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午飯吃到最後有些不歡而散的意味,胡佳瑤胡亂吃了幾口,沒打算多留,說:“今天下午5點,我會自己去你父母那兒。”


    周意遠看了下腕表,還有三個多小時,問她:“要不要一起去走走?”


    胡佳瑤拒絕:“我還有事。”


    周意遠隨著她站起身來,說:“那5點前,我來接你。”


    胡佳瑤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她明明已經說了自己過去,道:“不用,我自己開車去。”


    周意遠不動聲色地皺了眉:“我們一前一後過去,哪裏像夫妻?”


    胡佳瑤笑了下:“周意遠,我們本來就不是夫妻。”


    周意遠深看她一眼,兩秒後移開目光,像是在提醒她似的,說:“爸媽現在還不知道我們離婚的事。”


    胡佳瑤已經將包挎好,說:“今晚過去不就是要把離婚的事告訴他們?”


    “胡佳瑤。”他不輕不重地喊了聲她的名字。


    她真不打算跟他再僵持下去,說:“你爸的心髒病……”頓了頓,她認真看著周意遠,繼續說道:“我跟薑梵的事,我不會主動跟你父母說,這樣對大家都好。但是……如果你父母問起來,我也不會撒謊。”


    看他緊盯著看她,胡佳瑤略有些不堪其重,將視線收回去,說:“我要說的就這麽多。”她之後便要走,周意遠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她手腕,她回頭看他,又看了眼他拉住她手腕的手,說:“請你放開。”


    那一個“請”字客氣又冷漠,臉上表情也沒有太大變化,她很從容,從容得令他感覺有些氣悶,周意遠蠕動了一下唇,沒發出聲音,他突然間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對待胡佳瑤,他感覺她在他麵前愈發陌生,說不出來的陌生,教你既不能用對待陌生人的方式對待她,也無法用對待熟人的方式。半生不熟的人?這更令他覺得諷刺。他鬆開了手,始終沒說一言半語,胡佳瑤也不多說,轉身離開。


    --


    下午5點,胡佳瑤準時出現在周宅,周意遠已經到了,陪周母坐在偏廳看電視。


    家裏阿姨笑著跟周母說胡佳瑤來了,周母從沙發上抬頭,看了胡佳瑤一眼,臉色卻有些古怪,不似平常對她那般熱情,旁邊周意遠說了句“坐吧”。


    胡佳瑤猜測可能是周意遠先把離婚的事告訴了周母,心裏雖隱隱有些難過,但還是努力不去在意些什麽,坐在了沙發上。


    周母讓阿姨先下去,又對周意遠說:“我上去喊你爸爸。”


    周意遠攔住她:“您跟佳瑤說說話,我上去喊。”


    周母看了胡佳瑤一眼,遲疑半分,對周意遠說:“你爸在書房,你等他一起下來,不然他忙公事又忙忘了。”


    周意遠點點頭:“好。”


    周意遠走後,胡佳瑤試探著喊了周母一聲“媽”,周母臉色仍舊不好:“婚都離了,還喊我媽呢?”


    這下胡佳瑤算是肯定了心中的猜測,又問:“周意遠都告訴你們了?”


    周母語氣冷冷的:“沒敢跟他爸說。”


    “恩。”胡佳瑤點點頭,默了默,說:“過會兒我會跟叔叔說。”


    周母一聽這話,臉色更差:“他有心髒病!你想氣死他?”


    胡佳瑤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這事總不能老瞞著。”


    周母不說話了,她呼吸急了半拍,沉默地伸手撫了撫胸口,而後深深歎了口氣,眼眶微微紅了:“佳瑤,我一直把你當女兒看,你怎麽變成現在這樣?”


    胡佳瑤不想跟周母爭辯什麽,隻想今天把離婚的事告訴周父,從今而後,還是盡量不要聯係的好,除非他們徹底看開放下她跟周意遠的事。她沒言語,周母更是心裏難受,說:“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胡佳瑤心裏明白,周意遠是周母唯一的兒子,不管發生什麽,周母心裏自然是偏幫周意遠,周母現在跟她講情,她知道就算自己說理,也說不清說不過,幹脆沉默以對,隻求今晚這頓飯趕緊結束。


    胡佳瑤存了心要當悶葫蘆,周母也奈她不何,說了幾句也就不說了,過了段時間,周意遠跟在周父身後下了樓,胡佳瑤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對著周父喊了聲叔叔。


    周父一愣,側著身子往後看了周意遠一眼,眉微皺:“叔叔?”


    周意遠一瞬不瞬地盯著胡佳瑤看,臉上有薄怒,一雙眼睛沉沉靜靜地,複雜情緒壓抑著,此刻一言不發。


    胡佳瑤目光從周意遠臉上掠過,最後定在周父身上,說:“我跟周意遠離婚了。”


    “離婚?”周父眉頭豎起,“什麽離婚?”他往旁邊退開幾步,看著周意遠問:“你說清楚,怎麽回事?”


    周意遠還是不說話,一動不動地看著胡佳瑤。


    那邊周母責怪胡佳瑤:“你這孩子,有什麽事不能吃過飯再說麽?”


    胡佳瑤心裏也不好受,但該來的總會來,她也隻能壓著心裏的不痛快,不好在周父周母麵前強調什麽,她也不想辯駁什麽,隻想盡可能理智冷靜地把離婚的事實說出來。


    倒是周父嗬斥了周母:“還吃過飯再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他看看周意遠,又看看胡佳瑤,最後看向周母,怒道:“就我一個人不知道?”


    周母說:“我也是剛知道,今天意遠回來才告訴我的。”


    周父不好對胡佳瑤發脾氣,便衝周意遠吼道:“什麽時候的事?到底怎麽回事?”


    周母忙順順周父的後背:“你別動怒,小心心髒。”她說著要扶周父到沙發坐下,周父揮手一擺擋開周母,隻站在原地,怒向周意遠:“你快說!”


    周意遠這才將視線從胡佳瑤身上挪開,對周父說:“前幾天的事。”


    周父又問:“為什麽離?”


    周意遠說:“我出軌。”


    “什麽?”周父一聽,氣得臉紅脖子粗,當場就怒了,“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周意遠又淡淡地說了一遍:“我出軌。”


    周父壓住怒火:“說清楚!”


    周母忙道:“好了好了,先吃飯,吃過飯再說。”她看向周意遠,“別惹你爸生氣。”又看了胡佳瑤一眼,胡佳瑤隻站在那兒不說話,她想說的都說完了,不管周父周母怎麽想,她現在不想再在這兒呆了。


    周父把周母往旁邊推了下:“你別說話!”又怒而對周意遠重複了一遍:“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周意遠看了胡佳瑤一眼,胡佳瑤沒打算開口,他坦坦蕩蕩地看向周父,說:“我弄大了別人的肚子。”


    “什麽!”周父氣得有些發抖,他四處看了看,最後視線落在茶幾上的玻璃煙灰缸上,他怒從心起,也沒多想,拿起煙灰缸就朝周意遠砸去:“你是不是我兒子!我從小到大怎麽教你的!”


    周意遠沒躲,煙灰缸從他額角飛過,那裏很快紅了起來,差一點就砸中了眼睛,“砰”的一聲巨響,煙灰缸砸到地板上碰了個粉碎,家裏阿姨幫傭連忙聞聲過來,周母嗬了一聲:“你們都下去!誰也別進來!”她又連忙去看周意遠的傷勢,心疼道:“你跟你爸說清楚,別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扛。”


    周父怒道:“我還打錯你了?”


    周意遠身板挺直:“沒。”


    周母急了:“是那戲子想仙人跳!跟你有什麽關係?”


    周父聞言更火:“跟他沒關係?他不亂來,別人能仙人跳得起來?”


    周母說:“孩子打掉了,現在沒事了。”


    “怎麽沒事?”周父怒不可遏,“婚都離了!傳出去,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裏放!”


    周母勸不住周父,轉而看向胡佳瑤:“你倒是說句話啊!”


    胡佳瑤對周父說:“事情都過去了,您注意身體。”


    周母情急:“告訴你爸,說你們會複婚啊!”


    “你給我閉嘴!”周父怒發衝冠,手指著周意遠,“你說!”


    周意遠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受,先前憤怒、失望、困頓,甚至難受,但此刻,見胡佳瑤始終雲淡風輕地看在那邊不說話,他突然就有些無所謂了,意外地,有種破罐子破摔的衝動,他內心平靜得有些古怪,對周父說:“我說完了。”


    周父一張臉已氣得通紅,他一向最好麵子,也一向嚴於律己,對周意遠,他有極高要求,在周意遠小的時候,他就親自把他帶在身邊教導,盡管公司忙,可他還是盡量抽出時間來用在周意遠身上。好在周意遠也沒令他失望,從小品學兼優,一路優秀地成長起來,他便也漸漸放了心,在周意遠成年後,他也就不怎麽管他了,他對自己的兒子很有信心。可誰知道!誰知道周意遠做出這種事來!周父以前對周意遠有多滿意,現在就有多氣憤,怒道:“我怎麽教你的!一個男人!你放著家裏的妻子不管,去外麵玩女人?”


    周父越說越火,他自問一向行得端做得正,在魚龍混雜的商場,他從沒做過虧心事。他很成功,周圍想要勾`引他的女人不在少數,可自從娶了周母以來,他再沒碰過其他女人,出軌、包`養這類字眼都從不與他掛鉤,他要求自己的兒子也這樣,他原以為周意遠也會跟他一樣。想著想著,周父的心髒就不怎麽好使了,在他大發雷霆要動手打周意遠的時候,心突然一痛,高揚起的手掌還沒落到周意遠背上,他已經身體僵住,痛苦地伸手捂住心髒位置,人慢慢就倒了下去,周意遠大驚,連忙過來扶住,周母也花容失色:“心髒病犯了?你別生氣。”說著又看向胡佳瑤:“愣著幹什麽?趕緊叫救護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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