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寵一嫡“子”威武,【71】風聲鶴唳


    夏侯奕正在書房閱讀探子們遞過來的情報,突然,他的心口一陣,一股強烈的不安開始在四肢百骸彌漫開來,經過了那麽殘酷的磨煉,他的心性較常人堅韌許多,諸如此時的不安,還是穿越十一年來,頭一次發生。舒愨鵡琻


    他匆忙地收拾好信件,厲聲道:“雪蟬!兮子羽!備馬車去沐府!”


    日暮時分,殘陽如血,不見戰火,卻聞硝煙,那濃黑的色澤將一片澄碧藍天染得霧靄連連,宛若厚重的潑墨,在蒼穹裏層層暈染開來。


    巨大的爆炸響徹了整座沐府,沐二爺和沐長隱不約而同地集結了侍衛,朝聲源處趕來,然而,當他們站在被夕陽照著透亮的岸邊時,目光所及之處已沒了那座還算生機勃勃的孤島,隻有一塊仿佛被生生削平了的荒地。


    這時,紫燕慌慌張張地站在一旁,見了主子們再也維持不了身形跪了下去:“二爺,世子,大小姐和四小姐都在島上呢!還有六皇子和九公主……”


    “什麽?”沐二爺驚愕得差點跳起來,“他們怎麽跑到那兒去了?”


    沐長隱目光深幽,如無盡的黑淵,孤島是關押煩人的地方,沐嵐和沐軒再不懂事也不至於往那兒跑,而六皇子和九公主都是初入沐府,對沐府地形不熟,就更不可能提出前往孤島了,而且這莫名其妙的爆炸也著實令人生疑。


    他看向沐二爺,道:“父親,我帶人去島上看看,請您封鎖沐府,別讓消息外傳。”


    沐二爺點頭,六皇子和九公主生死未卜,未免有心人用此事大做文章,現在便是一隻蒼蠅他都不能放出沐府了。


    沐二爺走後,沐長隱命和孫侍衛各領一路人馬,踏上了前往孤島的船隻。


    卻說明琅一行人殺光了沐長恩的暗衛之後,便尋到了昏迷的宇文靖,並解開了他的穴道,但他們東找西找,幾乎翻遍了半座島嶼也沒能尋到沐嵐。如果不找沐嵐,他們就此離去,也不會撞到後麵的爆炸。


    待到明琅發現導火索從四麵八方被點燃之際,他們再也沒了退路。沐嵐的生命重要,但裘管家的、習秋的、宇文靖的和九公主的,以及那些為沐府效命多年的侍衛的生命也同等重要。


    他們施展輕功躍上九公主的船隻,可惜晚了一步,爆炸引起的火舌和衝擊像巨浪一般襲向了他們!


    千鈞一發之際,明琅站立船尾,攤開雙臂,用血肉之軀擋下了這致命的一擊!


    即便有夏侯奕給她畫的陣法,她還是受到了難以想象的重創。


    “四小姐!”


    “小姐!”


    “沐軒!”


    侍衛們驚愕了,他們是奴才,為主子們鞠躬盡瘁天經地義,但哪有主子用生命護著他們的道理?


    習秋抱住奄奄一息的明琅,心快要疼死了,都說小姐風光無限,誰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誰又知道她吃了多少苦?她是不會女紅,也背不了什麽《女誡》、《女訓》,但她沒一刻是閑著的,要麽在習武,要麽在打理三爺鋪子裏的生意,若非說她有閑下來的時候,那便是在陪大夫人聊天。皇帝想將她據為己有,毫不誇張地說,小姐完全可以帶著三爺遠走他國,憑侯爺留給她的財產和翎影衛,她在哪兒不能過得風生水起?但她沒走,不就是想著大夫人和大小姐的安危嗎?可瞧瞧大小姐做了什麽?


    裘管家也嚇到了,這個娃娃怎麽可以這麽笨?好吧,他不要她當什麽打斷了羽翼也能振翅高飛的鷹了,他隻願她好好的,溫室裏的花朵也不錯……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老奴以前說的都是氣話,翎影衛個個都會效忠你,誓死效忠你,你醒醒……”他握住明琅的手,努力輸送內力給她。


    可這些都是徒勞無功的,一口接一口的鮮血從明琅的胸腔內湧上喉頭,她吐了滿身,止都止不住……


    宇文靖眼眶一紅,淚水奪眶而出:“我再也不貪玩了,沐軒,對不起!沐軒,我錯了……我要是不到島上來,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九公主疑惑地歪著腦袋,好好的島嶼為什麽突然爆炸了?


    她看向越來越虛弱的明琅,麵露哀色,但眼底卻無一絲悲憫。


    半路上,沐長隱和明琅的船隻不期而遇,沐長隱看見在死亡線上苦苦掙紮的明琅,重重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有兩個念頭同時浮現在了他的腦海:如果,四妹妹就這麽死掉了,他便再也不用擔心她哪天恢複記憶奪走沐家寶劍了;但另外一方麵,四妹妹死了,將來的護國公府和如今的長公主府都不能被他拉攏了吧,而或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是,看到明琅如此難受的模樣,他,有些心痛!


    入夜時分的湖風,真的,很冷!


    沐長隱打了個哆嗦,如夢初醒,揚聲吩咐道:“快!你們幾個拿我的帖子去請梁太醫!一定要救活我妹妹!”


    船靠岸時,夏侯奕剛好匆匆趕到,他不費吹灰之力便看到了那個本該在他掌心肆意綻放,此時卻快凋零得隻剩最後一抹生機的花兒。怒火被擔憂給狠狠地壓在了心底,他腳尖輕點,從習秋懷裏接過她,小心翼翼地抱在了自己懷中:“太醫就不必了。”


    他果然還是來了!他對沐軒可真好,天天都來找她。九公主伸出手,軟軟糯糯道:“表哥,抱我上岸。”


    夏侯奕的心情糟透了,他冷聲道:“我隻抱我的妻子。”


    這話有點酸溜溜的味道,為什麽呢?因為該死的,他又在明琅的身上聞到了宇文靖的體香。要說這宇文靖真是朵奇葩,男身女心倒也罷了,還生來便帶了異香,誰被他輕輕一碰,都能香上好半天。但這個節骨眼兒上他顯然沒功夫計較這些,如果,宇文靖不主動找茬的話。


    夏侯奕抱著明琅往淩風院走去,九公主亮晶晶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黯然,她扯了扯宇文靖的袖子,低聲道:“沐軒是為我們受的傷,我們不該去看看她嗎?”


    經九公主這麽一提醒,宇文靖霍然回神,當然要看了!沐軒是她的朋友,就算不是他受的傷,他也想知道她的具體情況。


    一念至此,他跳下船,追上了夏侯奕,一本正經道:“我跟你們一起。”


    “滾。”夏侯奕淡淡地甩了一句。


    宇文靖一怔:“你凶什麽凶?沐軒是我朋友!”


    話音剛落,夏侯奕邪魅的雙瞳一眨,一股殺氣鋪麵而來,將宇文靖震出了老遠,宇文靖胸口一痛,彎下了身子,這已經是非常非常手下留情了,看在秦國的麵子上。


    隨行的太監忙扶起了宇文靖:“殿下,您要不要緊?”


    宇文靖捂住胸口,悶悶不樂:“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人家是女孩子,他出手孩子還這麽重,哼!回宮!”


    九公主拍了拍手,道:“我替你去看看沐軒,你在車上等我吧!”


    “也好,你快點啊!”


    “嗯!”


    九公主跑向了淩風院,她是個小孩子,又十分乖巧地跟在身後大約一米的地方,不聲不響,也不吵不鬧,夏侯奕便沒拒絕她入內。


    一進入淩風院,倪韶雅便聞訊趕來了,一看見明琅渾身是血的樣子,她嚇得小腹一陣絞痛!


    她惶恐地問道:“世子!軒兒她……她會沒事的吧?”


    在她身後,是已經換了衣衫的沐嵐。沐嵐低著頭,局促不安地繞著腰間的流蘇。她沒想到那些犯人這麽張狂,居然用炸藥跟沐軒同歸於盡,她其實沒想過害死她的。


    犯人炸藥一說當然是沐長恩灌輸給她的了。可她答應了沐長恩守口如瓶,所以無論誰問她,她都不說。


    夏侯奕犀利的眸光像刀子一般割過沐嵐蒼白的臉,爾後對倪韶雅語氣如常道:“她不會有事的,沐夫人回屋等候消息吧,我想她大概也不願你操心過度,傷了腹中胎兒。”


    倪韶雅在這兒也幫不上什麽忙,於是含淚點頭,帶沐嵐回了歆華院。


    路上,沐嵐交代,她聽說島上有好吃的果子,便和六皇子劃船去了,誰料,她們上了島沒多久便遭遇了犯人的襲擊,她和六皇子失散,犯人窮追不舍,她唯有先劃船離開,但她一再強調不知道明琅來尋她了。


    紫燕附和著說,找四小姐是她一意孤行。


    倪韶雅將那兩名散布假消息的下人杖斃了,紫燕則罰俸半年,跪祠堂三天。


    沐長隱和沐二爺商量之後,隻對六皇子和九公主宣稱,犯人脅迫送飯的小廝買了炸藥,企圖炸開牢房逃開。宇文靖對此深信不疑,並保證不會將此事外傳。


    這樣的結果,讓沐長恩差點兒吐血!好端端的一個打倒長房的計劃就這樣夭折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沐軒危在旦夕,應當活不過今晚了!


    淩風院內,習秋放好了熱水:“姑爺,奴婢給小姐清晰一番吧。”


    他說小姐是他的妻子,她便跟著改了口。


    夏侯奕淡淡地道:“你們出去。”


    九公主仿佛對明琅的屋子很是好奇,東看看西看看,突然聽到逐客令,眼神裏閃過一絲不悅,但她不敢忤逆夏侯奕,哪怕她是公主,他是世子。


    她癟了癟嘴,和習秋一道退出了房間。


    馬車上,九公主狡黠一笑,從懷裏掏出一本薄皮冊子:“六哥,你看這個!”


    “這是——”宇文靖詫異地眨了眨一雙瀲灩的桃花眼,接過書,並未急著翻開,隻一瞬不瞬地盯著深藍色的封麵,似在打量,也似在思索。


    九公主歪著腦袋,笑嗬嗬地問道:“你真的想和沐軒做朋友嗎?”


    ……


    明琅傷得很重,筋脈被震碎了一大半,好在那陣法護住了她的心脈和骨骼,不至於讓她殞命當場,但這種傷勢,實在太不樂觀了!


    夏侯奕輕柔地褪去她衣衫,把她放進熱氣氤氳的浴桶,爾後自己也進去,讓她靠在他懷裏,他緩緩地清洗。


    她極少有如此聽話的時候,若在以往,他脫光她、看光她、摸光她,她肯定炸毛了。但夏侯奕卻情願她炸毛,也好過此時閉著眼,不理他的樣子。


    她軟軟的,像塊海綿,又輕輕的,像片柳絮,仿佛一不小心她就飛了。像前世那樣,她接了個電話,微笑著說:“最後的交接,你等我,我很快回來。”


    可她再也沒回來。


    “明琅……”他一邊用靈力治愈她的傷勢,一邊柔聲喚著她的名字。他邪魅的眼眸,泛起紫光,漸漸地,紫光縈繞,遮蔽了他,不,恢複了他瞳仁原本的色澤。


    皓月當空,忽然,烏雲黑壓壓地翻騰而至,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摧枯拉朽的風鳴在暗夜裏穿梭,一聲聲,像冤魂的哀嚎。尋常人看不見的地方,扭曲的白色光影一個接一個飛入了淩風院。


    惡靈,嗬嗬,這是大祭司最好的補品。當這世界不再有戰爭,不再有罪惡,也便不再有大祭司了。他的靈界是億萬惡靈的塚,良知,會使他虛弱。用靈力救人和用靈力殺人,前者要困難許多。


    枝椏上,雪蟬麵色凝重:“子羽,我覺得我們應該殺了她,她是玄月新主,大祭司愛上她了,大祭司會死的。”


    兮子羽眉頭一皺:“誰說大祭司一定會死?那狗屁千年預言指不定是唬人的!相生相克怎麽了?世界上相生相克的東西多的去了!你看,很多毒草的下麵就長著解藥,它們也是相生相克啊!但它們死了沒?沒有吧!人類不去拔它們,它們都能長命百歲的!所以,我們啊,就別管大祭司和小美人了!我堅信,大祭司跟小美人在一起會過得很好、很開心!你要辯證地看待問題!”


    雪蟬眯了眯眼,話鋒一轉:“兮子羽,你變了,變得伶牙俐齒了。”


    矮油,人家跟小美人偷學的啦!兮子羽嘿嘿一笑,突然想到了什麽,神色一肅,“我警告你,別打小美人的主意啊!你要敢動她,我會先殺了你!”


    雪蟬淡笑,似一縷山澗清風,寫意優柔:“兮子羽你是我的對手麽?”


    兮子羽一噎,咳咳咳,好吧,五年了,她一次也沒贏過這個女人!本著輸人不輸陣的原則,兮子羽挺起胸脯,惡狠狠地道:“反正不許你動她!”


    隻許我嚇她!


    雪蟬垂眸不語,夜風挽起她白色裙裾,她美得像風中的精靈。


    為明琅接好所有筋脈,夏侯奕累得不想動彈了。


    習秋瞧了敲門,道:“姑爺,奴婢給您備了套幹淨的衣衫,您將就著穿一下吧。”


    “嗯。”夏侯奕淡淡地應了一聲。


    習秋進來,把幹淨的衣衫放在床上,目不斜視,很快又退出去闔上了門。


    夏侯奕把明琅抱出來,用毛巾擦了她身子,又給她穿上褻衣,用被子蓋好,隨即,把自己也整理了一番,拉開被子,擁著她入眠。


    沒過多久,明琅悠悠轉醒,除了身體有些累乏,並無太大的疼痛之感,她動了動,腰腹一緊,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了別人的懷中。她先是一驚,隨後了然,敢這麽明目張膽輕薄她的,除了夏侯奕還能有誰?


    如今有婚約在身,她和他至多屬於未婚同居,性質貌似沒那麽惡劣,她便也沒急著炸毛了。


    “醒了?”夏侯奕扳過她的身子,這個女人總喜歡背著他睡,這讓他難以接受,偏又無計可施。


    這大概是認識他半年以來自己聽到的最溫柔的語氣了。明琅由著他動作,麵向了他,見他微閉著眼,容色淡淡略顯蒼白,甚至有些憔悴,她弱弱地問道:“你給我療的傷?”


    “嗯,以後不要這麽傻,誰都沒有你重要。”他其實想罵她,狠狠地教訓她,看到她奄奄一息的鬼樣子時,他的半條命都差點兒沒了!但聽著她可憐兮兮的語氣,他又很是心軟。


    他低頭,額頭抵住了她的,卻沒像明琅認為的那樣索取什麽“報酬”,他隻是加大了手臂的力度,讓她又向他靠近了一分,可唯恐揉壞了她,中間留了些距離。


    這樣……就沒了?明琅愕然,一時竟說不清是什麽感覺。暈厥之前她傷得極重,但現在她幾乎沒什麽難受的異狀,他必是耗費了很大的心神,好了她,但也一定苦了他。這會兒,她是真心感激他來著,他強吻一、兩下,她不會拒絕的哦。


    等了許久,不見他動作,明琅挑了挑眉,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禽獸變成柳下惠了。嗯,既然是柳下惠,那肯定是安全的。


    思及此處,明琅抿了抿唇,小屁屁在床單上蹭了蹭,一點、一點又一點地靠近了他,然後,緊貼著他,再然後,小爪子揪了揪他衣襟,借力尋了個舒服姿勢,像隻可愛的波斯貓,慵懶優雅地打了個哈欠,閉眼,進入了夢鄉。


    如果這男人每次都這麽溫柔、這麽清純,那麽,跟他過日子也許不賴呢。畢竟,他又帥又有錢,有車也有房,多好……


    待到她沉沉地睡去,夏侯奕睜開了迷離雙眸,靈力耗損過度,他無法遮蔽紫瞳的色澤。他對著門口,輕聲吩咐道:“告訴大夫人,四小姐沒事了。”


    習秋心中一喜:“是,姑爺。”


    “小東西,如你所願。”夏侯奕淺笑著說完,吻了吻她軟紅的唇。


    明琅平安無事的消息傳到了歆華院,很快,又傳到了惠安院,緊接著,整個侯府的人都知道四小姐脫險了。被她救過的侍衛們喜不自勝,不敢上門叨擾,便力所能及地準備了些補身子的東西送到淩風院。


    裘管家坐在沐文昊的書房門口,笑得眼淚直冒,這娃娃,總算熬過一劫了。


    沐長隱和唐念兒已經歇下,下人們稟報了這個消息後,唐念兒長籲一口氣:“軒兒沒事呢,相公,嚇死我了!”她始終記得明琅救過她,對明琅自然是萬般感激,何況,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她發現她很多不被這個社會所容納的思想在明琅那兒都能得到輕易的認可,所以,她喜歡明琅,不希望明琅有事。


    沐長隱撫摸著妻子的秀發,暗夜中,他微微一笑,帶著一種神秘的美:“原先以為她會成為太子妃,可惜了,她選擇了夏侯世子。”


    他並不知曉宇文曌的逼迫,也不知曉二皇子的懦弱,隻覺得明琅從太子妃變成世子妃確實有些虧了。


    唐念兒不以為然地道:“她要嫁的是人,不是權力。”


    沐長隱親了親妻子的臉,徐徐一歎:“你說的對。”


    輕輕一吻,猶如一根羽毛在唐念兒的心底撓過,癢癢的,酥酥的,讓她想起了剛才蝕骨*的情愛,她探出纖手,摸上了沐長隱的結實的胸膛。


    沐長恩卻是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睡吧。”


    “哦。”唐念兒有點兒失落,但沒真往心裏去,沐長隱是一個很有節製的人,也極注重自控能力的培養,他從不允許自己縱欲過度,一個晚上,他最多疼她一次,但那一次,他一定能很好地滿足她。


    唐念兒笑笑,甜美地睡了。


    而風林居內,沐長恩正跟李姨娘打得火熱,不同於沐長隱的細水長流、節製規律,他要麽不做,一做便是徹夜狂歡。他耐力十足,每次都讓李姨娘欲仙欲死,但今晚,他,早泄了。


    沐軒竟然沒死?孤島爆炸,她給眾人當了擋箭牌,她竟然沒死?


    這太駭人聽聞了!


    毫不誇張地說,在那種情況下,即便是沐文昊,也隻有去見閻王爺的份兒!可才學了三腳貓功夫的沐軒……活了!這個沐軒,絕對有問題!或者,那個夏侯奕,絕對有問題!


    來不及去思考要不要重振雄風一次,以挽回自己威猛先生的形象,沐長恩跳下床,李姨娘眼尖兒地用帕子給他擦拭了一遍,爾後開始服侍他寬衣。


    沐長恩微微一愣,低頭看向這個光著身子為他忙得團團轉,卻半個字也不問的女人,心情竟有一瞬的恍惚。


    “靈秀。”他叫了她的閨名。


    李姨娘渾身一顫,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三年了,她自己都快要忘記這個名字了,誰人見了她都隻叫“姨娘”……


    她低頭,眼眶有些濕潤:“二少爺。”


    沐長恩遲疑了一會兒,道:“沒外人的時候,叫我長恩。”


    李姨娘鼻子一酸,淚珠子吧嗒吧嗒掉了下來,他抬手擦了她的淚,她抱住他:“長恩。”


    沐長恩連夜去往了二皇子府,六皇子在沐府遇險的事雖說沒鬧得人盡皆知,但作為皇室成員的二皇子還是有所耳聞的。擔憂著沐軒的安危,也嫉妒著夏侯奕的英雄救美,他在房裏踱來踱去,睡不著!


    現在,夏侯奕應該離開了吧!


    他沒跟沐四小姐同床共枕吧!


    心裏,像爬進了一萬隻螞蟻,啃咬,抓撓,又痛又癢!


    “二皇子,沐二公子求見!”門外,侍衛恭敬地稟報道。


    二皇子臉色一沉,哼!沐長恩還有臉來?


    花廳內,沐長恩見到了煞氣騰騰的二皇子,不等他開口,二皇子抬腿便是一腳踹了過去!


    “沐長恩!你害得我好慘!說!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故意和沐軒串通一氣,好離間我和我父皇的關係,是不是?”


    沐長恩吃痛,狹長的鳳眸裏閃過一絲厲色,但轉瞬即逝,他捂住胸膛,站起身,心平氣和道:“二皇子,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跟沐軒串通一氣了?”


    “哼!沐老侯爺收養沐文獻時暗中給我父皇遞了折子的!我父皇默許了他的身份!我卻帶著京兆尹的人衝進沐府抓他,給他扣上通敵叛國的罪名!你……你這不是害我打了我父皇的臉嗎?”父皇雖沒明著責罰他,但今日他去向父皇請安,父皇卻將他拒之門外了,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他揪心的?


    別說,這回啊,二皇子當真誤會沐長恩了,老侯爺遞折子的事便是連沐二爺都不知曉,沐長恩又如何得知?明琅也不過是從裘管家那兒聽到了一些風聲。


    沐長恩麵露委屈之色:“二皇子,我發誓,我真的不清楚這件事,不然,我絕不會建議您鋌而走險,跟陛下產生隔閡的!要知道,我的錦繡前程全在您手上!我最大的願望便是輔佐您登基啊!我今晚來,正是想了一個讓您跟陛下冰釋前嫌的好辦法!”


    “什麽辦法?”二皇子蹙眉問道。


    沐長恩把府裏明琅遇險的事詳細說了一遍,又道:“二皇子,沐軒和夏侯奕絕對是練了什麽邪功!或者,他們背後有不為人知的龐大勢力和高人。我建議,您即刻調查夏侯奕的身份,把他在青州的一切事跡弄得清清楚楚!”


    二皇子是耳根子軟,但耳根子軟的人都有一通病,那就是最初容易被說服,事後又特容易多疑,經曆了沐文獻的事,哪怕二皇子覺得沐長恩此時所言不無道理,但心裏的那層隔閡卻是不那麽容易消除了。


    他對沐文獻動手,本就暴露了喜歡沐軒的心思,而今若再調查跟沐軒有了婚約的夏侯奕,即便屆時發現什麽,父皇也會認為他仍惦記著沐軒,這可是犯了父皇的大忌!不行!這一次,他說什麽也不能輕舉妄動了!


    他目光一凜:“夠了,沐長恩!你就不能給我消停點兒?滾回你的沐府,好好想想怎麽撤銷對沐文獻的指控!”


    沐長恩憤憤不平地出了二皇子府,回頭,望了那紅牆高瓦一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撤銷指控,討好皇帝?我呸!老子就跟你耗著!


    翌日,陽光晴好。


    明琅睡到日上三竿,似乎每一次在夏侯奕懷裏,她都睡得格外沉。


    她翻了個身,旁側一片冰涼,想必夏侯奕已離去多時。


    習秋像往常那樣進來伺候她梳洗,借著疊被子的機會仔細檢查了床鋪,發現並無血跡,她樂嗬一笑,姑爺果然是個正人君子。


    洗漱完畢,換上一件淡藍色束腰羅裙,簡單地挽了個螺髻,用紫水晶白玉釵固定好,明琅適才繞過屏風在桌子旁坐下。


    和以前吃的清粥、包子不同,今天的早餐很豐盛,兩個油煎荷包蛋,一碗牛肉蛋花粥,一碟肉末蒸竹筍,還有一盤清蒸鱸魚。


    前世,每次她或者明熙生病,另外一人都會做油煎荷包蛋和牛肉蛋花粥給對方吃,她不喜歡吃青菜,但這種粥裏的菜葉子她是從不浪費的。


    舀了一勺子放入唇中,熟悉的口感和鮮味兒讓明琅的心砰然一震,仿佛回到了二十一世紀,她甚至扭過頭看向門外,因為每當吃完第一口時,明熙都會從廚房探出一個腦袋,笑嘻嘻地問:“明琅,好不好吃?”


    習秋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小姐的神色,發現她含淚望向門外時,不由地一驚,小姐察覺出是這姑爺做的了?姑爺交代了她不能說的。


    明琅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今天誰做的早餐。”


    “……”習秋想著要怎麽回答。


    “賞一兩銀子。”


    習秋風中淩亂,姑爺,您就值一兩銀子……


    用過早膳後,倪韶雅便來了淩風院,實際上,她一直在院子裏等,等明琅醒來。雖說昨晚習秋說明琅醒了,她恨不得立馬跑進明琅的臥房,但習秋悄悄地告訴她,夏侯奕在裏邊兒歇著,習秋也說了,明琅的命是夏侯奕給救回來的,那麽,她便也不好把人家跟趕了。反正也是得成親的,她姑且這麽寬慰自己吧。


    當然,習秋和夏侯奕都是極有分寸的人,夏侯奕離去時沒驚動府裏的人,習秋也對院子裏的人下達了封口令,府裏的其他人都以為夏侯奕坐了一會兒便離去了。


    倪韶雅握住明琅的手,上下端詳,喜色道:“真的沒事了呢,老天保佑!”


    明琅看著她憔悴的容顏,心知她必是擔憂了一整晚,她寬慰道:“娘,你懷著身子,不要太操勞了,府裏的事都交給大嫂吧,我這邊也挺好,你真的不用操心。”


    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女兒才多大?她怎麽能不操心?倪韶雅不知想到了什麽,笑得有些促狹:“軒兒啊,告訴娘,你跟夏侯世子是不是很早就認識的呀?”


    她隻差問,你們什麽時候看對眼的?沒感覺,昨晚也不會讓他留宿房中吧。


    明琅清了清嗓子:“我……”


    “他上次為你擋了毒酒,你就和他私定終身了,有沒有?”倪韶雅突然變得十分八卦,她自己樂在其中。宇文曌的逼迫羅氏和倪老夫人都不約而同地守口如瓶,她便天真地認為女兒和夏侯奕這門親事完全是兩廂情願、水到渠成。她唯一擔心的是長公主對女兒的態度,但親事已定不能退,她唯有把這種擔憂藏在心底,免得害女兒難過。


    明琅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算是吧。”總不能說,娘,我在青州就跟他有了肌膚之親,回京城,被他強吻、看光、摸光,占了n多便宜吧!


    “娘對他還算滿意,反正你喜歡的娘都喜歡。”倪韶雅笑得眉眼彎彎,但很快,又沉下了臉,“他的毒解了嗎?”


    明琅一怔,她和他見麵那麽多次,怎麽一回也沒關心過他這個問題呢?從前是陌路,現在是準夫妻,於情於理,她都該問問的,嗯,下次見麵,她一定問。


    倪韶雅擺了擺手:“肯定是解了,陛下是他舅舅,哪能舍得讓他受苦?哎呀,你長得美,他長得俊,以後生個小寶貝肯定漂亮極了!嚴格說來,其實他比你還要好看那麽一點點,所以,小寶貝像他最好了!”


    “娘!”明琅的臉皮在這個時候居然有些薄了,她才十四歲,生什麽生?她娘可真一點兒不心疼女兒,她還沒出嫁呢,她就先顧著女婿了!


    “你害羞了?”倪韶雅調侃的興趣十足,女兒出嫁之後,這樣的親昵也不知還能有多少?忽然,她的喉痛一痛,眼淚奪眶而出,她想起了自己瘋瘋癲癲的三年,生生錯過了那麽多和女兒相處的美好機會,她好悔恨!


    明琅以為她是舍不得她,是以,依偎進她懷裏,抱著她的脖子,輕聲道:“娘,我會經常回來看你的。”


    習慣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她習慣了倪韶雅的母愛,割舍不了呢。


    兩母女有絮絮叨叨說了會兒話,其間,沐嵐派人送了些血燕過來,自己卻沒露麵,理由:染了風寒,怕過病氣給妹妹。


    明琅心裏冷笑,沐嵐,你這是心虛了嗎?


    倪韶雅走後,習秋讓明琅再多睡一會兒,明琅睡不著,便翻開鋪子裏的賬冊,圈圈點點,除了酒樓,其它兩間鋪子的盈利狀況都不錯。酒樓,餘中和,劉媽媽的丈夫,明琅按了按眉心,若說以前她還想留著餘中和陷害沐長恩一把,現在她則是改變主意了。棋子這種玩意兒就是雙刃劍,即便她有把握最終全身而退,但害得倪韶雅為她寢食難安,她並不樂見。


    “把餘中和送去京兆府!”吞了店子裏那麽多銀子,也該受點兒懲罰。


    “是!”習秋恭敬地應下,剛要打了簾子出去,釵兒慌慌張張地跑進來了,“小姐!好多……好多……公公!”


    公公是皇宮裏的太監,來沐府做什麽?明琅凝眸:“你慢慢說,出了什麽事?”


    釵兒咽下口水:“奴婢不知道,隻聽說好像要抓小姐你進宮!老夫人和二爺攔在門口,和他們僵持著呢!”


    明琅想到長公主的告誡,對習秋吩咐道:“你先去門口打聽一下,如果真是衝著我來的,你就去一趟公主府,把情況如實稟報給長公主。”


    “好!”事不宜遲,習秋腳底生風,施展輕功躍出了院子。


    不多時,福公公便扯著尖細的嗓子,朝淩風院嚷道:“四小姐!陛下有旨,請您入宮協助調查!”


    明琅理了理衣襟,從容不迫地走出了院子,日暉燦燦,她清冷華貴,一步步,無聲優雅,卻又仿佛踩在了眾人的心坎兒上,原本氣勢淩人的太監們在她犀利如刀、沉重如山的注視下漸漸彎下了脊背,幾乎是不受控製的那種。


    福公公眯眼一看,那耀目的日暉正好將她絕美的輪廓勾勒出了一層淡淡光暈,一瞬恍然,令人想起,有鳳來儀。陛下到底是喜歡她的,雖說是抓人,但他可不能輕易得罪對方。於是,他的語氣稍作緩和:“四小姐,您隨奴才們走一趟吧!”


    明琅緩緩地掀開密梳般的睫羽,不怒而威道:“請問福公公,陛下讓我入宮所為何事?”


    福公公四下看了看,明琅會意,對釵兒吩咐道:“所有人都退到內院,沒有的吩咐,不得外出。”


    “是!”釵兒帶著守門的仆婦和外院做雜役的丫鬟們進入了內院。


    福公公壓低了音量:“這話,奴才本不該說的,待會兒入了宮,還請四小姐不要露出任何異樣。”


    他這是單純的討好,明琅看得出他沒撒謊,明琅點頭:“福公公請說。”


    福公公湊近明琅,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六皇子出大事了,有證據指證跟您有關,陛下龍顏大怒,按理說該把您提交刑部問審的,可陛下疼惜您,便決定親自過問。其實吧,您服個軟,陛下那兒,什麽都好商量。”


    這算是……脅迫?服軟成為宇文曌的女人,他便免了她的罪;否則,公事公辦?或者,兩眼一抹黑,不管真假直接定了她的罪?


    明琅並不認為宇文曌作為一個帝王會在這個節骨眼兒利用宇文靖的安危來將她據為己有,畢竟秦國使者要來了。宇文靖出了事是真,可宇文曌逮住時機也不假!就比如長公主壽宴,宇文曌就逮住了倪汐晗陷害她的機會,好好地逼了沐文昊一番!


    這個帝王,可真是無孔不入!


    其實隻要宇文靖出的事不大,有長公主擔保,宇文曌應該不會真把她怎麽樣。


    明琅按了按眉心,問道:“六皇子到底出了什麽事?”


    福公公十分為難。


    明琅冷笑:“福公公,你剛剛其實什麽也沒透露,不過是拐著彎勸我向陛下投誠而已,就你這態度,還指望他日我得了寵替你美言幾句?”


    福公公的頭皮一陣發麻,這個小祖宗喂,怎麽可以把他心裏的想法掐得準準的?他糾結了良久,最終咬咬牙,小聲道:“六皇子自宮了。”


    自宮?明琅的腦海裏響起了一聲晴天霹靂……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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