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夜忽然傳來幾聲雞打鳴的聲音,姚肆冷不丁的一抖,旋即又暗自鎮定的呼一口氣,繼續端坐盯著腳尖。


    一直目不轉睛看著她的莊晏不由得一笑,想了想,從袖口摸出一枚一寸長的金葉子,“已經過五更了,我讓駒童送你回去,你還能睡個回籠覺,這東西你收著。”


    他將金葉子遞給姚肆,姚肆抬頭不解的看著他,這莫名其妙將自己擄來,就問了兩句話,現在又莫名其妙送自己東西,然後就打發自己走了?


    那他目的到底何在?還是說-----姚肆盯著莊晏手中的金葉子,她雖然還是頭一次這麽近距離的見過金子,可就是覺得那片小小的葉子一定很值錢。


    無功不受祿,自己若是就這麽傻不拉幾的收下了,以後說不定會攤上什麽麻煩事兒。


    她搖了搖頭,笑著委婉道:“我這人最不識貨,好東西到我手裏,都浪費。


    我生平見過最多的銀子也就十兩,公子的這片金葉子,我實在受不起,叫人瞧見,指不定又得說我是偷的了。


    承蒙公子無端“示好”,我也是受寵若驚,可自問是很有自知之明,是什麽人就配什麽東西,農夫若是戴金戒指,豈不是叫人笑掉大牙嗎。


    還請公子收回這東西,送我回去就成。”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另外以後若有事要問,當麵即可,我這人也並非不講理之人,公子如此特別的方式,以後切莫再來了。”


    再來一次,她怕自己心髒受不了啊。


    駒童錯愕的看著姚肆,哪怕是不知情,這樣的情況下,何況還是一枚金葉子,怎麽說正常人也會接受吧。


    莊晏對姚肆的拒絕倒是沒什麽意外,可他的笑容卻讓人不容置疑,“我送出去的東西,自然沒有收回的道理----駒童----”


    他將金葉子扔在駒童手裏,駒童道是,拿著金葉子到姚肆麵前,強行塞進姚肆的手裏。


    姚肆懵看手裏的金葉子,隻看過有人搶錢的,沒見人硬塞給自己錢的。


    莊晏似乎看出她的心思,笑容不變,語氣卻多了一分威脅的味道:“若是不想殃及他人,這東西你最好貼身收著。”


    姚肆又不笨,自然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好漢不吃眼前虧,拒絕無效,那就收下,以後的事以後再說,船到橋頭自然直。


    她如是安慰自己,打量起金葉子來,葉柄上正好有個小孔,姚肆想了想,從領口裏掏出一紅繩,繩子上串了個玉佛,是她從小帶到大的平安玉。


    將金葉子和玉佛串在一起,姚肆將東西又塞進衣領裏貼身放著。


    莊晏似乎並無多意,看了一眼駒童,後者會意,給姚肆做了個請。


    姚肆先是一愣,又立馬反應過來,終於要送自己回去了。


    她笑著起身,正要福禮說道謝的話,駒童卻再一次攔腰將她夾在腰間,然後匆匆往外麵而去。


    姚肆驚呼一聲,此時她不禁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張被子,可那個可以隨隨便便處置她這張被子的人,到底又是誰呢?


    駒童如來時一樣走的是房頂,意料之外的並未花太長時間,姚肆就被放下來,二人停在一客棧的二樓走廊。


    姚肆已經適應了黑暗,認出正是自己住的地方,她揉了揉被夾的酸疼的腰,不滿的癟了癟嘴,沒好氣的道:“這位兄台慢走,夜黑,小心腳下,別一不留心就摔了。”


    駒童笑,他也理解姚肆心裏有氣,遂不與她計較,卻提醒道:“主子給你的東西,不要與任何人說起,貼身收著便是,你越保密,對你越有利----”


    話還沒說完,隻見駒童迅速往後閃,連退幾步,同時抽出隨身攜帶的軟劍,對著空中刺出。


    姚肆被他這突然的反應嚇了一跳,貼著牆壁愣愣的發呆。


    “肆兒-----”黑暗中熟悉又滿含關切的聲音讓姚肆瞬間鬆了一口氣。


    “進屋去-----”楮孟低吼一聲,手中的劍勢越來越猛。


    姚肆本想勸一句,畢竟那兩人對自己也沒有特別無禮,不過楮孟顯然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一腳踢開門,將她推進屋內,然後追著駒童而去,姚肆隻能眼睜睜看著兩人翻上房頂漸行漸遠。


    在屋裏等了小片刻,楮孟終於出現在門外,姚肆立馬上前詢問:“大哥,有沒有受傷?”


    楮孟已經收了劍,喘息兩口氣,反而拉著她上下打量,急的臉色發白:“你有沒有哪裏受傷?有沒有被欺負?有沒有受什麽委屈?”


    “大哥----”姚肆抓著她的手,感覺到後者明顯的顫抖,她知道楮孟一定被嚇壞了,心中愧疚,猛搖頭道:“我什麽事兒也沒有。”


    楮孟眼眶泛紅,揪著自己的頭發哽咽道:“是我不好,我該守著你的,是我不好,肆兒-----我沒照顧好你,我算哪門子的大哥------”


    在他看來,姚肆半夜被賊人擄走,豈能不遇到壞事,他根本不敢往下想,隻是抓著姚肆的雙手顫抖不止,此時此刻,他是想打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姚肆不知如何解釋,可這事兒若是不給楮孟解釋清楚,他怕是這輩子都難安了,遂隻能將事情的前前後後仔細講了,隻省略了金葉子的事,倒也不是故意想瞞著楮孟,她隻是在意駒童的話,怕真的會對楮孟造成什麽不利。


    楮孟聽來這件事也覺得奇怪非常,“那人是何模樣?”


    姚肆回想一下,卻有些記不真切,隻是對那笑記憶深刻,到底是什麽樣的環境,才能讓那人養成那種笑呢,像是已經深入骨髓。


    “肆兒-----你當真無事?”楮孟還不放心,生怕是姚肆為了安慰他。


    姚肆露出一個安心的笑:“真無事,隻說了那兩句話,恐怕是與那兩公子認識的人,誤會罷了,我沒事兒。”


    楮孟歎息一聲:“肆兒,以後不要離開我-----我是說不要離我太遠,去哪裏,有什麽事,一定要與我說,義母將你托付給我,你若是出了什麽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我知道----”姚肆微微一笑。


    “還有一事-----”楮孟看著姚肆認真道:“裘霽和辛習染那兩人,我們還是少接觸為妙,若你今日遭罪真是因為那兩人的關係,若是深交,說不定還會遇到這類事,明兒我們就與他們分開行吧。”


    姚肆想了想,覺得沒什麽不妥的,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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