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縷光線透過窗戶照進屋子,潔淨的木地板上反射著光,隱約能看到空氣中漂浮的小顆粒。沒有風也沒有腳步聲,整間屋子安靜地都能聽到壁鍾滴答滴答緩慢走動的機械音。


    等辻子回過神來,自己已經站在了這間屋子的玄關處,安靜的客廳和當初離開時一模一樣,倒是那時不小心掃落的抱枕被放回了沙發上,但地板依舊光亮地連一絲灰塵都沒有。


    就連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會突然回來了。辻子想了下,或許是昨晚的夢,即便夢中並沒有發生什麽,但在有十束這個前例後,她無論如何也放不下的心促使她無意間回到了這個東京的家吧。


    腳下的瓷磚還有些微涼,辻子低頭看了眼,這才發現自己光著雙腳,還穿著睡衣,難怪會覺得有些冷。


    一旦覺得冷了,辻子剛還沉寂的大腦一下子活絡了起來。她吸了口氣,隨即快步踏上麵前的木地板,三步開外的地方還跪坐著個人,低垂著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那是辻子留在這裏的式神,替她處理這邊的日常事務並且照顧睡在裏麵的人。


    辻子還記得當初它目送自己離開時,還自信滿滿地揚言能處理好一切,但結果看來不甚理想呢。


    “我回來了。”辻子習慣性地落下話音,式神用她的聲音頗有幾分恭敬地回了句“歡迎回來”,隨後在辻子的觸碰下化作一道光,咻——一下飛回到了辻子手中。


    辻子掃了眼手中的紙質媒介,剛準備塞進四次元口袋中,才赫然發現口袋落在迷你房屋的床上忘拿了。


    再沒有比這更悲劇的事了。辻子一拍額頭,但也沒有急匆匆地回去取回來。


    隨手將媒介擱在一邊的置物櫃上,辻子又掃了眼桌上的台曆本,這邊的今天是2001年的二月底,距離她離開這邊才過去一個月的時間。


    辻子也不知該鬆一口氣還是怎麽樣,但她還是推開了和客廳相連的那扇房門。


    “我回來了。”她走進房間,這次再沒有回應的聲音,沒有人對她說“歡迎回來”,也沒有淺淺的笑容相迎,然後在看到她光著腳後責備她不注意。


    腳下的木地板還帶著冬日的涼意,辻子卻恍若未覺,明知床上的人不會被她吵醒,卻還是特意放輕了腳步,輕輕地再輕輕地走了過去。


    床上的人閉著眼睛,麵容安詳而又平靜,若非置於床頭的各種監測儀器,就和一般睡著的人一樣。但實際上不管是誰也都是說他隻是睡著了,醫生這樣說,皇昴流這麽說,鬼咒嵐也同樣這麽說,就連終於會從國會議事堂偶爾出來的丁姬也這麽說。


    辻子也同樣認為他在睡覺,隻是不知為何他不願醒過來,也無法再進入他的夢中。


    玖月牙曉是擁有【占夢】能力的夢見,所以即便他睡著了,辻子也能在夢中見到他,以往都是這樣的。但唯獨這次他的長眠,辻子沒能在夢中遇到他。


    “我回來了哦,牙曉。”辻子笑著蹲在床邊,頭枕著雙手望著麵前安睡的容顏,“這次的旅行也非常愉快呢,還遇到了很多很多有趣的人,也看到了很多東京沒有的風景……”


    就跟當初約定好的——


    你沒有想過嗎?從這裏走出去,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外麵的世界?


    嗯,雖然我也沒有見過,但我想應該會非常美麗吧。


    對了,牙曉也一直被關在房間裏是吧……


    那就由我來當牙曉的眼睛,我會去看外麵的世界,所有牙曉想看的沒看過的我都會去看去記住,然後每一次都把看到的……全部全部呈現給牙曉。


    所以……辻子會把所有看到的遇到的都告訴玖月牙曉。


    辻子這次回來的也剛好,通過從式神處得來的記憶,就在前天她打工的地方把她炒了,因為她粗暴的式神非常不客氣地把一位客人打殘了。這種事放到辻子身上肯定不會發生,就算真看人家不爽,她也會暗落落地幹點什麽,但式神的話……直來直往的性子有時候也是無法避免的。


    她回來之前,式神正在幫她物色下一份工作,盡管她從來不靠打工過日子,但為了能更好的融入普通生活中,她還是會找一份相當普通的工作然後像個普通人一樣趕著去打工再趕著回來。


    辻子找到式神從各處網羅來的招工簡介,已經是下午的事了。她將所有的報紙宣傳紙鋪了一地,但就是找不到滿意的,或者說上麵的類型她很多都嚐試過了,但事實證明沒一件是做得長久的。


    門鈴響起的時候,辻子正抱著報紙在地上打滾,因為好不容易看中一份工作,結果對方卻要求學曆至少小學畢業,這讓從未正式上過學的辻子苦惱極了。


    沒文化真可怕……


    哦,她的話是沒學曆真可怕。


    聽到門鈴聲,即便辻子鬱悶著,還是爬起來去開了門。


    看到站在門口的妹之山殘時,辻子還愣了下,但很快她就笑了起來:“好久不見,殘。”


    妹之山殘微微一笑,拿下帽子,並傾身做了個紳士的禮節,“本該說打擾了,但還是容我道一句歡迎——歡迎回來,我美麗的小姐。”


    對於麵前這人的性子,辻子已經非常了解了,道了聲“謝謝”,側身讓他進屋。又探頭看了眼外麵,卻沒有看到想象中的另外兩抹身影。說好的三人組今天竟然隻出現了一個,辻子微微有些神奇。


    “玲和蘇芳沒跟你一起嗎?”辻子關上門,轉身的時候麵前仿佛變魔術似的出現了一個蛋糕盒。


    妹之山殘笑著說道:“玲特意為你做的蛋糕,上麵則是最新款的鬆露巧克力,不過也根據你的口味改良過了。”


    辻子的口味向來和別人不一樣,但唯獨中意伊集院玲為她量身定做的甜點。


    從妹之山殘手中接過蛋糕盒,接著就聽他回了句,“學院裏還有事走不開。”


    聽到這個回答,辻子差不多能想象被留在學院裏的兩人此刻是多麽焦頭爛額,他們親愛的會長再一次把他們兩個給賣了。


    “所以你是偷溜出來的嗎?”辻子問道。


    麵前正在脫外套的背影明顯僵了下,但下一秒這位有著從小到大無數經驗的男人從容地將外套搭在手臂上,回身微微笑了笑,“在這裏有位正苦惱著的女性,我又如何能安定地坐在辦公室裏處理文件呢。”


    辻子:“別把你逃避工作的原因往我身上推。”


    妹之山殘瞥了眼攤得滿地都是的報紙和宣傳紙,繼續笑道,“但事實上夕子你的確是在苦惱不是嗎?”


    想到幾分鍾前還在地上打滾的自己,辻子發現自己竟無法反駁。


    辻子拿著切好的蛋糕遞給妹之山殘的時候還有些猶豫,不確定地又問了一遍:“你確定你也要吃?”


    妹之山殘主動從辻子手上接過盤子,擺到自己麵前:“蛋糕的話和人分享的時候是最美味的,夕子若是想要獨享蛋糕的話,玲可是會哭的哦。”


    知道重點是最前麵那句話,辻子也不再說什麽,轉身又拿了一大杯水放在他麵前。


    或許真如妹之山殘所說,蛋糕和人分享的時候是最美味的,辻子覺得這款蛋糕一定是這段時間以來最好吃的。不過最令辻子感到神奇的,還是麵前的人竟然沒有被這款蛋糕的甜度所打倒,若無其事地和她一起吃著蛋糕。


    “玖月先生他還是和之前那樣吧。”妹之山殘問話的同時,偏頭看了眼緊閉著的門扉。


    辻子點點頭,剛準備說話就聽他問道:“你這樣照顧地過來嗎?”


    “嗯?”辻子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不是很理解妹之山殘所謂“照顧得過來嗎?”是什麽意思。


    看著辻子一臉懵懂,妹之山殘知道自己不說明白一點麵前的人肯定就不會知道。於是他輕咳了聲,微微垂著眸子道:“玖月先生他好歹是個男人吧……”


    辻子繼續望著他:“雖然我起初的確一直以為他是姐姐,但我現在知道他是男的。”


    “所以平時你都是怎麽照顧他的?”


    被問到這個問題,辻子眼睛一亮,“當然是每天陪他說話啦,定期給他洗澡洗頭啊,為了讓他醒來時不至於全身不能動,還會給他全身按摩之類的。”


    腦補了下這些畫麵,妹之山殘竟絲毫不覺得羨慕,反而有一種無可名狀的“同情”在他心間回蕩。


    他微不可察地抽了下嘴角,好心提醒道:“那等玖月先生醒了,你千萬不要跟他說這些事。”


    辻子疑惑地望著他,不過見他不肯多說,便轉移了話題。


    “對了,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要知道她上午才回來,一個人也沒有通知,但這個人下午就過來了,還帶來了伊集院玲親手做得蛋糕巧克力。


    妹之山殘雙手支著下巴,臉上掛著紳士地笑容:“女孩子的事情即便相隔千裏我都能感應到,更何況是夕子你的事。”


    辻子了然地點點頭,這個人就是這樣的人所以完全不必為他的言語感到驚訝,也不用覺得誇張。


    “那你過來是……”


    麵對辻子的問題,妹之山殘絲毫沒有猶豫,笑著說道:“前兩天你被辭退了不是嗎?當然如果那時我在現場的話一定輪不到你的式神動手的,我會很好地幫你解決當時的情況。不過很可惜,所以為了彌補那時候的遺憾,我這次是來給你介紹兩個委托,你可以隨意選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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