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想他》文/羅清


    第三章


    家裏的管家李姨給顏柳開了門,顏柳一邊把包包遞過去,一邊漫不經心的看了眼客廳。妹妹顏子淇和母親顏文秀剛從巴黎時裝周回來,兩人親密的宛如姐妹。


    顏子淇頭上綁了一個鑲滿鑽石的發圈,前麵是個半弧,右邊豎起幾根羽毛水鑽,後麵一指寬的粉色絲帶在隨發飄舞。顏子淇穿著新買的裙子,炫耀得學了一個芭蕾動作,但是沒有站穩,身體踉蹌了幾下。


    當年二小姐上芭蕾課舍不得小腿變粗,學了個皮毛就叫苦放棄了,李姨看著這一幕,又悄悄看了顏柳一眼,顏柳似乎對眼前其樂融融的氣氛毫無興趣。她心底替大小姐有些不值。大小姐那時可是一個人偷偷苦練小提琴,每天恨不得拉十幾個小時,最後拉得很好,可惜先生太太卻熟視無睹。


    顏子淇半撒嬌半不好意思:“這趟法國之行,我也有給爸爸帶禮物。”顏子淇拿出一個禮盒,裏麵裝著一條名牌皮帶,“爸爸用這條皮帶,一定英俊一百年!”


    楊青在沙發上,四五十歲的臉上皺紋很少。嬌妻依偎著他,女兒在麵前哄著他,他感到人生沒有什麽比這個更美滿了。他相貌端正,文質彬彬,雖然能力平平,但二十二歲入贅顏家後,他平步青雲,擁有其他人一輩子奮鬥都得不到的財富與幸福……除了,他看了看剛回到家的大女兒,不由得皺了皺眉。


    即便小女兒穿著最新款的裙子,然而跟大女兒一比,顏柳身上那種冷豔的、任是無情也動人的氣場,就把顏子淇壓製得像小媳婦一樣,楊青馬上把這個想法從腦海裏趕走,大女兒再能幹又怎麽樣,女孩子家的,溫柔體貼當個好老婆就夠了。


    “回來了?”楊青搬出大家長的樣子,看向顏柳。


    “嗯,爸爸媽媽,妹妹。”顏柳朝她們點點頭,打著招呼,準備直接上樓泡個熱水澡。


    顏子淇飛快的打量了姐姐一眼,鬱悶的發現自己新買的鑽石發圈,竟然不如顏柳的巴洛克風格的黃金耳環驚豔。而且顏柳似乎更瘦了,腰更細了,腿也因此顯得更加白皙纖長。她簡直可以輕而易舉的把自己塞進任何著名大牌設計師設計的衣服裏!


    “姐,我給爸爸帶了禮物。”她語氣有點酸,暗示你什麽也沒給爸爸買。


    顏柳頭也不回。


    “你每個月刷得卡,都是我還的。”


    顏子淇臉色一變,知道顏柳在變相點出她什麽事都不幹,隻知道花錢,而且花的都是顏柳賺得錢。


    顏子淇幹笑了兩聲。不過她今天另有目的找了一個新代言人,是那個緋聞女王宋微。她是顏家的女兒——自家的礦泉水代言人憑什麽要讓一個外人當?電視上礦泉水廣告就那幾個傻傻的pose,如果是她,也一樣能行。


    她決定先討好她姐姐。顏子淇拿起一瓶,在父母麵前擺弄著,“,最純淨的水,爸爸,你看我這樣像代言人嗎?”


    楊青讚不絕口,“像像,真像廣告裏拍的那樣,最純淨,這個廣告詞很不錯。”


    顏文秀:“你是我們的小公主,自然適合。”


    顏子淇撲到父母懷中,摟住媽媽的脖子,“我是小公主,爸爸是父王,媽媽是皇後。不過……我聽說那個宋微風評很差的。我們的礦泉水為什麽要找這樣一個滿是緋聞的女星代言呀?”


    “風評很差?這對我們品牌形象不好吧。”楊青皺了皺眉,他想到剛才小女兒純潔微笑的樣子,有了一個主意,“顏柳啊,那種女星就不要用了吧。不如讓妹妹當新代言人,形象好,又是你妹妹。剛才的樣子你也看到了,拍出來肯定很美?”


    顏柳心不在焉,“哦。礦泉水廣告就是舉個瓶子,然後傻乎乎的說,這是最純淨的水。”


    “爸,”顏子淇立刻不依看向爸爸,嬌嗔道,“你看姐姐……”


    楊青清咳一聲,也覺得大女兒這話有些過分。當年大女兒阻止他們把公司賣掉,搞得自己和太太很難堪,現在每個月雖然給他們大筆金錢,但他心中始終有些不舒服,“你妹妹又沒說什麽。”


    “幹嘛這樣說你妹妹呢。”母親也跟著幫腔。


    顏柳麵無表情,隻是嘴角微微嘲弄得勾了勾,徑自走向樓梯。被忽視的楊青、顏文秀心裏更不舒服了,顏文秀看向自己的丈夫,眼神暗示著,楊青得到了妻子和小女兒的認同,聲音更大。


    “父母跟你說話,你什麽樣子?有好好在聽嗎!”


    顏子淇見父親開始教訓姐姐,心裏一陣得意。


    李姨著急的看著先生太太,又看了看大小姐,真心希望他們不要再為難大小姐了。先生太太每天隻知道花錢、旅行、買名牌首飾,家裏隻有大小姐在公司辛苦工作,賺錢養家,這一個月似乎特別忙,大小姐都輕減了不少。


    顏柳停止腳步,停頓了一秒,她突然轉過頭,冷冷看向父親。楊青被大女兒視線一掃,眼皮一跳,差點被顏柳的氣勢逼得後背有些顫抖。


    你是她父親!你是她父親。楊青在心底給自己打氣。


    “你每天工作這麽辛苦,我們也很心疼。”楊青在顏柳的視線之下,語氣不由自主的緩和了一些,“我和你母親都是為你好。你看看你自己,都26歲了,每天隻知道工作工作,外麵都叫你什麽?冰雪女魔頭!沒有一個男人敢接近你。再這樣下去,你怎麽找男朋友,怎麽結婚?女人那麽能幹幹嘛?結婚生子,嫁個好男人,才是最重要的。我們是為你好,你老把我和母親的話當耳邊風……”


    楊青握住太太的手,他們便是幸福人生的模板,當初所有人都羨慕他們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們的小女兒聽話,將來一定也會這樣人生美滿。。唯獨大女兒,真是……異端。


    “女人賺錢就是為了嫁人?”顏柳挑了挑墨黑的眉,覺得父親的話無比“有趣”。她勾了勾唇,若有若無的笑了笑,眼底卻閃過一抹邪氣的光,“這麽說來,我隨便找一個男人嫁了,然後他來接管公司也無所謂,反正我隻要能生孩子就是了。”


    楊青、顏文秀刹那間通通被噎了一下。


    他們可是靠顏柳每個月給她們打在賬戶上的錢才能過的這麽逍遙快樂,過著令其他名流名媛羨慕的生活。如果顏柳把公司交給丈夫打理,公司會不會被垮掉?她們還能拿到現在這麽多的錢嗎?


    顏柳看了眼不敢反駁的父母,走向自己房間。家裏被她那個永遠少女心的媽媽,布置得跟歐洲宮殿一樣。他們的生活永遠離不開派對,時裝周,世界旅遊,奢侈品。而為什麽她累了一天,回到家還要跟家人討論這種冷冰冰、沒營養的話題。


    或許真是孤單得太久,一瞬間,她也竟有些渴望一個溫暖的懷抱。不過——前提得是對方對她畢恭畢敬……生孩子也得他生。


    倒是顏子淇衝出來,不服氣出朝著顏柳的後背譏諷。


    “你為什麽不接受宮夜呢?”顏子淇語氣裏流露出一絲惡毒,“該不會是你還是對他哥哥戀戀不忘?真可惜,他卻跟別的女人上床。”


    顏柳猛的回頭,她的眼睛像是一頭獅子,仿佛活生生的可以將顏子淇吞掉。她墨黑的眉眼劇烈眨了兩下,不怒反笑,顏子淇心驚膽跳的收起剛才的嘲笑,有些害怕往父母身邊躲。


    隻見顏柳紅潤的雙唇突然抿出一條弧線。


    “真抱歉讓你失望了——我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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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爵一大早就感覺怪怪的。他先是被唐石請去了顏柳的辦公室。顏柳來得很早,穿著一件低胸黑色套裙,戴著兩串鑽石耳墜。這對耳墜長約10cm,由四個依次從小到大的四方形鑽麵組成,在顏柳耳邊璀璨動人。黑色係服裝會讓人覺得沉悶,可顏柳每次把它們穿得漂亮極了,跟她濃黑的眉、經典紅的唇色相得益彰。


    顏柳正低頭看著廣告企劃,脖頸白皙,天鵝一樣優雅。


    樂爵偷偷挨近,偷瞄了一下,他心想如果這件套裙不是低胸的就更好了。


    唐石清瞥了瞥他的動作,這麽壯實的一個小夥子卻像大男孩一樣躡手躡腳,他好像裝作沒看到。唐石手握成一圈,放到嘴邊,咳了一聲。


    樂爵趕緊正襟危坐,嚴正以待。


    顏柳把頭從資料中抬起來,打量著樂爵。


    樂爵看到,對方的睫毛沿著眼圈長得極其濃密,眉心不自然的蹙了蹙。接著顏柳一邊將漂亮的hades鋼筆在拇指和食指之間飛快的旋轉著,一邊命令道:“站起來。”“從這邊走到那邊。”“轉個圈。”“脫衣服。”


    樂爵一一執行著,在脫衣服這項命令時,他有點害羞的撓了撓腦袋,深棕色的眼睛看了眼唐石。


    辦公室的溫度都被他這個巧克力般甜蜜的眼神弄得升高了。


    唐石一副快被閃瞎眼的樣子,扶扶額,流露著“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訊息。隨後他就聽見顏柳剛才那句沒說完的後續“……不,不用脫。算了。你就沒有其他衣服可穿?”


    樂爵有點小沮喪,然後他看到顏柳抿著紅唇,有點抓狂般的望向唐石,仿佛斟酌著什麽事情,“就他?要不要換一個人。”


    唐石瞄了瞄樂爵,讓他先出去。


    樂爵心裏哼唧了一聲:老唐,你居然有事情瞞著我,太不厚道了!


    樂爵回到訓練室,投入到顏氏保安每日例行的訓練中。


    保安隊長孔橡自從接到了指令,就對他格外“厚愛”。別人跑8000米,他到現在每天要跑24000米,其它俯臥撐,引體向上等也是其他人的三倍訓練量。


    樂爵穿著運動專用的黑色小背心,後腦的頭發被活潑地紮成一個小揪揪。


    他剛做完有氧加力量訓練,汗水沿著肌理的形狀分布,胸肌、腹肌和大長腿顯出迷人的力量,在陽光下性感得惹火。


    樂爵靠在門邊休息。他在保安隊收的小弟紅薯屁顛屁顛的跑來,乖巧的遞過礦泉水和柔軟的白色毛巾。


    他揉了揉對方的腦袋,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擦了擦汗。


    就在這時,樂爵“嗖”得感受到一股清冷的視線,轉頭一看,竟是一個黑發紅唇的大美人——顏柳正默默注視著他。


    顏柳似乎略有所思,單手抱臂,手摸著下巴,冒出一句驚人的話,“其實你喜歡那個小保鏢,對吧。”


    哪個?小保鏢,紅薯?


    樂爵瞪大眼,下巴快掉地上,連忙否認,“不不不,你誤會了!”。顏柳眯了眯眼,似乎對這個答案不是很滿意,接著頭也不回噔噔噔踩著高跟鞋走了,他還能聽到顏柳在小聲默念“我一定是瘋了”。


    樂爵被顏柳的動作搞得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他冥思苦想了一下,難道是昨晚偷偷搞的小動作被發現了?還是他讓樂少利用黑客技術搜出顏柳是9月6號,處女座,晚上八點出生,以及住宅地址、手機、微信號碼等信息被察覺了?-0-


    幾個在保安隊跟樂爵相處得不錯的家夥靠攏過來。


    “我靠,那個是顏大小姐吧?她來我們訓練室了?!”


    “我應該抓住機會秀秀我的身手!”


    “聽說她會從我們這邊提拔一個當她的私人保鏢,隊長想當很久了,是不是來觀察孔隊長的啊?”


    “她是冰雪女魔頭哎,在她身邊工作,肯定會被凍成冰吧?”


    “不會啊?”樂爵胳膊勾住剛才說顏柳是女魔頭那人的脖子,把他勒得求饒,“她明明那麽可愛!”


    其他幾個人被樂爵的形容嚇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樂爵依舊睜著深棕色的大眼睛,喃喃自語:“怎麽感覺她今天神秘兮兮的呢”


    一群損友開始嘰嘰喳喳的拚湊著令人發指的“真相”。


    “心情不爽?”


    “大姨媽來了?想裁員?”


    紅薯偷偷擠過來。


    健美英俊的樂爵簡直就是他的偶像!尤其是樂爵利落矯捷的把他摔在比賽場上,他就徹底被樂爵的身手給征服了。


    雖然令他有些好奇的是,樂爵既不像退伍軍人,身手有著固定的風格,也不像是職業特種兵,充滿實戰的凶狠。反而像是經過名師指點,每招每式,都極有章法!更恐怖的是,他的力量仿佛用不完似的,速度也快得驚人,2萬4千米跑加負重訓練對他而言,完全是小case一樣。


    紅薯擠擠眼,他腦袋瓜很神奇,總有著與眾不同的想法。


    “嗯……會不會是特別的事情?比如日期,今天可是520?很特別吧。我在網上看到最新的表白神招呢。”


    結果一大群雄性荷爾蒙爆棚的男子漢,圍著紅薯,像八卦的婦女,“快講快講!怎麽表白?”


    天真的紅薯“傳授著經驗”。


    “比如你問對方,你會做飯嗎?對方一般會說,不會。你會洗衣打掃房間嗎?不會。然後你就可以說,哇塞,我都會也!要不要娶我回家!”


    眾男保鏢覺得言之有理,紛紛點頭,決定晚上對心儀的女生表白,然而又暗暗覺得似乎哪裏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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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長孔橡看到一堆人圍著樂爵,心裏有點不舒服。樂爵身手不凡,開朗的性格讓他很快跟大家打成一片,好像天生就有著一種領導力,這給他帶來隱隱的壓力和威脅。


    “都訓練完了麽?沒完成的,好不趕快繼續!”孔橡警告道。


    眾人對視了一眼,紛紛鳥獸散去,他們的隊長有點太過嚴肅,他們有點怕他。


    樂爵飛快的訓練完畢,在孔橡目光投來之前,他就大叫道:“2萬4千米跑完,引體向上2000個完成,俯臥撐2000個完成……每項我都多完成了500個!哎喲,隊長,我尿急,上廁所去了!”


    靠!這恐怖的訓練量!


    還在揮汗如雨的其他人被這些數字嚇趴了,目瞪口呆的看著樂爵精神奕奕的、傻樂著、像一陣小型旋風衝了出去。


    樂爵跑出訓練室,跑到顏柳的辦公室前。得知顏柳沒有開會,正好也有事找他後,他朝唐石熱情的打了個招呼:“嘿,老唐,多謝你。你今天看上去年輕了許多呢!”然後一溜煙的進去了,留下膝蓋中槍的唐石。


    他劉海有些汗濕了,黑色小揪揪紮在腦後,渾身上下的毛孔都充滿著運動過後的味道。像太陽一樣熱烘烘的、令人感到溫暖、安全。


    樂爵本來是內心雀躍的,不過瞥見顏柳冰冷的美顏之後,手心有點發汗了。他努力想著紅薯私下“傳授”給他的“520表白神招”,有點緊張的撓撓腦袋。


    “那個……你會做飯嗎?”他翹首以待,眼睛發亮的等著顏柳說“no”。


    “我家有保姆阿姨。”誰知對方冷靜的回複。


    “啊……”樂爵眼睛微微瞪大,麵目表情定格了一秒,路線怎麽好像走得不對啊?別慌別慌,他還有第二招呢!“你喜不喜歡水?”


    顏柳微微歪著頭,挑起眉峰,聲音冷冷的:“顏氏集團就是生產的。”


    “恭喜你!”樂爵眼睛一亮,這次對路了!


    “嗯?”


    “你已經喜歡上72%的我了!”樂爵迫不及待的公布答案。人體72%是水,喜歡水,就是喜歡他。他等著看顏柳耳根發紅的樣子……


    呃,不過,顏柳依舊眼神冷淡的看著他,一點兒驚喜(?)驚嚇的神情都沒有……


    情況好像有點不對,樂爵心痛的想,不說好是表白神招的麽?


    樂爵雙肩拉聳下來,落日的陽光打在他身上,像隻沮喪的大型犬,有點兒甜蜜的悲傷。


    “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樂爵往門口走了幾步,顏柳清冷的聲音響起。


    “我有說你能走?”


    顏柳的眼睛折射著冷冷的光,似乎有些不滿。樂爵立刻打起精神,轉頭,嚴正以待,“隨時為您服務,大小姐?”


    “——做我的男朋友。”


    寬敞時尚的辦公室,響起顏柳高冷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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