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沒有料到團子會有如此大膽的舉動。<strong>.</strong>


    當她看到一團白影撲向衛王時,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舉起了手中的弓箭。


    此舉實在是兵行險著,若是力度稍微控製不好,便會傷著沈恬。


    蘇珩察覺到她的異樣,立刻上前扶住了她雙肩,問:“琬琬,你沒事吧?”


    蘇琬站穩腳步,忙搖了搖頭:“大哥,我沒事。”她心中的緊張漸漸褪去,又重新將目光投向城門那邊。


    *


    假衛王倒下,南城門破綻大露。


    蘇慎沒有絲毫的遲疑,抓住了這個時機,再次下令攻城:“眾軍聽令,繳械不殺!”


    南門是假衛王嚴守之地,守衛最為森嚴複雜。但此時已群龍無首,餘下的蝦兵蟹將就宛如一盤散沙,再也無心作戰。


    見大勢已去,假衛王的心腹嘍囉紛紛棄械逃跑。


    與衛王一方截然相反,蘇慎一方士氣大漲,一鼓作氣攻破了城門。將士們勢如破竹,很快與其餘三處城門的將領匯合,順利將城中假衛王的餘黨被一網打盡


    靖安王見勢不妙,立刻帶領靖安王世子從秘道潛逃,卻與守候在秘道出口的將士碰了個正著。


    塵埃落定!


    雪不知何時停了,風的嘶吼聲也漸漸停歇下來,陰鬱的雲絲和迷霧被撥開,灑下絲縷和煦的陽光。


    上京城的局勢終是平定下來,程明之看著解押著叛黨將士一個接一個從麵前走過,立刻利落地收起手中的長劍,翻身上馬,迅速返回到南城門外。


    沈樂蓉一直跟在他的身邊,此刻見他停下,也勒住韁繩停了下來。她順著他的目光往前看去,不由一愣。


    瞧著他專注的眼神,她似是明白了什麽,不由黯然地垂下頭,失落地道:“你的心上人……就是阿琬姐姐吧?”


    那一邊,蘇琬恰好抬頭,與他目光相接。她突然扔下手中的長弓,向他跑來。


    程明之的心跳快了一瞬,他麵露喜色,正要迎上前去。(.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蘇琬卻越過了他,直接從他身旁跑過,伸手抱住了他身後不遠處的沈桓。


    程明之的笑容僵在將臉,他僵硬地扭過頭,看向後方緊密相擁的兩人,一臉大受打擊的模樣:“這……怎麽會……蘇姑娘和王爺……王爺太過分了!怎麽能夠趁人之危……”


    *


    沈桓怔了一瞬。


    沒有任何的言語,她的舉動,已是最好的答案。


    沈桓低頭看著懷中的蘇琬,低喚了一聲:“碗碗……”


    他的戰甲冰涼,又被冰雪滲透,蘇琬卻感受不到絲毫的寒意,隻緊緊地抱住他,不肯鬆手。


    “沈桓,你混蛋!”她的聲音不知不覺帶上了哽咽,燙熱的淚卻落到了他的盔甲上,溫熱了他的手。


    沈桓心疼極了,連忙抬手為她擦淚,另一隻手覆上她的烏發,笨拙地安慰道:“別哭。”


    “為什麽不告訴我?”抬頭,眼淚淌在蘇琬的眼眶,她問道,“一聲不吭就走掉了,你讓我和團子怎麽辦?”


    從未見過哭得如此口不擇言的她,沈桓低聲哄道:“是我不好,以後不會了。”


    蘇琬瞪他一眼,氣惱地提高聲音:“還有以後?!”


    沈桓看著她凶巴巴的模樣,不由失笑:“沒有以後了,我保證。”


    蘇琬咬了咬下唇,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伸手抱住了他,道:“……你沒事就好了。”


    衛王世子注視著那兩道相擁的身影,黑眸沉靜如水。他始終一言未發,片刻後調轉馬頭,策馬進入城中。


    “我先回去了,感謝你這段日子以來的照顧。”沈樂蓉對還處於呆怔狀態中的程明之輕聲道,重新跨上馬,追上衛王世子的身影。


    蘇慎艱難地從瞠目結舌的狀態中抽回思緒,滿腹疑惑地詢問一旁的蘇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琬琬她怎麽……”


    蘇玦愣愣地搖了搖頭,同樣震驚地道:“我也不清楚,琬琬什麽時候和……”


    蘇慎又看向一旁蘇珩:“珩兒,這……”


    蘇珩收回目光,容色淡漠,隱忍著道:“爹,這件事情,你還是自行去問秦王吧。”


    想起雲和郡主那番意味深長的話,蘇慎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不妙的事情。


    *


    衛王的手下動作粗暴地將周玉柔推進了一輛馬車中。


    周玉柔一路掙紮,一時站立不穩,險些摔倒在車廂中。她扶住車壁,拿到口中的破布,心有餘悸地大口大口喘著氣。


    回過頭,怒聲斥責:“大膽!我可是衛王妃,你們竟敢這樣對我?”


    “王妃,王爺隻是擔心你的安全,才讓屬下帶你離開。”那名士兵心中不屑,但還是耐心地解釋道,“勞煩王妃在此靜候王爺的喜訊。”


    說罷,這幾名士兵便留下她一人,轉身離開了。


    “也對……”


    周玉柔喃喃自語,下意識撫上自己已微微凸顯的小腹。她還懷著身孕,也許會礙著衛王的正事。


    等到衛王拿下了蘇慎等人,她再找那些對自己不敬的人算賬也不遲。那個時候,她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一國之母了。


    到時候,莫說一個蘇琬,就算是十個蘇琬,也得怪乖乖地被她折騰。


    仿佛已經看到了蘇琬向她跪地求饒,周玉柔嘴角露出了陰冷的笑容。


    不知等了多久,馬車外傳來歡騰的聲音。


    周玉柔心中一喜,立刻掀開車簾。


    然而她還未走出馬車,便被隨之而來的將士控製起來。


    周玉柔猛地一愣,見這群士兵竟如此無禮地對待自己,不由厲喝道:“你們做什麽,竟敢對我?我是衛王的王妃,未來的皇後,你們敢對我不敬,我讓王爺治你們的罪!”


    “衛王?”將士們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不由譏諷道,“那個蠻族的細作?他早已經人頭落地了。”


    “帶走!”


    周玉柔心裏一慌,臉色頓時蒼白如紙。她著魔般搖著頭,不斷喃喃:“怎麽可能?王爺怎麽可能是叛黨?怎麽會是夷族的細作,他是先皇的兒子……我明明是鳳命的命格……”


    不經意抬頭,不遠處,蘇琬與沈桓正攜手從她麵前走過。


    這一幕刺痛了周玉柔的眼睛。她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突然用力推開了壓解著她的士兵,奪過他手中的長劍,歇斯底裏地尖叫著,用盡全力向蘇琬刺去。


    “蘇琬,是你毀了我的人生!”


    蘇琬是她內心深處最深的執念,早已化成了心魔,成為日夜困擾她的夢魘。


    隻是,還未接近蘇琬,周玉柔便被沈桓一腳踹中心窩,摔出許遠。


    “周玉柔,我從未見過像你那麽貪心不足的人。”被沈桓護在懷中的蘇琬抬起頭,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她,聲音冰冷地說道,“你的人生不都是你自己選擇的嗎?與我有什麽關係?”


    重摔在地上,周玉柔喉嚨腥甜,五髒六腑都似要燃燒起來一般。她聽著蘇琬的話,渾身一顫,心中不可抑止地生出了悔恨的情緒。


    她渾身痛極了,包括自己的靈魂。她隻覺得自己的視線開始變得朦朧。


    “阿彌陀佛。凡是有因,必有果。施主這鳳命命格乃是竊取而來,致使帝王星異位,國將亂之,天下易主。一念之間也可能所知皆是惡,到底是鳳凰浴火重生,抑或是從此墮入阿鼻地獄,永不超生……”


    恍惚中,周玉柔仿佛聽到九厹大師空靈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起來。竊取……她突然想起自己為何會有重來一遍的機會。


    那一年,她聽說雲和郡主帶著蘇琬前往靈覺寺,向九厹大師求得了一塊姻緣石。據說隻要帶著這塊姻緣石,便可得到一段極好的姻緣。九厹大師法力高深,她是知道的。她對此也深信無疑,於是便起了心思。


    稍加提點,墨荷便會意地將那塊姻緣石給她偷了過來。


    可姻緣石拿到手上,她卻不僅大失所望。那塊粉色的晶石平平無奇。她將石頭翻來覆去,也看不出任何的奧妙。於是,姻緣石轉眼被她遺忘到一旁……


    後來,她因難產大量出血,鮮血染紅了姻緣石。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意識模糊中,她仿佛看到姻緣石在發出了光亮……


    再次睜眼,她便回到了雙親逝世的那一年……


    周玉柔流著淚,閉上了眼睛。


    原來,她重來一遍的機會也是從蘇琬那裏搶過來的,真是諷刺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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