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誌彪在街上裝模作樣的巡邏了一圈,擺足了少爺架子,終於準備回去了,看著隨從們拿著的各種戰利品,他很是高興。


    忽然瞥到一籃子野菇,他眉頭微微一擰,摸著下巴沉思。


    “少爺----要不買隻雞回去,讓廚房給您做小雞燉蘑菇如何?”


    雷誌彪“嘶”了一聲,盯著新鮮的野菇問道:“一隻雞多少錢?”


    隨從了解少爺的性子,趕緊拍著馬屁諂媚道:“少爺您要的東西,別人還不巴巴的送過來,哪兒還會跟您要錢呐。”


    雷誌彪將扇子在隨從腦袋上敲的乓乓作響:“少爺問你話你就答,若你去買,一隻雞多少錢?”


    隨從惶惶道歉,“一隻上好的二斤重的雞要三十文。”


    雷誌彪張著嘴沉默了幾瞬,幽幽問道:“就是說,本少爺用了三四隻雞,換了一籃子這野菇?”


    隨從忐忑的提著籃子,心裏哀嚎,這可是少爺您自個兒買的,跟小的沒關係啊。


    雷誌彪見他不說話,越想心頭火氣越甚,撿了個離自己最近的人就狠踹過去:“你們這群狗東西,怎麽不提醒本少爺。


    少爺我買一隻雞可以分錢不花,你們竟然讓我花了一百多文去買這勞什子玩意兒,你們是怎麽當差的,還是本少爺就養了一群飯桶?”


    “少爺息怒---少爺息怒---小的們知錯了----都怪那野丫頭,竟然敢騙到少爺頭上,小的們這就全城搜捕,一定抓住那丫頭給少爺您出氣。”隨從一個個嚇得跪地求饒。


    “臭丫頭,竟然敢算計老子,逮著你了少爺一定好好收拾你。”雷誌彪咬牙切齒的捏拳,當時頭腦一熱就被忽悠了,現在想來,那死丫頭就是把自己當猴耍啊。


    *


    姚家小院裏氣氛異常的沉重,才剛剛經曆了一場劫難,一家人都還沒怎麽緩過勁兒來,現在卻又被麻煩找上了。


    三人沉默了良久,姚肆才開口道:“爹----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


    姚正與和閆氏都是一驚,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你有辦法?你能有什麽辦法?”姚正與明顯不相信,他覺得自己當爹的都一時沒轍,姚肆一個孩子又能有什麽好辦法呐。


    閆氏可是見識過自己女兒的厲害,趕緊問道:“肆兒你有什麽法子?”


    姚肆眼裏藏著幾分笑意,雖說這樣做實在不孝,可了解了劉員外後,她心中就已經有了計量,不得不承認,這雖然不是一件好事,可對她來說,也未必就是壞事。


    “爹-娘,劉員外恐怕從畫像上就對我滿意得很,今日他宅子裏都掛紅燈籠了,家奴都說要準備辦喜事。


    他有錢有勢,我們這種平民老百姓自然奈何不了他,可我不相信西夜國還奈何不了他。”


    姚肆看了姚正與一眼,後者聽的倒也認真,她深吸一口氣,又繼續道:“在咱們國家,無論權勢多大,都大不過一樣事情。”


    姚正與眉頭猛地一蹙,略一想,臉瞬間沉下來:“你還在想這件事,別報幻想,讀書考舉是你該做的嗎?”


    閆氏被他這麽一提,也明白過來,她為難的看著丈夫和孩子,這下是真不知說什麽好了。


    姚肆急了:“這有什麽不好的,在西夜國,隻要是讀書人,隻要參加考舉,就沒有不被尊重的。


    劉員外就是再厲害,若告訴他我要去參加縣考,他難道還敢把我拉出來逼我嫁人?如果真是這樣,他可就是與整個國家作對。


    爹---現在已經有生徒陸續進城了,考試前半個月就可以進考場,他們在裏麵吃喝住學習,不能出來,外麵的人更不能進去。


    我明兒一早就可以去報名,劉員外得知我去考試了,他就是再氣惱,他也不能怎麽著我。”


    “總之就是不行。”姚正與拍著桌子大吼:“盡說些混賬話,這件事我不會同意,我也不會讓你嫁去劉家,我會想辦法,你別管這事兒,這個家還由不得你做主,更不需要你操心。”


    姚肆又把目光轉向閆氏:“娘,這是唯一的辦法,否則咱們家能拿什麽跟劉員外拚?難道就是命一條?


    爹----為何你就認不清現實,這個社會就是這樣,強者欺負弱者,沒有什麽道理可言,唯一有理的,那就是權勢地位,你難道還指望能跟他們講道理嗎?”


    “我沒說要講道理。”姚正與沉聲道:“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你別管,小孩子家家,說些什麽話。”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都不操心,那我活著是為了什麽?”姚肆怒了,總說她是個孩子,總說這事兒不該她過問,難道大人的想法全都是對的,孩子的話全都是兒戲?


    “爹你根本沒認真想過我的話,你當我的話是兒戲,你當我是鬧著玩,你從沒想過我是有多認真,你根本就是------看不起我是個女兒身。”


    姚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的盯著姚正與。


    “畜生----”姚正與怒的漲紅了臉,竟然忍著腿上的痛,咬著牙挪到姚肆麵前,毫無預兆的一巴掌打過去。


    “啪---”清脆的巴掌聲在屋裏響徹,姚肆愣住了,捂著臉呆呆的看著姚正與。


    閆氏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哭喊著衝姚正與發火:“孩子說的哪裏不對了你要打她,你就是瞧不起女人,我們肆兒比別人強多了,你卻不當回事,你可是孩子他爹啊。”


    她揉著姚肆的臉心疼的直掉眼淚:“肆兒啊----疼吧,走,咱們出去,娘給你拿冷水敷一敷。”


    姚正與也愣在原地,手掌隱隱發麻,顯然剛才那一巴掌打的不輕,他不敢去看姚肆和閆氏,隻能沉著臉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床邊挪。


    閆氏也不去管他,拉著姚肆去院子裏坐,自己去井邊打水。


    姚肆摸著麻掉的半邊臉,苦笑一聲,不容易啊,家人都如此反對,這往後的日子怎麽可能輕鬆呢。


    可是----真若不走這條路,她就算現在不嫁給劉員外,兩年後也會嫁給其他人,然後生兒育女,再讓自己的兒女也受人欺淩,最後步自己的後塵。


    不---她不要這樣的生活,她寧願苦一點,也要過的自由,她不想受人欺負,不想被人任意宰割拿捏,不想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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