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衣一愣,抬眼看向蘇琬:“姑娘是問奴婢對表姑娘的印象?”


    蘇琬“嗯”了一聲,道:“你盡管說說看,不必有顧慮。”


    墨衣倒沒有顧慮,快言快語地說道:“奴婢對表姑娘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奴婢隻知道,她的身子總是不好,聽說這個月來,已經請了四五趟大夫,也是怪可憐的。還有,她鮮少出門,總是留在自己的院子裏,要不就是跟隨著老夫人前往靈覺寺上香,也不時常出來走動,看起來也像是個安分的。”


    她頓了一下,語氣變得猶豫:“隻是……”


    蘇琬問:“隻是什麽?”


    墨衣道:“隻是奴婢總覺得表姑娘有些怪怪的。今日在靈覺寺內,表姑娘身邊的丫鬟似乎對姑娘有敵意,可是姑娘明明也沒對表姑娘做什麽,表姑娘卻默不作聲,也不出聲解釋。”


    “玉柔表妹急疾複發,她的丫鬟忠心護主,一時著急也情有可原。”蘇琬捧著一鞠溫水澆在身上,語氣頗為漫不經心,眼中卻多了幾分凝重。


    就連墨衣也覺得有所不妥。


    周玉柔,絕對有問題。


    有了這層想法,蘇琬心裏也有了主意。


    “不過……”墨衣似是想起什麽,忙說道,“是了,姑娘,奴婢前些天聽墨笙提起過一件事。”


    墨笙年紀小,性子好動,總是跟其他院落的丫鬟走動,因此聽來了不少小道消息。


    不等蘇琬開口,她便著道:“表姑娘作了一些詩詞,在上京中廣為流傳,聽說還因此在詩詞圈子裏封了一個上京第一才女的名號。”


    蘇琬對上京文人雅士之間的事不甚了解,不過在短短一月之內,便讓才女的名號在上京傳遍,也的確讓她驚訝。


    墨衣有些奇怪地喃喃道:“可真是奇怪,奴婢聽說那些詩詞是在花朝節上流傳出去的,但表姑娘那時候不是去看大夫了嗎?哪來的時間作出這麽多的詩詞歌賦?”


    蘇琬一怔:“花朝節?”


    墨衣低頭繼續服侍蘇琬沐浴,卻在她的頸脖一側,發現一塊顯眼的紅色痕跡,不由驚訝出聲:“姑娘,你脖子上什麽時候弄出了一塊瘀痕?”


    蘇琬一驚,下意識捂住了脖子一側,臉上泛出一絲紅暈。


    不必細看,她便知道那絕對跟沈桓有關。


    不知怎麽的,身體生出了一陣怪異的感覺,夢中的場景又一遍遍地在眼前浮現。


    蘇琬趕緊捧起水將身體澆了幾遍,卻依然洗不去那種感覺。


    墨衣疑惑地問:“姑娘?”


    她道:“大概是在寺裏被蟲子咬了吧。”


    指腹下意識在那抹痕跡上來回摩挲,不斷施加的力道帶起絲絲縷縷的疼痛,但她卻像是毫無所覺一般。


    靈覺寺地處深山,蟲類眾多,被咬了也是正常的。


    墨衣對她的話深信不疑,隻是製止了她,心疼地道:“姑娘,你別弄那個地兒了。再弄就要破損了。”


    她用巾子沾了溫水,在那上麵輕輕拭擦:“等沐浴完後,奴婢給你去拿活血化瘀的膏藥。上月夫人給你的那瓶雪玉膏正好有了用處。”


    雪玉膏是用多種名貴藥材製成,能夠消腫散瘀,就連傷疤,塗上之後也能不留下任何的痕跡。隻是雪玉膏千金難得,雲和郡主從常安大長公主那得來了一瓶,舍不得用,便給了蘇琬。


    蘇琬斂眸,道:“墨衣,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泡一會。”


    “是。”


    *


    日暮黃昏。


    周玉柔在靈覺寺歇了兩個時辰,總算恢複了精神。


    拜別寺中的僧人後,她帶著墨荷離開靈覺寺,卻沒想到靖安王世子還未沒有離開,他一直在外等候著周玉柔。


    見周玉柔出來,他立刻迎了上前。可周玉柔淡淡地對他行了一禮後,便與他拉開了距離。


    靖安王世子大步追了上前,喚住了她:“玉柔,過幾日,我與幾位好友相約在郊外切磋箭法,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墨荷忍不住出聲提醒道:“世子,我家小姐從不舞刀弄槍,也不喜歡射箭。小姐身體虛弱,請世子還是不要讓她折騰了。”


    靖安王世子一愣,不由詫異地道:“怎麽會?玉柔不是習練過箭術嗎?”


    “我……以前的確練過。”周玉柔腳步一頓,不得不開口解釋道,“隻是到上京後,總是生病,也就耽擱了。”


    墨荷頓然露出驚訝之色,正要開口,卻被周玉柔飛快打斷。


    “墨荷,我覺得好多了,我們回去吧。”


    她說著,又轉身在靖安王世子,淡道:“世子,我們就此別過吧,還是不要時常見麵了。”


    “玉柔……”


    靖安王世子目送著佳人遠去的身影,俊目之中滿是惆悵。


    登上從靈覺寺租賃而來的馬車,墨荷不解地看著周玉柔:“小姐,奴婢看靖安王世子對你一往情深,為何你……”


    她欲言又止。


    “墨荷,不要多事。”周玉柔神色漠然地道,“我與靖安王世子,沒有任何的關係,也不想和他扯上任何的關係。”


    墨荷動了動唇,還是將話咽了回去,道了一聲:“是,小姐。”


    *


    近日以來,蘇琬發現團子似乎染上了一個不良的嗜好。


    不知為何,團子最近總愛往硯台上湊,稍不加看管,就讓墨水沾得渾身都是,還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


    團子這般調皮,蘇琬也無法專心練字與繪畫。


    她握著團子的毛爪子,與它在汀蘭水榭裏玩耍。


    卻在這時,她看見蘇玦便風風火火地進來了。


    “二哥?”蘇琬將團子抱到懷裏,略有驚訝地問,“你怎麽如此著急?”


    “喵喵。”團子不高興地衝他叫了一聲。


    蘇玦滿臉焦急地問:“琬琬,你近日可有見過明之?”


    蘇琬搖搖頭道:“我這些天都留在府中,除了昨日去的那一趟靈覺寺,也沒有出門。”一頓,她看向蘇玦,疑惑地問,“程明之那書呆子怎麽了?他又惹出什麽事端來?”


    蘇玦道:“明之最近給程伯父留下一封書信,就離家出走了,說是要加入玄天衛,棄文從武。”他露出不解之色,微微皺眉,“我還以為是你與他說了什麽,他受到刺激才……”


    蘇琬感到不可思議:“棄文從武?”


    蘇玦道:“科舉在即,他卻說要棄文從武,還要加入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玄天衛,他那個身手,進入了絕對是有去無回。程伯父看了他的修書後,也是氣壞了,當即揚言要與他斷絕關係。”


    他在周圍來回踱步,一臉急色。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也不和我說一聲,真真是急壞人了。”


    玄天衛?


    聽著名字,蘇琬覺得耳熟。但瞧著蘇玦一臉擔憂之色,也不好多問,隻是溫言勸道:“二哥,你先別急,慢慢說。”


    說著,她喚墨衣端來茶水,給他斟了一杯茶。


    “等他回來,我一定要好好清楚是怎麽回事。”蘇玦坐了下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蘇琬突然問:“二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蘇玦頷首,道:“當然可以。不過,是什麽問題?”


    蘇琬道:“你有心儀的姑娘嗎?”


    蘇玦一噎,轉頭“噗”地將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但還是被嗆著了:“咳咳咳……”


    蘇琬沒有理會他窘狀,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接著問了下去:“你給心儀之人送禮,一般是送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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