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曾經以為,自己的殘生都將躲在悔恨的陰影裏渡過。直到他被導師所接納,不但在武藝上傾囊相授,更讓他在思想上獲得了重生。


    自曝自棄不是懺悔。


    更要在痛苦的衝涮下,抬起頭來,認認真真為更多的人帶去幸福。


    “遵從您的指引,導師。”李青恭敬的回答道,可隨後他又想起一件事來,不禁問道:“可是這樣一來,調查巫毒之地那座詭異古寺的任務就……”


    “拉克絲小友,自從有居民遷入這處穀地後,我們武僧便多了一份守護的職責,防止邪惡浸襲村民,”李青的導師聞聽後,隻稍微想了想,便轉頭征求拉克絲的意見:“巫毒之地外圍,有一座十分古老的可疑寺廟,不久前剛有村民與低級弟子失蹤在那附近。李青原本正要前往調查,卻巧遇上兩位小友拜訪,此事兩位小友可願意助李青一臂之力?”


    伊澤瑞爾在心中,計算著可能耗費的路程與時間,眼光卻下意識地瞟向拉克絲。


    沿路走來,少女都在竭力避免浪費時間,不知道她會如何回應大師的請求?


    “這是我的榮幸,大師。既然李青師父願意加入隊伍,那麽他的事,就是我們的事,而且我們都還沒有來得及,感謝李青師父伸出的援手。能在李青師父調查古寺時幫上一些小忙,我也非常高興。對吧,伊澤學長?”


    幾乎可以說沒有考慮的,拉克絲就說出了她的答案。


    最後的問題倒是伊澤瑞爾沒有料到的,不過也沒關係,這很好回應:“沒問題!你是雇主,你說了算~”


    哪知卻換來了少女略帶不滿的眼神,咦…有哪裏沒說對?


    “大師,我們都願意協助李青師父調查古寺。隻是還請李青師父,為我們詳細介紹一下古寺的怪異之處,可以就此製定一個簡單的計劃出來。”


    已經受夠了力量不足,被諾克薩斯一路追擊的拉克絲,眼下隻要幫助李青調查一個古寺,就能換來新同伴的加入。


    對來她說,這簡直是再劃算不過的事情。


    “很好。李青,就由你來給兩位小友,詳細介紹一下古寺的情況吧。”


    “好的,導師。”


    其實武僧們掌握的資料也不多,隻是曾經有過耳聞,那古寺附近的山道上,發現過麵目扭曲的旅人屍體。


    但由於距離穀地過遠,一直沒有將目光真正投向過古寺。


    如果不是此次,有四處去磨礪武藝的低級僧侶,和做為向導同往的村民失蹤在那個古寺附近,這些方外武僧可能也興不起調查的念頭。


    兩人在李青的房間聽過他簡單的介紹,都皺緊了眉頭,那處古寺必不是個善地。


    但暫時資料不足,也做不出更詳細的計劃,因此拉克絲隻能在心中有個大體的想法。


    其餘更多的還是‘探險家’的工作--論探險前的各種準備工作與物資配給,還是伊澤瑞爾最擅長。


    介於古寺路途遙遠,需要數天時間,因此中午時分做好全部準備工作之後,拉克絲便提議出發,沿路休整。


    明白她心中還是焦急著時間,伊澤瑞爾自然不可能出言反對。


    至於李青更是無所謂,實際上對苦修僧侶來說,伊澤瑞爾的那些準備工作都是多餘的,他們任何時候都是隻身上路,備上換洗衣物就行。


    離開山穀中的村落,拉克絲與奈德麗在山腳,依依惜別。


    因為拉克絲的關係,奈德麗這次在人類村落裏停留的時間,比以前的總和都多。


    可實在是獵手女孩從心底裏,難以融入人類生活中,自由自在的叢林才是她的歸屬。


    山穀外的山道上,目送著奈德麗迅捷地穿行於山壁小路,須臾間消失不見,伊澤瑞爾想起了自己的經曆,突然發出一聲感歎:“不知道,要是奈德麗有個喜歡的人,到時候會怎麽選擇呢?”


    “伊.澤.學.長,請自重,奈德麗還不到16歲!”


    緊隨而至的,身後忽然湧出一陣殺氣,然後是拉克絲語境不明的聲音響起。


    “哈…哈……你說到哪兒去了,我就是……唔,隨口說說。對了,李青師父,你說那些古寺外的死者是沒有傷口的?”


    嘴裏打著哈哈的伊澤瑞爾心說,我怎麽可能喜歡那個小丫頭片子,隻是……我喜歡的人,不知道說出來後,會有後果等著自己呀。


    ……


    德瑪西亞,王城內仍然平靜安詳。


    諾克薩斯帝國在邊境的種種動作,除了對軍隊士兵造成了些許影響,還沒有深入到人們的生活中來。


    不論如何,生活不能隻有吃飯和睡覺。與皮爾特沃夫相比,這個娛樂活動並不多的城市裏,大街小巷都正在轟傳著一條大新聞。


    關於一位冉冉升起的年青音樂家,即將在王城音樂廳和勝利廣場,分別開展兩場音樂表演會的新聞。


    隻是不同的人,對於這位‘年青藝術家’在不同領域的成就,有不同的理解。


    “什麽?!真的??布爾你確定?”


    德瑪西亞軍事學院裏,兩個勾肩搭背的年輕貴族,原本正小聲嘀咕著,結果被其中一人的失聲,引來周圍走過的其他學員好奇注視。


    “噓~~~你是白癡嗎,雅各。小聲點兒,讓其他人聽到了,都去請假的話,我們怎麽可能還出得去!”


    名叫布爾的學員小聲嗬斥著同伴,然後鬼鬼祟祟的四下掃過,見沒有好奇心重的家夥湊上來,隨後才又低頭輕聲說著:“當然確定,雅各,你知道的,我姑媽是音樂廳的管事。她昨天晚上,在和我母親聊天的時候親口說的。那個‘布維爾家族’的養女,是她有史以來見過最有天賦的樂者。”


    “咳,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布爾。該死,好吧,真的隻有16歲,36e?”


    “咕~”布爾咽了口唾沫,臉色微紅的確認道,“我姑媽是這麽說的,你知道,她們這些上了年紀的人,每天都喜歡聊那些軼事的,而且她們眼光也很不錯,不可能看得錯。關鍵是,我姑媽還說,‘布維爾家族’的那個養女,在音樂廳排演時,穿著打扮十分的、清涼……”


    “我的天!今晚我就是被教授打死,也要去見識見識。你姑媽能幫我們搞到前排的位置嗎?貴點也無所謂,我可以用一個學期的生活費來換!”


    “這個不敢保證。總之一會兒操訓完畢,先去把假給請……”


    “大事件!大事件!!!今晚王城音樂廳,布維爾小姐開36e音樂會!!!還有‘那個’女人的表妹也會到場!!”


    “丹尼爾,哪個布維爾小姐?”


    “老丹!36e是什麽情況?!”


    “丹尼爾~‘那個’女人該不會是……”


    “對!麥可,就是那個打了你哥的女人。不過聽說她表妹不但不會武藝,還不像她那麽冷傲。不信可以去問克裏,這沒義氣的混蛋,已經悄悄摸上門過了!!”


    正小聲嘀咕著的布爾兩人,被不遠處廣場上的那個大嗓門給嚇了一跳。


    那個該死的總愛顯擺的丹尼爾,仗著祖父是副院長有特權,又來攪事來了,一聲振天巨吼將兩人的如意小算盤徹底打翻。


    “臥槽!快去請假!!”


    布爾兩人對視一眼,顧不得隨後的操訓了,扭身就往教授辦公室衝去。


    現在事情被這幫畜牲知道了,去晚了別說請假,就是擠進門都不可能了!


    隨後,更多反應過來的軍事學院學員,緊跟在兩人身後向辦公樓衝去,一時間,整個軍事學院都處於沸騰之中。


    傍晚後,王城音樂廳被陸續前來的貴族們,渲染得熱鬧起來。


    直到音樂會快要開始前,數十個鼻青臉腫的學員才穿著便服,擠進了音樂廳,隨意找到沒人的位置站了下來。


    ‘通情達理’的教授們,並沒有因為大半個學院請假就亂了手腳,在院長的提議下,學院臨時進行了一場比武,為爭奪今日請假名額的比武。


    獲勝的人將可以請假,去觀賞布維爾小姐的首次音樂會,輸的人也無話可說,隻能更加努力磨煉自己的技藝。


    坐在包箱裏的學院院長,想到今日學員們拚搏的表現,不禁感謝起布維爾家的小姐來,要是每周都來這麽一次音樂會,德瑪西亞何懼諾克薩斯蠻子啊!


    墊場的樂師,準時出現在表演台上,一段簡短的熱場樂聲後,台上靜了下來。


    分成兩斷的幕布後,一名溫婉如玉的恬靜少女,側坐在特製的琴台上,雙手輕撫於琴上,身後年紀稍大的一人略略整理過恬靜少女的衣裝,在幕布打開前對眼前的少女鼓舞道:“要上台了喲~娑娜。加油~”


    片刻,隨著緩緩拉開的幕布,悠然響起的琴聲,如潮水般向音樂廳台下四溢開去,充盈著的每一處空間。


    音樂廳內所有的聲音都驟然消失,將那一人的獨奏,襯托得若幽穀中蜿蜒而出一般。


    醉人的琴聲中,仿佛出現一位妙曼的精靈,在山泉淺處,踏著漫過腳背的微瀾清水,隨風而舞。


    廳中所有觀眾,都沉浸在這幻境之中,難以自拔。


    這夜,如白駒過隙,在戀戀不舍的品味之中,已至漸深。


    琴聲,已經停歇許久,台上的娑娜,有些不自信的將目光,從觀眾臉上一遍遍掃過。


    幼年時那些難過的記憶,使她非常迫切的,希望得到別人關注和承認,因此即使觀眾們的表情是如此沉醉,但娑娜仍舊感到擔心。


    ‘啪’


    ‘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


    隨著第一下掌聲響起,清醒過來的觀眾們,一個接一個的起身,拚命地把自己的雙手,加入到身邊這場掌聲的風暴中。


    這一夜,全城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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