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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守文朝他擺了擺手道:“不怪你,下去吧。<strong>.</strong>”


    便在三人打算大快朵頤時,一個清秀熟悉的聲音在他們耳畔響起。


    “幾位原來也在這裏,不知韓某可否借坐片刻?”


    謝慎抬頭一看,隻見距離自己四五步的位置,韓晅背負著雙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原來是韓兄,快快請坐!”


    對韓晅,謝慎還是蠻有好感的。看他的意思應該是酒樓坐席已滿,想和他們拚桌了。


    “慎兄有請敢不從爾?”


    韓晅毫不客氣的走到桌前,撩起長袍端坐了下來。


    “夥計,再加一碗湯麵。”


    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一個尚算愜意的午後,能夠和幾個誌同道合的好友一起在酒樓裏吃麵也算是一幸事罷。


    ......


    ......


    吃過午飯,謝慎一行四人便原路返回了府學。


    如謝丕所料,上午八股文考試出現的舞弊事件並沒有對整個院試造成太大的影響。如果非要說有什麽影響的話,那就是原本兩場麵試改成了筆試。


    泥人尚有三分氣性。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大宗師陳方垠自然是沒什麽心情麵試諸生了。這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謝慎拿著號牌,挎著竹籃複又回到自己的號舍,耐心等待公人前來發卷。(.無彈窗廣告)


    這兩場試帖詩的考試,不出意外隻是走個過場的。在時文隻考一場的情況下若是再刻意強調詩作的作用,簡直是有悖於朝廷開設科舉的初衷。在這一點上,即便大宗師陳方垠再任性,也不能將個人喜好淩駕在朝廷的國策之上。


    但謝慎依然會認真的答好每一道題,原因無二,他之前出的風頭太盛,如果這次的院試詩作水平大降,肯定會招來許多非議。為了不給自己惹麻煩,謝慎還是決定發揮出全力。


    過了沒多久,發卷的公人便走到謝慎的號舍前,對了一番號牌便將兩份試卷都發給了少年。


    謝慎心中暗暗一沉,看來大宗師是真的生氣了,竟然要兩場連考。也罷,早考完也算早了卻一樁事情。


    謝慎打開第一份試卷,題目是‘蒼鷹掠地’四字。


    這是出自蘇軾《祭常山回小獵詩》:“趁兔蒼鷹掠地飛。”


    謝慎略作思忖,便提筆在白紙上寫道:


    “百中虛文囿,蒼鷹掠地歸;


    如何驚雉影,翻逐鷙禽飛;


    色木罹羅避,心偏竄野違;


    多因魂未定,不識計全非;


    路問金眸疾,風卷鐵距威;


    幾番愁側翅,一瞬失殘翬;


    抱木猿猶轉,藏林鳥亦稀;


    山梁無獵羽,好自惜毛衣。”


    最後少年在題紙上補好題目《驚雉逐鷹飛》。


    比起那些詠荷詩,此詩的格調肯定要差不少,但因為破題、承題、起講的限製,已經算是不錯了。


    將試卷放到一邊謝慎又去看第二道題目。


    “昭君出塞”四字赫然映入眼中,嘖嘖......


    謝慎手中握著筆杆,幾次抬腕想去蘸墨最後都收了回來。


    這個題目頗是有些難度,難就難在命題太平常了,是大家最熟悉的曆史事件。這樣的題目很容易寫的泯於眾人,想要出頭便要多考慮一番破題的角度。


    昭君出塞,自然是千古恨事。這個恨不僅僅是對於昭君,更是對大漢民族而言。試問一個強大的朝代怎麽會靠一個女人遠嫁塞外來換取時間?


    這次謝慎先是寫下了題目《王昭君琵琶出塞》,進而揮毫疾書,一組五言長詩便躍然紙上。


    “竟嫁單於去,琵琶別漢宮。


    秋將從塞老,聲漫出關雄。


    大漠孤台紫,長城萬柳紅。


    回頭辭苑月,彈指向邊風。


    身盼金能贖,圖憐畫未工。


    酬恩雙淚外,寫怨四弦中。


    譜作離鸞曲,催成汗馬功。


    文姬他日到,笳拍又相同。”


    全詩極富畫麵感。“大漠孤台紫,長城萬柳紅。”一句化用杜甫《詠懷古跡》(其三)中“一去紫台連朔漠”的詩句,形象的將長河落日,孤雁紅柳的景象描繪出。


    而“身盼金能贖,圖憐畫未工”則是化用了白居易《王昭君》的“漢使卻回憑寄語,黃金何日贖蛾眉?君王若問妾顏色,莫道不如宮裏時。”


    曆史記載中王昭君出塞是“自請之”,滿懷著一股大無畏精神,實在是讓人敬佩。可也有傳言稱王昭君之所以出塞是因為她得罪了宮廷畫師毛延壽。此君在宮內家人子中收取賄賂,若是不給銀錢的家人子,就會被其刻意醜化。漢代宮人何止三千,那些沒有名分的家人子若是不通過宮廷畫師幾乎是沒有機會得見皇帝的。這麽寫倒也是一種文人的遐想。(注1)


    全詩極為工整,又歌頌了昭君出塞的曆史意義,實在是叫人挑不出毛病。


    謝慎滿意的放下了筆來,等待考試結束。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方有公人敲響了梆子。


    謝慎交完卷後出了號舍跟著諸生一道離開了府學。此時府學就是是非之地,還是不要久留的好。


    回到府中,在小蘿莉的侍奉下換下了外衣,謝慎隻覺得心神疲憊。


    “公子,你今天怎麽沒精打采的?”


    二丫半歪著腦袋坐到床頭,柔聲問道。


    對於突然變得溫柔的小蘿莉,謝慎頗是有些不適應:“這一日院試寫詩作文可是把我掏空了,沒個幾日休整怕是緩不過來。”


    小蘿莉托著腦袋陷入了沉思,過了良久眼眸一閃道:“我看公子是想放鬆放鬆嘛,不若就給我講故事吧。”


    謝慎心中幾乎崩潰,他怎麽就惹上了這麽一個粘人的小妖精呢。


    石頭記已經講完自然不能現編,謝慎思忖了片刻便咳嗽了一聲道:“我給你講個新的故事吧,名字叫《儒林外史》......人生南北多歧路,將相神仙,也要凡人做。百代興亡朝複暮,江風吹倒前朝樹。功名富貴無憑據,費盡心情,總把流光誤。濁酒三杯沈醉去,水流花謝知何處......”


    ......


    ......


    注1:家人子:漢代對無官職名號宮人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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