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不提,謝慎收好信囑咐書童陳虎兒道:“你去一趟茶鋪把大兄請回家。我先去趟王家,去去便回!”


    說罷謝慎便邁開四方步出了宅子,徑直朝王家而去。


    於他而言,最重要的不是靠賣餘姚仙茗賺多少銀錢,而是打通杭州乃至整個浙省的商界人脈。


    便拿寧益寧員外來說,起初謝慎隻以為寧員外是茶商,不曾想寧員外竟然還經營鹽業。


    這便是人脈和資源了。寧員外這種豪商巨賈如果結交的多了,對謝慎乃至謝家都是大有裨益的。


    盞茶的工夫謝慎便來到了王家。門子見謝家公子又來了,忙陪著笑臉迎上前去。


    “謝相公快請!”


    “嗯。”


    謝慎無心和門子攀談,輕應了一聲便邁步進入府內。


    繞過儀門,被門子引著一路穿堂過院,謝慎來到王守仁的的小院,不免疑惑問道:“王老大人呢?”


    “二老爺昨日去京師了,臨走時囑咐謝相公若來府中,直接找大公子即可。”


    謝慎點了點頭便也不再猶豫,邁開步子進入到院中。


    按照王守仁的習慣現在一定是在讀書,謝慎徑直走到書房,淡淡道:“守仁兄幾日不見,愈發有雅意了。”


    卻見王守仁站在書案前正自描著一副丹青,聽到謝慎進來便放下筆笑道:“是慎賢弟來了啊,快坐下說。”


    王守仁引著謝慎在櫸木南官帽椅坐定,當先開口道:“讓王某猜猜,慎賢弟此次來是為了杭州開茶店的事吧。”


    “守仁兄真乃神算也,謝某佩服!”


    謝慎眉間一挑淡淡道。


    “哈哈,這哪裏是愚兄神算,分明是你慎賢弟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不為這事還能是何事?”


    被王守仁說的有些尷尬,謝慎訕訕一笑道:“瞧守仁兄說的,謝某來就不能是跟守仁兄切磋琴藝或是吟詩作賦嗎?”


    見謝慎顧左右而言他,王守仁心中隻覺得好笑。


    這個謝慎看起來老成持重,想不到麵皮竟然如此之薄!


    王守仁咳嗽一聲道:“切磋琴藝,吟詩作賦自然可以,不過還是先將正事議了吧。”


    “嗯。”謝慎整理了一番思緒,便將寧員外信中所說概括了幾句說與王守仁聽,自然是略過了寧員外販鹽的部分。


    “哦,這寧員外倒是有趣。”


    王守仁對於寧員外在短短時間內料理定了相關事宜頗是驚訝。不過王家既然要和謝慎合夥做生意,有些事情還是要說開的。


    “銀錢早已準備好了,叔父離開餘姚前特地囑咐王某要親手交到慎賢弟手上。”


    謝慎不由得蹙眉。


    大明還沒有出現票號,最多隻有錢莊。可是錢莊是不具備大額通兌功能的。這次王家入股幾百上千兩,恐怕難以通過錢莊在杭州通兌。


    可是要讓大哥帶著這麽多銀錢去杭州謝慎又有些放心不下。


    仿佛看出謝慎心中的疑慮,王守仁淡淡一笑道:“怎麽,慎賢弟是擔心銀錢太多帶著不便?”


    謝慎點了點頭。有道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大哥帶著這麽多銀錢去杭州,被人盯上是肯定的事。


    “這倒也簡單。愚兄修書一封,你叫令兄帶到杭州找範員外,叫他先支取銀錢給令兄即可。改日愚兄再命人把銀錢給範員外補上就是。”


    “如此甚好,謝某多謝守仁兄了!”


    以王家的人脈,結實幾個杭州商賈員外是很正常的,有王守仁這個王家大少爺的親筆書信想必借個幾百上千兩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銀錢的事都是小事,如果令兄一時周轉不開,也可以去範員外家支取。”


    王守仁大有一副王家名號就是金字招牌的意味,弄得謝慎有些不好意思。


    “銀錢應該夠用,茶都是餘姚仙茗,收茶是在餘姚,大部分銀錢周轉也是在餘姚。大兄去杭州有一千兩銀子足矣。”


    謝慎說的不假,王家入股兩成帶來的一千兩銀子已經足夠用。謝方沒必要帶太多的現銀去杭州,倒是應該留下大部分活錢與茶農周轉結算。


    相較於錢塘龍井,餘姚仙茗的優勢就是成本低廉,同樣是綠茶這就是核心優勢。加之謝慎西湖雅集上一連精彩的表演,餘姚仙茗至少在名頭上不輸錢塘龍井了。


    當然,餘姚仙茗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可能一步登天。


    談完了正事,謝慎終於可以聊些輕鬆的話題了。


    “守仁兄這些時日莫非都在曆練丹青技藝?這三年可是一晃眼的工夫,守仁兄不為會試做些準備嗎?”


    雖然知道王守仁生性淡雅,但謝慎還是不希望他過於閑散了。


    印象中王陽明考了三次會試才中進士,實在是有些淒慘。


    以王守仁的名望,近乎可以稱為大明第一名士了,竟然不能一舉登科,不由得讓謝慎感慨大明科舉的嚴酷和偶然性。


    當然謝慎的到來也許會引起蝴蝶效應,王守仁說不準下次會試就能上榜呢?


    謝慎熱衷於明史研究,也經常看一些野史雜記來查漏補缺。考據狂的他曾經把王守仁和唐寅兩大名士做過比較,發現王陽明是真的淡雅,而唐寅更多是刻意表現給旁人看的淡雅。


    細細想來王守仁這種性格確實不適合做官,但不做官就接觸不到那麽多社會現實,對於王守仁後期心學的形成是不利的。


    這真是讓人糾結的事情啊。


    王陽明麵上卻是看不出一絲悲喜意味,話鋒陡然一轉道:“那些經史文章早已在愚兄腦中,再去複看一遍又有什麽意義?愚兄的文章風格就是那樣,便是寫再多的時文也不可能改變。倒是慎賢弟你該好好看看名家之作,拿捏出好的文章來。愚兄聽說大宗師近期不會按臨餘姚督察學政,但鄉試前的科試是一定會來主持的。慎賢弟你雖然是連奪小三元,但也得小心一些,莫要在這等小試上受到羈絆。”


    這倒也有些道理,畢竟浙省縣所太多,若是一一督察學政,大宗師也會分身乏術。但科試大宗師卻是一定要主持的,因為這關係到參加鄉試的資格。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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