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肆剛剛從報名處走出來,就碰到正從別館出來的雷誌彪,此人眼神也好,一眼就認出了姚肆,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臭丫頭耍了,氣的咽不下,立馬吆喝著下人去抓人。


    姚肆沒料到這麽快就再碰到雷誌彪,正如毛秀才說的,他也不是蠢人,顯然事後意識到自己被耍了,這是要抓自己出氣了。


    可不能被抓啊,若是被這小閻王爺抓住,自己可真的就要去見閻王爺了。


    她來不及多想,在雷誌彪發話的瞬間,拔腿就跑。


    “還愣著做什麽,追----抓不到那死丫頭,你們就別回來了。”雷誌彪氣極,命令隨從追人的同時,自己也在後麵追著跑。


    雲祥客棧外,店小二牽著一輛馬車在門口停好,然後又進店去,走到靠窗的桌子前恭敬道:“客官,馬車已經備好了,幹糧和水小的先搬上去。”


    衛劄隨手摸了幾個銅板扔給小二,小二高興的合不攏嘴,又殷勤的添了茶,才退下去準備幹糧等物。


    “老爺也真是的,少爺這才出來多久就急著上您回去,毗涯那邊也還沒回消息,就這麽回去了,萬一再出狀況怎麽辦?少爺可是好容易才將那批麻煩的何首烏解決了。”衛劄托著腮惋惜道。


    裘霽慢悠悠的喝著茶,良久才淡淡道:“毗涯不用擔心,他不會出什麽問題,倒是你----都解決了?”


    衛劄臉上立馬露出幾分尷尬,嗬嗬幹笑:“少爺----這---小的查清楚了,是有兩撥人。


    這一撥人,無疑就是太尉派來的,可另一撥人,小的是真的查不出來,不過小的猜測,他們應該不會是朝中某位大臣的家丁。”


    “何以見得?”


    “朝中與裘家做對的,無論明的暗的,都有自己的野心,他們派出的人,絕對不會救人。


    少爺可還記得那小丫頭,當日那一撥人可是在救那丫頭,您說朝中誰會有這樣的部下?有的也不會來跟蹤少爺您啊。”


    裘霽沉吟了一瞬,放下茶杯:“可猜得出是一幫派?”


    衛劄這下為難了:“少爺,江湖中的幫派多了去了,與裘家過不去的更多,他們的功夫路數完全看不出是哪一派。


    不過最近青頭軍不是風頭正盛嗎,在耀江一帶耀武揚威,小的聽說他們還放出話,說要在耀江自立為王,這可是完全不將朝廷放在眼裏啊。”


    裘霽不由得冷笑:“朝廷無能,那些戴官帽的人,也隻能在朝堂上動動嘴皮子,你要他們出麵掃清?嗬----到時候就是比誰推的幹淨。”


    衛劄無意識的點頭認同,又忽的想起自己的立場,立馬搖頭道:“少爺恕罪,小的絕對沒有指老爺,老爺是在這群人之外。”


    裘霽冷冷的瞄他一眼,端起茶杯繼續喝茶。


    小二跑過來:“客官,幹糧和水已經都送上馬車了,客官請。”


    雖然姚肆腿腳麻利跑得快,但身後的追兵也窮追不舍,因為跑的急,她也沒注意當下是在哪條街,總之撿人多的地方跑,多少也能給那些人製造些麻煩。


    寬敞的街道上,除了兩邊連叫賣都沒有的商販小攤,那輛看上去頗為華麗的馬車成了姚肆眼中唯一的避難所。


    追兵還沒追上來,她也快到了極限,再逃下去,鐵定被抓,姚肆來不及多想,猛吸一口氣,朝著馬車而去,趁著沒人注意,一頭鑽進馬車裏。


    好在馬車裏沒有人,這讓姚肆放鬆了些,可剛才跑的太急,一停下來,疲憊感瞬間侵襲,喉嚨又幹又疼,頭還真真眩暈,難受的幾乎坐不住。


    眼角瞥見幾個水袋,姚肆眼睛倏地亮了,抓起水袋跟抓到救命草似的。


    衛劄繞過裘霽走到前麵,率先將車簾子掀開,對裘霽恭敬的福禮:“少爺請上車,少爺您慢點兒。”


    裘霽走到車門口,正要抬腳上車,突然一股清涼迎麵而來,他動作一凝,眼睛直愣愣的看著胸前一片濕,如同被定格了似的。


    姚肆抱著水袋,呆滯的看著車門口的人,好一會兒才動作遲緩的抬手,用袖口擦幹淨嘴角的水漬。


    “咕嚕----”


    車內外一片寂靜,姚肆咽了口口水,小臉皺成了一團。


    “少爺----”衛劄隻聽到車內“噗嗤”一聲,然後就不見裘霽有動靜了。


    他將車簾子掀開了些,意外的看到姚肆一臉無辜的坐在裏麵,再看裘霽,臉上的水還在往下滴,顯然罪魁禍首就是抱著水袋的姚肆了。


    衛劄驚的下巴都要下來似的,指著姚肆,你了半天,才問出一句完整的話,“你怎麽在這裏?”


    “那臭丫頭跑哪裏去了?”


    衛劄側頭一看,卻是一群麵色不善的捕快,為首的捕快也正好看到了他,兩人對視幾眼,捕快朝著馬車走了過來。


    姚肆立馬露出驚恐的表情,趕緊扔下水袋,雙手合十作揖,雖然無語,卻是滿眼的懇求。


    裘霽呆呆的盯著自己的衣服,他還能感覺到有水沿著自己臉頰往下滴,自己----自己竟然被人吐了一臉的水?!


    良久,他才抬頭,冷峻的盯著姚肆,待姚肆做出一副可憐模樣後,他露出厭惡之色,扭頭就要離開。


    捕快已經走過來了,姚肆急的要哭,眼看裘霽就要走,他肯定要把自己供出去,那自己可真的就死路一條了。


    想到這裏,說時遲那時快,姚肆如餓狼似的猛撲過去,從後麵一把抱住裘霽的腰,對著後者的耳朵小聲且惡狠狠的威脅道:“你若敢把我交出去,我就把你們供給那兩撥人,他們可是很樂意知道你行蹤的。”


    “放手---”裘霽咬著牙一字一句的道。


    姚肆當然可以感覺到他的憤怒,可既然情況已經如此糟糕了,再糟糕又能到哪兒去呐,她抱的更緊了些,“你當我是開玩笑不成?我告訴你,那兩夥人一直在我周圍。


    他們給了我不少錢,一旦我遇到你,吹哨子他們就會立馬出現,信不信由你,隻要你敢說一個字,我馬上把他們引過來。


    那兩夥人不好對付吧,否則你也不會如此費盡心機的要躲開了。”


    就這片刻的功夫,捕快已經走了過來,姚肆迅速收手縮到角落,衛劄掀開車簾子的手也鬆了,簾子徹底放下來,遮住了車內的情況。


    會不會被發現呢,自己會不會被抓呢,若是被抓了,一定會死的很慘吧,會不會連累爹娘和小弟呢,才剛剛報了名,自己的夢想會不會就這麽被扼殺了呢。


    姚肆心頭慌亂如麻,眼淚嘩嘩的盯著車門的方向,生怕掀開的那一瞬是雷誌彪得逞的嘴臉。


    “有沒有見著一個這麽高的臭丫頭?”


    “自己看不就得了。”


    墨綠色的車簾微微一動,姚肆渾身一僵,眼睜睜的看著一隻手伸進來,抓住車簾的一角,嘩啦一聲。


    她驚恐的盯著逐漸被拉開的車簾,那一刻,整個世界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寂靜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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