰的臉,就會想到那一夜的他兩人的氣息交融,那個芳蘭竟體的人溫柔細語說的話。


    一想到這些,他整個人就會陷入胡思亂想中,不知是害羞還是惱怒,從臉頰到腦子都熱的發脹。


    再這樣折磨下去他就要變成一個火球直接爆炸。


    薛洛璃已經沒有心情找沈思辰麻煩,還不如早日趕到九霄樓做正經事,說不定能轉移注意力。


    ……


    宛陵九霄樓隱於深山密林中,山勢險峻靈獸諸多,層層瘴氣結界籠罩,真如九霄雲天一般避世仙居。


    薛洛璃沈思辰依著白修羽指點的路徑到了九霄樓。樓中弟子等來了天宸殿青溪居的回音,連忙將二人引入主閣。曆經這場巨變,九霄樓弟子難免心有餘悸,一路上零零碎碎的與薛洛璃沈思辰說著他們當時所見。


    主閣裏,九霄樓長老已等候多時。


    髯須飄飄,鸞姿鳳態,麵色沉穩莊重,儼然一個修行有成的隱世高人。九霄樓長老看到薛洛璃沈思辰兩人進門時,神情微微一變。薛洛璃沒有報上姓名,隻說是天宸殿弟子。


    對天宸殿隻派了這一名名不見經傳年輕弟子前來,九霄樓心中有些不滿。可當沈思辰報上身家姓名時,很快便將這一絲不快扔之腦後。


    沒想到淩澈白修羽竟然能把沈思辰拉出來,對於這個天賜仙緣瑤林瓊樹的修真界翹楚,就算是不常與修真界打交道獨來獨往的九霄樓也是久仰大名,


    對於這種修真名門之間寒暄客套互相吹捧薛洛璃向來是不勝其煩,橫□□兩人之間生硬地打斷,薛洛璃甜甜笑道:“長老,貴派折損弟子在哪裏,帶我們去看看吧。”


    此舉實在是不雅之極失禮之極,沈思辰在薛洛璃身後伸手戳了戳他腰窩,提醒他不可放肆。


    長老先是被他突然閃入的笑臉一震,到底是清風峻節宗派泰山,並沒有計較薛洛璃的失禮狂妄,反而稱道他年紀雖輕卻正義凜然有渾金璞玉之姿。


    九霄樓受傷弟子均養在各自弟子居所,長老一邊引著沈思辰二人前往察看傷情,一邊對二人說明事情來龍去脈起因緣由。


    不出所料,九霄樓此次禍劫根源也是一名年輕弟子。


    修真界名門向來最重敬上扶下長幼禮教,九霄樓這等貞高絕俗的隱世門派更甚,因此師兄弟間稱得上其樂融融兄友弟恭。


    這名弟子入門雖晚倒也用心謙卑,循規蹈矩,隻是資質平平平日裏並不突出。


    一日九重樓長老給弟子們授課完畢後,便讓他們自行修習試煉,那弟子與其師兄切磋中落敗下盤不穩不小心摔了一道,周圍弟子見狀趕緊去扶。


    也不知這名弟子哪裏來的邪火,竟然與那位師兄吵的麵紅耳赤,甚至還出手狠抓了對麵一把,在頸脖上留下駭人的五道血痕。長老們聞訊趕來,將眾人斥責了一番,才平息了這場糾紛。


    九霄樓多年未出現同門弟子赤目相對的場麵,樓主當即將那弟子罰入後院柴房三個月,每日挑水勞作自省。


    弟子私下動粗雖壞了門派規矩,到底不是大事,眾弟子議論幾句也就當這事過去了。誰知他從此仇恨根植於心中,後院無人反倒便於他行事,潛入九霄樓的藏書閣鋌而走險偷學禁術。終有一日,趁著夜黑風高,眾弟子入睡之際,瘋狂報複大開殺戒。九霄樓樓主為護持眾人與那弟子正麵撕鬥也受了傷,那人傷勢更重,雖沒能將他力斬於劍下想來即使逃走了也斷無生機。


    談及這場劫數,那長老不停歎惋孽徒生禍。


    沈思辰仔細聽著每一處細節,想與薛洛璃交換想法,卻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兩眼直勾勾盯著庭院,隻得試探道:“貴派藏書閣可是任意弟子都可進入?”


    長老點點頭,道:“隻要是根基已穩的九霄樓弟子均可進入藏書閣修習。”


    “那記載了左道禁術的書籍也是任何弟子均可接觸?”


    “自然不是。常言道知己知彼,那卷冊其實是本門曆任樓主將鎮狩除魔中所遇邪魔鬼魅者,修持外道者所見所聞記載流傳,隻有修行有成根基深厚的樓主和長老才可查閱,僅僅為了抵禦邪祟,不至於著了左道而不自知。雖然他如何拿到尚不得而知,我們事後翻查那孽徒的臥房,發現了藏在臥具裏的卷冊,想來不會有差。”


    沈思辰想了想,又道:“這旁門左道當真如此厲害?一籍籍無名弟子都可傷了九霄樓樓主。”


    長老道:“也是巧了,當日樓主還在閉關修行。誰想這孽徒趁夜行凶,樓主不得不勉強提前出關,這才受了傷。”


    “巧合對巧合,真是太有趣了。”冷不丁,薛洛璃插了一句。


    長老心生不悅:“公子說何事有趣?”


    薛洛璃指了指院子裏那株開得正盛的桂樹,道:“這麽好的桂樹,采來做桂花釀一定很好吃,嘻嘻。”


    長老看這少年眉眼靈動心性卻略顯輕浮,不便與他多做計較。轉而對沈思辰說到請先去察看九霄樓弟子問詢交談,待晚些時候再引他二人與樓主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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