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山下的角落裏,一雙紫紅色的眼睛,半閉著緊緊觀察那個一步步往下麵走來、左手正流動不明顯法術之力的人類。


    情緒波動下也仍然控製得很自然地呼吸,證明這雙眼睛的主人是個正熟的獵手,沒有同類的世界是極度危險的,每一天都必須靠緊握手中的武器才能平安渡過。


    與同伴爭搶寶貴的食物而不小心,被打落進匯聚了整個祖安廢棄物精華的下水道‘終點水坑’裏的他,因為百萬分之一的個體特性,僥幸從那個混合出了某種劇毒調合物的大坑裏,隻是嗆了幾口‘混合液體’後便成功脫身。


    也許死裏逃生的經曆值得大肆慶祝,但為自己取了個名字的他,在剛開始時卻感覺痛不欲生。


    圖奇,一個由於各種巧合而誕生在瓦洛蘭大陸上的孤獨生命,不再被大鼠族群接納、也根本無法置身於大陸統治者人類所生存的陽光下的可憐家夥。


    這隻努力在廣闊的天地中爭搶著生存權力的瘟疫鼠,對夜晚還徘徊在城郊垃圾場的所有流浪者都是個致命的威脅。


    具有了與人無異知覺的圖奇,會躲在暗處悄悄觀察目標的行為、語言,並努力學習和模仿他,但最終會在天亮之前,將目標的價值在食物匱乏的扭曲城市裏發揮出最大作用--用圖奇偶然拾到並在實戰中不斷改裝的十字弩,結束目標那可憐的生命,然後帶回他臭味四溢的洞裏儲存起來。


    不過雖然近期城郊區流浪者接連出現失蹤,可散漫的祖安政府根本不在意這一點小小的人口損失,因此圖奇最近過得頗為愜意,值到今天第一次遇上這個與其他獨身流浪者明顯不同的家夥。


    獵手的直覺不斷警告圖奇,走下垃圾山嚐試著找到他的這個男人具有很高的危險性,但剛具備不久的智慧,又促使圖奇忍不住想要更多的觀察這個目標。


    人類社會並不如同鼠類世界那樣,能夠簡單的以體型大小和年齡來劃分實力,已經在祖安的邊緣世界遊走了不短時間的瘟疫鼠先生,開始注意到所帶武器形狀對人類戰鬥力的不同影響--由那些在他突然現身後,變得歇斯底裏地抓起身邊物品,進行著徒勞反抗的流浪者教會的。


    暗中觀察的圖奇不知道男人左手上那奇怪能量是什麽,但他知道那一定會很危險,需要更多的資料做為是否采取進一步行動的判斷。


    ‘鐺啷~’


    距離伊澤瑞爾身側不遠的位置猛然發出輕響,精神緊張的‘探險家’借著高高垃圾山的掩護,因為不虞被諾克薩斯哨兵發現,立刻對著輕響的來源發動了法術攻擊。


    ‘秘術射擊’!


    可惜除了法術破空的聲音在極靜的夜色裏響起,沒有活物被擊中的聲響。


    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感,伊澤瑞爾移動到了被‘秘術射擊’命中的那塊區域,一隻燒焦了的大鼠屍體蜷縮成團擺在那裏。


    可憐的小家夥由於體積太小,連基本的法術抵抗都沒有,所以也就沒有返回法術射中活物的聲響。


    “呿,原來是隻老鼠~”


    四處仔細檢查之後,確認輕響就是由這隻外出覓食的鼠輩引起,伊澤瑞爾自嘲地沉聲說道。


    隨後,他繼續在垃圾山的中間走來走去,隻是不再著急走上能看到諾克薩斯人營地的垃圾山頂上去了。


    看著那似乎毫無防備在自己眼前經過的背影,圖奇憑借獵手的直覺,再次壓製住了對這個男人後背出手的欲望。


    他無法判斷剛才瞬間燒焦那些地底表親的光芒是什麽,可那道光芒的威力已經展現在努力探究人類世界的圖奇眼前。


    人類還有太多秘密,圖奇決定找機會去城郊一些小的實驗室去打探一番,他的智力已經明白那裏可能藏有人類為何不同於其他生物的秘密。


    而且,壓製住了出手欲望的圖奇,通過對目標的仔細觀察,確認了對方那‘放鬆’的姿態隻是擺出來裝裝樣子,從有節奏整齊的腳步、蓄勢待擊的身體到有些過多的左右環視次數,圖奇都看出來那個男人還在嚐試引他出來。


    也許換個其他法師,就認為剛才的異響是自己過於多疑,但在無數個地底遺跡一次次成功完成探索的‘探險家’,已經通過鍛煉出來的強大感知,察覺到某個危險的生物可能就潛藏在附近,等待他露出破綻時一撲而上。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知,如果由久經沙場的戰將來描述,那麽他會將其形容為一種殺氣感應;如果是穿行於深山中的老練獵戶,那麽他會說這是動物對目光注視時的野性本能反應。


    簡單的試探不起作用,那個潛藏的生物既不發動襲擊,也不願就此離去,不想一直被盯下去的伊澤瑞爾,決定主動抓它出來。


    他回過頭借著黯淡的光線找到剛才發出聲音的位置,接著在此刻所在的地方附近尋找合適的掩體,再然後想要確認對方位置的‘探險家’,有計劃地行走在他剛才選出的掩體後麵。


    於是,花費了很長的時間之後,伊澤瑞爾借用周圍掩體的幫助,通過判斷那朦朧的注視感消失得是否明顯,已經大致找到了潛藏生物所在的方向。


    最後,隻要再靠近點觀察那個方向上有哪些適合藏身的地型,那麽這個暗中覬覦著自己的家夥將無法遁形。


    黑暗中,正認真觀察和思考著目標行為的圖奇,腦中猛然警鈴大作,脊柱上觸電般向身體傳達著危險的信號!


    這在他短暫的大鼠生涯中,隻有被極度危險的獵手、總是遊蕩在一片又一片垃圾堆裏的那些野貓注視到時,才會有這種過激的反應!


    獵手與獵物的關係驟然易位,圖奇無暇再繼續觀察那似乎不經意往他藏身之處走來的危險男人,無論理智還是本能,都驅使他第一時間采取了應對策略。


    ‘埋伏’!


    當伊澤瑞爾邁前幾步終於走進攻擊距離、左手再次閃耀法術光芒的時候,一道在黑夜裏幾不可察的淡淡黑影,迅速地撤離了出去。


    ‘秘術射擊’!


    ‘精華躍動’!


    下一刻,‘探險家’無情的法術打擊便緊接而至,在垃圾山下激起一片塵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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